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品锦卿-第1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在外面观望的人见此状,有的是被吓跑了,有的是依旧想要尝试,吓跑的人很多,而踏进这“鬼楼”的人也很多。
……
对面的玉琼居中,顾江两家的两对父女在靠窗的位子上坐着,旁观外面的情形,看着那些人跃跃欲试,看着那些人惊叫跑出,也在拥挤的人群中寻着熟悉的面孔。
两个慌慌张张的身影奔进了酒馆,跌跌撞撞地在他们旁边停下,顾家两兄弟,一个是被吓得惊魂不定气喘吁吁,一个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清风大笑着扶住顾清桓,揽着他肩膀,帮他拍背顺气,笑话他:“哥,你也太胆小了吧……我都没见你跑这么快过……”
顾清宁问道:“你们不是刚过去吗?这么快就被吓回来了?清风你胆子也不大嘛。”
顾清风推了推顾清桓,跟她说:“才不是呢,是哥哥,一进去就被那鬼吓到了,还差点晕了过去,一步都不肯往里走,我拖他都不行!是哥哥不敢进!我都知道那是假鬼,我能怕吗?我还往里走了咧。”
江河川瞅瞅顾清风这逞能的样子,问道:“真的吗?清风?你真不怕?”
被戳穿了,顾清风有些不好意思,捂了捂脸:“诶呀,伯父……好吧,我承认,我也被吓到了,的确可怕极了,那里面就跟真的地狱似的,天哪,那血里呼啦的,那些鬼,尸体……都跟真的一样,还有吊死鬼,突然一下闪到面前,天啊,太恐怖了!伯父,这都是怎么布置的啊?弄得这么逼真?我就不信真有人能坚持走上顶楼……”
江河川有些得意,“哈哈,能把胆大包天的清风吓到,就算成功了,不过清风啊,你可以挑战挑战嘛,奖百金呢,伯父够大方吧。你先拿了,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清风眼珠转转,撑着下巴点头:“嗯,我确实能试试……下次就不带哥哥去了,他这么胆小的,在旁边都影响我发挥……”
顾清桓咳着,推了顾清风一下,面色不好看,好像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似的,让人看着都着急。
顾清风见他都被自己刺激得急得动手了,连忙卖乖,随口道:“哦哦,我说错了,不是哥哥胆小,是他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才被吓晕的,不是胆小,不是……”
江弦歌仔细地打量了下顾清桓,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关心问道:“清桓最近身体抱恙?是怎么了?看起来是有些不适的样子……”
听到她的声音,亲切地跟自己说着话,看到她的手伸到了眼前,他的咳嗽渐渐止住,目光停留在这杯茶水上,尔后双手捧起茶杯,轻轻抿一口,再抬头看她,对桌而坐,久违的温柔关切。
他笑了,平静地摇摇头:“我没事,我很好。”
………………………………
第一百四十六章:相顾皆思凝
江月楼那一夜的故事,远没有讲完,最大的秘密,始终在顾清宁心里。
关于两个女子,君瞳和扶苏。
还有她的幼弟顾清风。
……
那一晚,江月楼内高朋满座人影交错,扶苏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小别一场,重逢更欢欣。扶苏不用说话,顾清宁就知道她很高兴,那双眸子,含笑又带刺,让人爱恨不能。
扶苏不再作丫鬟的装扮,也不是当初山中小女儿的素朴模样,梳髻别钗,长裙及地,通身的穿戴都精致讲究,并不逊于满堂的名门闺秀。
顾清宁看着这样的她,伸手摸了摸她耳溢彩流光小巧玲珑的流苏耳饰,欣慰道:“看来钟离把你照顾得很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扶苏点头笑笑,无声地随她前行。她作为长姐,代弟弟照应来客,巡过满堂,一位位宾客招呼过去,最后是这晚的主角在楼等她许久的君瞳。
未等到她去,君瞳先自己出了雅间,于廊道慢行,仔细地寻着她最想见到的宁姐姐,也顺便瞧瞧江月楼的热闹场面。她始终印象深刻,这是她们初遇当日来过的地方,最奇妙的江月楼。
至今她都记得,那天的每一个温暖的细节,两人在马车说的话,顾清宁那日的音容笑貌装扮风姿,那日她喝醉后靠在顾清宁肩哭诉心事的安心……
若没有那一日,就不会有她的今日,若没有当初误打误撞的初遇,哪能结下这一场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尘缘?
