曜天传-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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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排除万难终于爬上崖顶的，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就是抢占了其他人的位置而获得的活命机会，江抒言冷着脸将他们重新打下山崖。

　　　　冷清夫叹道：“不过是为了活而已，你把这些人打下去，那些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

　　　　“他们不值得救。”

　　　　不同于冷清夫对生命本身的悲悯，江抒言更像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县太爷，那些踩着别人的尸体爬上来的人，不值得活。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雨淅淅沥沥的，过了这么多天，冷清夫终于问起他这两年间的事。

　　　　“我听说，你一直在暗中照看我。”

　　　　冷清夫没答话。

　　　　“我还听说，江路从你房间里出来后，就得了失心疯。”

　　　　冷清夫干脆闭上眼睛。

　　　　“他是江掌权独子，若是这场劫难河雒府平安度过，江掌权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要小心些。”这句话江抒言讲得很温柔，他看向冷清夫的眼神也很温柔。

　　　　冷清夫虽然闭着眼，但仍然感受到他的感情。未说话，嘴角却泛起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知道冷清夫极少发自内心地笑，知道这笑意味着什么。江抒言也泛起笑容。

　　　　这是两年来，他觉得最开心的一天。

　　　　即使死亡近在眼前。

　　　　又过了五日，情势加剧，河水已漫过半山腰，雨下着，同时气温也开始升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尸的臭味。在山上安顿下来的百姓们开始吃河里溺死的小动物，整个人面色蜡黄，昏昏沉沉。

　　　　水术师的死亡人数逼近百人。

　　　　跟河雒府那边的通信断了，来报信的水术师死在路途中。

　　　　江抒言跟冷清夫也开始断粮。

　　　　三日后，水位又上涨了一些。原先锋利的断崖，如今只露出一个小山头，看上去颇为滑稽。担心冷清夫因营养不良身体再出问题，江抒言偷偷制了一点血冰，包裹在正常的冰块里面——江抒言的血中，有充盈的灵力——喂冷清夫吃下去，好让冷清夫撑得再久一点。

　　　　“樱儿的事，对不起。”

　　　　似乎不到最后一刻，两个人心照不宣，都决不提起这个人似的。

　　　　“我没能保护好她。”

　　　　江抒言没说话，拍了拍冷清夫的肩膀。

　　　　就在这时，一团红影突然间出现在二人面前。

　　　　江抒言心下一喜，是红萝回来了。

　　　　红萝从腰间拿出一个无限空间锦囊——这是她自己用异术做的，锦囊内可以容纳千里和万斤——朝江抒言挥手。

　　　　江抒言笑了。红萝带回来的，是解决这次危机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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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始卷　第122节　山路十八弯　弯弯是坑

　　　　早在大家为这次劫难束手无策之时，江抒言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只是他明白，他的办法得不到河雒府中任何一位水术师的支持，因此，只能偷偷执行。

　　　　石薇，一种水系植物，吸水性和生命力都极强，性情霸道而顽强，无论多少水分都能够照单全收，转换为强韧的叶茎和枝干，永不知疲倦，一片土地，有一株石薇，方圆十里将会干旱皲裂，犹如沙漠，若是有超过五株以上，便可以改变当地气候，潮湿多雨变为干旱，湿热变为酷热，干燥的空气中，遇火而燃。自古以来，石薇都位列十大有害植物第一位，没有任何一种植物能撼动它的霸主地位。

　　　　而红萝那小小的锦囊之中，藏有数万石薇的幼苗——这是她远赴月桂堂，凭着红什刹跟月桂堂曾经的一点点交情拿到的——足以挽救这场洪水。

　　　　江抒言自然明白，此法无异于饮鸩止渴，虽然洪水止住了，但若紧接着是大旱，对水术师来说，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除草之法，但他不是木术师，自然无法得到要领。

　　　　冷清夫看到红萝锦囊里的幼苗，瞬间全明白了，他没有责备江抒言。涝死还是旱死，不过是两个选择而已，江抒言这么做，无非是想争取一点时间罢了。

　　　　“我们是水术师，对洪水束手无策。”冷清夫依旧淡淡的，“那当整片北陆被这种叫石薇的植物占领之后，我们又能指望木术师什么？”

　　　　冷清夫一下子指出问题关键。江抒言的这种办法，只不过在拖延时间。

　　　　“就算是最后证明，这种方法是错的，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和现在一样的结果，但是在这中间，我们会争取到大把时间和机会，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江抒言笃定。

