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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诺-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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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他实在疲累,飞得慢了些,恐怕穆典可连他冷脸了还不知道。

    “千佛”穆典可抬脚就要追上去。

    “回去站好!”

    穆典可一愣,回味着他这话里过重的语气,默默纠结了一会,老实退回到良庆身边。

    她不傻,当然知道常千佛在气什么。

    王玄喊出那声“气冲霄汉”时,她就隐约猜到了六老者是个什么武功路数。一则当时孤注一掷,已经杀红了眼;二则托大,觉得凭着自己的身手,完全有能力全身而退。直到常千佛一掌拍下,气流直接把祖朋轰进了地里,她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无知者无畏”。

    那六位老者的内力之深厚,在她所见过的人当中,绝对称得上佼佼者。

    刘颛掏空了家底来对付她,她还在用应付普通江湖门派的态度,一味地自负着,狂妄着也难怪他会生气。

    穆典可低着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一会要怎么跟常千佛和解。

    “我不是逞强,也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想帮你分担啊。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人家也是心疼你……”

    “从前不知惜命,是因为没什么可留恋的。遇到千佛以后就不一样了,我一定好好改……”

    穆典可在心中拟着娇软发嗲的声调,把自己恶寒得一哆嗦。

    算了,她忽然里气概陡生,反正说什么他大概都还是会生气,干脆亲他好了,亲到他不气了为止。

    穆典可为自己的想法很有点小得意。从前那个授媚术课的老婆子总说甚么色是利器,她就很烦这论调。现在看来,美色确实挺好用的。

    “最后那一剑不错,干净利落。”良庆说道。

    穆典可沉浸在自己天花乱坠的思绪中,闻言稍愕,一时没转换过来,就听良庆又道:“穆家剑还是花俏了点,若能删繁就简,兴许能走得更远。”

    穆典可一时没接上话:良庆和她关注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啊。

    她抬起头,冲着良庆一笑,两靥生花,真诚地说道:“多谢良爷挺身相助。”

    “分内之事,应该的。”良庆淡淡道。

    不曾想常千佛忙着指挥破阵,还没忘了留心穆典可的动向。夜色虽重,自有火把映照,隔着那薄薄薄薄一层冥灰色,穆典可仿佛从那双朗澈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忙把笑意收了,拉出一张忏悔的苦瓜脸这时候……似乎不应该笑的显得太没心没肺了。

    祖朋晷和祖朋相继遭毙,对祖门子弟造成的震慑不可谓不大。

    祖朋到场五子,三子被穆典可击毙,剩下祖三祖四两人,俱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出头。祖门子弟群龙无首,溃败迅速。

    见素和抱朴带着各自麾下的阵童包抄到皇家兵卫后方,占据西南和东南两个方位,一个抚琴,一个吹叶哨,与随后赶到藏愚、守拙二人遥相呼应,很快便接手掌控了院中的“天覆”“地载”二阵。

    院中景物大动,亭台隐现,山石掠走,原本抱团围聚的皇家军团被冲得七零八落,各自一方,难以互援。

    云央和启桑带领众司阵子护送明宫众子弟入阵。借助阵法里虚虚实实的幻象隐踪潜行,突然冒出杀人,令皇家兵卫防不胜防。

    阵法的牵制反过来成了助力,瞿涯迅猛刚健的“通天拳”,班德鲁气力无匹的“陷山锤”,更是能以一当十,势不可挡。

    原本最让人头疼的是那些潜藏在人群里,行踪鬼魅的忍者,在没了护阵兵的庇护后,这些人也被迫得时而现身,被同样精擅藏身之道的地字宫杀手揪出,一一尽遭屠戮。

    战局呈现出一边倒的形势。

    这支由刘颛花了极大心血和财力培养出来的保命队伍已然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只是金雁尘却临时改了主意。

    “把王玄放走。”他的目光在场中扫过,说道:“还有那个推出同袍替自己挡刀的,一看就没什么骨气……挑几个这样的,再挑出几个异域人的,放走。痕迹不要太重。”