走三楼,踏楼梯,顾清宁便与小郡主正面相遇。
娉娉袅袅,身姿妙曼,步态端庄,微笑转星眸,娇颜月华羞,那一晚,与她再见的君瞳也很美。
看到这个她很喜欢的姑娘她未来的弟妹,顾清宁满心欢喜,迈快步子走向她,两人同时伸出手与对方握在一起。
“宁姐姐……”
好听的声音,天真含情的眼眸,这是个可爱的女子,难怪人喜欢。
顾清宁携着她的手,两人一同俯视楼下,顾清宁扬手,笑道:“满堂贵宾为你而来,恭喜,我的君瞳……”
君瞳看着楼楼下锦衣华服的人汇簇拥,好不风光热闹,“可我只为一人而嫁……”
顾清宁勾勾她的鼻尖,喜道:“当然,我都快等不及看你和清风拜堂成亲了,你们这一对是佳偶天成,太美好……”
君瞳转面看了下别处,目光游走一圈,看见楼梯口又走来一人,是跟在顾清宁后面来的扶苏。
她看着扶苏,表情忽然滞住,似乎有些惊愕。
顾清宁察觉到她的异常,但没多想,只将扶苏拉近,对她道:“怎么了君瞳?不认得了?这原是我们府的扶苏啊,今日来赴你的喜宴,特意装扮了一番,都美得认不出来了是不是?”
“扶苏?”君瞳低下头,念着:“怪不得看起来眼熟……”
扶苏不能说话,但听力是极好的,一捕捉到她口中的“眼熟”字眼,察觉她的不对劲,就有了警觉,往后挪了挪。
穿束腰罗裙宽袖曲裾梳高髻的扶苏,从远处走来时,像极了一个人,在她眼里极为难忘的一个影象……
看着她走来,渐渐靠近,那个影象就渐渐清晰,终于在脑海中成形,放大……
人的直觉多么可怕。
无言一晌,再抬头时,她眼中已含泪光,不再温柔可爱,只有难以置信和悲痛,不自控地往后退,看着顾清宁,看着扶苏,说着:“像,太像了……那天,我没看清她的脸,但是我还记得……她穿着这样的衣裙,你的衣裙也是这样……”
“君瞳,你说什么?你记得什么?”顾清宁紧张起来。
她咬唇,瞪着扶苏:“去年的雪天,出现在祈元寺的……原来真不是我的幻觉……那是真的,真的出现过……那个人不是宁姐姐你,却分明穿着你的衣服,并与你那般相似……”
顾清宁霎时心惊失色,拉住她的胳膊,摇头:“不不,君瞳你记错了,不是我,也不是她……”
君瞳依旧在往后退,好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怕的东西,偏偏那就是不可逃避的真相。
瞧着她眼中坚定的恨意,顾清宁已然失措,扶苏还保留一丝镇定,怕君瞳当场失控,就先出手把顾清宁和君瞳推进旁边无人的雅间里。
被她一推拉,君瞳更难平静,挣脱着,泄愤地打扶苏,愈加激动,“你放开我!你不准碰我……”
幸好马就进了屋子,没被人发现,门一关,扶苏哪还有耐心,君瞳有恨意,她心中也难忍,一脱手直接把君瞳推倒在地,刻意用冰冷阴狠的目光恐吓她。
君瞳重重地摔倒,吃疼一声,眼泪砸地。顾清宁被扶苏粗暴的动作吓到,一时紧张,惊慌地推开扶苏,连忙去护君瞳。
被她狠狠一推,扶苏是没有摔倒,冰冷的目光中却闪过一丝伤痛。
顾清宁扑到君瞳身边,去扶她,揽住她的肩,安抚快要失控的她:“君瞳,有没有摔疼?你不要害怕,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们不会伤害你。”
“不想伤害我?”她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从未有过的样子,“她假扮成你,诱我入雪中,害我摔倒,害我失去了我的孩子……这不算伤害?我都不敢想,宁姐姐,你是不是也……”
在她的控诉中,顾清宁已经认识到,再掩饰再躲避都没用了。她转眼看向一脸冷漠的扶苏,又回眸正对君瞳痛恨的双眸,开口道:“是,是我,我一开始就知道,因为那就我的阴谋,你不用怪扶苏,她是受令于我才那样做的。至于我为什么……你知道的,那时候你是卢远泽的妻,是我必然会恨的人……”
