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世诺-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金雁尘想起多年前,那个提着小裙子,缩在他怀里躲雨的小姑娘,娇娇柔柔的,全然不是如今的模样。
黑云摧甩着蹄自在街上游来荡去,四蹄重重地踩着水,显得很是不耐烦。见金雁尘出来,“嗷”地欢叫一声,撒蹄奔过来。
穆典可翻身上了马。
长年大漠上弯弓跑马的人,一抬腿,一翻身,功夫便显。上马回缰的动作格外地利索。
金雁尘便觉心头一刺。
从前的她人小腿短,够不着马鞍,回回都是他将她抱到马上,放在身前小心护着。
后来她长高一点了,可以自己上马了,还是赖着等他来抱。坐上马还不忘回头冲他狡黠得意地一笑:“我告诉你哦,我好早就会自己骑马了。闵师傅说,我再用功一点,马术都能赶上霓裳表姐那么漂亮了呢。”
霓裳……金雁尘的心口又扯得剧烈痛起来。
黑云摧叫缰绳尽头传来的大力扯得脑袋一歪,鼻孔里不满地哼了一声,刚要嗷一声叫跳起来,瞥见自家主子阴沉的脸色,瞬间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去。
金雁尘心情不好,黑云催便变成了一匹乖巧温顺的好马。
驮着金雁尘往前走的时候,黑云摧甚至都不敢甩尾巴了,也不敢跟平时那样撒着欢乱蹦了,四蹄迈得很是中规中矩。
长街静寂,只听见雨水哗哗泼落的巨响,还有马蹄踩上青石板,溅起水花的声音。
金雁尘没有说话。穆典可也没有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而沉默地走着。
笃笃的马蹄声在夜深无人的街道上回荡着,衬得长街更加地空旷而冷清。
穆典可知道,此刻的金雁尘是最脆弱的,也是最需要人陪伴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随意地去招惹他。
相反,这个时候的金雁尘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危险,更有攻击力。
徐攸南那么发自内心地疼着金雁尘,此刻不也聪明地躲得远远的吗?
也只有她了。
只有她敢留下来。
也许是因为她心里笃定,金雁尘再怎么不待见自己,终归是不会杀她的。
那些旧时的人,只剩下一个她能与他相依为命了。
穆典可很清楚,如今的金雁尘,骄傲逞强到近乎偏执,绝不容许别人去窥视他的痛苦与软弱,更不能容忍任何安慰怜悯的言语。
她能做的,只有陪伴。
长街尽头吹来的风让她感觉有些冷。
她望着前方黑的雨影和房屋轮廓。想起曾几何时,一大群兄弟姐妹结伴出游,也是这样一人一匹马,有前有后,打马跑过长安城的宽街窄巷。
踏花归来,马蹄犹香。
那些鲜妍明媚的面孔如昨,可是人已经不知何处去了。只剩下金雁尘,只剩下她。
她陪他两个人,两匹马,孤孤单单地走在这暗夜无人的漆黑街道上。
没有花香,只有满身的血腥味。
没有欢声笑语,只有这散布空气中,仿佛阴云般盘旋不去的沉默。
她知道云锦看不起她。
她也想像云锦那样做个自由自在,有着宽阔胸襟的女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
所谓个人际遇不同,选择的路不同,那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漂亮话。
她何尝有过选择?金雁尘又何尝有过选择?
他们被迫走上了这条充满血腥杀戮的不归路。不得不硬撑着走下去。不死不能休!
