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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诺-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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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能是有人给了她暗示,或者直接下到水牢威胁她、达成利益共识,想方设法让她给一本假的剑谱;剑谱既不在她身上,也不排除有人先一步找到藏书的位置,用你手上这本替换掉原来的这种可能。”

    他顿了下,接下来的话却说得不如先前那般肯定:“从徐攸南拿到剑谱到交给你,这中间遭人掉包也有可能;徐攸南本身也有嫌疑。”

    穆典可直接摇头:“徐攸南绝不可能是穆沧平的人。从他手上换掉剑谱,事后不被察觉,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发生。”

    她与徐攸南交手这么多年了,徐攸南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就只剩下前两种可能了。”常千佛说道:“不管是让黄凤羚换书的人,还是换掉了黄凤羚书的人,都得去查,光靠想是想不出来的。”他颇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夫人,你现在能安心睡觉了吗?”

    “恐怕还不能,”穆典可道:“我看今天你和耀辛俩人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常千佛心下一咯噔,困意也消了:果然,还是瞒不过啊。

    当着耀辛的面,穆典可不拆穿他,乃是给足了他面子,私下里还是要追究的。

    “咳,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常千佛默默在心里给自己上了一炷香,整顿措辞说道。
………………………………

第五十二章 心疼

    穆典可夜里不肯睡,第二天却醒得早。

    天才过五更,常千佛就感觉怀里人麻花似的开始扭啊扭的,没一会直接将他翻个面推开了,爬下床去找衣服穿。

    “你去哪啊?”他困慵睁眼,瞥一眼窗外,麻苍苍一片灰黑。

    天还早得很呢。

    “找个小树林练嗓子去。”穆典可背着他,坐床头窸窸窣窣穿衣。清晨刚起,一把嗓子倒是生脆,还拿腔捏调的:“赶明儿啊,等我练成了,也给你唱上一夜曲子。”

    常千佛一身困意立刻给惊散了,双臂环来,就把人往回带:“不听曲子了。最烦听曲子了,我就爱听你骂我。”

    反正也不要脸了:“乖乖,骂一句来听听。这么好的嗓子还用得着练吗,骂街都如同天籁。”

    “你才骂街呢。”穆典可被他气笑了,挣扎着要下去:“别闹,我有正事。”一挣没脱了,脚下还挨不着地,直接又仰面翻回到床上去。

    常千佛手肘一支,发力将人托住,当然不敢让她真摔着,身子一翻就压了上来,伸手挠她痒:

    “个小没良心的,还笑话我听曲子!我听曲子是为了谁呀,还不是让你这小骗子给骗的……还撒谎不撒谎?……还阴阳怪气呢。”

    穆典可笑得停不下来,两手乱扑腾,却无奈使不上力,只得连声求饶:“不敢了不敢了……错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了?”

    “不敢……哈,不敢笑话你了,不敢…不敢撒谎了。”穆典可拼命扭着身子躲闪,笑得上气接不上下气。亏她昨天还觉得穆子建不经疼,跟鱼打挺似的,这会子自己可真是像极了案板上一条鲜活乱跳的鱼。

    只是她这鱼跳着跳着就没了动静,身子僵住,浑身血液如江河倒流,轰一声全上了脸。

    她先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又热又重;随后感觉到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砰砰砰,直是要从胸膛里跳脱出来;再往下,所有注意又回到那灼得人身与心俱软的始作俑处。

    隔着薄衫,那股子热力仍源源不断地透过来,又硌得人疼。她想要摆脱这种尴尬又难受的境况,才刚起意,就遭常千佛俯身抱住,那身子也烙铁一样,烫得她浑身窜起鸡皮。

    “乖,别动,让我抱一会。”

    才带着笑音的嗓子突然就哑了,一种沉沉的低哑。穆典可再怎么不知事,同常千佛一个被窝里厮混了这么久,这种情况还是晓得的。

    她果真就不敢动了。

    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想走是走不成了。穆典可紧闭着眼,就这么直挺挺地任由常千佛抱着,听自己胸腔里紧一阵密一阵的擂鼓声。这么大一番闹腾,她委实是给累到了,困意回袭,耷下眼皮睡了。

    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常千佛还没撒手呢,一脸幽怨地瞪着自己看:“你居然睡得着?”

