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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惊神-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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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天下间的女儿家,莫论大小,都是这般的古灵精怪呀。”
经得这么一闹,青阳心胸豁然洞开,迈开大步向柴院而去。
是夜,风紧雪骤,青阳静卧于柴堆上,安然以待天明。
竖日,果然风停雪歇,旬日挂在东山之颠,四野一派雪朗。
青阳等人驱牛赶车欲赴万毒谷,小青侯与李掌柜结算了房钱,又因李锦苏颇喜天字“丁”号房,是以,小丫头便留下一绽银子,命李掌柜将那房留着、莫要赁人,说是稍去数日便回。
李掌柜得了定钱,自是满脸欣喜的应承,命店小二将那尚未吃完的酱鸡搬入车中,又为青阳满满沽了一壶酒,以供众人路上吃喝。
一行数人出得客栈,向东山而行。
因昨日青阳将牛车大修,内部颇是宽敞,小青侯便邀请特兰阿尼与李锦苏同坐车中,自己则与青阳坐在车辕上赶牛。而小怪兽自是飞来飞去,闹腾个不休,至于那夏侯云衣爱咱走咱走,爱去哪去哪,与小丫头无干。
“蹄它,蹄它……”
将将出得城门,后面追来一辆马车,愈行愈近,白思挑开前帘,朝着车辕上的青阳嫣然一笑,挥着军,叫道:“酒鬼,再见咯。”
“再见。”
青阳微笑,马车愈去愈远,渐渐隐在天边。
小青侯瞥了瞥嘴,冷声道:“哟嗬,这才几日功夫,难不成你又勾搭上一个?莫非你长得很好看么,我怎么不觉得?”说着,看向那正在车旁独自步行的夏侯云衣,显然在暗中比较。
“唉……”
青阳气结,赶紧扯了两下绳子,将车蓬上的银项圈震得叮铛直响。大青牛得令,挑着一对弯角,朝着红日初升的东山疾走。
“赤日耀东山,雪晴见初色;我从山中来,神思亦慨然;山即不见我,我亦不见山;夜宿寒泉下,昼醉静溪边,两相若回目,其乐自陶然……”
将入山中,突闻一阵歌声。
………………………………
第四十章 天星地相
簌雪方歇,太阳坐在山顶,红彤彤的照耀着这片银白与苍青相间的山林。
歌声从林间飘来,词韵闲适,仙气十足,缥缥缈缈的徘徊于耳际。放眼望去,山间却不见人,唯见林木深森、青白一片。
夏城背后这山,名曰坐忘峰,虽因起于平陇之中,看上去山势较缓,但却颇是秀丽俊拔,满山都是各类松伯。
远远一看,半山垒雪、半山煜翠。而这山也有异于别地,世上高山,大多都是垒雪山颠,但它却反其道而行之,漫天的雪只铺到半山腰,山颠却是常年嫩青,恰若清秀的苗女有着一头乌青秀发,却穿着洁白的裙纱一般。
神秘而静谧。
此时,初雪娇嫩,晒在银白色的大地上,泛着眩目莹光,大青牛拉着车向山脚行去,身后留下一行深浅不一的轮印,而车骨碌碾在雪地中,发作轻微沙沙声,直若人梦中呓语。
“人依山为仙,泉饮雪作眠,仙不羡我,我不羡仙,待至山颠回头看……”
渐行渐近,歌声越来越雄厚,有人正从雪林中吟啸而来。
听得这歌声,青阳只觉心神宁静,提起酒葫芦饮了一口,叹道:“大雪方晴山中来,也不知是怎生一个人物?”颇为期待。
殊不知,这歌声入得青阳之耳,闲适惬意,进得小青侯的耳朵却刮臊无比,便听她道:“这样大的雪,他却从山中来,还说什么夜宿寒泉、昼醉溪边,我看哪,不是疯子、神棍便是妖!”
一听‘妖’这个字眼,夏侯云衣不乐了,皱眉道:“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人行异事,与妖何干?”
小青侯道:“妖者,异于常也,有过人之能。世人常言,身怀利器,必起杀心。这利器啊,也有很多种,有些妖自认为有了些末技神通,行事便无忌惮,闲来无事,跑到山里醉一场,那也是常有的事。”说来说去,小丫头还是对夏侯云衣颇为不满,无论如何也要扯到妖身上。
夏侯云衣心知小丫头牙尖嘴利,自己怎么可能辩得过她?只得把嘴闭了,心中却想:‘我倒要看看,是人还是妖!’