　　　　冷清夫看向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羡慕，像这样勇而无畏的精神，他怎么也体会不到。

　　　　“罢了，那你就试试吧。”冷清夫道，“不要向江掌权汇报了，直接做，不然，你的数万幼苗不会有机会种在北陆的大地上。”

　　　　就这样，很快，石薇之花开遍北陆，接着，久违的太阳出来了。

　　　　整片北陆像过节一样，不明真相的百姓们把石薇花当成是天降神物，在衣服上和杯碟上绣上石薇的花样，以祈求上天眷顾。没有人会来铲除这种于洪水中救了他们性命的植物。

　　　　水术师们早已回到河雒府，整日在议事厅前的空地上窃窃私语，要江掌权给个说法，议事厅大门紧闭，他们已有几日没见到江掌权了。

　　　　对于对这次危机力挽狂澜、救了整个河雒府的英雄——江抒言，他们深恶痛绝，认定他把一个更大的难题引入了北陆，让那种霸道邪恶的植物开遍北陆，简直是疯了，他们扬言要杀了江抒言。

　　　　江抒言被冷清夫藏在府邸之内，不让任何人靠近冷宅，也不许江抒言出门，甚至晚上也睡在一张床上，江掌权几次上门，冷清夫都顾左右而言他，拒不承认江抒言就在冷宅之中。

　　　　江抒言躲在冷宅里也没闲着，他一直在寻找除草的办法，试了千百种，发现石薇不愧为十大恶魔植物之首，简直是百毒不侵，火烧不尽，冰冻不死，毒液不怕，灵力也无法摧毁，难以想象它在这世上还有天敌。

　　　　不眠不休七日之后，江抒言心情沮丧。冷宅的院落里洒满阳光，冷清夫天天在院子里晒太阳。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江抒言，他现在整日把阳光挂在嘴边，夸奖临死前感受一下阳光，也不虚此生了。

　　　　江抒言走到院子里，跟冷清夫坐在一起。现在空气里还很湿润，阳光正好，气候宜人，这也是议事厅前的水术师们只嚷嚷，没行动的原因——毕竟，他们还没有切身感受到危机的迫近，现在情势似乎扭转过来了，谁也不想再回到洪水发生的那一刻。

　　　　看着江抒言沮丧的样子，冷清夫知道，他又一次失败了。

　　　　冷清夫安慰他，“石薇真正泛滥，至少还有一年，你不必心急。”

　　　　话虽这样说，可要等一年后，一切都来不及了，更何况，江抒言还有别的事，江樱儿还在沧海巨怪手里，他还需要尽快找到曜天石。

　　　　“你还有别的事？什么事？”冷清夫看出他有心事。

　　　　“你想不想樱儿？”

　　　　冷清夫嘴唇动了动，“如果她有机会回来，我会跟她和离的。”

　　　　冷清夫的语气十分平淡，“有一段时间，樱儿拼命地找我，想要跟我和离，那时我为了不让她开这个口，故意躲着不见她。”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她一定气坏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再没提过了。”

　　　　“你想她吗？”

　　　　“我们三个从小就在一起，我看得出，樱儿很喜欢你，所以我故意装出很讨厌她的样子。”

　　　　江抒言沉默。

　　　　“对不起，只有这件事，我没法向你交代。虽然我有一万个理由说服你，但事实是，我确实趁机窃取了她。”

　　　　“这些话，等樱儿回来后再说吧。”

　　　　冷清夫眼前一亮，“果然，你果然已经有了救她的法子。只要樱儿能活着，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他顿了顿，“你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们一旦说起江樱儿，气氛就会变得异常。江抒言又坐了一会儿，就回房了。

　　　　冷清夫坐在院子里，盯着院落里墙上的一根藤蔓发呆。藤蔓依附着墙壁才能生存，才有机会吸收到阳光，他突然觉得他也一样。

　　　　他讨厌这副病恹恹的躯体，无比讨厌。

　　　　晚饭时，红萝来了，她钻进江抒言的房里，很久没出来，连管家去送饭都被挡了回来。

　　　　冷清夫也不十分好奇，随他俩去。

　　　　实际上，红萝最终还是对那堵墙下手了，她推了那堵墙，从墙砖里找到了一个神器，看上去像只猫耳朵，但却是铁的，“耳朵”上一圈又一圈深浅不一的螺纹，铁罗盘指向的物品，就是这个东西。

