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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惊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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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阳等得便是他!

    将身一错,避过鬼头,再以葫芦口罩着正在凝形的鬼身一转,丝丝青烟冒起,股股恶臭扑鼻而来,再一看,地上汩汩流着一滩,既不像血液,也不似粪便,条条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

    青阳眉头一皱,斜跨几步,酒葫芦一翻,向莫名之地罩去,谁知却罩了个空。

    这时,笑声响起:“先生不喜臭物,想必也是风雅之人,此时月色宜人,正当饮酒高歌,有酒不可无美人,再请先生鉴赏一美!”

    话音落脚,青阳突觉脖心微冷,尚未来得及转身,又闻清香袭来。在他的身后,趴着一个美丽的女子,浑身上下仅着寸缕,纤腰瘦腿,修长的十指按在草地上,黑漆漆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青阳的脖子。

    冷,愈来愈冷。

    青阳不敢妄动,那美丽的女子也仿若静止。

    “美人便在身后,先生为何不观?”白乘风的声音飘忽难捉。

    “臭!”

    青阳猛地转身,与此同时,一直趴着的女子贴着草地骤然平射,尖利而乌黑的指甲由指尖爆涨,向上一撩,欲将青阳掏个透心凉。

    “嘶嘶嘶……”

    仅差半寸,美丽的女子与先前的臭物一般,化作一滩。

    “果然是臭的!”

    青阳冷然一笑,并指成剑,朝着某处一戳,即见一道水纹荡起,模模糊糊的显出一团身影,正是神情微惊的白乘风,在其怀中斜斜抱着一人,发簪零乱,云眉浅皱,秀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脚上仅着一只鞋,粉底而蓝边。

    白乘风没想到青阳一指便险些破阵,赶紧飘身而走。

    青阳见李锦苏无恙,心中松得一口气,要将白乘风找出来也不容易,岂容他轻易遁走,当即纵身一跃,调转葫芦口猛地一拍。

    青光暴闪如潮,却仍旧慢得一分,天地依旧,白乘风已逃。

    “嗖!”

    恰于此时,远远飞来一只小青蝶,摇摇晃晃,欲坠不坠。青阳疾抢几步,纵起丈高,一把将她抱住。

    “噗……”方一入手,青衣小厮便喷出一口血,溅了青阳满脸。

    “呵呵,小妹妹恁地心急,尚未嫁给我夫君,便要洞房么?”

    远远的,绝色美人俏立于草尖,双手拢在嘴边,娇声又唤:“夫君,她还小呢,再养几年吧,嘻嘻……”

    “无,无耻……噗……”

    青衣小厮大怒,又喷了一口血,一个骨碌从青阳怀中挣脱,脚尖一掂,便欲揉身扑上,再与那妖女战个你死我活,蓦然间手上却一热,一转眼,见是青阳抓住了自己的手,顿时想起妖女的话来,羞怒不已:“放开我,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不仅是个神棍,还是个色鬼!”

    方才,她一心要划花别人的脸,并未注意到青阳与白乘风的一战。

    青阳:“助我破阵!”

    “你喝一口酒,不就破了么?”青衣小厮下意识的道。

    “此阵难解,幻境与阵法并举,我若强行破阵,唯恐力不能及,反伤自身。若欲寻阵枢而破,又恐极为耗时。再则,尚有他人……”青阳急急解释着,却见她仰着脸蛋、眨着眼睛,一副与我何干的样子,心中更为忧急李锦苏的安危,突地说道:“李大小姐也在阵中!”

    “大小姐?早说嘛,怎么助你!!”青衣小厮一听李锦苏,立马乱了方寸,抓住青阳的手乱摇。

    青阳道:“致虚极、守静笃,神海一体。”

    “啥是神海一体?”

    “就是想着李锦苏,李大小姐!!”

    青阳无奈,声音也拔高了数筹,便连说话也不再神神叨叨。青衣小厮也好像听懂了,歪着脑袋用力的想着自家大小姐,嘴角泛起了笑意。即于此际,滚滚寒潮从她的手心传至青阳神海,天地一派清朗。

    “破!!!”

