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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诺-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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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谁,用什么样的方法,将谭朗引到怀仁堂,及时地将吴绿枝与杜思勉捉奸在床?
这背后所有都要查。
那只在背后操纵一切黑手必然会不遗余力地将线索抹去,甚至于查出来的东西会另有所指,是对他、对穆典可都不利的。但终归要查。
为杨业,为丧身大火的那四十三人,只要有一线蛛丝马迹,就绝不能放过。
但同时他也是存了私心的。
他刻意诱导谭朗,就是为防将来证据指向穆典可,在狂风恶浪袭来之时,谭朗临死之前说过的这些话,能给她多一重保护。
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此事就一定是谭周做的。但是在谭周和穆典可之间,他选择相信穆典可。
良庆看出了他的用意,并且配合了他,这说明良庆也是相信穆典可的。
这让他感觉到欣慰。
“悬赏,搜拿谭周。”说完这一句,常千佛抬步走出了谭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世诺》,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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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
抱歉,又要请假了。
刚刚下班回来,写了几段话,写了删删了写,最后清空。好像一瞬间到了一个临界点了,我想休息下,早点睡。
明天有事要出去几天,应该也抽不出时间来写文,请大家准假。
♣♣♣♣♣♣
关于本文更新的问题,我怀着希望大家留下来的虔诚心愿,还是应该如实坦诚相告,防止有些不知情的书友误入,盲追,收获不好的阅读体验。
一路跟过来的朋友都知道,能更的时候我都尽量在更,三四五更有过,稳定双更也有过。当然,因为身体原因,请假的次数也不算少。且凡请假,都是长假,有一次甚至请过一个快四个月的假。
♣♣♣♣♣♣
但无论如何,我相信自己会一直坚持。
我读书时曾有过一次爬武当山的经历。几乎是一路被人赶超,爬一段,歇一段。最后花了正常人两倍的时间,终于还是爬上去了。
说这件事,是想告诉大家我一贯做事的方风格和态度。
我也很想精力充沛,做什么事都毫不费力。但很可惜不是。可能是为了弥补这一不足,老天给了我一股韧劲。
那次爬山的经历,我最要感谢一个半道遇上的旅友,帮我分担了行李,且愿意停下等我,在陡峭路段拉上我一把。
写文就像爬山。
感谢愿意留下等我的人,感谢愿意拉我一把的人。如果你不愿意,也请你不要朝我扔石头,或从后拉扯一把。
一个写手写了文,放在网上,读者固然有评论的权力;你若是学生党,没钱看正版,我也能理解。
但反过来,你若不喜,有不看的选择;你也不要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我始终觉得,对他人心怀善意,也是自己的尊重。
妈呀,好丧啊。
来句口号吧——我灰太狼还会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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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快乐!
断更好些天了,一开始没想断这么多天的。想到等更新的大家,很不安。
身体状况比预想的糟糕,最近又辗转求上了中医。各种程序很耗时,工作上的事情也多。请大家给我个假。
我是个不值得期待的更新渣。只能保证会写到完本。能写尽量写,不水文,用认真的态度做好这件事。
平安夜有同事进了手术室。健康真的很重要。
希望小伙伴们能养成好的生活习惯,早睡早起,莫要劳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心生活。
原计划圣诞来个惊喜的,现在只能说点干巴的祝福。对不起没做好,总是让大家失望。
今天收了好多苹果,开心。满满的祝福转送给大家:平安夜快乐!每天都要快乐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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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莲业
阴云盘桓一夜,雨终于还是下下来。
一个身材颀长,青箬笠绿蓑衣的年轻人穿行在莲叶寺萋萋深草里。细雨淅沥,叩打着被荒草淹没的残垣颓壁,低喑沉闷如同一首悠长的挽歌。
一扇挂着蛛网的木门后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男子摘了笠帽,抬步走上青砖破损的台阶,推门而入。木门破旧失修,推开时门轴转动艰难,发出吱嘎磨压声,极是刺耳,瞬间将人从弥漫着哀伤的老旧气氛中拉回到眼前。
谭周光脚坐在禅室中央一张沾满灰尘的蒲团上,正卷着袖子和裤腿,专心致志地修一把变了形的老犁头。
那犁头上锈迹斑斑,有些年月了。是他不久前才从谭宅的库房里翻出来的。
以他如今的身家,已不需要再挽上裤管,亲自下田犁地,这犁耙自然也用不上。但他对于这些陪伴他走过艰苦岁月的物事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深厚感情,曾经用过的农具:犁耙,镰刀,簸箕,一样都没有丢掉,全在库房里好好存着。
谭朗不能理解他。
薄骁更是无法理解谭周这种做派,甚至觉得他有些做作,挑眉道:“现在全滁州城的人都在找你,你敲得丁儿郎当响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藏在这里?”