车至山前,大青牛顿住脚步,因雪覆盖,眼前已无路。
李锦苏与特兰阿尼也下了车。
众人举目望向山林。
原本,此去万毒谷将由山林而入,行车极为不便,特兰阿尼曾劝青阳留下牛车,但青阳与小青侯一致觉得,大青牛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岂可轻易舍弃?再则,小丫头还暗中多了个心眼,此番前往万毒谷,若遇险境、行事不顺,有了大青牛也方便跑路,若是留在夏城,一旦自己回不来,岂不是便宜了那吝啬鬼李掌柜?
向来,小青侯绝不会做陪本的买卖。再说了,大青牛神骏异常,爬山涉水不在话下,这小小的坐忘峰岂能难得住它?若是真难住了,也不打紧,这不还有一位神力无穷的酒鬼嘛,大不了,让他一路给拉到山颠去。
以往,她们一路南来,此类事件也时常发生,都是大青牛与酒鬼一道齐力而为,方能遇山攀山、逢水折水,一路畅通无阻,诗中有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那可不是说笑。
“哇。”
一声婴啼,小怪兽从山林中飞了回来,扔给小青侯一只冻僵的雪兔,又在大青牛头上一阵盘旋,转翅向林中掠去,示意大青牛跟在它身后。
青阳跳下牛车,把手腕上的铁爪取下来,绑在车辕上,又从车中扯出一根粗麻绳,一并系了,便欲缠在腰膊间。
特兰阿尼道:“你在做甚?”
“上山。”青阳抬起头来,嘿嘿一笑。
朝阳洒在他的脸上,使得那平凡而普通的笑容格外柔和。
特兰阿尼神情一怔,看了看那正在逗弄兔子的小青侯,又瞥了一眼身旁面目冷然的李锦苏,见她们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苗女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平,默然一叹,对青阳道:“此间有路,随着云姬走便是,哪用得着你拉车。待至山腰,我知一处境地,可容它暂歇。”
“无妨。”青阳已经挽起了袖子。
这时,那林中的歌声却更为洪亮了,须臾间,林中人影忽闪忽闪,一人踏雪而来,定目一看,却是一个邋遢落魂的中年文士。
头上系着根草绳,松松绑着满头乱发,身上披着件污秽不堪的长袍,也不知是因年月久远,还是主人太过惫懒,常年不洗之下,已然难辩其本来颜色,脚上则穿着一双薄底快靴,左右两向各有一个脚指头露在外面。腰间悬着一柄长剑,怀中却抱着个大大的酒坛,一边走,一边放歌,一边豪饮坛中之酒。
小青侯道:“果然是个疯子!”
“果然不是妖!”夏侯云衣神情一松。
“好酒!!”
青阳却赞了起来。
中年文士一路行来,神态滋意放浪,浑似旁若无人,待听得青阳称赞,他的脚步缓缓一顿,偏过头来,朝青阳笑道:“你怎知是好酒?”
青阳道:“好酒哪需人知,自有芳香醉人。”
“答得好!”
中年文士翘起大拇指,看了看青阳腰间的酒葫芦,心知也是酒道中人,便撩起脏兮兮的袍摆,就着雪地一坐,把那大酒坛往地上一顿,招手道:“好酒自有芬芳,不需人知,这话却是不错。不过,好酒亦需人来尝,这位小哥,我看你也是我道中人,如今红日在上,苍雪处下,你我相逢即是有缘,莫若在此对饮一番,何如?”
“甚好!”
青阳闻得酒香,腹中酒虫汩汩直冒,早已等得不耐,就待他来邀约,当即将胳膊上的绳索与铁索一除,迈开大步,朝他走去。
“青阳。”
“酒鬼!”
身后传来两声唤,青阳回过头来,见是大小姐与小青侯。
李锦苏柳眉微皱,轻轻摇着头。
小丫头则横眉竖目,怒道:“死酒鬼,来历不明的人,来历不明的酒,岂可乱喝!若是酒里有蛊毒,毒死你!”
这话说的颇是大声,那中年文士听见了,哈哈一笑,捧起酒坛一阵乱饮,酒水直洒,顺着他的胡子坠入雪地中,将洁白的雪毯砸得坑坑点点,而那浓烈的酒香却随风潜来,浸入青阳的神魂中。
青阳回头一看,极喜此人风范,恨不得立马与他一道坐饮苍雪红日,笑道:“如斯狂客,岂会是那等人物?”转过头来,朝着李锦苏弯了弯腰,说道:“大小姐暂且稍待,青阳去去便回。”
“哼!”