    张嘴无声,一股无形之力却汹涌澎湃,摧毁了天上满月,荡涤了乾坤寰宇。

    钩月浮天,四野明朗。

    白乘风抱着李锦苏于十丈外,怔怔地显出身来。

    “贼子,休走!”青衣小厮尖叫。

    青阳面红如潮,灰白长衫鼓荡如风裂,猛然间却突觉掌心一空,绵绵寒意随即褪去,胸口一堵,身形蓦地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一跤。

    抬头之时,唯见一缕青烟,遥遥嵌入天幕边际。

    天地,又变。

    “呵呵,夫君,夫君……”

    娇嫩的声音响在耳边,青阳按着酒葫芦,站直了身,眼前是一座华丽无匹的宫殿,飞檐翘角,金光闪闪。十二根巨大的立柱挺立于殿下,每根柱子上盘龙附凤,柱尖直插苍穹,十二名身披金甲的武士持戈肃立。

    一排汉白玉长阶,由上至下,一直铺到青阳脚下。

    “小妹妹寻人去了,自诩风流、惹人讨厌的家伙也走了。如今这天地,唯余夫君与奴家了。奴家在此恭候夫君已久,现下夫君且来寻寻奴家,可否……”

    “十五小姑独自处,郎君访客青柳渡,遥问童子可见人,晓月窗畔挂锦书……”

    青阳拾级而上,清婉的声音不知起于何处,缠绕于身旁游离不去。听她轻轻的诵着诗,让人情不自禁的身入其境,仿觉岁月静好,伊人正独倚栏杆,等待着情郎归来。稍一伸手,阶旁竟有微风拂来,软软的绕着指尖,极其真实。

    长阶九十九,待至一百再抬头,却见那十二名金甲武士纹丝不动,原来是石雕披甲。

    蓦然一低头,竟有斜影随身。

    青阳走到殿门前,站定。

    “吱嘎嘎……”

    朱红大门无人自开,内中极深,冷风迎面卷来。

    “日间与夫君一见,奴家所问,夫君尚未答,不知此时,夫君可愿为奴家解惑?”

    见青阳不答,那声音又道:“奴家真的也想知道,将会死于何时?”

    青阳冷声道:“你不再是你,你早已经死了!”

    “嘻嘻嘻,呵呵呵,哈哈哈……”

    那声音张扬的笑着,等笑够了,又道:“我不再是我,那我又是谁?先生既已来到殿前,为何却不敢进来?小小一个幻阵,莫非先生也不敢闯?若再迟得片刻,恐怕小妹妹斗不过那个浪荡子,倒是可惜了李氏小女郎,巧笑俏兮,美目盼兮,真是我见犹怜。”

    青阳站在门口,凝视着宫殿深处,神情越来越冷,缓缓举起酒葫芦,满饮一口,并起二指在眼前一抹,再往地上一按。

    “幻境就是幻境,再美也不过是泡影!”
………………………………

第七章 冰棺锁魂

    幻由心生,境随意转。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但凡是个生灵,便有过去、现在与将来,往昔已逝不可追,将来恍惚而未知,唯有现在。但这幻境却恰好是由过去与将来引发现在,令人迷惑于其中而不自知。若是再加上阵法,那便形成幻阵,一旦身陷其中,即便明知是假,也难以逃脱。民间对此也有诸多称呼,譬如鬼打墙。

    某个夜晚,你独自一人行走于道,却突然怎么也走不出去。

    别怕,这便是鬼打墙,前方定有劫难。

    因为施展此术者多为山鬼,而山鬼向来生性纯良。

    青阳一掌按下,镶金嵌玉的地板便如蛛网一般寸寸纹裂,紧接着,身侧雄伟的宫殿剧烈颤抖,门塌了、柱断了,飞檐翘角上的骑凤仙人掉了下来,将要触地时,仿佛夜露逢初阳一样无声碎裂。

    眼见天崩地裂,青阳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方出此境,又入彼境。

    狭长的巷洞,七绕八弯,也不知通向何处。地板是青褐色的,一脚踩上去还有些许粘糊,提起脚来一看,鞋底沾满了朝湿的青苔。“吱!”一只老鼠沿着墙角溜了进去,细长的尾巴在地板上拉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痕迹。

    幽冷的风嗖嗖贯来,墙壁上的挂灯不住摇晃。

    墙上有壁画。

    青阳边走边看,用墨极其鲜艳,以浓蓝重紫描述着一场战争,攻方已经兵临城下,阵营极为雄壮,身披火红铠甲,铺天盖地笼罩四野,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另一方则困守城中,人人面露惊惧之色。

    城中有雄殿,与方才幻境宫殿一模一样。

    殿上高座一人,身披帝皇兖服,头戴十二旒朝天冕,在他的面前摆有一案,内置传国玉玺与一卷降书。殿下,黑压压的跪了一地,辩样子都是朝中大臣,一个个神情激昂,好像在劝说皇帝。