    穆典可有些心虚,转念一想,这心虚完全来得莫名其妙嘛。她又没有做什么,反倒是常千佛先招的她,害她一早上就这么白睡过去了。

    遂气壮道:“我还没找你麻烦呢。我特意起了大早,要去看我师父练剑,这下全都让你搅和了。”

    常千佛竖起一双剑眉:“你怎么还惦记着练剑呢?”

    穆典可也生气了:“你不让我看剑谱,看练剑也不可以吗?又不费神!”

    常千佛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僵着。

    穆典可一吸鼻子,把眼垂下了,颇见得委屈:“等过了眼下这道关坎,总不是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可现在,你让我怎么能安心呢?你不是也一样,一日一日地着紧练功。那我……我再是怎么看着你心疼,也没有拦着你,不让你练吧?”

    她跟人亲的时候,那冰霰子似的的嗓音仿佛遇热融了,娇憨软糯,撞进心里,常千佛的心就跟着融了。

    “是我考虑不周。”他俯下首,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口勿:“没顾忌你的感受……还是要量力而行,觉得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

    “好。”穆典可满口答应,巴掌小脸仰起来,颊上笑涡漩啊漩的,灿烂若春花。一品书吧 

    这变脸的速度——常千佛思忖,自己怕不是上当了吧?

    自然上当也是乐意的。

    俩人开开心心地起床叠被。常千佛去打水来洗漱,穆典可就晃着两腿,坐在床沿上等他,眼神悠闲地在屋子里一圈扫视过去,略滞下,又退了回去。

    ——昨晚叫常千佛扔出去的那本剑谱正叉开躺在桌面上。书页也折了,委委屈屈地挤墙窝着。

    却从缝里探出一角并不属于这本书的纸页。

    想来原先在书页里头夹得紧,昨日遭常千佛这么大力一扔,才飞出来。

    她上前抽出那张纸看,却是极薄一小片竹璃纸。

    这种纸她认识,徐攸南还曾给过她两张,施乐好大恩情一样。后来去姑苏,怕叫人认出这纸张名贵,徒惹是非,她就顺手送给徐清扬了。

    竹璃纸轻薄不皱,易吸贴在表面光滑的物件上,遇纸更是附而不落。这也是为什么梅陇雪将一本剑谱揣在怀里这么久,还带上打架,纸条也没有遗失的原因。

    纸薄则不易着笔,但那竹璃纸上的两个字写得极是刚劲见骨。蛇走龙行的一笔狂草,与她的字形有些像,写得比她好。

    她的字原就是金雁尘一手教的。

    ——传承。

    “传承?”常千佛不知道何时进来了,拿过纸条看:“从哪来的?”

    “夹在书里的。”穆典可说道,颇是小心地看了眼常千佛的脸色:“看起来,像我哥的笔迹……”

    常千佛看着字条陷入思索,瞧着并无异状。她这才放心往下说:

    “我猜他是想告诉我,穆沧平之所以会给我一本假的穆家剑谱,是想让我——”她将话语打住,自觉这种想法是在是不可思议:“穆沧平是想用假剑谱试探我,看我是否能够传承他的剑法?”

    若她慧根不够,看不出这是一本假的剑谱,死则死矣;但如果她勘破了当中玄机呢,如果她真的用一本颠倒乱序的假剑谱练成了真的穆家剑呢?又当如何?

    难道穆沧平还真打算让她回到穆家,继承他的衣钵不成?

    “好个试探!”常千佛冷声笑道:“还有为人父者这般心黑手狠试探自己儿女的!倒像谁稀罕他这路传承。”

    他夺了穆典可的剑谱:“不要他这破剑法,你跟我回常家堡去,观心坪一个石窟的功法,随便你选。”

    穆典可正心思惘然间,看到常千佛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先是愕了愕,随后就笑了。

    “关心坪是什么地方?”她踮起脚,手指轻抚过他的眉心:“瞧这眉头皱的。喜过则不重,怒过则不威,以后可是要当家的人。”

    这玩笑不见效,她又抱住他的腰撒娇:“不生气了嘛,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了。”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常千佛看穆典可反过来安慰自己就更难受了。对着那张笑吟吟的面孔,到嘴的话愣是是说不出。

    他只是心疼她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心疼她年纪小小、在承受了伤害和背叛之后,还要被这般无耻地算计!