哪有什么选择?终归,都是命。
云啸义带着一家人,顶着雨站在云家庄大门口等候金雁尘。
徐攸南告诉云啸义,金雁尘最起码要一个时辰之后才会到。
云啸义明白徐攸南是出于善意,道:“多谢长老提醒,六公子回来之前,属下就在这里等着。”
他等了十年了,终于等到今天。莫说在雨里站上一个时辰,就是站上一天,一个月,一年,他都愿意。
他这种迫切认主的心情,别人不懂,徐攸南却懂。
当年金震岳在魔宗大举入侵之前,就敏锐地察觉到到了边北之患。徐攸南作为金门最优秀的暗探,只身前往大漠,卧底于漠北长乐宫中,这一蛰伏便是三年。
三年后,徐攸南去信长安,告知金震岳时机已成熟,便安心筹谋着破宫之事,只等金门来人。
他没有等到金震岳动手的命令,却等来了金氏一门俱灭的噩耗。
那一天,泰山崩于前而笑颜不改的徐攸南罕见地发了狂,他喝了酒,在大漠里疯狂纵马,对着旷野大声吼叫,像一头被遗弃的孤狼。
作为金门家生子,徐攸南生在金家,长在金家,因为天资聪颖,被金震岳着力培养,视如亲子。
负责选拔暗探的金三爷金鸾杰更是与他称兄道弟,情义深厚。
徐攸南平生之愿便是效力金震岳麾下,与金家那些优秀的袍泽们一道并肩作战,塑造一个清明理想,充满正义的江湖。
为了顺理成章地卧底长乐宫,他不惜自毁名声,在江湖中四处为祸。抢夺天山派镇派宝物,夺万剑门掌门之剑,将那些傲骨铮铮的江湖豪杰的脸面和尊严踩在脚下,肆意羞辱。
终于犯了众怒。
他带着狼藉的声名遁逃大漠,与那些恶事做尽的江湖渣滓称兄道弟,与那些粗鄙不堪的蛮夷之人拼酒赌博。
隐忍三年,只为心中的理想。
可是金震岳死了。
他的理想也破灭了。
如同藤条失去大树,从此无所寄,从此不知生而为何。
这种痛苦和惶惑,非亲身感受不可知。
而云啸义,作为一个从小受着特训,一身本事一腔热血的金门上等死士,每天泡在这软绵绵的江南烟雨里,做着闲时逗鸟醉看花的富贵茶商,他心里的痛又能比自己少多少?
俱是带伤之人!
灭柳这一仗打得如此漂亮。用不到二十人伤亡的代价,灭掉了声威赫赫的江南三姓之首。
可有几个人,心里是真正高兴的?
………………………………
第四十七章 认主
当晚明宫一众人歇在云家庄内。
收到穆典可的传信后,金雁尘于头一天晚上午夜时分,率众攻入扬州城北颜家。灭掉颜家之后,往南灭掉城南彭家。连夜出城,一路南行,奔袭姑苏。
为防颜彭两家灭门的消息先一步到达姑苏,引起柳宿天的警觉。明宫众人马不停蹄,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终于赶在三月十七当天的酉时之前,到达姑苏城外与穆典可汇合。
柳家一门俱是高手,护卫彪悍善战,就算明宫事先筹划精密,准备周全,到底是一场恶战。
经过一天两宿的紧绷之后,众人早已疲惫不堪。
云啸义将云峥的苍峦院和云峰的秋枫院腾了出来,又收拾出两个平时不住人的偏院,让明宫众弟子入住。
自己则带着云峥两兄弟挤到云锦的飞霞院,将揽胜苑腾出布置一番,迎接金雁尘。
揽胜院一共四进院,房屋众多。瞿涯,班德鲁和徐攸南三位长老也随金雁尘一起入住。
穆典可仍然住在清平居。
明宫几百号人一起进庄。除了马蹄声掩不住,竟无一丝嘈杂之音。
虽说连番恶战后,众人早已疲累不堪,但每个人都神情端肃,站姿笔挺,无一人露懒散疲惫之态。
无论受伤的,还是没有受伤的,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井然有序地列队入庄。
纪律严明这不用说,这份配合的默契也让云家父子感到吃惊。
毕竟上百号人不是几十人,几个人。门只有那么大,道路只有那么宽,又是人又是马,很难做到不起冲突。
但明宫就是做到了。
马蹄声整齐划一,脚步声步伐一致,像一支训练有素的暗夜军队。
云峥父子惊讶之余,更是折服于金雁尘的才干与魄力。
从前的长乐宫如何他们没见过,但能想象得到。那样一个奢靡淫乐的蛇鼠之窝,怎么可能具备这种气象?