    再往里走,画风突变,身着宫装的妙龄女子打着秋千,绫带飞扬。年轻的皇帝面带潮红,把着酒盏,在风中追捕着女子的绫带。而远远的,一群大臣们窥伺于侧,摇头哀叹。

    下一幅,画面调转回围城之战,皇帝脱下了帝袍,仅着内裳,嘴里衔着玉壁,脖子上挂着玉玺,手里牵着白羊,出城投降。妙龄女子站在城头,注视着皇帝跪在泥泞中,依旧裙角飞扬。

    至此,剧终。竖批: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只是这批文,字迹潦草、张牙舞爪与凝重的画风极为不符,显然书者当时心中极其悲愤,应该是后来添加上去。

    而此时,巷洞已至尽头,眼前极其广阔,也极是明亮,九九八十一盏鱼人宫灯错落分布,仿佛众星拱月一般,托着正中央的一副巨棺。

    棺椁,宽有丈许,长有三丈,通体晶亮仿若冰雕雪铸,内中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影。细细一辩,却模糊不清,因为在那棺椁的四周滚荡着一层薄雾。青阳神目如炬,直射棺椁,哪里是什么薄雾?分明便是电芒、雷针!

    九阴绝煞阵,何人,如此恶毒!

    竟然困魂于棺,阻其消散,生生受那雷霆钻神之苦!

    青阳心头一凛。

    这时,凄婉的声音由棺中响起:“国破山河碎,万众举泪垂,世人都道是红颜误国,而祸水理当藏于九阴之地,不可与朗朗乾坤为伴。若依先生之见,不知此言在理否?”

    青阳道:“青阳不知。”

    “唉,都是男人,天下乌鸦一般黑……”

    “嘎嘎嘎……”

    伴随着幽幽的低喃声,巨大的冰棺慢慢展开,霎那间,爆燥的电芒雷针疯涌肆掠,好似欲将棺中的事物辗作齑粉。少倾,一支雪嫩如玉的手搭在了棺缘上,指甲是血红色的,手指间犹有电芒滚动,随即那手掌猛地一用力。

    她飘在了冰棺上,长发飞扬,裙角纹荡,无边的雷霆将她罩住,肆意的贯穿着那娇嫩而小巧的躯体。

    她的神情却冷漠如冰。

    猛然,八十一盏鱼人宫人爆亮如雪,雷电聚作一束,从头直劈。

    一切,再不可见。

    稍徐,从那白炽般的雷光中传来一声叹息。

    深邃、悠远。

    雷芒淡去,她轻轻的飘在灯尖上,指着青阳:“你看见了,这是我的由来。你说我已经死了,那站在你面的,又是谁?”

    青阳迷惑了,方才雷鸣电炽的那一瞬间,他的确看见了一些画面,她已经死了,被人以九阴绝煞阵困在万年冰棺里,身体不曾消散,魂魄游离于其上,灵附于神海。

    人若死,若无意外,七天之内魂即灭,化为煞气,返补天地若是肉身不腐,即为活尸。人若死,身已散,魂截灵而融体,是为鬼胎,非大能者而不能为。而灵,没有任何人,可以拦截它回归的道路。

    但若魂、灵、身三者犹聚一体,死而未死,这又该是什么?

    非人,非鬼,非尸,非神。

    “我姓徐,他们唤我徐姬。你说我不再是我,可我仍能想起一切。他们以阵法困我,以乾雷击我,我便研习阵法,整整三百年,总算破了它。”徐姬静静的说着,她已等了千年,并不着急。待看见那些灯火跳动得好看,伸手一招,点点灯火离蕊而起,飘浮于她的掌心,像极一束怒放的火莲。

    这一刻,她美丽无边。

    “你不该出来。”青阳说道。

    “咦,你果然是个先生。”

    徐姬莞尔一笑,捧起手中火莲,一口吞了下去。其后,掩着嘴,懒懒的打了个饱嗝,背转过身,伸出两根手指,从嘴里扯出一物,捧着那物转过身,面向青阳:“你看见了,就是它护着我。我出来晃了几百年,若不是它,我早就散了。可惜,现在它也快散了,而我也将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了吗?”