　　　　可神奇的是，铁罗盘一跟这个神器对上，就对它失灵，又指向了一个新方向。红萝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东西拿来给江抒言研究。

　　　　江抒言也不理解，难道这“耳朵”一样的东西是曜天石？不，直觉告诉他，这跟曜天石差着十万八千里。

　　　　江抒言带着“耳朵”去找冷清夫，冷清夫一看便知，这是河雒府的神器“猫耳朵”，跟红萝的嗅香炉一样，属十二神器之一。

　　　　铁罗盘是沧海巨怪给他们，用来指引曜天石位置的，为什么会对十二神器起反应？既然是河雒府的神器，为何会在那堵墙里？

　　　　“江掌权在监听你们。”冷清夫幽幽道，“这耳朵里有一种金属，能够记录声音的轨迹，只要用灵力，就能把声音原封不动地重新展现出来。江掌权，应该是担心你们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罢。毕竟，”冷清夫看向江抒言，“你跟玄钺宫的关系不一般。”

　　　　江抒言拿回猫耳朵，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集齐十二神器，才能让曜天石现身，但目前没有其他法子，他们只能按照铁罗盘的指示行事。

　　　　就在这时，一位小厮进门来，向冷清夫汇报。

　　　　“公子，江掌权差小的来向你汇报，天元国的一个村落里，已经出现旱情。”

　　　　江抒言跟冷清夫都一惊。

　　　　怎么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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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始卷　第123节　麻烦缠身

　　　　原以为石薇之祸虽大，但尚有时间研究法子，可如今北陆境内出现旱情，说明状况很快便会失控。

　　　　冷清夫和江抒言相对无言，沉默许久。

　　　　当晚江抒言没能顺利入眠，为应对之法焦躁不已，万事万物均有克星，他不相信石薇没有天敌，可他如何找到呢？

　　　　几日间，红萝拿着铁罗盘在河雒府内到处试探，不管在何处，都指向南方。搜寻无果，每日回到冷宅里都不高兴，像是在跟什么人怄气，冷清夫一点都不好奇，江抒言觉得她只是因为找不到曜天石的下落而生气罢了。他不由得回想起红什刹前辈的嘱托，还是觉得红萝跟着他实在说不过去，得找个机会把红萝安顿好，既让她高兴又安全的地方。

　　　　冷清夫也没闲着，不知从哪儿搜寻来一些稀有金石，拿来给江抒言做试验，金克木，唯一的方向只有这个了，只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　*　*　*

　　　　天元国王宫内，铁凤嫣上了銮驾，出宫巡视。自从雨停后，她还没出去过，原先担心北陆被洪水吞没，那样她苦心经营并夺取的天元国和梼杌国政权便没有用了，她想起那一次，洪水漫入她的寝殿，差一点点，她就要功亏一篑，带领玄铁卫退回西陆。好在，河雒府那帮人还不算太无能。

　　　　銮驾在青城穿过，百姓们退到街道两旁，垂手低头，都听说他们的新国君器宇轩昂，俊朗非凡，只可惜銮驾遮得严严实实，他们无缘得见。

　　　　黝黑的蚀骨跟在銮驾旁边，看似漠视一切，实际绷紧了神经，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腰间的长剑便会顷刻间出鞘，取人性命，銮驾后面排着长长的两排玄铁卫，并没有让他放松多少。近来，一元王东山再起的消息不断传到宫中，传到他的耳朵里，传到铁凤公子的耳朵里。一元王全盛时期尚不是铁凤嫣对手，如今更是不需放在心上，但是，一元王身边如今有位绝世无双的土术师，若那位名为石原嵩的土术师埋伏在暗处，伺机而动，銮驾后面的玄铁卫都不会是他对手。

　　　　銮驾到了郊外，蚀骨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在四处设了结界，结界内，只有他们二人，铁凤嫣瞧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蚀骨，我没那么脆弱。”

　　　　蚀骨道，“尽量不让公子出手。”

　　　　“蚀骨，就算我出手也没什么，他不是我对手。”

　　　　“可是，公子会难受。”

　　　　铁凤嫣微笑，“药吃多了便不会觉得苦，习惯了都一样，不过是些反噬之痛，就当来了月事吧。”

　　　　蚀骨疑惑道，“月事，是什么事？”

　　　　铁凤嫣扑哧一笑，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蚀骨虽很想知道，但见她心情如此好，没再打扰。

