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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诺-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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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匕首捅进了他的后腰里。又拿出一把匕首,捅到他的肚子里,我握着那匕首的柄,慢慢地,慢慢地,一点一点搅他的肠子,看他痛苦得把牙都咬碎,眼睛都瞪出了血……”
穆典可内息大乱,遽然睁眼。她伸出手去,握住了金雁尘的手。
金雁尘的手握成了拳头,绷得很紧很紧。
谭周还在叫嚣着,光听声音,就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有多狰狞:“都说四郎好风仪,羞煞谭郎!我看他还怎么好风仪?啊?怎么好风仪!”
他愤怒咆哮道:“凭什么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要让他占了去?外貌,才华,家世,噢”他语气幽幽地一转,竟然有了丝温柔的味道:“还有你母亲…雨泽!”
穆典可差点跳起来。她只想冲出去,用牛粪堵住谭周那张脏嘴。
乔雨泽打过她,骂过她,生生将她与金雁尘拆散过。可是她也疼过她,保护过她;她牺牲了自己的尊严,让她得以在这世上苟活;她护住一个完好的她,让她去遇到常千佛,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孩……
她的名字,怎么能从谭周那个肮脏男人的嘴里吐出来?被他这般轻薄!这般肆意地羞辱!
穆典可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她不能哭!倘若连她都垮了,金雁尘要怎么支撑下去。
她两只手都覆住了他的拳头。她能感觉到,他忍得浑身都在发抖。
“……雨泽,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是真正的神女天降。什么江湖士族第一美人!什么金怜音,容筱初!统统都和她没得比。我第一次见到她时,连话都不会说了,都不敢看她一眼。
金哲彦那个蠢货,他凭什么这么好命呢。就凭他是金震岳的儿子,是长安金家的四爷,他就能娶到这么好的女子,同她恩爱生子,琴瑟和鸣?……我发誓我一定要得到她!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
“嘿嘿!”他奸笑了两声:“就在西四院的柴房里,那间柴房你知道吗?噢,你不知道的。那是下人们呆的地方,你是金家未来的掌舵人,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可是你的母亲,她去了,跟我一起。
我去关门。她打晕了她的儿子,你那个瘸子弟弟,嘿嘿”
金雁尘双目充血,猛地挥拳,掀开了穆典可的手,提刀站起。
穆典可被他这一大力掀得撞在樱桃树上,顾不得疼痛,翻身坐起。不顾形象地合身扑出去,拖住了金雁尘的脚踝。
“哥,哥,你不要上当!他胡说,他胡说八道的!”
金雁尘不理会,大步迈出,穆典可便叫他这一步带出了数尺。
“松手!”他终是停了下来,甩动左腿,想从她的禁锢里挣扎出来。偏那两只手,看上去那么细弱,抓得却是那样牢。
穆典可往前爬,抱紧了金雁尘的腿,凭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他就是个小人!谭周就是个小人!四舅母不是他说的那样”
她忽然噤了声。
她是个顶顶聪明的人,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少有犯错的时候。偏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情急失措,失了言。
她的四舅母,本是个高贵圣洁,仙女一样的人物,可她最终为了她的儿子,为她,为金氏一门的大仇,自堕自污,跌落了凡尘。
那是金雁尘永生触碰不得的伤!
“滚开!”金雁尘沉声暴喝,猛地抬起左腿,直接将穆典可整个人提了起来,就要踹出。
“六表哥”穆典可已然无计可施,仰头望着金雁尘,两行清泪出眼眶,划过苍白的脸颊,让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不胜可怜楚楚:“你不管我了吗?”