顾清宁的坦白再次将她彻底击溃,一丝幻想也不留,她坐在地,放声哭喊,那一刻只想所有的痛与恨都有个发泄处。
但被顾清宁捂住了嘴,强势制止她所有的宣泄控诉。
此时此刻,顾清宁有很多想说的,想跟她说对不起,想再解释掩饰,可她的嘴却也像被封住了一样,她什么也说不出,只这样跟她坐在一起,四目相对,一起痛哭流泪。
控诉,痛恨,痛苦,都没了意义,只需要一个出口,让这一切都结束。
顾清宁终于又开口,说出话,半真半假,却都是心声:“我恨你,嫉妒你,我想狠狠地伤害你……害你堕胎……可那是我做过的最痛悔的决定,我那时候是被恨迷了心,我不想你跟他有孩子……可是后来一切都变得不同,我没有办法再恨你讨厌你……让你受那么大的伤害,我一直很内疚,我真的不想的……君瞳你能相信我吗?你能理解我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以后的日子好好补偿你?”
君瞳的眼泪打湿了她的手背,目光还是直直地对着她,眼中的尖锐一点点退去,最后用痛恨的目光瞪了她一眼,一下很不留情地咬住了她捂着自己嘴的手掌,仿佛将所有被抑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咬得越狠,哭得越狠。
很痛,出血了,而她没有挣脱。
许久之后,君瞳稍微松了点力道,顾清宁用另一只手圈住她,跟她拥抱在一起……
扶苏在她们相拥时,无声而去。
那一晚,她们一起待了很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们深深地了解对方,她们有相似的遭遇,有分解不开的情意。
后来顾清宁还要出去招待宾客,走之前给她整理云鬓,温柔道:“你和清风成亲,就是新的开始,我们就忘掉那些过去好不好?”
君瞳点头。
“清风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君瞳,好好跟他在一起,好好爱我的弟弟。”
君瞳点头,接着终于道出心意,“其实……无论你对我做过什么……我都没法恨你,我都会原谅你的。因为……我爱你……”
对着她真诚又迷眩的双目,顾清宁心头猛地一颤。
君瞳投入她怀中,“宁姐姐,真的,我没有办法放下你,无论是在我为人妻,还是要嫁于他人的时候,我心里都只有你……我这一生从未自己选择过什么,是你让我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所以我选择为你留在长安,选择靠近你,选择去离你最近的地方……”
幡然领悟,这一切的真相,和她的用意。
顾清宁惊诧地推开她,又心疼地握住她的肩,坚定道:“不,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嫁给清风的话,你不能跟他成亲!你不能这样对清风,君瞳你清醒点,我们不能对不起清风!”
“我不会对不起他,我会好好做他的妻子的,宁姐姐你相信我……”
顾清宁恐慌地摇头:“不!我不能让你们成亲!”
顾清宁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将眼前的事收场,一夜虚假地应付过去。
那夜是顾清风送君瞳回王府的,当晚他也喝得很醉,本想送完她就顺道回府歇息,最后却被她留下。
日后,顾清宁想劝君瞳取消婚事,也来不及了。
就在结亲宴的第二日,君瞳亲口跟她坦明:“我与清风已有夫妻之实。”
谁在毁谁?
谁伤害了谁?
情不知所起,更不知所已。
恨与爱都能致疯。
无限的疯狂在心底滋长,没有出路,没有解药……
地狱人间,谁能分得清楚?