李锦苏冷然一哼,退入车中。
“酒鬼!!”小丫头一声轻喝。
“让他去吧,左右也耽搁不了多少时辰。即便酒里真有蛊毒,我也能解。”特兰阿尼轻声说着。
小丫头嘟了嘟嘴巴,偏过了头。
青阳阔步来到中年文士身前,懒懒的抱了下拳,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酒坛喉咙直滚。
中年文士抹了一把嘴,将怀中酒坛一推。
青阳接过酒坛,举到嘴边,其香独特,如丝似缕直往心里钻,当即抱着酒坛海饮一气。
“咕噜,咕噜……”一口气下去,胸中直如火针乱窜,灼得人浑身上下四万八千个毛孔齐齐尽开。
青阳抹了一把嘴,亮着一双眼睛,连赞:“好酒,好酒!!”
“哈哈……”
中年文士放声大笑,也不言语,接坛再饮。
如此,你饮一番,我饮一气,直直将那怕有百斤的烈酒喝了个精光。到得此时,二人都有些神思恍然。中年文士抱着空酒坛,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笑道:“此酒,何如?”
青阳红着一张脸,笑道:“可与《姚子雪曲》媲美,若较酒意,更甚三分!”
中年文士道:“《姚子雪曲》我也曾饮过百斤,到底是那人间凡酒,久饮则生腻。此酒却不同,性烈如雪,封喉似刀,若是细细回味,自有五味陈杂,各不相同,各有千秋。”
青阳笑道:“说得极是,这酒初饮入寒泉静流,入腹似赤阳中烧,难得,难得。”
“哈哈。”
中年文士揉了揉通红的酒糟鼻,下巴枕着半人高的酒坛口,醉眼迷蒙地笑道:“此酒名唤《苍生醉》,乃是山中精魅耗时百年,采赤金液、圭木心、夜幽泉、悬钟土,再佐山中奇果,以中阳心火所酿,可生五味七觉,人若饮之,自有妙受无穷。”说完,注视着青阳的一举一动。
“原是此等好酒,果真琼浆玉酿!”青阳眼睛大亮,难怪此时胸中神力翻滚,激荡来去之时,直欲把这青山苍雪也翻个底朝天。
中年文士见他并不谦逊一二,心中却更喜,把那稀稀拉拉的胡须一揽,笑道:“小哥慨然豪迈,真是我辈中人,此酒饮得值了,这便告辞!”说着,拧着空酒坛,长身而起。
“且慢!”
青阳一咕噜从雪地上爬起来,取下腰间酒葫芦一递,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兄台也饮一饮我这酒,虽不若《苍生醉》,却也属好酒。”
“也好。”
中年文士淡然一笑,伸手便去接那酒葫芦,殊不知,一触之下,浑身竟蓦然一抖。当即,他心中恸地一跳,也不作色,暗暗掐了个法指,手掌间荡起一道目不可视的玄光,缓缓的将那酒葫芦接在手中。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长剑“镝!”的一声长鸣。
“好酒!”
中年文士饮了一口酒,匆匆将葫芦递给青阳,面红如血。他的那番动作虽然迅捷无比,但那声剑吟却入了青阳的耳。
青阳接过酒葫芦,神情讪然,暗想:‘莫非这个宝贝,只有我才可碰得?’
中年文士见神而知意,却作不得声,因其胸中涌起一股滔天青焰,正不住的撞着他的神海,几翻下来,竟险些使得神海溃堤。半晌,他总算将那青焰震住,又暗觉神思清朗而心目洞开,便连停滞多年的修为也仿佛平增一丝,心下不由得一阵骇然。
稍徐,中年文士看着青阳,笑道:“小哥身怀异宝,实乃有福之人。实不相瞒,我平生最是好酒,再好察星观相。小哥今日欲入山林,我便替小哥算上一算。”说着,径自从怀中出一副龟壳,往天上一抛。
龟壳翻腾,滴滴作响。
未待龟壳落地,那中年文士又将手一扬,揽入掌中,闭上了眼睛,须臾,睁开眼来,并未看青阳,而是瞥向不远处的众人。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阵,却凝在了车蓬处,叹道:“怪也,奇也,我竟是算不出。不过,天星地相,奇经怪出,若是算不出亦乃常事,当是祸福相依。小哥,你我就此别过。”朝着青阳抱了下拳,按着腰中剑,提着空酒坛,杳然而去。
………………………………
第四十一章 飞渡雪山
那人去得极快,身子一摇、一摇,腰间的长剑一荡、一荡,不多时便没了踪影。
细细一瞅,皑皑雪地中,竟不见脚印。
当真,踏雪无痕。
青阳回到车前,只见一应众人俱在,便连李锦苏也从车蓬中钻了出来,仰望着苍雪青山,仿佛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却会有意无意的斜上他一眼。
小青侯最是口直心快,当下便问:“酒鬼,那人与你说了什么?”