她的声音低软地,凄凉地,带着请求:“杀谭周真的比我还重要吗?你把我丢在这里……我会死的。”
***
徐攸南在云央的带领下一路狂奔而来。
看到樱桃树下僵持住的两个人,他一颗乱扑乱跳的心这才终于停当,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金雁尘的脚已经举到了半空,就这么停住了。保持着一个将要踢出,又未踢出的奇怪姿势,只一条右腿,久久地站着,居然也站得十分稳。
很久他都没有动一下,像一尊被长年累月的风霜雪雨蚀刻出来的化石。
沧桑历尽,僵硬如斯。
他最终落下了脚,慢慢地蹲下去,将穆典可抱了起来,像抱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和灰尘。
【1】乔雨泽生平见第一卷第61章不是良配;第80章刺客;第二卷第277章香陨落
【2】金哲彦与谭周恩怨见第一卷107章谭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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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她的优势
樱桃树上掉下来一片叶子,悠悠荡荡地在空中打着旋,落到穆典可的头顶上。
她毫无所觉,一动不动地静坐着调息。
金雁尘就坐在她旁边,弓着背,手肘搭在膝盖上,低着头沉默。
云央再也忍不住,捂住嘴,眼泪大滴大滴打在手背上。
他从来都这么沉默着。不哭,不诉说,也不能软弱。
他把苦和痛都咽进肚子里,沉到骨子里。所以他的模样,看起来总是那么悲伤。
别人说他阴沉,说他暴戾,可在云央看来并不是那样的,他的阴沉来源于他内心深处的苦痛。
尤其当他沉默的时候。她多看上一眼,心都会疼死。
很久谭周的声音都没有再响起。
他应是在等着金雁尘出去,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如愿。
于是他又开口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了得意,反而充满了痛苦:“……她打晕了她的儿子,然后……捅了我一刀。
她怎么可以骗我?我帮她调开了杀手,救了她的儿子,她却想杀我。女人的心都这么狠……”
“可我是真的爱她啊”谭周磔磔笑着,声音尖利,又像是在哭:“不然你们以为,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真的逃出穆沧平布下的天罗地网吗?
“当然,当然还有石擎天……”他不甘心地说道:“可如果不是我帮她,不等石擎天来,她早就死了,早就死透了!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1】
穆典可这回终于有了反应,睁开眼,悄悄乜眼看金雁尘。
金雁尘察觉到了,他抬起头,手臂遥遥伸长,拿掉了她头上的叶子。
“专心点。”他哑着嗓子说道。
穆典可点点头,又把眼睛闭上。
谭周很快冷静下来,嗓音沉缓,一瞬间充满了冷酷的意味。
“我嫁祸给了蓝清平!”
“……反正盟主早就想杀他了。”他冷冷说道:“他爱慕蓝思儿,守护了她那么多年。可是蓝思儿眼里只有盟主,还为盟主生下了儿子,他如何不妒不怨?
蓝思儿一死,他更加对盟主恨之入骨。这个蠢货,他竟还公然表现出对金哲彦的钦敬与佩服。
你看,我连嫁祸给他的理由都不用去想一个。他钦佩你父,暗中替他保留一条血脉,多么顺理成章!”
谭周大声笑起来:“他到死都不知道盟主要杀他……他们全都是英雄好汉对吗?全都了不起!只有我是小人。可是他们全都死了。全都斗不过我!”
这回颜华伍也皱起了眉头:“他是不是疯了?”
他就不怕这些话传回洛阳,让穆沧平知道了?
“看来谭周没打算活着回去了。”
徐攸南道:“他以身饲蛊,不是为了保命,而是为了万一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他还可以拉着小六同归于尽。”
“那一定要赶紧告诉六公子!”云央正戚哀不胜间,听徐攸南这么一说,惊得都忘了哭。
“我去告诉他!”她迈脚就往直树下奔。紧张得好像慢一步就会被谭周抢了先似的。
徐攸南叫住了云央。
“他知道。”徐攸南说道。他慈祥而悲悯地看着前方,目光所落处,金雁尘黑衣长身,安静地坐在樱桃树下,对谭周的叫嚣恍若未闻。
只要不戳到他的极伤极痛处,足够冷静的金雁尘,如何看不穿这点阴谋伎俩。
徐攸南心中微叹,顺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坐在树下疗伤的穆典可。
对于穆典可,他不像对金雁尘这样,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纯粹的疼爱。他对她的感情,太复杂。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还好,都来得及。”
乔雨泽这根刺,扎在金雁尘心底里到底有多痛,他其实是不知道的。
没有人知道。
只有穆典是那个最接近他真实感受的人。也只有穆典可能拦得住他。
徐攸南甚至不确定,如果穆典可像刚才那样,哭着求金雁尘放过她的兄弟姐妹,求他不要报仇,金雁尘是不是也会答应。
还好,在她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之前,她先爱上了别人。
***
瞿涯带领着王书圣、谭千秋在阵外阻敌,渐渐力有不支。
朝廷一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蝗虫也似。
且没有一个是随便拉来凑数的,单个挑出来,俱是武艺高强,可以一当百的好手。
没有被穆典可杀尽的祖家子弟应声与祖朋汇合。近三十人在护阵兵与皇家刺客的保护下,三两一组,散布到大院的各个角落,协同祖朋晟扩阵。
幻景摇荡。浓黑的烟雾向四周弥散,将越来越多的禁军笼罩进去。
一入大阵,禁军就在阵法的庇护当中,明宫一方自保尚难,如何杀敌?
