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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锦卿-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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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丹是我女儿制成的,给你们救人,但你们并没有救上人,事后就据为己有了,我一直想来跟你们讨回,这下应该是清算的时候了。你放心,我在,你父亲不会死,但若般若丹不到,结果就难说了……”华靖庭的嘴不饶人,把话说得再直白不过。
顾清宁明白他的意思,就马上写了一张手书,让唐伯紧急送到芝景庭,让扶苏把那颗般若丹送来。
等待的空档,顾清宁送走其他大夫,张晟越与唐老御医也告辞。
唐之乾仍处于羞愤之中,对华靖庭各种嘀咕指责,他不相信华靖庭能治好顾青玄,毕竟是行医几十年的老御医,他很清楚这一切并不像华靖庭表现出的这么容易解决。
张晟越也并不能肯定华靖庭有完全的把握,只是他自己已经无计可施,只能指望华靖庭能够扭转乾坤。
“真是荒唐,他能怎么治?简直信口开河!明明无力回天,张大夫你怎么就不能接受现实呢?还找姓华的来搅合,恐怕他只会让顾家人白高兴一场……”
张晟越打断了他消极的话,回头看了眼顾府府门,目光沉着,“我是不如你老,没有在太医院当几十年的御医,但是,我跟这家人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我在他们身上见过不止一次奇迹的发生……所以,我相信,他们可以,一定可以……”
……
不过半个时辰,天黑了,扶苏到了。
顾清宁安排扶苏在顾家书房见华靖庭,她示意清场,房中只剩他们三人。
扶苏拿出了那颗般若丹,连同一张字条,递给华靖庭。
华靖庭看了那字条上的两个字之后,立马变了脸色,手都开始打颤,直问扶苏:“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顾清宁看到那字条上写着“人血”两个字,她疑惑地看看神情冷淡的扶苏,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时刻东西两大医药世家仅存的后人在这里完成了会面。
扶苏望向她,对她点了下头,顾清宁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代她向华靖庭坦白:“这位扶苏姑娘,是西药王苏家唯一的后人。”
果然一语如雷,让华靖庭大为吃惊,他一时无法言语,看看手里装着般若丹的锦盒,又看看扶苏,尔后不断叹道:“这就难怪了,这就难怪了……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苏家仍有血脉……”
眼看华靖庭有些热泪盈眶的势头,顾清宁请他先落座,平复了情绪,告诉他扶苏不能说话。
“华大夫,这人血二字究竟是何意?”她追问道。
华靖庭看了下扶苏,在她点头同意后,才告诉顾清宁:“般若丹,只需加一味原料,就成了长生药,那就是人血……”
“长生药?”顾清宁不敢置信,向他问究竟。
华靖庭得到扶苏的授意,告诉了顾清宁一个惊天的秘密
东西两大药王世家的后人直面,终于揭开般若丹的神秘面纱。
原来,如今被世人知晓的般若丹的确只是解百毒的奇药,但若以人血炼制,那它就是能治一切病痛让人续命三十年的“长生药”。
炼一颗药需耗干一个人所有的血。
般若丹是东西两大药王世家的先祖共同炼成的,本来是一味解百毒的奇药,于世有大益。
可是没想到在当年先皇追求长生之术时,苏家为了权位为此效力,发现了般若丹与“长生药”的联系。
其实他们华家早就发现“长生药”的奥秘了,而且先皇之前是打算靠他们炼成长生药的,但是他们死守秘密,一是因为他们炼不出般若丹,二是因为这背后的真相太残忍。华家隐瞒了这些,于此无功,这才造成华家的失势和衰落。
苏家为先皇找到世间仅有的四株天心草,用其中三棵和三个人的血炼成了三颗“长生药”,其中一颗用来试药,一颗被先皇服下,一颗下落不明。
最后一棵天心草被骠骑大将军府求得,华若倾用此炼成了他们面前这颗般若丹。
顾清宁很震惊,猜测华若倾会死,是不是她用自己的血炼了这颗般若丹?
