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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锦卿-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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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狡辩了顾清宁。”殷韶初直接打断了她冗长的解释,“听着好像真是面面俱到天衣无缝,但我不会信,你也不用当着我的面再编瞎话。”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什么长生教?什么防危密室?你们把这长安城搅得天翻地覆,不就是为了成全你自己的功劳吗?”

    “不……”

    他抢道:“当然不只如此,你们最大的目的是恐吓我父亲,让我们殷家因为当年的事不得安宁,你们想借这些揭露当年的真相,然后让我们殷家万劫不复!”

    顾清宁沉默了,不承认,也不否认。

    殷韶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顾清宁,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因为今日的这一点发现,我已经可以确定我们的推测是对的了,整个长生教就是你们顾家人的阴谋,抓住了这点,我必不放!”

    顾清宁抬起疲惫的眼帘看看他,似有疑惑,问道:“还有必要吗?何须这样多此一举?你们不是已经控制了我江伯父了吗?他迟早会把所有真相都透露给你们的,他就是最有分量的证人,你们要摧毁我们,只差最后一击而已,又何须再这样追根究底?”

    “听你这样说,我就知道我的想法是对的……”殷韶初一口饮尽杯中佳酿,“顾清宁,你们逼死了我父亲,烧死了我弟弟,你觉得我们就只想要揭露你们的罪行让你们伏法而已吗?你们怕吗?不!你顾清宁不会怕被治罪,也不会怕死,你习惯了这样在绝境中挣扎,你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到了这种四面楚歌的境地了,你仍有力气抗争……这都是因为,还没有人戳到你真正的痛点,你最在乎的东西还没被夺去……”

    顾清宁感到背脊发寒,看着他,这个懂自己的人,她终于感到害怕了,隐隐有了预感……

    “我会就密谋长生教之事,马上向刑部检举你,控告你们三个,就算一时不能让你定罪,也无妨……因为,就像你说的,你们的所有罪行都会由江河川供出,而我的目的是……要你马上停职,离开工部……”

    果然,真狠啊……

    顾清宁用力咬唇,抑制心中的震荡,就像一个饱受凌虐的人,浑身没有一点好处,但都是轻伤,她尚能喘息,而殷韶初这一下,是直接在她致命的心口补了一刀,扎得真准……

    他要剥夺她最在意的成就……

    他要摧毁她的梦想!

    真好,他果然懂她。

    终于明白,他下来这一遭的意义何在,他是起头就在向她展示,这工部不是只有她顾清宁是聪明的。反正工事图已经完成了,这项工事已经不需要她了。工部不是离了她就不行的!

    突如其来地,顾清宁感觉自己整个人一下子被某种比山还重的力量压倒了,伏在案上扶额喘息,癫狂地苦笑,笑出声来……

    很好,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了。

    真的是吗?

    他无心自问,他只想问她:“清宁,我只是想让你也感觉一下这种被摧毁的痛苦……你会感到心痛吗?清宁?你会为什么心痛呢?只有官位吗?”

    顾清宁没有回答,他一面起身,一面继续问:“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个平凡人,于我而言,还有很多都是很重要的……亲人,家族……良心……”

    他把墙壁上的灯一盏盏吹灭,只留了桌案上的最后一盏灯,他转身看着坐在黑暗中暗黄烛火下的顾清宁,忘记他自己也在黑暗中。

    “清宁,你让我很心痛。”

    他走了。

    殷韶初出了密室,一路走,一路吹熄来时他点亮的壁灯,他的前方是烛火照耀明亮通彻,身后是机关重重黑暗深邃。

    过了很久,这阴暗曲折的过道里又有了一丝光亮,那点光芒很无力,不足以穿透这地下的无尽黑暗,但是足够让她看清前面的路。

    她秉着那盏灯走在一片黑暗中,穿过这些她自己亲手设计的弯弯绕绕,避开那些她亲手布下的狠辣机关,走的是另一条路,通向不同的出口。

    她走出了黑暗,从地下爬出来,任日光耀眼,她仰面直视天上的红日,朗朗乾坤,光芒普照天地,苍穹之下,苍生依旧。

    ……

    徐子桐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入他的公房的,只是等他从尚书堂打探消息回来之后,一开锁一推开门就见顾清宁坐在他的公案后面,看不出什么情绪,与几个时辰前所见的她完全不一样,似乎整个人都被某种阴霾笼罩着,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更加奇怪的是,她面前还放了一盏燃烧着的灯烛,这大白天的,越看越诡异。