阵法扩张,阵眼里亦有感应。所以金雁尘也看出了局势的危急。
他是一把统筹指挥的好手,然业有所专,在他并不擅长的阵法领域,他想不出什么办法,能阻止五行之宗的祖家继续发难。
或许可以杀掉祖朋晟。
那也要等穆典可养好伤。
金雁尘压下满心焦躁,静静地坐着,暗自盘算着刘颛一方的实力。
得出的结论并不怎么乐观。
再衰弱的朝廷,也是一国之朝廷。举一国之智,耗一国之财力,驱一国之能人,不是哪个江湖门派可以与之抗衡的。
穆沧平已然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现在又多了一个南朝廷。看来,真的是要走出那一步了。他默然想着。
身旁响动,穆典可拂裙站了起来,裙摆上还萦着几缕纤草。面颊红润,看上去气色很不错的样子。
金雁尘放下心来,心中又有一点隐秘的,不可言说的不是滋味。
一颗血色药丸子忽然放大出现在眼前,穆典可笑盈盈地伸手站在他面前,指甲尖都快戳到他鼻梁上去了。
“请你吃樱桃。”
金雁尘心中就生起一股无名火气,简直不想理她,从脚下抓起玄铁刀,直接站起走人:“不吃!”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拿给他吃!还樱桃,当他是瞎的吗?
穆典可大大地吃了个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也不气馁,跳起从树上连枝带叶薅了一大把樱桃,捧手里,把叶子吹了,又摘去果梗,剔掉多数半青半黄的果实,只余五六颗珍珠也似的血红果实躺在手心。
红盎盎,颗颗饱满透亮,熟得都快要破开。
她把药丸子丢进去,追上去,摊给金雁尘看:“你看,这回是真的樱桃。”
金雁尘皱眉。
穆典可这是养好了伤,又把脑子养坏了吗?以为一把圆胖果子里头,躺颗滴溜圆的药丸子,他就看不出来了?
他也不停步,继续往前走。
穆典可不知道哪来的劲,还真就追着他不放了。一不留神,眼皮子底下就窜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把路拦住。
“别跳来跳去跟个猴似的,”他不耐烦地将她拨开:“眼花”
“花”字尾音被堵在了嘴里,瓮瓮一下,没能出来。
金雁尘后背僵直,木立在了当场。唇上颊边,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触感,滑腻的,柔软的,带着草木和果实混合的清香。
他被塞了一嘴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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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石擎天第一卷第166章黄河一恸逾十年;第一卷第225章剜了谁的心;第二卷第5章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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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对不起,小四儿
穆典可也愣了一下。
手心黏黏的触感让她极是不自在。更是在看到金雁尘的反应后,她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不恰当,一时也慌了,飞快退远。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还是穆典可率先反应过来,大叫了声:“不许吐!”