云啸义是金门最上等的死士。这样的死士共有八十名,由金家二爷金怀磊暗中分开训练,然后放出金门,作为隐藏力量散布大江南北。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只在江湖出现大动荡的时候才会现身。
云啸义擅长伪装,真实实力远比平日里展现出来的强得多。
但是当灭柳的战役真正开始后,云啸义才知道,自己的武功在明宫之内竟排不上号。
且不说三位长老各有所长,目前现身的六座上君中的两位也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就连各分宫主,管事,都不乏实力在他之上者。
天字宫,地字宫那些自小受过残酷训练的杀手们就自不必说了。
云啸义很难想象年仅十四岁的少年金雁尘当是怎样在长乐宫严酷的生存环境下,从一个小管事做起,一步步晋升,最后夺得圣主之位,呕心整治,将一个腐烂堕落的长乐宫改头换面成如今的明宫。
其中艰辛不言自喻。
云啸义想到旧主,胸臆间全是苦涩。
徐攸南掐时掐得很准。
一个时辰后,金雁尘与穆典可先后出现在云家庄门口。
那道与金震岳酷似的高大身影一出现,云啸义的眼眶便红了,俯身拜下去,哽咽不成语:“老奴见过六公子。”
金雁尘下马,弯下腰,双手扶起云啸义:“云叔无须多礼。雁尘代金氏一门,谢叔多年不忘之谊,感谢您与令郎令媛为金家所做的一切。”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态度谦卑,完全不是主对下的姿态,而是一个后辈对长辈的礼敬。
云啸义堂堂七尺汉子,因这一番话在大雨中痛哭。
金雁尘没有哭。
穆典可也没有哭。
这些年,两人流了太多眼泪,流到无泪可流。反而有些羡慕云啸义能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云家人中唯一见过金雁尘的就是云央。
当年金雁尘破除徐攸南手上的羊皮卷后,派人打扮成茶叶商人与云啸义接触,从而与之取得联络。
其时,云啸义正与柳宿天结交得火热。
金家灭门以后,江湖上风传乃魔宗余孽所为。
云啸义始终不信。
他是从金门出来的人,金家实力如何他怎会不知?
四处奔走查探一年有余,云啸义查到了柳宿天头上,遂以经营茶叶生意为名,阖家搬迁到了姑苏。
许是太心急,露了刻意接近的痕迹,云啸义始终未能完全取得柳宿天的信任。
在不确定柳宿天是否对自己起疑的情况下,云啸义认主之心再切,也不敢贸贸然行动,暴露金雁尘尚存于世的秘密。
几经考量,云啸义派出娇滴滴的长女云央以游山玩水为名,绕道玉门关,在那里见到等候多时的金雁尘,向金雁尘表达了云氏的忠心。
云峥虽从未见过金雁尘,但这几年对他的事迹多有耳闻,心生崇拜,此刻见了真人,更有一种闻名不如见面之感。
金家人天生就有一种有别于人的气质。作为金震岳亲自选定的继承人,金雁尘自有一种引领群雄,让人一见就心生臣服之意的气度和威严。
若说云峥从前的服从还有一半是因为父命不可违,那现在便是真正心悦诚服的追随。
当下姐弟俩一起拜下:“属下见过六公子。”
云峰从得知真相到现在已有一个时辰,仍觉在梦中。只见金雁尘面相端严,长身而立,天然有一股让人心生敬畏臣服的气度。不自觉地跟着父兄一起拜下去。
只有云锦站着没动。
云央小声地唤了一声:“锦儿”,伸手扯她的裙摆。
云锦依然不动。
金雁尘也觉出异样来,转头看向云锦。松油火把熊熊燃烧着,将云家庄大门口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云锦哭肿了的双眼遮掩不住。
脸上神色倔强,愤恨。
金雁尘眼眸一暗。
穆典可往前走了一步:“锦儿,你随我来,我有话同你说。”
………………………………
第四十八章 夜生寒
穆典可抬步往云家庄里走去。表面镇静,心中却异常紧张。
以金雁尘的聪明,不难猜到云锦是为柳家人而哭,为柳家鸣不平。
金雁尘对柳宿天恨之入骨,日日夜夜恨不能食之肉,寝之皮。然而,手刃仇人的当天,自己的下属之女,却因为同情仇人,用这种愤恨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心情,穆典可光想一想,都觉得无法忍受。
更何况现在的金雁尘异常危险,情绪完全不可控。
如果他执意要杀掉云锦,穆典可猜想自己恐怕拦不住。她甚至都不确定,如果她出手阻拦,金雁尘会不会连她一块杀了。
空气沉凝,雨夜生寒。
云啸义的脸色有些白。云家姐弟紧张地看着金雁尘,谁都没敢说话,生怕哪一句话说错了,会将事情引向不可收拾的局面。
穆典可脚步一顿,回头又道:“还不跟上来?”