    瞿涯没有问为什么,他对金雁尘的决断从来都很有信心,因而只用照执行就够了。

    大局已定,交给瞿涯主持就够了。金雁尘看了穆典可一眼,大步迈走是时候去会会谭周了。

    大名鼎鼎的“陇上诸葛”谭周,此时已经没有人认得出他了。

    徐攸南为他精心准备了三十多只狼犬,虽然攻击力强悍,却都不是成年犬,甚至于有几只连牙都没有长全。在护阵兵的拼命抵抗下,谭周所担心的被咬断喉咙,撕开内脏这种残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浑身的皮肤几乎被咬烂,鼻子没了,下巴没了,大腿肉被撕得血淋淋地挂在髀骨上,跑动起来扯得生生地疼。

    两髀骨之间却是空空如也徐攸南何其狠毒!他不过是臆想了乔雨泽一下,顺便羞辱金六两句,他就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回去。

    非得将他羞辱够了,才肯杀了他。

    “徐攸南徐攸南”谭周狂声大叫:“你这个贱种,王八蛋!你有种就杀了我!杀了老子啊!你不敢!你就是不敢”

    他的嗓子已经喊破,喊出了血,还在不停地恶声咒骂:“金六那个缩头乌龟,只敢让你这个下三滥的狗奴才出面,他都不敢出来!他算什么金家人?!金家一门好汉,金哲彦一世英雄,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孬种孬种!丢人啊”

    徐攸南对谭周的叫骂声置若罔闻,面带微笑地坐在石墩上,一面欣赏着眼前人狗相逐的好戏,一面津津有味地吃着落花生。

    莫仓仓简直看不下去了:“你吃得下去吗?怪恶心的。”

    “多精彩啊,”徐攸南笑道:“此情此景,真令小生诗兴勃发啊。”

    他倒是不停顿,张嘴就来:“天地雨作帘,一株红柳艳,落花生当酒,真个小神仙啊。”

    莫仓仓诗文一般,可听得这乱七八糟的吟诵,也是嫌弃得很,还没回应呢,那边谭周先破口大骂起来:“我呸!你还要不要脸?一个五十岁的糟老头子,还敢自称小生,臭不要脸!”

    “哟,身体很好嘛,还这么清醒”徐攸南笑道,回头吩咐道:“菜花,再给他加把盐。”


………………………………

第三百八十四章 谭周死

    徐攸南说的是一把,苦菜花提来的是一桶,兴致勃勃地往脚下的荷花池里倒。

    水池中央,装有一架硕大无朋的水车。梅陇雪正趴在横杆上,双脚交替,飞快地踩着脚下踏板。

    那却不是普通的水车,是经过改良的喷水车。经人力踩踏,大风箱里的机关齿轮运作起来,带动木轮飞速旋转,将池子里的水扬出去。

    木轮边缘又设有特殊构造的齿片,故而池水在飞出去之前便被打成了碎小的水滴子,逆风而去,如雾如霰,覆盖极广。

    灵药谷的药田边上便装有大量的这种喷水车,每到抽苗关键时候,林家人甭管男女老少,一起上阵,沿着绕田水渠一圈摆开,踩水浇苗。

    若遇起风天气,雨水可随风飘出一二十丈,比人力浇灌要便捷得多了。

    莫仓仓曾随常千佛上灵药谷做客,不幸被抓过几天壮丁,一天下来,累得那俩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过后的几个月里,完全是谈水变色。

    却看那小姑娘,腿短是短了点,动起来跟俩旋转的轱辘似的,叫人眼花缭乱的。关键是她踩了这半天了,脸也不红,气也不喘,大有余勇可贾。

    这简直让莫仓仓叹为观止。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脸蛋圆圆,带点小婴儿肥的小丫头简直越看越可爱,莫仓仓热情搭话。

    若他所料不差,这看似纯白无害的小姑娘怕是江湖上排得上号的高手。

    苦菜花倒完盐,转过头来脆声说道:“叔叔,她才十三岁。而且她的师父是天字宫宫主千羽,她师姐是我们圣姑娘。”

    莫仓仓一愣,隐约是听明白了。

    苦菜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抓起一条桨板开始搅池水:“你也莫要装无辜,你总盯着阿雪的腿看也不是一遍两遍了。”

    斜梅陇雪一眼,一副“让你不听劝”的模样,嗔道:“我说叫你别穿这么短的裙子吧?岂不知江湖险恶,最多人面兽心。”

    莫仓仓:……

    这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想他莫仓仓行走江湖,什么时候在嘴上吃过亏,可是对着娇花一朵,嘴皮子又溜又损的小姑娘,他能怎么办?