    只要想到过穆典可曾经历过的那些事,想到她所受过的苦,挨过的痛,他心里就跟下刀子一样疼。恨不能时光回溯,倒回到过去,他替她将所有的苦难一并承担了。

    “我知道你心疼我。”

    穆典可看常千佛这般模样,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垂下羽睫,低声说道:

    “我又何尝没有自伤自怜过。最难过的时候,也质问老天:为什么要让我来受这些苦,让我承受一个这么不堪的人生。后来我想明白了……大约,就是为了遇见你罢。若非之前吃过那么多的苦,我又怎么担得起这样大一份福分——可是要折寿的呀。”

    她望着他笑,眉眼俱是温柔,那是从心里流淌出的,历尽沧桑和磨难之后,与这个人世间的友谅与和解。

    “你看,千佛,我还有你呢,旁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

第五十三章 长看长新

    穆典可坐在妆镜前梳头。

    常千佛卷着一本剑谱,倚门看着。

    他多数时候是明朗而热情的,也有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又显出格外的邃远与宁定来。

    “你再看,我头发就要梳乱了。”穆典可一手挽着乌云发,别过脸在妆台上找发簪,故作嗔怪地说道。

    常千佛便笑了,俊颜一展,如白盛日光。走过来,从后面抱住穆典可,下巴搁她肩上,盯着镜中翠眉烟目的影像看。又顺手接了她手里的发簪,在乱堆墨云边来回比划,找了个满意的位置插上。

    “我媳妇儿真好看。”

    “油嘴滑舌!”穆典可乜他一眼,一边歪着身子躲他呼出来的热气,一手去掀口脂盒盖子,拿软笔刷在粉凝的膏脂上细细刷过,道:

    “花看半开,酒饮微醉,饭是七分正好。你可别早早地将我看厌了。”

    常千佛大笑出声,低头在穆典可鬓边啄一下,复又看着镜中,眼微凝,愈显出股子眉目深永的味道来。

    “山河绵邈,粉黛若新。”他低沉说道:“长看长新。”

    情话这东西,在旁的人看来,自然是腻歪又无趣,听的人却是怎么都不嫌够的。

    穆典可脸晕桃花,两腮带出笑涡来。举笔皓腕只略一抬,便叫常千佛伸手按住了。

    如同心有灵犀,她回头,正好遇着常千佛俯颈来就。

    盈盈唇齿间,脉脉不得语。

    镜中一对交颈鸳鸯,随着天光云翳的转动,有时明亮有时昏,痴缠许久才散了。

    穆典可大病伤了根基,唇色时常显得单薄,这下不用担心了,让常千佛嘬得又红又艳,还微微有些肿。

    常千佛压腕在口脂盒子里浓蘸了一笔,均匀点在穆典可唇上,安慰她道:“无妨。大姑姑这膏子是用玫瑰花蜜调的,滋润着色倒是其次,清凉消肿才是首要功效。保你涂完之后马上就消下去,任谁也看不出来。”

    穆典可才不信常千佛的鬼话。

    仗着她不懂医理,他想要什么样的功效还不是凭他随口一诌。

    不过常怀瑾这膏脂好用确是不假。

    穆典可因体内还在清着余毒的缘故,嘴唇颜色也不大稳当,一天里总有时段是白里带着灰的,显出病态。搽上口脂膏子后,原色便叫全然遮住了,粉润嫣华,还有股子清淡花香。

    头一回她被常千佛拉去见常怀瑾,着实得了不少见面礼,独这一样最喜欢。后来才知道常千佛这位大姑姑可不是省油的灯,送她的一大堆礼物品类齐全,各色都有,是存心要试探的意思。

    常怀瑾后来私下里同常千佛说:要辨情意真伪,左不过四个字——“男财女貌”——男子的财在哪里,心就在哪里;反过来,一个女子愿把自己最好的貌给谁瞧见,她的心就系在谁身上。

    这些话常千佛当然不会跟穆典可说,是他那位幺老太爷常定垚为哄着穆典可陪他研究毒理,搬弄给她听的。

    据常定垚说,那次会面常怀瑾对自个儿很是满意,不仅打消了对她是否贪财恋势,存了玩骗感情心思的怀疑,就连先前的诸多积怨都化消了不少。

    穆典可却是更加惴惴了。她素来懒下功夫在涂抹装扮上,这往后怕是想不折腾都不行了。文笔斋 

    在穆典可的坚持下,两人一前一后分开出的房门。

    旁的人倒不足为惧,要让苦菜花这等行家里手看不出端倪来似乎是件不太可能的事。

    瞅着左右无人,苦菜花就挪着小纤步靠了过来,笑嘻嘻往穆典可那饱满得像浸过水似的两瓣粉唇上一睃,小声说道:“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转而一脸艳羡道:“常家堡怎么尽是这种好东西,横竖姑娘您也用不完,手指缝里匀我一盒呗?”