　　　　铁凤嫣烦透了阴雨绵绵的北陆，中间请江抒言过来停雨，除了安抚百姓外，也是为了心情能舒爽些，但当时雨就算停了，也没有太阳，所以当北陆终于出太阳时，铁凤嫣便专门找了个好日子，推了大堆的事务，来到郊外换换心情。

　　　　铁凤嫣躺在草地上的姿势十分动人，尽管她还是男装，但是一躺下来，还是能隐约看出女性柔美的曲线，美人、微风和阳光，好一派靓丽景象。蚀骨尽量不去看她，却控制不住大脑，总是想着她，遂气恼自己，干脆转过身去。

　　　　铁凤嫣一副沉浸在美景中享受的模样，心里却在盘算着杀伐大事。玄钺宫前些天来消息，暗部已感应到地狱魔盒的动静，就在河雒府，父亲要她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带回地狱魔盒。

　　　　前些年，玄钺宫出了事——用于暗部训练的地狱魔盒失踪了，直接造成暗卫训练中止，连带着玄钺宫扩张的脚步也不得不放缓。寻找地狱魔盒，已成为玄钺宫首当其冲的大事。

　　　　玄钺宫在各个大陆暗中渗透，更重要的目的是寻找这个失踪的宝物。

　　　　她知道此宝物对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比她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铁凤嫣不由得叹了口气。

　　　　铁凤嫣起身时，眼睛无意间瞟到旁边的草丛，草丛里，一株不起眼的紫红色四瓣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伸手拔出来。

　　　　“蚀骨，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蚀骨刚听得她叹气，以为是想到了什么难办的事，正为她担心，听到她唤，连忙转过身。

　　　　“这是石薇花，都说这次洪水能退，多亏了它，我听说，很多百姓奉它为神花。”

　　　　铁凤嫣若有所思，问蚀骨，“附近有湖或者溪吗？”

　　　　蚀骨带着铁凤嫣来到一眼湖边，铁凤嫣把石薇种在湖边，耐心等待着。蚀骨不知道此举何意，但他没问，铁凤嫣做事，一向有她的道理。

　　　　从清晨，到傍晚，二人静坐湖边，眼看着湖水的水位下降了一指的高度。

　　　　蚀骨惊道：“怪不得能拿来退洪水，这花可真是神奇。”

　　　　铁凤嫣却摇头，“请神容易送神难，看来北陆遭完水患，又要遭旱灾了。”

　　　　“河雒府，应该有应对之策吧。”

　　　　铁凤嫣冷笑，“才怪。石薇早在洪水退掉的刹那就该清除，如今却任由它四处生长繁殖，明显是对它束手无策。”

　　　　“那我们……”

　　　　铁凤嫣站起来，“就算是为了我们自身，也得保住北陆。回去吧。”

　　　　*　*　*　*

　　　　江抒言苦思冥想应对之策时，铁凤嫣来信到了。信是由一位北上的商贾带来的，转交给接待的水术师，由那位水术师转交给江掌权，再由江掌权转交给冷清夫，最后才到江抒言手里。

　　　　接待的水术师非四大家之人，却由于在洪水中贡献巨大而势头正盛，因此，原本应该直接交到冷清夫手中的信，他见是寄给江抒言的，便私自拆开来看，发现竟是天元国新任国君来信。他知道新任国君是玄钺宫中人，便将信转给了江掌权。

　　　　所以，在江抒言看到信之前，河雒府里已经传遍了，铁凤公子派了两名使者李婉和蚀骨，将不日抵达河雒府，为国师江抒言贡献解除石薇之祸的良策。

　　　　玄钺宫从二十年前起，便开始在各个大陆蔓延他们的势力，其余四大机构早已是非常不满，但玄钺宫并未做出逾矩之举，就算偶有冒犯，也不算太过分，而且四大机构均陷于内乱内斗，无暇他顾，因此都没说什么。

　　　　如今水患刚退，玄钺宫便急着来横插一脚，任谁都会觉得他居心不良。偏偏两年前被逐出府的野术师江抒言，跟玄钺宫的关系如此好，现在更是要引狼入室，因此，大家对江抒言的逆反情绪甚嚣尘上。

　　　　江抒言拿着信研究半天，蚀骨他熟悉，可李婉是谁？想了半天，自觉从未在天元国或者梼杌国见过这个女人。他深知铁凤嫣绝不会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更何况李婉的名字写的比蚀骨大，又排在前面，她应该是个非常棘手的女子，再搭配一门心思忠诚于玄钺宫的灵力高强的蚀骨，这一趟，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来帮忙的。