云锦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金雁尘沉脸看着穆典可和云锦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消失在火把照不到的夜色里,终是没有说什么。
云啸义含泪跪下:“还请六公子宽恕小女糊涂无知。”
这回金雁尘没有伸手去扶他,转身大步走进了雨夜里。
穆典可在一条回廊里站定。廊檐下的风灯连排挂着,静幽幽的,不算明亮,却也足够视物。能看清云锦那双肿得像桃核的眼。
云锦今天晚上的确是狠狠地哭过一场。
柳家再怎么仗势欺人,也曾是云家庄的姻亲。
对于不明真相的云锦来说,柳家人的每一分关爱与礼遇都是珍贵的,都是需要用真心去回报的。
那些都曾是亲近相熟的人。就这么一夜之间全没了。她如何能不痛心?
穆典可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长廊外纷乱得近乎疯狂的雨影,良久沉默,问道:“很痛苦对吧?”
云锦没有说话,穆典可自己回答了:“怎么会不痛苦。”
她定定地望着回廊外,嗓音空洞,又有些轻飘:“我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冷,地面冻硬,结着厚厚的霜皮。本应该下雪的天气,却不知道为什么,老天爷憋着一口气,就是不肯下下来。大团的彤云像铅坨子一样堆在天边。可我觉得,那些铅坨子,是压在我心上的……”
她顿了下,语声哽咽,难以为继:“……你懂那种感受吗?你根本连哭都哭不出来……我跟着我娘下马车,刚出了帘子,她就叫了一声,转身捂住我的眼睛。
你根本想象不到一个人怎么可以抖成那个样子……我就从我娘抖动的手指缝里看到了那一张张熟悉的脸……
每一张脸我都认识,又都不认识。他们变成了黑色,紫色,惨白的,死灰的……每一张脸都狰狞可怖,告诉我他们死前的痛苦……有的被毒虫子咬了,烂出一个大窟窿……我的四表哥平时最爱取笑我,他也是所有表兄弟姐妹中,除了六表哥以外,最疼我的人。我找到他时,看到他的满口牙都被人敲掉了,嘴上脸上全是血……霓裳表姐最会跳舞,三舅母夸她的腰软得像柳条。可是……”
穆典可的声音带了哭腔,却咬了咬牙,坚持说了下去:“你见过那样的柳条吗?上面挂着肚肠,还有破碎的心脏……为了让外祖父分神,他柳宿天枉自称一代大侠,却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将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活活折磨至死……还有小十四……他死的时候只有两岁,被人按到鱼缸里活活憋死,嘴巴里全是青苔……”
穆典可仿佛不堪忍受一般,冲出回廊,仰头望着天,雨水冲刷下来,泪水了无痕迹。
她咬着牙,喉头滚动,因为极力克制,整个人都在发抖。
过了很久她重新开口,嗓音又恢复到一贯的冰冷,挟着一股子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凛冽恨意:“当时我就在心里跟自己说,不管这些人是谁,躲到了哪里。此生上天入地,我都要把他们揪出来,手刃之。
佛祖宥众生,圣人大慈悲。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可以成魔,可以下地狱,但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云锦没见过这么激动的穆典可,也没有听过这么无人道的故事。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穆典可猛地转身,眼神冷酷,声音更是冷得像铁像冰,扎人骨髓:“你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那凭什么要在我这里了?如果我也伤了谁的心,那便叫他们也来杀我好了。只要他们杀得死,我绝不叫声一声冤屈。”
这话是冲着云锦来的,如果你要为柳家人抱不平,大可以来杀我,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云锦对柳家人的情义,当然不足以让她为了柳家人去杀穆典可,也不足以让她去向自己的父兄和亲姊讨要一个说法。
何况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呢?