荒诞即人世。
………………………………
第一百四十七章:世上滔滔声利间
何十安已经正式到吏部就职了,然而这个人空有好文采好皮相,对于公事却是一窍不通,也不善官场交际,在吏部侍郎廷格格不入。
吏部侍郎方梁对他的评价很不好,不过都是背后的揶揄,毕竟何十安是大将军之子,在明面上还得给他面子,就给他一闲差,让他在官署混混日子,并不指望他干什么。
然而这种态度在他们新任尚书大人那里是不容许的,更别说眼下正是整肃官制的重要关头,吏部也不好混了。
顾清桓召集部下议事时,想考验他们的能力,突发奇想让他们每人当堂写一条关于吏治整改的建议条陈。
众人苦思冥想,或有敷衍,但都在白纸上正正经经写了条文。
只有一人坐在末座发起呆来,面前的纸张上只有胡乱涂鸦,又刚好被顾清桓在堂上巡视时看见了。
他气愤地抽起何十安面前的纸张,看清了上面写得扭扭曲曲的两行字,愤怒之色在瞬间凝滞。
那纸上随笔写的是
“安从天公夺人势?满城风雨满城清。”
这不是自己随口而作的诗句吗?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顾清桓心下诧异,一时失神,想不明白何十安为什么写出这句,是心有所想随意写出,还是刻意引他注意?
再细瞧一眼何十安此时慌张失措的表情,又显然不是故意,似乎也不知这是他的诗,就更奇怪了,在堂上不好多问,顾清桓想了下,面色已然缓和,把纸张给他放了回去,平声道:“再想想,不急,只要用心,总会有好的想法的。”
何十安一下子放下了高悬的心,暗自长舒一口气,回道:“是……谢大人,卑职受教了……”
顾清桓走开了,去看别人的条陈,正经论公事。何十安确实因他这片言只语而受鼓舞,这才集中了注意力,打消疑虑以作尝试,思考良久后,在纸上写下自己的见解想法,然后最后一个交到尚书公案上。
一条条扫过去,对于手下人孰优孰劣,谁是庸碌之辈只会敷衍迎合,谁有真才实干对公事上心,顾清桓当堂就有了初步的结论。
不说那些尤为恶劣只会敷衍了事投机取巧的,大体情况也并不理想,其中一些年长的老属员,单自持资历深厚,其实思想固步自封落后偏见,有的年轻属员也亏在资历不够没有自己的主张及对眼下的政令钻研不够,当然也有较为优异者,提出的条陈十分中肯有用,刚好借此机会展示出来。
顾清桓看着他们的文字,对这些情况稍加点评,态度冷静,方式稳重,什么话该轻说,什么话一定要点破,该表扬的一个不落,该批评的也尽量不失分寸,老练的官场派头和敏锐的见识都让人折服,全然不似他这个年纪的青年官员,不过也有缺点,毕竟年轻文人的心气难泯,对于有些事还是过于偏执了些,处理方式不够圆滑,忍性不足。
因为先前的事,顾清桓对何十安的条陈不禁多加了些注意,这一看还是挺让他意外的。何十安的想法虽然不够成熟,但是的确能看出这是他的衷心见解,对眼下他所施行的吏改政令明显有过深刻的研究,也有自己的思想内容,可见不失为一可塑之才,并非他人口中的无能之辈。
顾清桓在堂上也把他的条陈提出来说了,与众人分析,不吝夸赞之言,也不过于抬举,褒贬有度。
在官署忙碌一日,都顾不上多想其他,是日散值后,顾清桓稍晚于他人离开官署,走时还抱了一堆公文准备带回家中处理,这也是他的日常习惯了。他跟他姐姐顾清宁不一样,不喜欢一个人留在官署加值,宁愿回家继续办公,对于有些棘手的公事也好向父亲征询建议。
其他人都走了,他也不用顾什么尚书大人的威仪了,自己挽起袖子怀抱一堆公文卷轴就往尚书堂外走,心里还在思考一些事情,不小心在堂外台阶上绊了一下,人没摔着,公文却落了一地,他只得蹲在地上整理。
埋头拾着文书,忽见另一人走到面前,白色刺羽锦鞋,衣摆随风,也弯身蹲下与他一起捡拾,他抬眼看去,何十安清雅俊秀的眉目映入眼中,带着谦恭腼腆的笑,对他轻轻点头示意,他回以微笑。
“怎么还没走?”拾完起身,顾清桓问道。
何十安帮他抱着一半文书,与他一起前行,回道:“尚书大人不也没走嘛?下官是特意来向大人道谢的,十分感激大人今日不计下官过失,还对下官鼓舞夸赞……”
顾清桓道:“这没什么,不用挂心,谁都有走神的时候,以后在官署多加小心就是。今日你提的点子的确不错,值得褒奖,以后多学多看多加历练,我相信你一定能有所作为。你我都是官场新人,互相鼓励一起学习也是应当。”
何十安点头,又躬身拘一礼,一心喜,差点弄掉了公文,被顾清桓扶住,两人不禁相视一笑,他道:“今日是下官进吏部以来第一次受到赞许……下官多谢大人提点,不过下官哪敢与大人相提并论……”