他跨了几步,也不顾那案头蒙尘,抬腿坐上去,从怀里掏出两张揉的皱巴巴的宣纸,抬手扔过去。
纸张轻飘如雪,却飞得十分稳当,重叠落在谭周脚下。
谭周没有去捡,抬头从破了洞的窗牖往外看,雨影纷纷,隐有秋凉意。
“始知东门黄犬,华亭鹤唳。”他沉声感慨道。
薄骁笑了一声:“以前老大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这人哪,就是贱,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一心想着往上爬,什么都可以舍弃。等想要的得道了,又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我说老谭,你以前可没这么丧气啊,真让常千佛吓破胆了?”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
谭周不以为意地笑笑,抬手捡起脚边那两张沾了雨水的宣纸。
那是两张悬赏令。正中央醒目地画着他的头像。比头像更醒目的事旁边一列笔画工整的大字:赏银十万两!
两张悬赏令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落款。
一张出自官府,一张出自常家堡。
也就是说,不管是谁,只要能帮常千佛找到他,就能从官府和常家堡处总共获得二十万两赏银。这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数目,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自然,官府是不会拿出这么多银子帮常家堡抓人的,那银子也是常千佛出。之所以分作两分,不过是借官府的名义取信于民,又或者说,是为了在官府面前掩盖住常家堡在民间的声望和信誉。
常纪海的这个小孙子,年纪不大,做起事来却是缜密正周祥、老成稳重,是大器之质。
谭周不禁想到穆月庭及笄之处,上门求亲之人络绎不绝。江湖门派、富商大贾、甚至是朝堂显贵,或为拉拢穆沧平,或倾慕穆月庭的美色,争破了头想与之结亲。穆沧平不得罪一人,也不应下任何一家。表面上看去是主意难定,可谭周知道,这几年来,穆沧平是一门心思想把穆月庭嫁去常家堡。
为此他们这些手下的人也曾有过不解。
包括穆月庭自己,恐怕也不大看得上常千佛。
自古美人爱英雄。
穆月庭喜欢的,是那类豪气干云、万众瞩目的慷慨男儿,所以她念兹在兹地想了金六那么些年。常千佛对她来说,终究是太绵软了些。
这种想法,在谭周进入滁州,与常千佛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手后,已打消彻底。
他不得不承认,无论在文在武,哪怕是在他所擅长的识人断物方面,穆沧平的见识也远在他之上。
“看来我这颗人头还挺值钱的。”谭周不紧不慢,丝毫不见慌张。
薄骁抬手拨着湿漉的发,黑发沾着雨水,胡乱甩到脸颊上,在极白极淡的容颜上添了几抹浓重颜色,分明阳刚,偏透着股子说不出的艳,显得诡异而迷惑。
“那你是有应对的办法了?”他漫声问道。
“那倒没有。”谭周说道:“不过常千佛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就想抓到我,只怕还没那么容易。”他环顾四周,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薄骁知道这是莲叶寺,但谭周这么问,答案显然不会这么浅显。
他看着谭周。
谭周说道:“这座寺庙叫莲叶寺。你别看它如今衰败破旧,当年可是座香火旺盛的大寺,大德高僧云集于此,比建康城外的国安寺也不遑多让。
十四年前,西域魔宗为北军先驱,大肆入侵中原。莲叶寺的济同方丈带领众僧徒全力杀敌,重创了魔教根基。然而济同方丈和寺庙一百零八名僧人在这一役中全部死难。
民众感念,在庙门铸了一尊石佛像,又摆上水缸一百零八口,种上莲花,年年来拜。”
薄骁疑惑道:“既有人拜祭,这庙又怎么会荒败成这样子?”