青阳道:“只是喝酒而已。”
小青侯又问:“那人是谁?”
“不知道。”青阳红着一张脸。
“连别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就与别人喝得大醉而归?”青阳身上的酒气扑面而来,小青侯嫌弃的扇了扇,一张小脸蛋气得通红,仿佛也饮了酒一般。
“喝酒而已,走吧,咱们入山。”青阳懒懒一笑,又把那铁索与麻绳往身上套。
特兰阿尼到底看不得他缚绳拉车,轻声道:“待入山中,若车难行,再,再想别的法子吧。”
“也罢。”
此刻,青阳胸中酒意上涌,只觉浑身力量喷勃欲发,心知方才饮的那坛酒,定是了不得的物事,他虽不明修炼之法,却也颇想闭目养神,当即跳上车辕,背靠着辕门,半闭着眼睛,扯了两下绳子。
“叮铃铃,叮铃铃。”
银项圈震动,发出两声铃响,大青牛拔足向雪林奔去。
一路上,小怪兽飞来绕去,不时扔下只冻僵的兔子或是折翼的山雀给小青侯,显然,她是在报答那夜小丫头对她的怜悯之恩。
小丫头得了她的东西,一张脸笑得稀烂,伸手一招,将她唤在身边,劝她化作人形与自己玩耍。小怪兽扭捏一阵,慢吞吞的摇身一变,化作小小的丑八蛋,怯怯的看着小青侯与青阳。
“不怕,酒鬼已经睡着了,来,我们一起赶车。”
小丫头拉着她的手坐在青阳身边,递给她一只兔子,自个也拿了一只,将两只小兔子头并着头,眼对着眼,玩将起来。
“格格格。”
“哇,哇哇”
笑声如铃转,欢快的盘旋于雪山翠林间。
青阳真睡着了。
夏侯云衣默然走在车旁,听着俩个小女孩的欢笑声,他的嘴角也渐渐弯起来。
车蓬中的气氛则有些怪异,李锦苏静坐在一角,青煌剑打横放在腿间,泛着蓝莹水光,车窗外暖阳融雪、笑声清脆,她的眉头却微微皱着,眸子一闪一闪,也不知在想啥。
特兰阿尼坐在另一角,她的坐姿与李锦苏不同。
李锦苏是曲腿跪坐,臀部挨着脚后跟,双手叠在腰腿间,这种坐姿显得身姿挺拔、端庄娴雅。
特兰阿尼却是斜腿而坐,两条长腿似玉竹中折,斜斜回拉至臀部,两手则随意的揽在大腿间,如此一来,更显得她的腿修长无比。而此际,在她那傲人的**上爬着一条小赤蛇,那蛇极其灵动,不时在车内东飘西荡。
动静之间,那小赤蛇宛若一道赤火流光。
“哼!”
看着这蛇飘来荡去,那神态模样颇是张扬,李锦苏心下厌恶,眉梢一扬,暗暗哼了一声:苗女便是苗女,你若喜欢那酒鬼,拿去便是,莫非,你以为我会与你争么?真是好笑!
“格。”见李锦苏挑眉,特兰阿尼唇畔若不可察的一弯,暗笑一声:汉女便是汉女,总是心口不一,坐姿虽然好看,但那样不累么?整天绷着一张脸,以为谁欠了你似的,莫非,你当真以为这便是玉洁冰清么?真是好笑!
原来,自打同坐车中,此二女便未有只言片语,一直是这么冷冷的坐着,互相也不看彼此,却暗自较着劲,搞得车内气氛冷若冰窖。偏生,她们谁也不肯低头,更不消说率先离去,只把这丈许方园的车蓬内当作了生死战场,你来我往,不分个高低上下,绝不罢休。
望山跑死马,车行山中,深浅不知。也不知过得多久,车行得越来越慢,山势却愈来愈陡峭,大青牛也渐渐显得有些吃力。
青阳睁开了眼睛,目中精光一闪即逝,抬头看了看头顶日头,但见中日吐辉,时辰过已晌午,现下却仅仅爬到半山腰,当即跳下车辕,将那绳索套在胳膊上,与大青牛一道,一左一右,正欲奋力向山颠奔去。
“慢着。”
特兰阿尼迈步出来,说道:“愈往上走,山势愈陡,你这般拉着,要拉到几时?莫若将牛寄放在此,日后回来再取。”转首看向车内,又道:“可飞身青云,纵剑取首,却连步行而往也不肯么?这人世间,哪有如此娇贵的人物!”