　　　　有了个石薇之祸已经够烦心的了，铁凤嫣又来捣乱，江抒言觉得很崩溃。

　　　　冷清夫似察觉到他的烦心，让管家把他叫到房间里喝茶。

　　　　冷清夫开门见山：石薇之祸，无需太过担心，借力玄钺宫即可。

　　　　江抒言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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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始卷　第124节　聚首

　　　　江抒言道，“铁凤公子为人城府极深，手段狠辣，偏生灵力又深厚异常，此事若她插手，河雒府便会像梼杌国那样，成为她的傀儡。”

　　　　冷清夫又道：“他可有什么弱点？”

　　　　江抒言想着，“唯一的弱点，她是个女人……如果这算是弱点的话。”

　　　　冷清夫显然一惊，“竟是个女子。”

　　　　“你可别小看她，她比世上大多数男子，都要厉害得多。”

　　　　“所以你与她接触那么久，都没能发现她有什么弱点。”

　　　　“是。”

　　　　“即使如此，若她真有解除石薇之祸的办法，就算河雒府成为她的傀儡，也无妨。”

　　　　江抒言震惊抬眼看他。

　　　　“只要能活着。”冷清夫喃喃道，“只要大家能活下来，就已经赢了。我差点死过一次，所以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从冷清夫房里出来，江抒言抬头望月，淡淡叹了口气。他提手运灵，淡蓝色的光晕环绕着他的手，他原以为，只要他那一身灵力回来，便能保护想保护的人，能做到想做的事，现在看来，当时的想法真是太过天真。

　　　　可为什么玄钺宫可以？为什么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李婉和蚀骨抵达前的几天里，江抒言发疯似的拼命用不同的金石试验，冷宅院落里的石薇却越来越茂盛，红萝情绪也不好，每日一大早出门，深夜才回来，有时候身上还带着伤，跟谁赌气似的，一句话也不讲。

　　　　冷清夫不知用什么方式说服了江掌权，议事厅里，已经开始讨论着接待李婉和蚀骨两位使者的事宜，众人勉强同意，只要他们能退石薇之祸，其他条件都好讲。

　　　　李婉和蚀骨抵达河雒府，没受什么阻碍就进入了。二人被请到议事厅，由江掌权接待。

　　　　江掌权进门时，李婉和蚀骨正毫不客气地坐在主座。他看到蚀骨皮肤黝黑、面目冷峻，李婉一身白衫，英气十足，惊为天人。

　　　　李婉伸手行礼，“江掌权，请坐。”

　　　　倒像是此地是她家似的。

　　　　江掌权忍耐住心中不悦，刚要开口，李婉又抢话。

　　　　“我们的国师江抒言呢？”

　　　　江掌权再次忍耐，“已让人通知了，不过李姑娘，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讲，老朽是河雒府新任代理掌权，负责……”

　　　　“不必了，这是我们跟国师之间的事，与河雒府无关。”

　　　　江掌权被噎住，憋气。

　　　　很快，议事厅的大门打开，江抒言踏步进来。他本想与冷清夫一起来，无奈冷清夫一起床便咳得不行，他只好让冷清夫卧床休息。

　　　　进门第一眼，他便看到了正座的李婉，不由得呆住。

　　　　江掌权干咳一声，江抒言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他二人十分不合适地坐在主座。

　　　　他毫不客气道，“李姑娘，你作为客人，却大大方方坐在主座，这是天元国的规矩，还是玄钺宫的规矩？”

　　　　李婉不恼，“哦？是吗？传言河雒府尤擅待客之道，常让客人有宾至如归之感，我还以为……”叹气道，“罢了，算我疏忽吧，不过是个座位而已，国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说着，李婉与蚀骨动身，坐到一边。

　　　　议事厅内还站着其他水术师，大家见趾高气昂的李婉，面对江抒言竟如此听话，不由得面面相觑。江掌权脸上更加不好看。

　　　　“不是给我面子，是玄钺宫对河雒府的尊重。”

　　　　李婉一挑眉，“我为什么要尊重河雒府？我只尊重你，国师。”

　　　　江抒言双手握拳，眼睛直直瞪着李婉，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心知这是对方在离间他与河雒府，只盼江掌权莫要上当。

　　　　江抒言转身向江掌权行了个大礼，“江伯伯，请上座。”

　　　　他不是唤掌权而是叫伯伯，意在拉近与江掌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