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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诺-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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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两岁那年,被金震岳以黄金万两珠千斛为金雁尘聘下以后,就如穆沧平所说,成为了半个长安金家人。
金家人毫无保留待她,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宴饮出游,处事接物,她与金家的两个女孩儿金如练和金霓裳都并无不同。
而在习武读书这一块,她得到的待遇更是超过了所有的表兄弟。
由金震岳亲自教授,她与金雁尘同学同练。
及至后来,她和金雁尘在大漠中重逢,虽不如从前亲密无间,旧时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两人常在对方遭遇瓶颈之时,与之切磋对打,彼此解惑,互为助长。
也正是在这种反复的磋磨与锤炼中,两人悟出了金家刀式的衔接转换之法。
当日在柳家,两人联手大战柳宿天时,金雁尘便用这一技巧,改断流刀的刀势为穿山刀,出其不意,重创了柳宿天。
同样的手法穆典可也会。
她在杀掉慕容迪之前就已预料到之后会面临怎样的困境。所以她没有趁势高歌,继续采用穆家剑打击穆门中人的锐气,而是选择了她熟悉的金家刀。
穿山刀成了掀山刀。
剑走刀式,从慕容迪的心口出发,从发顶出,接上了居于崇兀的短斧。
“锵”“锵”两声,金铁之音,余音刺耳。
穆典可气力不敌,手中长剑叫居于崇兀一路下压,遽然贴向地面。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身体呈左高右低之势,顺势翻转过来。剑尖落地一点,藉这一点支撑之力,身体斜向倒拔了起来。两足巧施力,一足铲向居于崇兀头顶百会穴,一足点其章门穴,去势甚疾。
有谚曰: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
居于崇兀身为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这个说法。他为谋财而来,与穆典可并无仇怨,犯不着同她两败俱伤。
当下舍弃大好局面,撤斧后退。
前方压力一松,穆典可便有了喘息之机。手腕一翻,长剑划过青石板,如燕翅掠水,轻一借力,人已飘往两尺外。
然则穆门中人哪会如此轻易罢手。
这些人都是由穆沧平亲自选拔,一手调教出来的,不论武功心智,皆属上乘。先前之所以受穆典可单向碾压,皆因一开始穆典可便借阵法之力连连取胜,重挫了穆门一方的士气,之后又频亮穆家剑,使人惶然惊惧,无力冷静思考的缘故。
如今强援已到,穆门杀手们没了后顾之忧,布局摆阵便不再如之前畏缩犹豫,复从容大胆起来。
相比居于崇兀,他们与穆典可交手次数更多,更加熟悉她的作战风格。心知这一番前后夹击未必困得住她,审观局势,在穆典可与居于崇兀剑斧相接时就做出了预先判断,分出过半人手向左包抄,正好截住穆典可的退路。
因是守株待兔,准备充分,这一轮攻势也格外猛烈,刀剑齐至,分攻穆典可眼喉腹足,俱是要害之处。
穆典可叫这六人一缠,去势受阻,很快就叫居于崇兀亦持斧追上。
子时的夜,虫噤鸟息,万籁俱寂。
由是人的感官也格外地敏锐。
在极静极静在远方,仿佛有一片树叶从枝头掉落,飘坠向大地时,转出了一个小小的旋涡,带起一丝细小的气流激荡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掠过草木尖梢,越行越快,带起了一长路风响。
穆典可受过严苛的杀手训练,耳力敏于常人,先众人一步听到了异动声。于左支右绌间,一颗心忽然就踏实了,专心与拦截在前方的穆门杀手对战,却将一整个后背暴露给了居于崇兀。
出剑招式也变了。不如先前那般勇悍,变得极度地空灵与飘忽。
众杀手已成惊弓之鸟,深恐有诈。并未趁穆典可攻势转弱之时发起暴攻,反而向后退了一步,十分谨慎地应对。
紧接着,其他的人也听到了风声。
极细极小的风声,在夜色中如电飙窜,潜行而至。
武学之道如烹饪。宰大羊容易,烹小鲜难;易显于著,而难精于微。
若这风声澎湃浩荡,来势汹汹,或许还不足以为惧。偏它来得这样快,却将行迹敛藏得这样好,便叫人深觉可怖了。
随着风声迫至,一道极高极大的人影出现在阵中。