    徐子桐心里发怵,屏息凝神地上前行礼,顾清宁根本没有用眼看他,也没让他起来,他仗着一向与她熟稔轻礼惯了,自己起来了。

    “郎中大人,你怎么突然来了?吓我一跳……刚才我听说你被尚书大人传去单独问话……我怪担心的,怎么?尚书大人没为难你吧?”他一边嬉皮笑脸地说着,一边向顾清宁走去,刚走了几步,忽见她转过了头,一道比冰刀还冷厉的目光直射向他。

    徐子桐吓得腿一软,又跪下了,失措道:“下官失礼,下官失礼了……”

    “过来。”她终于说话了。

    徐子桐连忙向她移过去,隔桌跪在她面前,细觑着她的神色,可她这个时候又变得十分平常,甚至对他笑了一下。

    她将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他迷茫地东瞟西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让他也伸出手。毕竟是第一次有女子对他这样主动,徐子桐看了看她含带笑意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了,羞怯地把右手伸出来,拉住了她的手。

    顾清宁用柔软的指腹在他手背上滑动,细细打量,张远宁出身算好的,自小读书没受过累,皮相自然娇贵,就连手上的皮肤也不比顾清宁的糙,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

    她口中仍用波澜不惊的语气与他说着话:“去年,我提前画好了工部防危密室构建图……最先是拿给你看的……”

    她瞬间反手握住他的手,往前一拽,徐子桐扑倒在公案上,一只右手被她捏得死死的,骨头都快断了一般,他吃疼求饶,谁知这还不是结束……

    “然后就送到了工事房,给了张远宁……”

    顾清宁面无表情,不再捏他的手,也没有放开,一只手把他的右臂摁在桌案上,一只手拿起那盏烛灯,倾斜烛台,让那融化的滚烫的烛蜡一滴一滴地坠下……

    “大人你是什么意思?你的确是先拿给我看的,但我记着你的嘱咐,一个字都没往外说啊……大人,我没有背叛你……大人,你相信我……一定是张远宁……”

    “啊!”火蜡灼肤,徐子桐痛得叫出来,又被她吓得不敢大声惊呼,只能哀求挣扎。

    “我有问是不是你背叛我了吗?你心虚什么?再说,我有什么能让你出卖的?愚蠢!”

    烛蜡从他的手腕处滴到手心,把他半条手臂烫得通红,手上痛得青筋暴起,额上冷汗涔涔。

    “你还是选择了另一边……你在想什么?把我撤下?你就能升郎中了?”她附在他耳边说着。

    烛蜡一滴滴打在他握笔执箸的右手上,再这样烫下去他的这只手就要废了,徐子桐开始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怖,吓得涕泗横流:“大人饶了我吧,我不敢啊……我没有……”

    顾清宁甩开他的手,他摔倒在地,她垂眸蔑视地看着他:“不过也要恭喜你,你成功了。”

    她吹熄了那盏灯。

    “我要离开工部了。”

    “我撤了,就看你有没有能耐爬上这个位置了。”她起身,任他在那痛苦不堪百感交集地吃疼,她只若无其事地掸掸官服,往外走。

    “很高兴吧?”

    顾清宁开门,踏出门去,眼望前方的一片屋宇飞檐,执事堂、承建司、总司监署、郎中院、侍郎廷、尚书堂……

    后方的工事房工部最偏的那个角落,嘈杂声依旧,闹闹哄哄地,其间那些轻松豪放的笑声听着就让人高兴……

    “我也很高兴。”

    ……

    不久之后,顾清宁真的离开了工部,离开了这个她最初向往的地方。

    那无数个加值的夜晚随记忆远去,她的执着和追求,就像那堆积成山的图纸废稿,被撕得粉碎,最后付之一炬。

    最起码,她来过,她拼过,她挣扎过。

    ……

    “姐姐,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恨殷韶初吗?”

    当日晚间,顾清宁换上裙装,披散长发,坐在廊下呆呆地仰头看着那一盏盏锦纱方灯,灯下坠着的铜球因风摇晃,她的目光停滞不动。

    “我不知道。”她开口回答了顾清桓的问题。

    钟离凑过来,不怀好意地瞥瞥她,尚在回味她方才讲述的今日发生的一切,见她神思凝重,故意逗她:“滴蜡?怎么想都很香艳啊……清宁,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

    顾清宁收回呆滞的目光,对他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问顾清桓道:“你今日可留意了?江伯父那边怎么样?他们已经开始取证录供了吗?”