    是能打她一顿,还是回损过去?都不光彩!

    莫仓仓连连摆手:“你赢了,你厉害。”啧啧摇头叹息:“现在的小姑娘啊,这都谁教的?”

    “我是她师父,我教的。”徐攸南笑眯眯说道。

    莫仓仓差点让口水呛着:没毛病!真是什么样的师父带什么样的徒弟!

    荷花池子的水不是普通的水,往里兑了大量蒸煮出来的药汁,呈黄褐色,泛着沉渣,专用来灭杀随谭周身体血液溅出的虫卵用。

    池水被梅陇雪一顿猛踩飙飞出数丈,方圆数丈的天空便下起一场褐雨,谭周被一群狼犬驱赶着,往哪里跑都躲不过。

    那药水既然能灭杀虫卵,药性就不会温和,沾上伤口,即刺激得皮肉一阵收缩,再化进几桶盐,那滋味可想而知。

    谭周再没有力气叫骂了,跑得都越来越慢了。

    “差不多了吧?”纵然谭周是怀仁堂纵火一事的元凶,莫仓仓瞧着也有些不忍,道:“别真让他死了。等虫卵吸食心血,长成虫蛊,这点子药水可就控制不住了。”

    徐攸南不是没有分寸,估摸着谭周这一口气确实快撑到头了,转头往身后一望,开着月门的石砌高墙上投着一道颀长的影,却是金雁尘早就到了。

    他这才起了身,向不远处高槐下的暗影拱手:“那咱就动手了,杨当家?”

    莫仓仓一惊,顺着徐攸南的目光看去,只见身后两丈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槐树下,寂然无声地站着两个人。

    男的是杨平。女子身量纤长,看不清面容,但他猜也该猜到了。

    莫仓仓心中蓦地一阵酸楚,倏然站起来:“嫂子,你怎么来了?你可”

    他眼中一湿,喉咙里就哽住了。厉媛腹中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注定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我要亲眼看到”厉媛声凄辞厉,带了浓浓的恨意:“我要让孩子也看到,你们给他阿爹报仇了。”

    这话一出,不止莫仓仓,怀仁堂的众多护卫也学徒也都湿了眼眶。

    杨平潸然泪下,挥了挥手:“徐长老,动手吧,大局为重。”

    不止徐攸南恨谭周,厉媛恨,杨平更恨。依着他的想法,该让恶犬将谭周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撕咬下来,淌干最后一滴血方才能解恨。

    可是谭周是蛊人,他的血液里充斥着成千上万的尸花虫卵。他不能,为了报一个人的仇,让活着的更多人跟着陪葬。

    徐攸南合掌击三声,一口径长一丈、高约两丈的青铜钟鼎被吊升到了场地上方。

    钟鼎下腰位置,缀有一圈肥大厚实的圆耳,穿耳一共八道钢索,分别连接在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个方位的八座土垒高台上。

    每一台上设有一个石磨阵。磨有大小,大径八尺,小径四尺,三磨一组,高低错落地竖立在一腰粗的铁桦木打造的轴承架上。

    架上有卡,磨上有槽,使钢索不致脱落。

    借助石磨盘搭建成的省力装置,怀仁堂的护卫们并不需要过分费力,便能通过收放钢索,迅速调整空中钟鼎的位置。

    大鼎甫一升起,谭周便预感到自己的命运。奄奄一息之际,忽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撒腿向着外围狂奔起来。

    苦菜花举起挂在胸前的铁哨子,使劲吹响,一众狼犬训练有素,听到指令,迅速冲上去将谭周扑倒,咬住他的头发和四肢往回拖行。

    谭周逃出无望,崩溃大叫:“徐攸南徐攸南你个阴损挨刀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不得好死!”

    徐攸南笼袖微微一笑,没有应言。

    活都没法好活,还指望什么好死。

    谭周一面奋力挣扎,一面伸脖探看。终于,他看到了那个手握长刀,茕茕站立在一片花影后的高大人影。

    可是金雁尘站得太远了,尸花蛊在人体内三进三出后,即中尸毒而亡,便是他此刻自尽,也没有希望能拉上金雁尘一道。

    何况有徐攸南那条老狗在,他根本不会让自己寻死成功。

    谭周绝望至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窟窟的大鼎出现在自己头顶上方,阴影投罩下来,越放越大,他仰头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恨意挫进了骨:“徐攸南!”