金雁尘无声笑了。
她打小就是这样,一心虚,态度就分外嚣张。
天性埋藏许多年,一夕回来,她仿佛还是那个小四儿,是那个古灵精怪让他打从心眼里欢喜着的小丫头。
金雁尘嘴巴努动了下,穆典可不输阵势,往前抢了一步,指着他身后樱桃树汹汹道:“我还有一葫芦药,你要是吐了,我就让你全都和着树叶子吞下去。”
她又补了一句:“给你吃青樱桃。”
“看把你给能耐的!”金雁尘嗤笑一声,抿嘴析出樱桃肉,和着药丸子一块吞下去,吐出果核,嫌弃道:“你洗手了吗?”
穆典可得偿所愿,嘴角翘起来,才不理会他的嘲笑,小跑着一路追上去:“好吃吗?我们现在去杀祖朋……”
她千方百计想让金雁尘吃下这药丸子很久了。
此药名为荣心丹,旺气养血不说,对医治内伤更是有奇效。
灭柳一战,金雁尘替她挡了阵眼的冲击,伤疾至今未愈。寻常倒是不显,有阿西木的药慢慢养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今晚却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
两人循着阵气,在西南一隅的一座小院子找到祖朋。
已逾八十高龄的老人满头银发,鸡皮脸上沟壑道道,正握着铁笔在地上勾画方圆。
行动间矫健自如,但穆典可却从他的身影里看出了日薄西山的气象。
“祖朋活不长了。”她小声说道。
正如谭周说的,怀技如怀宝,一旦示于人前,第二次就没有那么好用了。她在布阵的时候,不是没有提防过穆沧平会启用庐陵祖氏来对付她。
但祖朋亲自上阵,还是让她深感意外。
驭阵本是一件很伤神的事,若遇高手斗阵,对心力的损耗更是大。当初灭柳,她覆解针封便与柳宿天阵中斗法,虽获全胜之功,但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全仗着年轻力健,底子厚实,才给挺过来。
祖朋不是习武之人,且年岁已高,如若安心颐养天年,能再有个三五年、甚至**十年的寿延也未可知,但是过了今晚,只怕大限之期不远。
穆沧平当真好本事。
穆典可观察了一阵,拉着金雁尘躲开了。
此时五煞阵的阵气已全然升起。阵中森森然,乌云罩顶,阴风不息,加之人影幢幢,移行飘忽,当真有一种行走阴司地曹的感觉。
除了对原阵法进行夺取控制外,祖朋还利用穆典可调息养伤的时间,在“五煞”阵的阵形之上的又套上了八卦阵的阵意。借原有阵势的“天煞”“地煞”之形,稍加改动,布成八阵图中的“天覆”“地载”二阵,形意融合,重重盘缠,牢不可摧。
且随着五煞阵气的不断扩张和稀释,以及“天覆阵”“地载阵”两大阵的不断完善,新阵大有反客为主,制约原阵的架势。
意味着,祖朋将原有的“五煞阵”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新阵。穆典可对原阵深谙熟悉的优势也变得无足重轻。
辛苦一月,反为他人作了嫁衣。
穆典可闷闷地蹲在地上画图。
金雁尘看出她的低落,道:“即使没有你这个阵法被夺,我们的处境也很被动。穆门虽只剩下二十个人,但战力不容小觑。刘颛更是下了血本。王玄带来的这一批人马精且众,怕是倾整个皇室之力,也再凑不出第二批。”
他默了一会:“即便真刀真枪地硬打,我们的胜面也不大。”
穆典可一笔落尽,猛地抬头看向金雁尘。
她实是没想到,局势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然而金雁尘神色严肃,不像为了宽慰她而故意夸大其词的样子。
穆典可怔然:刘颛这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
“如果打赢了呢?”