谭周道:“没有人打理,自然就破败了。魔宗侵入滁州之时,当时的刺史王源第一个弃城逃跑,官兵不战而溃,这是朝廷之耻。”
薄骁听明白了,淡眉挑起:“你是说朝廷为了遮羞,对莲叶寺众僧的死国之举视而不见,任由它衰败下去?”
谭周看出了薄骁的愤慨,笑道:“可以这么说。你知不知道,那逃跑的刺史王源,他今又在何处?”
薄骁哪里知道。
谭周自问自答道:“那王源出自琅琊王氏嫡支,弃城逃跑之后被降了级,调到九江郡一个叫柴桑的小县做了柴桑长。不足一年便因政绩卓著,升任扬州刺史。而今已官拜司农,掌管钱农之事,是真正的肥差。”
谭周敲打犁头,淡然说道:“你还年轻,往后这种不平事,你会见到得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习以为常。不说南朝,就说北国,它难道就清明太平,就毫无肮脏丑陋之事么?
甚至是这些被救下的滁州民众。他们所谓的感念又能让他们做出多少?一口缸,几株莲,不会再有更多了。
时间久了,他们还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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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一包板栗
薄骁对谭周这番言辞很是反感,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大概因为谭周自己是个利己无情之人,所以他对于人性的恶总是看得格外透彻。
薄骁一点都不想和谭周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淡色眉峰蹙了一下,道:“这跟你躲藏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谭周道:“天降灾祸之时,是人心是最虔诚的时候。
不敢不虔诚,不得不虔诚。
也许滁州城里的百姓已经忘记当年为了他们而战死的那上百名僧众,但他们还会盼望着莲叶寺像十四年前那样,带着上天的意志,再救他们一回。
那么时候,莲叶寺在他们心里就是一个最神圣的地方,是最虔诚的信仰。”
谁会想到去神圣之地窥寻逃犯的踪迹呢?
“他们想不到,可常千佛能想到。”薄骁说道:“常千佛不是滁州人。”
谭周笑道:“正因为他不是滁州人,所以他可能连听都没有听过莲叶寺。莲叶寺毁得太早,常千佛也太年轻了。”
谭周的话不无道理。常千佛听知道莲叶寺的可能太小,即使他知道,以他的年龄和经历,恐怕也想不去这么阴暗的层面。
谭周的笑容,让薄骁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在不到一个时辰前,他的弟弟谭朗,也是他在世唯一的亲人,刚刚被人杀死。
禅房只闻铁锤敲打犁头的声音。
薄骁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老谭,你跟我说句实话。怀仁堂的那场火,是你在背后操纵的吗?”
“你说呢?”谭周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薄骁,随后低下头去,铁锤哐当,继续敲打着犁头。刺耳的声响一圈圈激荡着,没入禅房外的深草里。
“不是我,是徐攸南。”
出了莲叶寺很远,站在行人匆忙的落雨街头,薄骁犹在想着谭周的话。
“徐攸南为什么要冒着激怒金雁尘的危险,将穆典可送进怀仁堂?