………………………………

第三百八十五章 和想的不一样

    之所以选用这么大的钟鼎扣杀谭周,乃是因为成蛊后的尸花虫并不好杀。

    高近两丈的大鼎内,自顶而下,足有一丈二尺高的空间被填塞满风干的白橡木,艾草,茉莉以及夹竹桃花叶,以厚蜡封实。内壁涂有厚厚的磷粉和松油。

    大鼎一落下,等候多时的怀仁堂众学徒便怀抱干柴冲了上去,堆柴点火。

    青铜钟鼎很快被烧热,附着在内壁的磷粉遇热起火,点燃浸泡过松油的白橡木,火焰窜起,烧融了底部厚厚一层封蜡。

    火油,干柴,草药,噼里啪啦全都砸落下来。

    钟鼎内传出谭周惨厉的嚎叫声,只因青铜壁太厚,那声音传出时已是衰微之势,连叫了几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穆典可被常千佛扣住后脑勺,安静地伏在他怀里。

    等到大鼎罩下,火烧起来,常千佛才松开了手。

    他知道在穆典可的过往经历里,遇见过比这更残酷更血腥的场面,但他还是不希望她看到,那个浑身(光)赤,遍体血淋淋的谭周。

    这是他的女孩儿,他只想用余生,将她养得柔软而娇气,不愿她面见这人世间的一切不美好。

    穆典可像只猫儿把头常千佛怀里探出来,仰脸冲他笑:“你不生气啦?”

    远处火光映上她的脸,红彤彤的,似染上一层霞。

    她笑得可开心可开心的样子,眉眼俱是弯弯。

    常千佛的心忽而柔软。要冷一冷她,给她个教训的念头刹那烟消。

    她原是过得这么不容易。

    不像穆月庭,有父兄护着,可恣意灿烂;也不像素衣,有爷爷众多兄长疼爱,能够永远天真烂漫下去。

    她要自己去拼,去杀,去提防不知几多数像谭周这样的阴毒小人的暗算,不坚兵甲胄,不坚刚无畏,又怎能艰辛活下来。

    他忽然扶住,俯下身去,。

    以上: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穆典可脑子里一片懵,她看着常千佛近在咫尺的眼睫毛,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按她之前想的,常千佛很少生气,这一气怕会气很久。

    她须得先向他撒个娇,认个错,等他气消一点点,终于肯搭理她时,她就瞅准时机,扑过去(亲)他),使劲(亲)他,非得亲到他消气了为止。

    怎么,跟想的完全不一样……让他捷足先登了呢?

    ***

    瞿涯办事一向牢靠。

    他遵照金雁尘的嘱咐,挑出两个贪生忘义的刺客,还有两个分别来自北凉和柔然的高手,加上王玄,一共放走五人。

    还有那个为穆典可挡刀的王玄的副手,居然命大没有死在三方人马交手的冲锋踩踏中,瞿涯也做主将其留了下来。

    其余人一概不留生。

    正如金雁尘所预测的那样,此役打掉了刘颛的私自募集的保命家底。往后十年,他恐怕都难凑出一支同等实力的队伍了。

    穆沧平这手算盘打得可真精。

    用江南三姓试刀,再说服南朝廷先下手为强。明宫与这两方势力的较量,无论谁胜谁负,于他穆沧平都有百利无一害:灭掉明宫,他可除去一个心头大患;折了三姓与皇家兵,则江湖高手锐减,余下多在其彀中,穆门既无尾大不掉之虞,再摘去了成为下一个金家的隐患。

    少年勇且锐,少年人的算谋,比起久经风浪的老江湖,还是差远了。

    “你去安排一下,三天后全体出发,去青州。”金雁尘说道。

    瞿涯依旧什么都没有问,沉声应下:“是。”

    ***

    明宫并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女大夫,穆典可内外皆有伤,常千佛理所当然要带她回怀仁堂。两人感到意外的是,金雁尘居然没有反对。