那原本细微一点声响突然放大,如雷怒隐隐,在天地间轰然回荡。夜风长卷,漫天漫地都是,直刮得周围景物一荡,便是那从远处透来的一层稀薄灯光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一痕细长的刀光,倏忽出现在穆典可背后,拦住了从天而降的巨斧。然后轰地一声,如干柴躁油上落上了火星,从那薄锐的刀锋处,蓬地生出一团烈烈如火的白焰,迅速向外围扩张,顷刻燃成连天之势。
刀气大盛。
众人俱被那耀眼的刀光灼得睁不开眼,影影绰绰地,看见一道身长腿长的人影,从昏灯照耀的尽头,一步,两步,只用了三步,便自六七丈外的明暗交接处跨到了穆典可身后,双手握刀,奋力一扬。
长刀与阔斧在空中激烈碰撞,看不清招式对接时的变化。只听得“咣”“哐”两声激越重响,间杂在细碎的金铁声中响起。居于崇兀随后手臂不稳,高壮如小塔的身躯于空中剧晃一下,失稳跌落。
刀斧交错而走,斧气衰颓,刀行愈锐。那人身手劲捷,反转腰身,手臂一弓,改劈为削,两式变换畅如流水,一气呵成。
居于崇兀闪避不及,被砍断左手,仓惶败走。
直到那截血淋淋的断腕掉落地上,众杀手这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
………………………………
第三百三十七章 穆四受伤了(感谢豆豆nr万赏加更)
是金雁尘。
和他的风雷刀!
只不过此风雷刀,与他在荒原上对战三军时那光芒耀眼的一刀又截然不同,更内敛,也更危险。
那一刀,好比一个刚出茅庐的小伙子,争强好胜,恨不得将一身本事展示于人看。死在那一招风雷刀下的人,连创口处的血色都被灼得干干净净。惊艳,骇人,却着实没有必要。【1】
而这一刀,却像一个却深藏若拙的中年人。懂得在最恰当的时机,花最少的力气,爆出最致命的一击。
同层境界亦有高低。
金雁尘在金家刀法的第九层境界上,无疑又精进了一大步。
谭周一行潜藏滁州数月,为的就是完成穆沧平的明利国,除掉金雁尘。正主现身,跟在居于崇兀身后的四名穆门杀手顿时如饿狼见了肉一样,两眼凶光毕露,奋身扑了过来。
穆典可面前的六名杀手也一同发难。
只不过他们与金雁尘之间还隔了一个穆典可。就在六人奋身起跳的同一瞬,原本只是消极防守的穆典可忽然一改之前的花枪剑法,向六人发起凌厉进攻,剑走密集,招招夺命,牵制得六人根本无法脱身。
兄妹二人背向而立,走步默契,互为配合,无懈可击。
忽听穆典可小声说了句什么,众杀手听到了,却不解其意,应当是回语。
金雁尘低低“嗯”了一身,情绪平淡,也无法据此推断穆典可究竟向他说了哪方面的话。就见两人迅速错步移近,后背相抵,如约定好的一般同时沉膝出招。
一刀一剑,使的都是金家刀法。金雁尘是烈阳刀,穆典可则仍是穿山刀。
刚猛劲健,一往无前。
众杀手们心头凛然,虽看不出这两刀关窍何在,但两人忽作此举,明显大有深意。众人不敢掉以轻心,一面谨慎接招,一面留意另外一个的动向。正当众人全面警戒,准备迎接二人联手放出的大招时,手上却同时一轻。
一刀一剑,俱撤了。
穆典可身子一缩,扭身钻到了金雁尘腋下。身后刀剑如雨点般密集打来,却叫金雁尘反手一刀尽皆格住。
这一刀当真惊艳极了。
他就那样背对着六人,伟岸修长地站着,黑衣下藏不住的肌肉线条如铁笔刻就。谁能想到,那样坚硬的身体上,会有那样柔韧的一条臂膀,如藤条索链般灵活地绕到了身后,翻覆起落,如能视物,将那取角刁钻的六把刀剑一一击落。
然后他长腿一跨,带动身体转了过来,左手覆上了穆典可的手背,牵动着她整个人都随之旋转起来。
另一手握刀,肱臂上肌肉贲张,瞬时化至柔为至刚,骤然发力,一式“风雷刀”携天风海雨,浩浩荡荡劈下。
穆典可也出手了。
她出招,金雁尘出力,因两人不知对练过多少次,深知彼此的习惯,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是同一个人左右手配合完成一样。
一式“平山瀑”,一式“霜凋木”,刀意铿锵,斩向正借机偷袭金雁尘后背的穆门杀手四人。
这一击过后,死在金雁尘风雷刀下的穆门杀手有三人,余下三人,一人重创,两人轻伤。而金雁尘与穆典可联手一击,意在退敌,只重创了一人。
幸存下的杀手正仓惶退步,准备迎接新一轮攻势势。不料金雁尘反手圈住了穆典可的腰,将她驮上肩背,纵身提起。腿一迈开,便是数丈,如山猿海鹤般,几个起落翱翔,迅速消失在夜色深处。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以有此反转。
反倒是谭周旁观者清。
他从一块大石后钻了出来,被风雷刀气荡起的草根土屑扑得他满头满脸都是,暗苍苍一层,尽显狼狈。
“穆四受伤了。”谭周一针见血地说道:“她不是单独出手的能力,为何非借金六之力完成最后一击?”