    这是明晃晃的敲诈。

    穆典可把双好看的眉弯得像月牙,春风蜜饯一样笑得又软又甜:“要不你就站门口去吼一嗓子,里外的人全听得见。”

    借苦菜花再大个胆子,她也不敢当众揭穆典可的羞,小肩膀抖了抖,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她怎么觉得,穆典可这个萌诵幕诺男θ荩闶堑昧怂Ω杆先思业恼娲。

    苦菜花走后,瞿涯过来同穆典可商量:等过午太阳不那么毒了,便启程去新的据点。

    本是可以多停留几日的。

    但由于常千佛和穆典可一行的到来,让瞿涯发现自己仓促布置的干扰还是存在很大漏洞的。

    能入穆门的都不是庸常之人,既然常千佛能通过乡医的失踪捕捉到他们的踪迹,难保穆沧平不会也想到这一层。

    在凌涪有消息之前,他们必须要确保自己行藏隐蔽,万无一失。往东三十里,有一处瞿涯提前准备好的据点,自比这里安全得多。

    晌午一丝微风也无,燥热寂静。

    晴空一声鹰唳。

    正在马厩前套车的娄钟闻声抬头:湛湛碧空,悠悠数里,只见白云,难觅鹰踪。

    千羽快步冲出,紧跟着其他人也都聚了过来,皆举目四顾。

    一刻后,又闻东北方向一声长啼,惊空遏云,其声颇厉。渺渺似还有余音,尚距离甚远。

    “是信鹰在找人。”千羽说道:“徐长老令我暗中护送姑娘北上时,曾说过,只许他找我,我不许寻他。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徐攸南这时候召你?”穆典可向来警觉,直觉地感到一丝不对劲。

    “再等等。”她阻止了千羽发号呼应。

    固然有了良庆和铁护卫的庇护,无需千羽等人继续随行,沿途清理路上的渣滓。但徐攸南选在这个时候召回千羽,时机着实微妙了些:不出意外,各方现在应当均已知穆子建兄妹就在千羽手上。

    信鹰在约莫两里外盘桓,叫得一声比一声响脆。

    瞿涯凝神侧耳,仔细辨着鹰啭声里长短调。

    “也在找我。”瞿涯很肯定地说道:“鹰语无误。”

    他似乎突然间想到什么,目光一滞,山崩于前亦不改的脸色终是稳不住了:“一定是玉儿出事了!”
………………………………

第五十四章 狩猎

    夜已深了,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方严已去甲胄,穿了一身轻便常服坐在长方桌案前。

    在他面前,摆着三份文书拓本。

    一份是颖水北温家家主温长缨之子温铠直擢内廷,任三品中军之职的调令;二言苏名翰接替乃父苏润景,成为新一任的太子太傅;第三份就大有深意了,虽说宁玉被撤了相位,宁氏族人也多受打压,其长子宁松雪却不受父累,从四品长水升任领军之职。

    领军一职掌军职选用。天子此举,除了有扶持苏、温之意,仍想借根基深厚的宁氏一族牵制方容两家在军中的势力。如果之前的人事调动还只是小有动作,有所顾敛,现而今天子的提防之心已经摆上明面,毫不加掩饰了。

    以莫以禅的手腕,方严相信他确实弄得到这几份公文的拓版。何况其上有印章加持。

    如果调令是真的,消息从京中传到冀州,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常千佛犯不着骗他。

    “凌管家为何不直接找容相,反舍近求远,迢千里到到我这贫瘠的边北之地来?”