    马车辗着青石板,一路出了槐井大街。拐进杨树街,行进速度就缓了下来。

    此时天刚蒙蒙亮,更尽夜去,曙色微明。

    只是阴雨天,金乌倦懒,连丝薄微红光也不愿从云层里透出。铅灰云层压低湿寒的天幕,云下细雨霏微,湿了三五株柳,彷徨了带影惊飞的孤雁。

    塞道俱是惶然无助的灾民,或怀抱熟睡的稚儿,席坐路边;或神色悲痛,倚在亲人的肩头哭泣;或目光呆滞,麻木地跟随队伍行走。

    三五成群少,孤身茕茕孤多。即使被上苍眷顾,侥幸活下来的人们,也不得不转身面临失去至亲至爱的悲痛。

    有队伍安静地行走在人群里,却无来时军威整肃,个个疲惫不堪,拖踵而行,像刚刚吃过败仗的逃兵。

    然而这却是一支令人肃然起敬的队伍。

    常千佛一眼看到了队伍打头的方显。

    “我下去一趟。”他转头向穆典可说道。

    “我也去。”穆典可说着就动身了。

    常千佛其实比她伤得重,只是他不说。

    七天前,他寻来与她相见,那时他还连多走几步路都气喘。纵然怀仁堂中多妙手,他习练的内功亦有自愈之效,毕竟调养日短,能许他今日一战已属分外难得,哪还敢奢望更多。

    凌涪自然也是知晓的。见车停了,他立刻打马往回,在车下接住了常千佛。

    常千佛的双肘叫凌涪托住微微一带,身体便平稳着了地,返身去接穆典可,哪想她却将手递给了凌涪。

    凌涪一愕之后接住了。

    穆典可手掌压在凌涪的手心上,轻一借力,轻盈跳下车来。仰头一脸邀功也似地看向常千佛,他此时还在怔忡里,尚未回身。

    “很棒。”他低下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有欣慰也有怜惜。

    穆典可强压心头一点不适,朝常千佛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自然而然地托住了他的胳膊。两人并肩缓走,像一对雨中漫步的老夫妻。

    凌涪微笑,安缇如快行一步,将一把宽阔的青绸布伞撑开,遮住两人头顶。

    站在苍灰的天幕下,那个眼红神憔,浑身邋遢不堪的年轻将军是方显。

    亲下土壕、没日没夜地苦挖了六天长渠以后,站在穆典可面前的方显,依旧整冠佩剑,军姿笔挺。而如今,他的双肩垮了下去,背也佝偻,像是有什么不堪背负的力量,正狠狠地压在他的脊梁骨上,压弯他的气节,压碎他身为一个军人全部的骄傲和自尊。

    方显抬起头,看向迎面走来的两人,目光不复往日矜骄,有些冷漠和空洞。

    常千佛抬手向方显见礼。

    穆典可也双手交叠,对着方显微微欠了欠身。这是打从两人认识以来,穆典可头一次表现出对方显的尊重,偏偏是在他最失意颓废的时候。

    方显怔然看着穆典可,难以相信似的,看了有好一会儿。

    “对不起。”他忽然说道。


………………………………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云未开

    近七天的挖渠时间,得来不易。

    那是穆典可、良庆,以及明宫和常家堡的许多人冒着性命之危为他争取来的,可是他却办砸了。

    味藏酒庄还是炸了。他知道元凶,却不能讨伐。

    常千佛看向方显,郑重道:“《史记乐毅列传》里有一句话: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大将军可有读过?”

    “读过。”方显自嘲道:“这句话,说的就是像我这样的人。”

    常千佛摇头,语气诚恳而真挚:“我却以为,此言有失偏颇。善作善始已是极难能可贵的品质,实不必厚责于人。大道难至,心向往之,未尝止步,如此足矣,望与大将军共勉。”

    方显神色动了一下,注视常千佛良久,若有所思。他缓缓抬起双手,向着常千佛弯腰深深一躬。

    “公子此言,显铭记于心。”

    又向穆典可作了个礼:“从前偏狭,多有得罪处,还请四小姐见谅。”

    常千佛和穆典可相扶着立在伞下,目送方显落拓的背影去远,风雨瑟瑟模糊身边往来行去苍生的影。炎月时节,无端就起些了秋凉意。

    穆典可轻轻叹了口气:“他一定很难接受。在方容两姓族人眼里,容翊就像一个大家长,为他们遮风挡雨,尽心庇佑。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最敬重的人狠狠煽一记耳光。”

    “人总要在挫折中学会成长。”

    常千佛也不无感慨,说道:“他不可能永远活在容翊的庇护下。男儿行走坐立于天地间,要挑大担,做脊梁,有些痛苦,就必须要承受。他能挺过去。”

    “你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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