踏出官署内廷,顾清桓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笑道:“诶,都散值了,别大人大人的了,就是听着别扭。你我也是自小的交情了,私下不妨以姓名相称,也自在些,何拘官场繁礼。”
何十安没想到顾清桓如此随和,又多了些惊喜,不知如何反应了,只悦然笑着。
顾清桓看看他,有些疑惑,玩笑道:“何公子,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许久不接触,倒真感觉你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何十安听他说起这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首道:“呵,是啊……以前年少无知,一般纨绔心性,与狐朋狗友厮混,现在想来,真是做了蠢事闹了不少笑话……如今成家了,踏入仕途了,人自然要有所进益。”
“如此甚好……”顾清桓又想起了什么,眉目一转,停了下,才向他问起:“今日在堂上……我见你在纸上写了两句诗,还有些印象,不知这诗是谁作的?”他观察着何十安的表情,想看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出自自己之口。
何十安却真的不知,只笑问:“你是说那句安从天公夺人势?满城风雨满城清?”
他点头。
不知为何,何十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在地面上游离几圈,兀自沉浸在某些回忆中一样,娓娓讲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今夏,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我与妹妹出城办事,赶回长安时,在长安街上遇上了一人……我们急着赶路,马车差点撞到那人,珞珂的脾气你也见识过,好心却不会做好事,无意中冒犯了那位公子,他拒绝了珞珂给他的伞,还在大雨中潇洒离去,走时念出了这首诗……我在马车里听着,就记下了,一直很难忘……”
说着,何十安就把那首诗在顾清桓面前诵了一遍,一字不差,句句真诚,念诵时面上神情尤为明朗,还有一种不明意味的向往。
“黑云翻墨不压山,大雨倾城尽湿衣!风雷摧断长安魂,我辈孑立不折腰!安从天公夺人势?满城风雨满城清!”
顾清桓看着他,听他念着诗,不知不觉中都忘了行进,后来不由地垂下头,笑笑,道:“其实这诗并不算佳作,辞藻格律都有些随意,都没有作完后两句,显然是信口措句,太过随心了……”
他是想说出自己就是作者,潜意识中就先做文人的自谦之态,而何十安听他这含贬意的评价一下就变了脸色,以为他是不能理解诗意,直道:“我并不赞同从所谓格律措辞上来评价这首诗的优劣。虽不及大人你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在下也读过无数诗词文章,纵览千百年经书子集大家之作,无论是孔孟论道,还是李杜吟咏,能流传百世动人心魄的佳作无不是因为其精神内涵或振聋发聩或警世育人,又有多少是辞藻华丽篇幅堆砌的?这首诗的确随心,可难得的就是它的随心,张扬语句,昂扬之语,直让人敬佩,几句便让人感受到一身清高傲骨,这种江湖之远的洒脱豪情,是身处庙堂追逐名利浮华之人不会具备,难以体会的。”
他见过何十安愚昧放荡的样子,也见过他谦恭谨慎的模样,却不曾想过他有这一腔慨然豪情,这一番坦坦激昂的话语,听得顾清桓热血澎湃,心中涌起说不出的激动惊喜。
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一番话,是知心之语,眼前此人,不失为一知己……
可是……
“我只遗恨那夜大雨中,我没能得见那公子真容,不能与之相识相交,也不知他是像竹林七贤那样的文人雅客,还是游迹江湖正直豪迈的风流侠士……”何十安感叹道。
顾清桓的目光落在自己怀中的累累公文上,目光所及还有锦衣官服的厚重袖摆,踏出门去,四骑官车锦篷飘带迎风等候……
他转头,望向何十安,与他四目相对,真诚相望,默然一刻,方浅笑,轻叹道:“是啊,确是遗憾。”
……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