    方严不动声色将公文装进书封,内心的波动并未影响其沉稳的风范。

    “容相稳妥,方帅果敢。”凌涪说道。

    方严笑了一声。

    这位御边多年的将帅已然不年轻了。俨好面孔被边北的风霜打磨得黧黑又粗糙,额头上已现深浅纹路,眉心有竖壑,一笑眼角皱纹便褶了起来。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方严是很耐看的。

    岁月的积淀和经历的打磨,让他看起来像一坛老而弥香的烈酒,既可见初时清冽,也嗅得见他如今醇厚。

    “你家那位小公子,倒是个顶有意思的人。”

    方严抬壶斟茶,顺便将凌涪面前的茶瓯斟满。

    军旅粗糙,方严一身杀威之下,举止更多是粗放之气。唯有这个斟茶的动作才看得出他世家子弟的优雅风范。这是浸到股子里的教养,不经意显露。

    “不过凌管家应该知道,我方容两族一向是唯容相之意是瞻。”

    凌涪道了声谢,举杯沾唇,目光落在大帐一角悬着的一张铁胎弓上。

    “方帅这弓确是好弓,寻常人使只恐难以开张,怕是有两石吧?”

    “还差少许。”方严说道。

    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臂力很满意,但是并不张扬,贵家子弟的矜而不骄维持得恰到好处。

    “早闻方帅弓马娴熟,昔在京中,常随天子狩猎。”凌涪笑道:“某有幸曾目睹天家围猎的出行阵仗,旌旗相连,前后十数里不相望,蔚为壮观。如此大的军马阵仗,仅一小小猎场,所豢虎豹熊罴,鹿兔山禽,若是想尽得之,方帅以为可难?”

    他在问方严,方严却没有回答。多年为帅,坐镇边关,统御三军,他是那个惯发号施令的人,不喜欢被人牵着走。

    “愿闻其详。”他荡着手中茶瓯缓声道。

    “莫说皇家狩猎,就是寻常乡野的猎户在捕获猎物时,也知道抓一些,留一些。”凌涪说道:“山头只有那么大,猎物也只有那么多,若是尽除,来年就无猎可狩了。”

    无猎可狩,则将军落寞,良弓深藏。譬如今时今日的方容。

    方严表面沉静,但茶瓯里荡动的水波却暴露了他内心里的跌宕。

    凌涪话说得很委婉,道理却很戳心。恰恰好打到他的痛处,也是方容的痛处,是三年前,他豁命打出稳固的南北邦交以后,整个冀北边军的痛处。

    他想起很多年前,方容崛起之时,正值内患频仍,敌祸四起之时。除了南边稍微安稳一些,东、西、北三面狼烟四起,北国、柔然,包括国力并不强的西、北凉和北燕小国都屡屡举兵侵犯,边祸四起。

    乱世造就了方容无与伦比的荣耀。那也是他和阿翊,还有许许多多的两族子弟,凭着自己的真本事,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但如今,邦交稳定,边关平宁,天下粉饰太平,皇帝觉得自己不再需要他们了。

    “……金六,只是一介江湖人士。”方严没有表态,但他说出这话,就是认同了凌涪的说法。

    “莫非时至今日,方帅仍觉此人只是疥疣之患?”

    方严提壶斟茶的手顿了一下。

    阿翊少年领军,大小仗经历逾卅数,常胜不败。这些年,他虽说专心朝堂政务,兵法也并未疏怠了,却不想手提三万大军,亲自坐镇,仍让一介江湖人士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宫中守卫之森严,安查严密,却能让人在宫宴之上大开杀戒,皇室遇难,公主被劫。如果这一切还不能够引起朝野警惕的话,那么王玄的失手则是给了刘姓皇室一记重重的耳光。

    那一仗,刘颛吃了哑巴亏,顾忌天家颜面,他自然什么都不会说。但方容家的探子也不是养着玩的,他们知道,刘颛在那一仗中拼掉了自己的家底。

    然而金雁尘仍然活着。虽说弄出个什么劳什子的丹鹤毒,又玩了一出假死,但终归他命硬又扛了过来。

    刘颛在闻听这个消息之后,关起门来砸碟摔碗,当天下午就传了太医。

    最让刘颛堵心的还不是这个。

    派出去的人若全死了也就罢了。偏还活了几个,要么贪生鼠辈,要么异国之人无甚衷心。事发没多久,禁军亲自下野湖人士,还落一个惨败收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只怕不出几日就要落到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边境各国去。

    朝中还杵着个断臂的王玄,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杀了吧,坐实传言;不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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