华靖庭否认,坦白华若倾真的只是想炼出这天下第一奇药般若丹,达到她医术的巅峰,并没有想炼长生药。
她是否是真的病死,华靖庭不愿明说,只道她的死,也起到了掩人耳目的作用,她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世上真的存在“长生药”的,甚至原先打算在最后说她没有炼成般若丹。
然而没料到,顾清宁那时会去找她求药,为救郡主她只好坦白自己炼成了般若丹。
顾清宁想到,华若倾的死,或许是她要灭她自己的口,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能炼出般若丹的人,如果她炼成了药又活了下来,那肯定会被那些别有居心的人盯上。
他们手里的这颗只是解毒丹,也是最后一颗天心草炼成的最后一颗般若丹,也就是“长生药”最后一味原料。
若这药真的被郡主吃了,那不会有别的事,可是郡主没吃,般若丹落到顾家人手里。
华靖庭今日前来,这么急切地讨要般若丹,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不想顾家因此招上祸患。
“可是,真的存在所谓的长生药吗?如果当年苏家真的炼成了,为什么先皇还会病死?若当年真炼成了,先皇又为何会利用殷济恒剿除长生教?是为了保守秘密?这都说不通啊……说到底,根本没有办法验证对不对?”顾清宁表示不解。
扶苏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表示,她相信苏家当年真的炼成了药。
至于他们苏家,以及整个长生教,为什么会覆灭?
先皇为什么没有活下来?
华靖庭追忆往事,长长叹息,“这些,我们就无从得知了……”
……
“当年,安华殿中,他召见了五个妃子,王皇后,李贵妃,董淑妃……她们怕得不行,其实我那时候也很害怕……”
坤华宫内,她倚在暖靠里,慵懒地把玩着绝世的美玉钩环,虽是年近半百的人,眼底眉梢仍尽显风流,唇角勾起,墨色双眸如宝石发亮,幽深不可测。
寝殿中只有她和阑姑,所以她可以卸下太后的端庄做派,随性地坐卧,向最知心可靠的人诉说她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隐秘。
“先皇……真是可怕……自从染病之后,他就疯了……他好怕死,总会在睡梦中惊醒,把我当刺客,他在夜里说梦话,发梦靥,都嚷着他他不想死……”
“他真是我见过的最怕死的人……也是最残忍的……不,除了我……”
阑姑出声了,她的嗓音如砂纸,嘶哑刺耳,但语气沉静如冰,丝毫没有感情的波动,“所以当年,是太后你给先皇试的药?”
“那是当然,不然如今当太后的就不是我了,可能是李贵妃,董淑妃……呵,幸好她们都退缩了,她们不敢……她们也怕死。先皇都说了,谁愿意试药,就立谁的儿子为储,当场拟旨……你说可不可笑?我们几宫争了那么多年,他一句话,就把皇位做了筹码,让我们这么多年的争斗都变得没有意义……”她用玉指勾起盛着美酒的瓷杯,抿了一口,享受着美酒的滋味。
“她们都怕死……谁都不敢吃那颗药,只有我……”
阑姑问:“你就不怕死吗?”
“我当然也怕死……”
“那你为什么还敢试药?”
她说:“因为我别无选择。王皇后她们蠢,她们以为自己有得选,她们以为自己面对着一个明君,她们根本不明白她们面对的是一个疯子,无论试不试药,在场的我们都终究是一死,因为我们窥探了他的秘密,他不会让我们活的……”
“当时我就在想,即使那时候我真的死了,那我的儿子也会成为未来的皇帝,我的谥号会是某某先圣太后,如果不试,我就只是后宫无数默默死去的女人中不起眼的一个,就像王皇后、李贵妃……”
阑姑道:“好在你赌赢了。”
她大笑起来,迷醉的眼眸中是癫狂的欢愉:“是,我赌赢了。我任她们用白绫勒住我的脖子,把我勒到窒息……然后,先皇亲手喂我吃了那颗药……”
“那三天三夜,我完全没有记忆,先皇说我就跟真的死人一样,在他的龙榻上躺着……然后,三天三夜过后,我活了。”
“他可真有耐心,就那样守了我三天三夜,我断气之后,先皇就颁了旨,立我的儿子为太子,其他妃子都以为我死定了,她们保住了命,她们很得意,她们以为还能翻盘,可是最后又怎样呢?……真是蠢女人啊……”
阑姑又给她斟了一杯酒,道:“最终你活了过来,而她们在不久之后,就相继离奇暴毙……”
“是,我活了下来,我赢了储位之争,还取得了先皇的信任……”
“先皇信任你?这很奇怪……就算他相信你,但也终不会留你的对不对?长生教的覆灭,就表示先皇不会容任何知道长生药的人留存于世,为了灭口,为了保住秘密,他授意殷济恒毁灭长生教,一个活口不留……可最后为什么没有灭你的口呢?你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呀?”