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借常家堡的手,将我除掉。
怀仁堂起火的原因不明,没有证据,没有指向,但是常千佛的心已经偏了。”
这是一场聪明人的博弈。
薄骁也聪明,但比起谭周和徐攸南这种老于世故、修炼成精的人,显然还是太生嫩了。
在这场扑所迷离的棋局里,他看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他相信谁都不重要。
一旦常家堡和穆门出现对立,他将毫无选择地站穆门这边。
正如谭周和桂若彤二人,无论谁是谁非,他都会坚定地支持桂若彤一样。
薄骁将笠檐往下拉了拉,往将军街的方向走去。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了。从对街看去,可以一直看进二门里。
谭朗的尸体仍然躺在原处,一任雨水冲刷。
有道是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一贯仁慈的常家堡这一次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酷。
常千佛离开后,铁护卫依旧严守着潭宅的各个出口,不放一人进出。在死亡的压力笼罩之下,甚至没有人敢将谭朗的尸体挪到室内。
没过多久,刺史府来人将谭朗的妻子和十一房妾室带走。
谭朗手下豢养的一众打手,包括谭宅里的一干奴仆丫鬟,全部被带走收监,无一人逃脱。
铁护卫是撤了,可是难保明宫没有留下人盯梢。薄骁不能自己出面,于是给了一家棺材铺的老板一锭金子,让他带几个人将谭朗收殓入馆。
当时他带刀入店,有利诱也有威逼的意思,谅那老板不敢欺他,中间必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谭宅斜对面是一家店面敞亮的金银铺子。
薄骁小跑了几步,假意到店门口躲雨。驻足片刻,摘了竹笠,信步踱进去。
店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眼角已然爬上细密的鱼尾纹,然装扮得体,穿戴精致,仍颇有几分风韵。
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公子,可是要为自家娘子买些首饰。正巧小店有新出一批好货,可要拿来公子瞧瞧?”
见薄骁点头,又笑:“公子是要看金银镯子,还是耳坠链子,还是头上戴的?”
薄骁本也不是正经逛店,遂笑道:“都拿来瞧一眼。”
老板娘眉开眼笑,回头吩咐了几句,没一会,便有伙计捧了整三盒头面首饰在薄骁面前摊开。
红漆木的长方盒子里整齐摆满各种式样和质地的发钗发簪,玉佩手镯等物。
薄骁不识物,看得眼晕。那老板娘在一旁热情地介绍,薄骁装作饶有兴致的模样附和着,不时挑挑拣拣,至于那老板娘说的那些花样,他是一字没听进去。
仔细回想了下孟湘怡平时惯带的几种发钗样式,挑了支样子差不多的发钗,又选了两副镯子,让人去给包起来。
付了钱,辄身假装才看到对面情形,面露惊异道:“对面这门……是让人给拆了?”
老板娘笑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薄骁笑道:“我是甘肃人,那地儿穷,土地贫瘠得,连麦子都种不出来。到江南做点小生意糊口。这不,赶上瘟疫了,也出不去。”
“那就难怪了。”老板娘道:“对面那户人家姓谭,主人犯了事,全家都叫官府抓进大牢里去了。门也让仇家给拆掉了。”
“嗬!”薄骁惊诧道:“全家都抓了,那得犯了多大的事。”
眯眼往里瞅了瞅,道:“我瞧着那里头倒像有个人”
老板娘眼中闪过一丝微芒,笑道:“就是那姓谭的主人,叫仇家杀了。也没个人帮忙收尸。就两刻前,有个棺材铺子的小老板抬着棺材来,想将人殓了,还叫周边的人给打了回去。也是平时缺德事做太多了,犯了众怒,遭报应了。”
这时门外的雨下得小些了,店伙计将包好的首饰拿来,薄骁接过道了声谢,也不久留,抓起竹笠往外走去。
身后那老板娘不知道跟伙计小声嘀咕着什么。那伙计叫了声留步,从后追上来,将一个油纸包裹递上跟前,眨眼笑道:“老板娘给你的。”
薄骁回头去,见老板娘正抿着唇,朝自己笑,风情万种的模样,他也不是个脸皮子薄的人,抓起那纸包扬一扬,回了一笑,走进雨里。
牛皮纸犹散发着温热,一粒粒硌手,有股子香甜的味道从缝隙里溢出来。
是包炒熟了的板栗。
薄骁笑了笑,正要将板栗揣进怀里,忽然间心头一凛,猛地顿步转过头去。