    顾清桓也立时转了思绪,回道:“我见完洪师父之后就去了趟江月楼,张领事说,江伯父这些天照常做着生意,没有接触殷家人,也没有与官府的人来往,应该是还没有开始录供……我也觉得奇怪,都这么些天了,殷家人还坐得住……姐姐,你说他们是不是在等?”

    顾清宁思考着,点点头。

    “刑部……他们在等刑部的人员安排稳定下来……因为,就算他们要举证控告,也得先确认刑部的人可以为他们所用,他们毕竟是心虚,他们清楚,如果只是追查近来的案子,他们可以立即把我们推出去定罪,但若刑部深查,或他们不能控制案情走向,那多年前那些往事就有被牵扯出来的风险,他们殷家就没法全身而退……”

    顾清桓道:“对,姐姐,我们一直是对的,他们也有害怕的事情……”

    姐弟俩说着,对视一下,又默契地一齐转头看向被他们晾在一旁的钟离。

    钟离洋洋得意,转头望了下顾府主屋,耸肩道:“就说吧,到时候你们该怎么谢我?”

    顾清宁忽然伸手,毫不避讳地握住他的一只手,正色道:“子楚,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明白吗?已经到底了……”

    钟离被她这一下弄得心中一怔,也不禁正经起来,对着她的眼眸,显露深沉的一面:“触底了也好,这就可以开始自救了,最可怕的是自己尚在陷落而不自知……”

    “清桓,送客。”顾清宁又突然抽出了手,离座而起,转身快步往书房走去。

    钟离就这样被顾家姐弟打发走了。

    顾清桓往回走时,却见顾清宁端正了仪容,披上了轻裘锦袍,步履如飞迎面走来。

    她将一封刚写好的拜帖拍到顾清桓怀里,他接过,没来得及看,她已经掠过他直奔府门了:“走,清桓,我们去拜访一下董伯父。”

    ……

    殷韶初拟书检举顾清宁,提出给她停职,让她接受刑部和御史台的调查。

    却没想到,他的禀呈还没递上去,顾清宁先向他交了辞呈。

    他的目的达到了,他成功摧毁了顾清宁最在意的仕途前程。

    他是这样以为的……

    就在顾清宁正式开始走辞官程序的前一天,右司丞董烨宏上书为刑部举才,推荐合适的人选任刑部侍郎,主查长生教之案。

    那个人就是顾清宁。

    右司丞举荐,吏部尚书随议,左司丞附议,御史台附议,政事堂两位国辅不反对。

    即使殷家一党极力反对,皇上还是点了头,他表示当务之急是让长生教的案子尽快有个了结,给顾清宁一个机会,若她不成,照样要自负后果。

    于是她辞官未遂,反而升官,成了刑部侍郎,提领刑部主查长生教之案。

    殷韶初再要检举控诉她的嫌疑或罪行,就是直接将检举书送到她面前。

    ……

    顾清宁终是离开了工部。
………………………………

第一百九十三章:请君暂上凌烟阁

    顾府主屋外。

    “父亲今日如何?可好些?”

    与前几天一样,顾清宁与顾清桓又一起来看望顾青玄,然而在门外守着的杨啸宁照样没有给他们开门的意思,只答道:“大人恢复得很好,说已经不觉得伤口疼了,只是人还有些虚弱。今日的药也都喝下了,只吃了三颗果脯……就是还有些进食困难……哦,今早大人还坐起来练了几下八段锦……”

    顾清桓自顾自道:“多练练也好,不过别让他练的时间长了,怕他吃不消……”

    一旁的顾清宁闻言却噗嗤笑出来:“清桓你是不是傻?父亲会想起来练,才不是为了强健身体呢,还不是怕这么长时间不练把招式忘了,等清风回来他没法跟清风交差?”

    杨啸宁冷峻的银狼面具下一双眸子都泛着笑意,应声道:“是是是,大人就是这样说的……”

    顾清桓汗颜,挠挠后脑勺,指指门,有些纠结地问道:“这是……父亲还是不见我们是吧?”

    杨啸宁点点头,娴熟地搬出一套说辞:“大人已经睡下了,请大小姐和大公子改日再来探望。”

    顾清宁与顾清桓对视一眼,两人俱是无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顾青玄为什么一直不肯见他们。顾清宁想了会儿,然后凑近杨啸宁,与他打商量,放低声音说:“我给你五两银子,你告诉我父亲是不是不在房里?”