她道:“是啊,信任并不代表他不会杀我。我看得很明白,他需要一个在他性命垂危之际喂他吃长生药的人,但那个人只能活到他醒来……”
“所以,我不能让他醒……”
阑姑有些颤栗了,讶异问:“最后……你没有喂他吃药……”
“不。”
她手掌合上,一握拳,双钩在她手心消隐不见,手背上筋络根根隆起:“我的确喂他吃了长生药,只不过,我没有按照他说的,封锁消息,在他的龙榻前守他三天三夜,等待他醒来……”
“他断气之后,我就立马让人进去,向他们宣布,皇上驾崩了……”
“第三天,他们封了棺……”
“好沉,好厚的棺啊……”
………………………………
第一百八十六章:独凭棋局老青山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躺在一片幽暗的海水中,浮浮沉沉,漂泊无涯,他看不到黑暗的尽头,也触不到海水的冰凉,只有漫无止境的跌宕,一层又一层无法触及的波涛拍打着他,将他向前推进,他无法停留,不能回头。
唯有任此身飘零,任此生无尽……
水淹没了他,从他的脚踝升到颌下,漫过他的头顶,他依然在前进,一步步走向更深处,冰冷的寒意侵入骨髓,他与水中鱼儿一起,失去了支撑,缓缓坠入湖心……
是风声?是雨声?是谁在哭泣?
女人的哭声,喊声,痛号声……
周围慌乱嘈杂,都是女人的声音,哭的,叫的,喧哗的……
接着是尖细的哇哇哭声,不再喧嚷了,女人的哭泣声没有了,她们在笑,他们在笑,所有人都在笑,只有那个孩子的哭声不断持续着。
在生命的最初,他孤独地哭泣着……
那是四十五年前的一个冬夜,他不曾记得的一个夜晚,在贫寒的农家村舍中,他毫无准备地被推到人间。
冰风冷雨侵蚀那一夜的洛阳,那个将他带到人世的女子,在他出生的三个时辰之后就离开了人世。
谁也没想到,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她刚当上了母亲,可是死亡毫无预兆地找上了她,她头痛欲裂,疯狂地喊叫,所有人摁都摁不住,然后她头上额上根根青筋暴起,她张大了嘴不能说话,在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她的整张脸都变得灰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凝固,她的身体变得僵直,倒在床榻上,温度从她的体内流走,她睁着眼,张着口,永远没再醒来……
他长大了,可以听懂别人的话了,他们传说,他出生的那一夜,他的母亲被恶鬼附了身,所以那个朴实健康女子在生了他之后就暴毙了……
为什么会有鬼怪呢?