这些年,他们打了多少没有胜算的硬仗,最后还不是打了下来。
“跟以前不一样。”金雁尘看出她的心思,说道:“即使侥幸打赢,咱们这么多年积存下来的实力也差不多打光了,短期内…不再具备与穆门抗衡的能力。”
他没有说这个短期是多短,也许五年,也许十年。
穆典可也沉默了。
“祖朋,很难杀,对吗?”金雁尘问道。
他知道穆典可还留有其它后手。
当穆典可来跟他说,要去邻院布一个疑阵,以试探穆门深浅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还是维持着一贯的谨慎,并不需要他提醒,她都会想着提防庐陵的祖家。她笔下画的阵图,不是一个进攻图,而是她布阵时留下的破绽,她打算弃阵毁阵了。
“很难杀。”穆典可低声说道。
如金雁尘看到的,她的确是打算弃阵,与对方真刀真枪地硬拼了。
毕竟实力太悬殊。
敌众我寡,而云央和启桑等人又要保护因为阵气扩张而被被迫入阵的明宫众徒,根本腾不出手来相助她一臂之力。
只凭她与金雁尘,想要绕开附近的护阵兵和皇室杀手,在新布的“天覆地载”阵中,杀掉这个阵中有如主宰一般存在的祖朋……几乎不可能!
但现在,她又觉得可能了。
何谓破釜沉舟?当一个人被逼到了绝境,无路可退的时候,他会拥有前所未有的能量,无所畏惧,无坚不摧。连老天都要给他让路。
“但不是不能杀。”她沉声说道,忽然扬眉,斩钉截铁道:“必须杀祖朋晟!再用他的阵困杀王玄!明宫的生力不能耗在这里。”
他们已经等了十年了。
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又有几人,能拥有那般强悍的心性与意志,敢于再去忍受一个绝望恐怖如斯的十年。
她不愿意!她相信金雁尘同样也不想。
可是金雁尘没有说话,很久很久,他一直沉默着。
不知是因为这夜色太暗,还是他的眼眸本来就这么深邃,她在他眼里看到一片深凝的痛楚,苍凉凉的,让人骨缝血液里都感觉到悲伤。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很轻很柔,久违的动作,熟悉又陌生。
“很久以前,我和你说,要一辈子做你的天,护你安稳,不令你伤心……可是我……”
他哽住了,喉头艰难滚动着:“我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对不起,小四儿!”
………………………………
第三百七十二章 易水寒
穆典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夜风吹过,脸颊一片冰凉,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哭了。
她也许一直都在等他一个道歉。
他曾经说过,后来忘了,再也没有履践过。
那一场爱恋,就像开在晚春里的蒲公英,大风一吹,散了,飘远了,再也找不回来。
惟有他给的那些疼痛是真实的。密麻麻全刻在心间。
只等着有一日,他同她说一声对不起,于是那些曾为他受过的伤,流过的泪,熬过的一个又一个不眠辗转夜;以及,那一颗倔强不甘的少女心,全都被轻轻抚平了。
她终于得以与他、与从前的自己和解。
金雁尘的手停在她的发顶,久踌躇不前。心中那根一直绷着的弦,在这个前路不明,生死未知的夜晚,发狂地挣扎扭摆,终于发出一丝松动的颤音。
千钧之手,顺着穆典可的鬓角滑了下去,粗粝手指触上她湿濡带泪的脸颊这一生,或许就只有这么一次,最后的一次他还能够离她这样近,她的眼泪还能为他而流。
只片刻放纵,他果决地收手,起身背立。不敢贪恋这过分奢侈的温柔!不该耽溺这并不属于他的救赎!
他是个极其清醒又洞明之人。阵外与禁军交过手之后,他就知道,他们所做的那些所谓万全准备有多可笑。
要对抗一国之朝廷,他现下所拥有的力量财力,人力,都还远远不够。
今后的路会很艰辛。而最难的,还是今夜要面临的抉择。
逃;或者放手一搏。
他后来越来越不择手段,但他很清楚地知道:有些底线碰不得;有些心,更伤不得。
他把这些忠心耿耿追随他的人从漠北带到了中原,许他们一个荣华富贵,一统江湖的美梦,实为报私仇,已然相负。
若今日,他为了自己活命,将这些誓死追随他的部众抛在这个炼狱疆场里,那么他心中仅存的最后一点点道义坚守也没有了。
再没有人会信他,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追随他。
他在心中构筑的那个宏图伟愿,为实现那个愿望必须要去攀爬的崎路绝壁上,必然再无如今一呼百应的景象。
他将是一个孤家寡人,在复仇路上艰难而孤独地前行……寡不长久。
在穆典可运功调息的那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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