云锦抬头看向天空,大雨下得像从天扯下的一道厚重帷幕。灯笼的光映着水幕,将黑透了的天照出一块半透明的区域,灯光与夜色交界的地方,昏糊斑驳的一大块,底色泛灰。
从前她以为白天是白的,夜深就该是黑的。到底年少阅历浅,不知道这人世间的事,复杂至斯,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言尽是非?
云锦说道:“对不起。”
未经历过他人之痛,随意判人是非,定人之罪,确实是她失当。
穆典可没有接受云锦的道歉,嗓音有些冷淡:“以后不要在六公子面前表露这种情绪,他真的会杀了你。”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锦心里想,刚才回头转身的那一刻,穆典可那种眼神,是真的很想杀了她吧?
云锦觉得自己心中的是非曲直一夜之间从清晰变得模糊,再也没了立场,没了坚持。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飞霞院,正赶上徐攸南来找云啸义拿酒。
云啸义在地窖藏了十几坛子苦醇醪。是金家灭门的那一年,昌平永德巷一位精于酿酒的老师傅赠送给他的。他没舍得喝,一路带到了姑苏,窖藏了快十年了。
那可是开盖就香飘十里的陈年好酒。
徐攸南笑道:“十年是个好数字啊,应情应景,我便派人去取了。”
云啸义看着这位风姿脱俗的美长老,心中有种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城府再深的人,也总会有些情绪藏不住。比如穆典可,在说到一些她想回避的话题时,她会习惯性地垂下眼睛,长睫低垂遮住眼中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但这位徐长老就不是能不能琢磨透的问题了,而是根本就无从捉摸。
任何时候他都在笑,笑得温和怡人,如沐春风。你不知道他是喜还是怒,是悲或是其它。
哪句话说得得不得当,哪件事做得妥与不妥,都无法从他这里得到任何回应。
人对于未知的事情,会本能地产生恐惧。
徐攸南笑着自去取酒了。他走了好一会,云啸义才想起自己没告诉他藏酒的地窖在何处。
云央笑道:“这您就别操心了,这位长老手里可是掌管着情报宫,死去几十年的人都能被他从地底下挖出来,何况几坛子酒?”
云啸义看着新寡却笑靥如花的长女,心头凛了凛,想说什么,终究没开口。
作为一个父亲,在这件事上,他终究是有愧的。云央儿若无其事总好过哭哭啼啼吧?
云央又问云锦:“锦儿,姑娘跟你说了什么?”
云锦心绪纷乱,穆典可说的那些话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复述一点,遂道:“没说什么。”
她对云央其实是有怨气的。柳亦琛这个姐夫,别的不说,对她爱屋及乌,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
云央听出她语气不对头,也不招她,倒是不悦地看了云啸义一眼:“爹,那云林是圣姑娘假扮的,您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但凡云啸义稍微暗示下,自己也不至于去干那些糊涂错事。挑唆柳亦琛派人去川南刺杀圣姑娘的事,想来是瞒不过她的。
她若秋后算账……云央想都不敢想。
云啸义道:“姑娘不让说,我能说吗?”说着不禁有些恼:“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哪想到这么没分寸……还有你娘,好在姑娘宽宏大量,许我把她从庵庙里接回来,不再追究。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而沉凝,道:”主子宽大是主子的事,做奴才的要懂得感恩,更加不能张狂。稍后,你随我去清平居向姑娘磕头认罪。”回头瞪了云峰一眼:“还有你,就凭你骂的那些不成体统的话,剐你几次都不为过。”
云峰不服气道:“您不是说她只是六公子的义妹吗,算哪门子主子?”
云锦在一旁没有作声。
云啸义怒道:“主子不主子,岂是你说了算的。就算不是主子,她是明宫圣女,你有几个脑袋给她砍?”
………………………………
第四十九章 徐长老的骗局
当晚云啸义带着自己的一子一女前往清平居请罪,这才知道穆典可已高烧陷入昏迷。
小叶坐在床头抹眼泪。
徐清阳替穆典可把完脉后,气得直瞪眼:“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这是压针,不是随便扎着好玩的。生花丸再有用,经得起她这么折腾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