他们说,所有人在出生前都会经历转世投胎,有的人来自地狱,所以,难以避免地会从地狱带来一些可怕的东西……
所以他们怕他。
那个村子里的人甚至以善良为名,在他出生后的每一年都自发在他生辰这天做法事驱鬼怪,他坐在神坛上,看着他们在他身边点满了烛火和香灯,火光将他包围,法师在他身边念咒乱叫上蹿下跳,每一个人都满意地大笑,愚昧地磕头欢呼。
四五岁的他只是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他害怕极了,他以为这些人要烧死自己,他大哭大喊。
而他的父亲,那个粗鲁的、沉默寡言的、力大无穷的农夫,拎着一坛酒徘徊在这一切之外,只等着他们闹完,然后把他抱走。
他不会给自己安慰或者解释,从来都这样,他只能闻着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擦干自己眼泪,跟他回家。
后来七八岁的时候,他哭都不敢哭了,他跟着父亲种地打猎,下水捕鱼,上山狩猎,他父亲把猎刀给他,让他给野猪割喉放血,他看着父亲徒手剥开猎物的皮……
十岁那年,当他们再次把他围在神坛中的时候,他拿出自己藏在香桌下的沉重斧头,劈开了供神位的香桌,打翻了神坛,踩灭那些蜡烛,挥着斧头冲出了人群。
他们惊恐地大喊大叫,说他被恶鬼附了身,他就真跟一个恶魔似的,举着斧头追着他们跑,吓得他们魂飞魄散四处逃窜。
然后他看到,在乱如鸟兽散的人群之外,他的父亲捧着一坛酒坐在草垛上,看着他,不慌不忙,就像看了一场笑话似的,与他对视,然后忍俊不禁,最后哈哈大笑。
他也笑起来,把沉重的斧头架在单薄的肩上,向他父亲走去。
他父亲把酒坛掷了出去,砸向那起火的神坛。
他们站在那里,看着火苗蹿起,旁观这场人间闹剧……
他一直都觉得,他的父亲就是一个旁观者,他从不多说什么,不管什么,他冷眼看着这世间的热闹与兴衰,他不参与,就像看戏的人,他把人间当笑话,而他自己也是人间的笑话之一。
……
笑声,闹声,叫声,都离他远去了。
时间开始褪色,深远的记忆随着铁锹铲起的坟头土而落尘,深埋。
再没有人,隔着乱哄哄的人群,与他相视而笑。
屋子里,只有炭火荜拨声,渐渐地,也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可是,他还是感觉,太静了。
……
正月十二日,华大夫又来顾家,给顾青玄诊过,确认他的病情不会再恶化了,向顾家人叮嘱接下来他需要静养一个月,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后果他也不能保证。
这几天华大夫花了很大气力才把顾青玄拉出鬼门关,的确没有他在唐之乾面前表现得那么轻易,他也承认,后续还有很大风险,不能确定的变化有很多。
顾青玄的生命脆弱如薄纸,日夜受病痛折磨的他骨瘦如柴,形同枯槁。
可,他还是活了下来。
他可以感受到生命的回归……
这些日子,江弦歌一直在顾家,华大夫给顾青玄治病之后,她吃了定心丸,劝说杨容安不要再守着她,也不要在顾家忍受尴尬。顾青玄情况稳定之后,她与杨容安一起回府,稍作修整,哄杨容安留在家里,而她没过半天就又去了顾府。
顾家姐弟与她单独谈话,顾清桓终于跟她提起几天前就想拜托她做的事去找江河川问出他的秘密。
江弦歌答应了,打算去看过顾青玄之后就前往江月楼。
……
杨啸宁接过丫鬟端来的药汤,给顾青玄送了进去。这天,顾青玄已经能说话了,看起来好了许多。
给顾青玄喝完药之后,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说了这么多天里他一直想说的话,面具之下的双眸中无有神采,只有深深的愧疚:“大人,对不起……”
顾青玄咳嗽了几下,虚弱地吐息:“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杨啸宁难过道:“那个时候……我只想护着你,没有管弦歌小姐……我太怕你受伤,所以拦着你……才造成……”
顾青玄看着他,血色全无的面上有了一丝笑意:“这不怪你,你只是做了你本分的事。你的任务是保护我,你做到了,这就够了。而保护弦歌,是我的责任,我也得做到。”
“我并不怪你,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有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有把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你,身为护卫我的人,有的时候得首先帮我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因为他们的安危,于我而言无比重要。”
“是,大人。”
……
她在屋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些日子,因为她父亲的态度,她心里有无数的疑问。
而此刻,她只愿意相信。
江弦歌去了江月楼。
……
“所以,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这有多冒险吗?”