众人一愕。
谭周继续说道:“穆四在使出长河冻之后,一直回避使用攻击性强,却需要调动内力的剑式,而改用了轻灵取巧的招数,说明她受的是内伤。”
不再愤怒的谭周,思维极是缜密:“金六刀下从不留活口,他肯乘胜而退,放过你们几个,可见穆四真的伤得很重。”
众杀手将信将疑。
毕竟他们才是直接同穆典可交手的人。
穆典可以“长河冻”一式斩杀慕容迪之后,紧接着便与居于崇兀交手,无论从她的表情,还是反应的敏捷度来看,都没有任何异常。
谭周心中暗骂这些人的蠢笨,却不得不与他们耐心解释:“你们想过没有,在金六现身重创居于崇兀之后,那时你们想合力攻杀金六。穆四只要再使一次弹云絮,就可以将你们解决掉大半。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做?难道是她突然心生仁慈了吗?”
那当然不可能。
穆典可算无遗策,她放过那么好的机会,留他们一条活路,可能真的像谭周说的那样,她已经使不出弹云絮一式了。
众杀手想起金雁尘现身后,自己一行不管不顾聚而攻之,相当将性命交付穆典可手上,不由得一阵后怕。
“找到穆四,杀了他们。”谭周冷冷令下道,转身看向身后黑雾里,隐约的灯光下,一个劲装人手提画戟而立。
“王大统领终于舍得出现了?”谭周瞥了一眼躺尸地上的慕容迪,冷笑道:“强敌当前,还往大统领不分彼我,莫再有什么别的盘算。否则”
否则,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即使侥幸不死,穆门也绝不会放过王玄。
****
穆典可伏在金雁尘的肩上,声音虚弱,为他指路。
她没有去深想金雁尘为什么能突破禁止,闯到这五煞大阵里来。但她知道,在祖朋的控制下,阵中的煞气越来越重,已然变得凶险万分。
阵是她布的,她知道哪里最安全。
金雁尘屈膝俯下身来,小心托着穆典可的后背,放她在一棵樱桃树下坐稳,正要返身问她伤势如何了,就见她双肩一抖,纤薄的后背弯成一张满弓,张嘴就是一大口血吐在脚边。
“你是猪吗?”他因慌张生出恼怒,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让你别练别练!你明知道穆沧平在剑谱里设了陷阱,还傻得往里跳。你就这么爱逞能?全天下数你最聪明最厉害!”
穆典可五脏六腑里如刀翻搅,被他这么一通吼,眼睛就红了:“我不自救,等你给我收尸吗?”