原本正开门纳客的金银店铺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闭了门。
他最初结识穆典可,就是因为她总爱去他住的那条巷子买板栗吃。
薄骁一把撕开手中的牛皮纸包,一颗颗饱满泛着糖光的栗子从裂口蹦出,掉落地上,蹦跳着弹远。从中飞出一张狭长的纸片,薄骁伸手一抓,握在手中。
大气而遒劲的字迹,一如当年他在甜酒巷子见到的那个小姑娘的模样,自信、飞扬,充满着骄傲的神气。
明日辰时,雨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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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送书
一场雨使得灾后安置和抢救的困难加剧。
从秋冬两苑挪移出来的病患皆是重症,火灾现场情况混乱,病者伤者挤在一处,又造成新一轮的传染。
一夜过后,不仅感染瘟病的人数剧增,病人与病人之间交叉传染,又衍生出新的病状,较之之前情况更为棘手。
东熟药所被烧,傅修背着宴知悟从大火中逃出来。人是救出来了,可是宴知悟搬去东熟药所的一大箱治瘟医书却没有抢出来,除了一本手札被宴知悟死死箍在怀里带了出来,剩下典籍俱在大火里付之一炬。
那些医书手札记录着历代名医的心血,一代代流传保存至今,殊为不易,有不少都是孤本,一朝焚毁于大火中,怎能不令人痛心疾首。
宴知悟病中遭此巨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厥过去,唏嘘痛惜了半夜。到了天将明,刚要昏沉睡去,报信的人便来了。
人命大于天,宴知悟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拖着病体从榻上爬起来。数十名大夫聚在西熟药所,连夜商讨治瘟方案。
天大亮后,常千佛诸事处理停当,也赶了过来。众人围坐一起,个个面容沉凝,参照疫区送来的脉案的表症记录,正商议探讨,忽听门吱呀一声响,开了一线,一个鹅蛋长脸的女子从后探出头来,鹅黄衫子揉蓝裙,眉目冷艳,正是昭辉。
常千佛心中微凛,尚未开口,就见昭辉冲自己笑了下,道:“常公子,不打扰你们吧?”
常千佛心中紧张让她这一笑抚平了一大半:“你怎么来了?典可她……”
昭辉笑道:“姑娘叫我来的。她好着呢,叫你不要担心。”说着身子一矮,双手拎了个竹筐进来。
筐卷牍成堆,压得竹篾都变了形。傅修连忙上前来帮忙,昭辉道:“不用,你一个书生,能有多大力气。”
傅修讪讪缩手,一位王姓大夫打趣了一句:“小傅啊,以后不能光读书,还要多练练拳脚,不然会遭姑娘家嫌弃的。”
其余几人跟着笑起来,气氛一时松活不少。
昭辉取了表层的卷册三大本,双手递来给常千佛,道:“这是姑娘让我给你的。”
常千佛接过来翻开,见是厚厚两大册脉案,是旧卷。正疑惑着,昭辉又从筐里翻出两大厚本卷册,说道:“你手上这两本是就脉案,是姑娘特意找出来给你做参照的。这两本是新的,是刚整理出来的。姑娘昨儿个自冬养苑回来便说,各个医养苑的病患都聚在了一块,转挪的过程中怕会相互感染,病状加剧。特地让我去找黎小姐借了些人手,照着秋冬两苑的名册,跟进抄录下部分重病患的情况。你正好用得上。”
别说在场诸位大夫,就是常千佛也颇感意外,道:“她没跟我说过。”
昭辉“哦”了声,道:“姑娘说了,她说也不懂医,就怕好的不灵坏的灵,盼着用不上才好。”
昭辉是个急性子,说话做事风风火火,一面说着,一面提起那竹筐就翻了过来,羊皮卷、竹简、木牍还有各色典籍稀里哗啦地倒了一桌子。
傅修手快,抄了一本在手上,只见那书的边角已经烧焦烧糊,书皮上赫然写着《伤寒杂记》四字,讶然道:“这不是”
当时起火之时,一部分护卫被谭朗带了的人牵制着,剩下的都忙着扑火救人去了。熟药所大夫学徒们又不会武功,自保都难,更不要说返回火场救书了。是以傅修和宴知悟都以为这些书籍和东熟药所一道被大火焚毁了。
忙乱之际,倒忘了里头还有个武艺高超的昭辉。
事实上,昭辉虽然武功不错,在那等情形下,把散了一桌子的书收起带出来,也是付出了代价的,胳膊腿上被燎出长串血泡,只是她忍得,行走举止如常,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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