    小小冰棺躺在她的掌心,散发着无边寒气。

    青阳默提玄气,抵抗着寒意侵袭,半步不退,想了一想,说道:“把绿丫放了,兴许,我可以告诉你。”

    “嘻嘻,我可没用强,是她垂怜我,见我孤苦无依,是以才帮我。是不是,绿丫小妹妹?”徐姬歪着脑袋,嫣然一笑。

    “是呢,姐姐好可怜。”

    虚无的空中,突地显出一只小绿蝶,仔细一瞅,不是蝴蝶,而是一个小人儿,长不足三寸,小胳膊,小腿,小脑袋,相较身形,碧绿色的头发极长,满满的包裹着凹凸不平的上半身,仿佛穿着一件漂亮的绿裙子,发端延伸到背后,微微翘起,状若一对缓缓扇动的羽翼。

    她便是青阳山中的小山鬼,若无她鼎力襄助,徐姬岂能在幻境与阵法之间随意操控。

    “绿丫,来……”青阳伸出手。

    谁知,徐姬却比他更快,手掌一翻,已将小山鬼捉了,投入小冰棺中,再把棺盖一合,留了一条缝,笑道:“先生想过河拆桥,奴家可不依。”

    “姐姐,好冷,好冷……”细声细气从小冰棺中传来。

    徐姬道:“此棺乃万年寒冰所铸,一旦合上,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亦将瞬间化作冰渣。先生,可愿一见?”说着,便欲将棺盖合拢。

    “且慢!”

    青阳按着酒葫芦的手抬起来,冷声道:“你非人非鬼非尸非神,你是煞魃!”

    “煞魃?”

    “哈哈哈,煞即是煞,魃即是魃,先生妄称知阴阳、晓生死,却连煞魃也分不清!”

    “奴家若是煞,为何会有魂?”

    徐姬满脸凝霜,伸指在手腕上一划,汩汩鲜血溢出,又道:“奴家若是魃,岂会流人血!”

    手腕雪白,血液殷红。

    青阳道:“你不再是你,你却是你。”

    “我不再是我,我却是我?”徐姬眯起了眼睛,仿佛在深思,半晌,眼睛蓦然一亮,格格笑道:“是我便好。几百年来,奴家会过无数高人,都说奴家是恶鬼,要打要杀的。便连那些小道士、小和尚,也一心想着超渡奴家。哼哼,看来,还是先生明理。”

    青阳眉头一皱,心中有个念头一闪即逝。

    说话间,徐妪将棺盖再拉开一丝,因为里面的小绿丫已经气若游丝、冻得说不出话来了,又看了看青阳,笑道:“嗯,奴家尚有一问一请,其一,敢问先生,若是奴家散于乾阳之间,此灵存否?”

    “青阳不知。”青阳说道。

    “真不知?”

    徐姬歪头凝视青阳,辩了一会,将棺盖再拉开一点,看着青阳腰间的酒葫芦:“先生实诚,最后一请,奴家听闻先生好酒,恰巧,奴家平生亦有此喜好。不知,可否让奴家,一饮先生壶中之酒!”说完,二指一推,欲将棺盖合至最严。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定!!”

    青阳猛地一声大喝,双眼精光爆涨,将徐姬定得一瞬。与此同时,身形已然电射而起,袍角带起的风将沿途宫灯尽数掠灭。倏尔之间,将葫芦口对准小冰棺,神海鼓荡如浪,猛然一拍。

    “锵!”

    青光如束,青光如柱,青光凝成了一柄剑。

    青阳看着那剑,呆了一下。

    徐姬花容失色,想避却已慢得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向掌心冰棺刺来,剑身淡薄、若有若无,却携着滔天气势,直欲将万事万物斩个稀烂。

    天上地下,唯此一剑。

    直视此剑,徐姬呆怔当场。

    “叮!!”

    一声脆响,青剑散去,徐姬倒飞数丈,冰棺被击飞至半空,滴溜溜一阵旋转,在里面装死的小绿丫睁开了眼睛,“嗖”的一下,飞向青阳。

    “你,你你……你是坏姐姐……”小绿丫蹲在青阳的头上,抓着他的头发,打着寒颤,惊叫。

    青阳摸着酒葫芦,还没回过神。

    “你,你你……”

    殊不知,徐姬比他俩更惊,将冰棺捞在掌中低头一看,又见冰棺裂了一条缝,心痛加身痛,哇地喷出一口血,黑发飞扬,怒道:“天地人三煞,你尚未凝煞,怎能伤得了我的宝贝?!”

    “坏姐姐,坏姐姐……”小绿丫缓过气来了,一叠连声。

    徐姬喝道:“闭嘴,再叫吃了你!”

    “啊哦。”小山鬼赶紧闭嘴。

    “破!”