这话她本是吼出来的,可惜声音太弱,气势就不足,成了委委屈屈的控诉。
金雁尘心里一软。低头看她发红的眸子,和不知是委屈还是为了忍疼而紧咬住的下唇,心口狠狠抽疼了一下。却怒容未消,板着脸坐了。
“刘颛插手了。”他说道:“禁军统领王玄带了一百多号人,试图入阵。我看你在里头的情形不对,就设法拦他们在外面……去晚了。”
【1】关于金雁尘的刀法,在第一卷228章千佛有详细说明
………………………………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在犹在
刘颛出手了。
看来在金雁尘宫廷行刺以后,明宫植入皇城的的情报网已经已经引起了刘姓皇室的警惕,或者已经遭到破坏。否则禁军统领出京这么大的时,徐攸南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
穆典可闭了眼,心口如堵了一团棉花,躁烦难受得很。
原来,穆沧平真的有办法让南朝廷的力量为他所用。荒原那场围杀,出面的是容翊,下令的刘颛,真正在背后筹划安排这场行动的,恐怕还是穆沧平吧?
同为武林盟主,同坐镇一方,号令江湖。所以金震岳遭上忌惮,而穆沧平却能高枕无忧,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金震岳光明行事,穆沧平却将功夫做在暗处。
他结交朝臣,收买内监,手里不知道握了多少妃嫔娘娘,禁军侍卫们的把柄。这些人不但能推波助手,帮他解决一些他不方便出面应对的问题,还能在他遭到怀疑和非议的时候,极为关键地为他辩护上一两句。
他可以调动这些暗中的力量,迂回曲折地达成自己的目的。譬如:煽起刘颛的恐惧,让他发兵对付金雁尘;又譬如:借某个亲信的嘴告诉刘颛,穆门正在追杀金雁尘,朝廷大可参与进来,分一大杯羹。借助江湖势力,共同剿杀明宫,将其在中原的产业据为己有。
最后一切如他所愿,还让人觉得他才是被操纵的那一个,尽善妥当,忠心不二。
而她最敬重最爱戴的外祖,顶天立地,肝肠坦荡的金盟主,正是不屑于这种把式,以至于四面树敌,被那群嫉贤妒能的小人们联手设计陷害,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
小人长久,英雄易折。自古如此。
心中一下一下扯得疼,穆典可按住胸口,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见她难受,金雁尘连忙扶她转过身去,双掌按上她的后背,为她运功疗伤。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他忧心问。
“难受。”穆典可蹙了眉,轻声说道。
好一会,金雁尘几乎要疑心自己听错了。她说,难受?极轻极细的两个字,像寒冬腊月里掉进胸口一块火炭,瞬间就暖烫了他的心。
多少年了,她再也没有跟他叫过苦,喊过疼。她没有悲伤,没有欢喜,像一株毫无情感的植株,在不需要他的地方,努力扎根,静默生长。
她对他没有任何要求,任何祈盼。
可是今天,她跟他发了脾气。因为他去晚了,让她一人苦苦支撑,她有了委屈和对他的怨言。她愿意,向他展示她的软弱。
金雁尘喉头阻涩,尽力用平常的声调同她说道:“你忍一忍,想想有什么开心的事,一会儿就好了。”
“嗯。”穆典可应了声。
气力稍稍恢复些,穆典可便叫金雁尘停下来了。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葫芦状的小白玉平,口却不是开在上方的,要从中间的凹槽旋开。
穆典可拔了塞子,从一大一小另个葫芦肚里分别倒出一红一黄两颗药丸,并一处,仰脖一口吞了。
金雁尘知道她这药从哪里来的,也没问。
穆典可服过药之后,气血行畅,脏气回升,感觉到舒服多了。遂转身来,面向东方,盘膝打坐。
“一会还有一场恶战,你不能损耗太多了。”她说道:“我伤得并不是很重,能自己调理了。”
说完阖上双眼,专心地吐纳调息。
常千佛所修习的内功精纯至阳,但又与其它阳劲路数的内功心法不同。并非摄火为魂,却是反过来,以水的精魄衍生形制。故而她以女子阴柔体魄,接纳常千佛的至阳内力,并无任何排斥。
且这股内力并非一味刚猛,更有一种柔沛绵长之势,强而能容,劲而无形,任其方圆。
也因这一特点,修习此内功心法的人极不容易出现内力冲撞而自伤的情况。
她在穆门杀手,以及后秦北燕两大高手的夹击下,为求自保,情急使出了穆家剑中的“长河冻”一式,其时时机并不成熟。