“锦苏向来不曾觉得自己娇贵。”
李锦苏提着青煌剑走出车蓬,脸上微红,下了车便飞身向山颠奔去。
“大小姐,莫耗心神,小心身子。”小青侯深知大小姐与常人有异,当即追了上去。
平日里,莫看李锦苏纵身一跃可及青云,与妖怪相斗时也极为厉害,但身子骨实是弱不禁风,犹其是心神脆薄若纸,便是人世间最为常见的伤寒浸体,对于李锦苏而言,若是稍加感染,也等同生死交关,只是她向来隐忍,不与人说道罢了。
见李锦苏负气而去,特兰阿尼心中不见气顺和展,反倒有些沉闷,悄悄瞥了一眼青阳,却见青阳仍揽着绳索不肯放,她的心中蓦然而生一阵委屈,暗骂一声:“呆子!”提起鞭来,打横一抽,长腿踩着虚空,纵身便向山颠飞去。
她这一走,小怪兽立即扑翅跟上,而那夏侯云衣也已幻出妖身,只将身一摇,即已翻至山颠。
“唉”
青阳虽不知李锦苏底细,但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此时见众人已去,皓皓雪林中唯余自己与大青牛,满目苍凉,颇是孤单。
一人一牛对视一阵。
青阳笑道:“放心,我不会将你丢下不管。”取下酒葫芦,自饮一口,给大青牛也灌了一口,哈哈笑道:“走,咱们兄弟俩上山。”
一把揽住绳索,振起胸中神力,发足向山颠狂奔而去。
“哈哈哈。”
“哞哞哞。”
两侧树影倒退如鬼,一人一牛拉着车去得极快,奔行于雪林峭壁中,竟然如履平地。
放眼看去,此景极奇,但见一辆由破柴烂木构成的牛车飞快的穿行于苍雪翠林,四轮不见转动,雪中不留轮印,仿若平空飘浮一般。而那拉车的人与牛,一路狂叫,一路长鸣,骇得林中鸟兽竞相惊走。
“哈,哈哈”
此时,在那远远的地方,有人站在雪松之梢,看着那在雪林中窜来窜去的人与牛,抚着稀稀拉拉的胡须,失色而笑。
半晌,人车已隐,他收回目光,捏着手中的龟壳,笑道:“这位小哥果真是有福之人,不过短短个把时辰,竟能将苍生醉的功效激发,从而融于神魂,了得,了得!”
这人正是那中年文士,嘟嚷一阵,他将那龟壳揣入怀中,看向大山深处,眉色略愁,又道:“这次,星相昭示苗疆生异,恐有滔天血灾,我千里迢迢而来,欲睹目近观,以好摸索出几分星道轨迹。不想,日前来到此处,星相却又忽变,血隐青霄,隐晦不堪。
城中人言,日前闹妖,想来那星相便是应在这妖身上?但此刻妖已伏诛,为何星相却隐于青光之中,犹未尽解?罢了,罢了,便在这夏城中多待几日,指不定这星相隔日便散,待那小哥无恙归来,亦好再醉一番!”
“去!”
一声轻咤,雪炼乍射,便见那中年文士腰间长剑脱鞘而出,玄之又玄的飘浮于林梢,而他则将身一歪,竟投身入剑中。人剑合一,挑起剑尖,向城中扎去,瞧其方向,欲落入四海客栈。
坐忘峰山颠,红日高悬。
飞流直下三千尺,凝似银河落九天。
青阳与大青牛拉着车来到那百丈寒潭前,举目望向那似银河倒挂的百丈飞瀑与危耸入天的千年古树,直为自然之神力而震撼。
“哇哇。”
到得此地,小怪兽极为欣喜,背上双翅一振,掠潭留影,沿着洋洋飞瀑直逐其上,待至那树梢顶端,来回盘旋,扬起声声婴啼。
青阳皱眉道:“不是去万毒谷么?”
“正是。”
夏侯云衣歪嘴一笑。
山颠已无路,唯有一潭、一瀑、一树,青阳有种不祥的预感,匆匆与那大青牛对视了一眼。大青牛可怜兮兮的“哞”了一声,青阳心生不忍,只得看向小青侯与李锦苏。
小丫头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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