    既已救得小东西,青阳当即再行破阵。

    一声轻咤,灯灭坟塌。

    钩月浮沉,群星璀璨,真实的世界显化出来。

    青阳手捉葫芦,胸口微微起伏,立身千年古柏下。

    百步外,徐姬抹去嘴角血液,一瞬不瞬的看着青阳掌中的青玉葫芦,舔了舔嘴唇,墨黑瞳孔里慢慢绽起一圈血晕,浑身绫带无风张扬,声音又尖又利:“青阳,留下酒葫芦,尚可留你一命,如若不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可惜难如你愿,你真不该出来。”青阳摇了摇头,目光坚定,酒葫芦是他的命根子,失去它,他便失去了一切,歪头对小山鬼道:“快逃!”

    “我不逃。”小山鬼飞到青阳头上,抓着他的头发,很有义气的摇头。

    “哈哈哈,那便战罢,倒要看看天下间还有没有真正的男儿!”徐姬伸开双手,轻轻一按,身形冲天而起,碗间绫带如同千万触手,卷向青阳。

    如江泼洪,似海决堤。

    “如你所愿!”

    青阳挺起酒葫芦,大踏步向前。

    月光如水,漫漫洒下无尽冷白,徐姬高飞在天,白莲怒放如雪青阳立足大地,青光乍射如滔。徐姬早为乾阳所伤,青阳壶中剑时灵时不灵,俩人倒也战得不相伯仲。远远一观,一白一青交缠在一起,难分你我。

    也不知过得多久,突闻一声剑啸,一声尖叫,片片莲叶飞散。

    青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喘气。
………………………………

第八章 破煞炼尸

    “青阳”

    “青阳,青阳”

    冷月如钩,徐姬从月中坠落,左胸中了一剑,血水不住四溢。

    青阳坐在地上,发眉皆白,嘴里喷出了热气,瞬间又结成了冰雪。小山鬼躲在他的身后,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青阳,我快死了么?”

    徐姬轻飘飘的落在草丛中,挣扎着站起身,歪歪斜斜的向青阳走来,左胸的伤口骇人,碗大一朵血莲。她一边走,一边咳嗽,越咳血渗的越快,走到半途,终于撑不下去了,软软的跪倒在青潭边。

    “你不说话,就不会死。”小山鬼倒底心善。

    “我要死了,我有点害怕。他们说我误国,罪该万死,却又把我抢到了南方。他们喜欢我,却又拿箭射我,用雷劈我,我好疼,好害怕。我出来了,他们很怕我,恭维我,却又想杀我。青阳,只有你说我不是恶鬼,只有你说我就是我,你对我最好。可是,你也要杀我,就是这里,一箭射来,好疼。”

    徐姬指着左胸的伤口,言语混乱,眼神迷茫,像个小孩子一样慌张无助:“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伤口,一剑穿心,一箭钻心。新血未止,旧血又流,紫黑色的血液爬满了半个身子。

    青阳冷然。

    “我不想抢你的酒葫芦,可是我的冰棺快散了,我只是想留住它,我的魂魄,我的记忆,我的身体,呜呜,对不起”看着青阳冷漠的眼神,徐姬哭了,泪流满面,柔弱的肩头轻轻抽搐。

    “你真不该出来。”青阳声音低沉,心中空空落落的。

    “我不出来,我不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要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永无止境的受那雷针钻魂之苦!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虚伪!都想我死!!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你以为我真稀罕这该死的破灵么?入那狗屁的轮回,再吐出来投胎,那已经不再是我!!”

    “青阳!!我恨你!!!恨这个虚伪无情的天地!!!”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换了一个人,双眼通红如血,嘴角已经撑烂,黑色的、红色的血液参杂在一起,糊了满脸,狰狞怨毒。突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手撑向天空,血发张扬如鬼,仰天咆哮:“青阳,你会后悔的!!!”

    熊熊火焰从她的脚底燃起,眨眼之间便爬满了全身,她在火中狂笑,笑声苍凉,笑声疯狂。间或听闻,有微弱的哭声,一丝丝,往心里钻。

    “噗”

    一声轻微裂响,天空飞满了雪花,在那白雪茫茫的中央有一颗血色的宝石,像人的眼泪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猛然间,光芒爆裂,无边的气浪将雪海冲毁,天地也仿佛黯了一黯,随即,那滴血珠轻轻的坠入潭中。

    “哚儿”珠入水,荡起涟漪片片。

    一切,归于平静。

    青阳站起身,走到潭边凝目一看,潭边的青草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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