“长河冻”招式复杂,光最后出剑那一下,手腕的变化便达二十三种之多。每一变化又讲究速度、力量,幅度的配合,还要因时制宜,因势制宜。
她自负过了头,想也不想地直接出手,最后因分寸把握不当,二十三个运腕动作错乱四五,被剑气反噬也不是多么出乎意料的事。
之所以没走火入魔,冲断心脉,全靠这一身至劲至柔,如水无形的强大内力护体。
甚至于她还能强忍着疼痛,将错就错,使出一招像五像六的“小河冻”来,将在场只闻“长河冻”之名,却从未见过其真身的众人骗了过去。
毕竟“长河冻”是穆沧平的绝招,寻常他也不会示于人前。
穆典可照着常千佛教她的呼吸吐纳之法,调动内力循环运转,充盈全身经络与脏腑,暗发力,迫真气于胞中一出一进,来回往复,如此数息之后,胸中焦灼疼痛渐消,脸上也慢慢恢复了血色。
金雁尘却是越发地沉默了。
忽然院中景物晃了一下,有脚步声隐隐,多而不杂,借助阵形的变换,迅速往这边来。
粗粗一听,不下二十来人,应当是有人陆续入阵。
穆典可和金雁尘歇脚的这棵樱桃树,乃是全阵诸多阵眼中的一个,外围诸多幻象迷离。是穆典可专门设来供司阵子不敌时藏身避难的地方。
祖朋虽然知道她可能藏在此处,但他要力控全局,根本没法抽身过来破她这个阵中阵。
至于其他人,在穆典可杀了祖大和祖五之后,祖朋恐怕也不敢再让他们落单了。
外面的人找不准方向,只在附近转着圈地徘徊。
“穆四,我知道你就在里面。”是谭周的声音。
“金六,他跟你在一起吧?”他嘲讽地笑道:“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心胸如此广阔之伟男子。自己的未婚妻子跟别的男人厮混一处,一张被(这就是)窝(草木皆兵)里滚了一个多月,身体里还装着他的内力,气息相通,水乳(封怕了)交融……”
谭周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仍然不妨碍他继续展现他的猥亵与恶毒:“啧,会不会还装点别的什么也难说。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的奇耻大辱,他居然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还来救你?!
啧,窝囊到这份上,也是奇闻。奇哉,奇哉!”
穆典可继续催运内力疗伤,并不受这些话语干扰。
她与常千佛同在一屋檐下住了一月,虽也同塌而眠过,但两人清清白白,发乎情止乎礼。
常千佛根本压根就没动过那等邪念。
也只有谭周这种心思猥琐之人,才会以己度人,想到用这么不入流的法子去攻击对手。
………………………………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不管我了吗(感谢菁瑶瑶万赏加更)
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是穆典可一个人。
王玄带着两个副手宁鹤年和颜华伍,与谭周一道在周边搜寻,闻言俱皱起了眉头。
“使这种手段,未免太卑鄙。”宁鹤年忍不住说道。
“随他去。”王玄虽然看不上谭周,倒也不至于气愤,淡淡道:“横竖他没犯上咱们。要真用这个法子把金雁尘激了出来,也是他的本事。”
宁鹤年没再说什么。将令在身,不得不从,但他内心深处,是真的耻于与谭周这类人为伍。
见这个法子不管用,谭周转而呼叫金雁尘。
“金六,金六,你这个怂蛋!窝囊废!你父是我杀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你怎么就龟缩起来了呢?
金哲彦那种蠢货,果然养不出什么像样的儿子!一个身体残疾,一个长得倒是人高马大的,却没有血性。你不练刀的时候,该不是躲在闺房里描眉抹粉,织布绣花吧?
看你这好身段,穿起女裙来,也应当别有味道。”
谭周叫嚷了一阵,始终不见回应。他的嗓音更大了起来,似乎很愤怒:“我杀了金哲彦!我杀了金哲彦你知道吗?”
“你都想象不到,你的父亲,他有多蠢!我说什么他信什么。最后我杀了他,他居然不敢相信。
哈哈,他不相信?拜过把子,对天起过誓算什么?老天算个狗屁!才华德行又算个什么!成王败寇!成王败寇懂不懂?
我把匕首捅进了他的后腰里。又拿出一把匕首,捅到他的肚子里,我握着那匕首的柄,慢慢地,慢慢地,一点一点搅他的肠子,看他痛苦得把牙都咬碎,眼睛都瞪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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