“我知道。”
“我的确能救你,可是,如果我们暴露了,你仍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
“那你就不怕我出事吗?如果被他发现,我支了十万两去救另一个男人,他也不会饶我……”
“我知道,但是那时候你是我唯一的活路,我很绝望你明白吗?我相信你不会露陷的,你如此聪慧,睿智,这么多年你都从未失手……我指望你是对的……”
锦绸纱帐内,他躺在榻上,头依在她怀中,她靠着榻边坐着,双臂环着他的脖子,纤细柔软的手指从他的脸颊滑到他的下颚,轻轻抚弄他的胡须和鬓发。
“你不应该的,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的稳当,要是真的出事,我保不了你,你也救不了我……”
江河川呼了一口气,他仰视着她,眼前面容清丽如画,眉眼如工笔勾勒,美丽而清冷,稍有岁月的痕迹,可那与生俱来的高傲骄矜,始终在她眼底眉梢。她似乎一直很远,也没法,像她这样出身的人总是离人很远,就算是对着亲密的人,也习惯用冷漠伪装出一层隔阂。
他早已看懂她,了解她,并深深眷恋着她在自己耳边殷殷软语的温柔,只要她还会出现在江月楼,那一切都不重要……
“我明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拿你冒险。”他道。
她垂面,亲吻了下他的额头,钗环作响,声音清脆,悦耳动听,“这次我原谅你了。谁让你刚经过生死大劫呢?我怎么忍心再指责你?这些天我一直想来看看你……”
他笑了,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我是没事……其实真正经历着生死大劫的,是顾青玄……说实话,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二十几年啊……我怕他死,又怕他要我死……我想去看他,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你一直以为你是最信任他的是不是?但其实,你是最不信任他的人,因为你最了解他,他也最了解你,你们是对方的后盾,却又握着对方最致命的弱点……”
“不。”他睁开眼,抬手触碰她的面颊:“事实是,他对我完全坦诚,而我对他尚有隐瞒,所以,我心虚,就是因为知道太多,我才感觉自己很危险……我应该是这世上他最应该忌惮的人……”
她道:“或许你的感觉是对的,你应该远离这个人,他才是危险的存在。”
……
江弦歌没有直接在江月楼门口下车,她让车夫绕到后门,停在江宅的后院外,她独自进自家府苑,下人见她回来,个个很高兴,不过就算是他们看见此时的江弦歌也都会觉得心疼,几日不见,她又消瘦了一圈,尚在病中,丫鬟们巴不得寸步不离跟着她搀扶她,就怕她被风吹倒似的。
她进入内院,就不要别人跟着了,往里走碰见了张领事,她向他询问江河川此时身在何处。
张领事跟她说江河川正在楼里招待贵客,应该过一会儿才能见她,而且他还没有立即去通报江河川的意思。
江弦歌看了看时辰,心中有惑,直接问:“父亲……在四楼的月华居对不对?”
张领事明显面色一滞,避开江弦歌的目光,摇摇头,“不……他在隔壁阳明阁……”
江弦歌不再多说,转身去往楼里,上了四楼。
四楼多是客房,白天很少有人住宿。月华居与阳明阁只有一墙之隔,而且两间互通,中间一道门连通两房,从两边都能锁上。
她之前疑惑过为什么要这样设置,江河川只解释说是为掩人耳目以作别图,而江月楼的确有不少更为隐秘的机关,所以她没有在意。
后来,她终于懂了,这两间房真正的用途……
她是想直接去阳明阁等江河川的,她知道自己这样或许就能直接撞破江河川的秘密。
然她尚有一丝理智,虽然病得糊涂,她还是忍住了冲动,路过月华居而没有停留,也没有进阳明阁,而是上了五楼,在茶室坐着,等待江河川。
终于,江河川见完他的“贵客”,从阳明阁出来了,一下楼就碰到早在那里等待的张领事,得知江弦歌来了,他又转身上楼,经过四楼的时候,月华居的门开了,一个衣着华贵以斗篷遮面的女子与他相错而行,没有半点停顿。
他径直往楼上走,在楼梯上回头望了下那个向楼下走去的身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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