    杨啸宁很讶异她会有这种猜想,愣愣地摇头。

    顾清桓也凑过来,“我给十两。”

    他被顾清宁瞪了一眼,自己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瞪我干嘛?就算你升了官,你的俸禄也还是没我多……”

    在顾清宁开始教训顾清桓之前,他们都听到屋内传来几声咳嗽,明显是顾青玄的声音,这下他们也不知是该放心还是怎样了。

    杨啸宁回头看了眼,对他们拱手一礼,态度坚定道:“大人确在房中,请大小姐大公子稍安勿躁,大人说了,这段时日他不想见外人,只想静养身体,不想受打扰。”

    顾清桓有些气闷,以为杨啸宁口不择言了,“外人?我们是他的亲生儿女啊……”

    “大人只说有个儿子在外游历,除非是他回来,其他人一概不见……”杨啸宁也很伤神,却只能老实作答:“在下回的都是大人的原话,大小姐,大公子,勿恼,还是先去吧,等大人改主意了,自会见你们。”

    “姐,我就说吧?我们俩的身世就是谜……”顾清桓甩袖转身,踱步而去。

    顾清宁还在原地站着,抬眸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有些不易察觉的犹豫不安。

    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与父亲说过话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如此关头,在他们原先的谋划中,顾青玄占据一切主导地位,她就有所倚仗,觉得凡事都有个与她一起拿主意的人,而今事事都是自己主张,潜意识里总有些无处安放的诉求。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种依赖感,可毕竟一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她也不是一个完全自信的人……

    她沉默地立了一会儿,要转身离开时,杨啸宁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大小姐……”

    “嗯?”她回头看向他。

    他往前走了几步,有些局促地说道:昨日……在下就告诉大人你调职升官的事了……”

    “父亲有说什么吗?”她问。

    “大人挺为小姐高兴的。”这句有些答非所问,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补上,“然后……我记得大人说……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若大小姐想回工部,也是可以的……”

    顾清宁笑了。

    再没有低沉不安,仿佛什么悬而未决的棘手事终于了了,她舒了一口气。

    她微笑着,一边走开,一边故意提高声音说:“嗯。告诉父亲,在他身体完全康复之前,想见清风……想都不要想。”

    ……

    顾青玄久久不能回朝,将政事都搁置下了,殷成渊乘着这个时候联络各方,催促商改尽快展开,朝堂上已有了推举他代替顾青玄主持商改的声音。

    为此造势的,还有御史台一干御史对顾青玄不断的指控弹劾,就是为了让顾青玄失势,给殷成渊机会。

    顾清桓和顾清宁早就了解到,那些御史之所以会这么迅猛地攻击他们的长官,全是因为陆谦的煽动,御史们不停地上折子批判顾青玄,闹了一波又一波,总有把事情越搅越乱的势头。

    后来,顾清宁升官了,陆谦也终于坐不住了,亲自出马,上了一道折,结束了御史台的攻势。

    陆谦上书驳斥自己手下的一众监察御史,坚决维护顾青玄,甚至推举顾青玄升任御史大夫。

    他这一下,让那些监察御史们都傻了眼,顿时找不着北了。他们又以为陆谦是换招对付顾家人了,谁想几日朝上争论下来,陆谦越来越偏向顾家,与他们完全站在对立面。御史们只好一个个地撤了折子,一头雾水地沉寂下来,有几个看得明白的,索性不过几天就交了请求调职或辞官的折子。

    看着他在朝堂上和在私下的态度判若两人,这再明白不过陆谦背叛了殷家。

    ……

    从来到工部的第一天起,顾清宁就想过无数次,自己哪一天终会离开这里,当然她绝不会主动放弃,那就注定了,在她的想象中,自己是十分狼狈地离开……

    如今事实并不是那样,她不狼狈,却依然感觉很失败。

    一步一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她从最底层的工事房参事做到工部侍郎,若有这一部中有谁最了解她这一路的不易与艰辛,那个人必是殷韶初。

    但是就是因为了解,所以他一招击到要害,给了顾清宁一个最大的挫败。

    她终于在这工部失去了一席之地。

    是,她仍在官场,这很值得庆幸,可是那最初的梦呢?她如何向初次踏进这里的自己交代?说好的高楼平地起,说好的让自己构画建造的建筑满布长安城?或者还可以更远更多成就……

    人都是会死的,人的肉身很快就会腐烂,但建筑不是,只要不被摧毁,它就会一直在那里,十年,百年,甚至千年……

    她喜欢作图,喜欢和参事们一起加值,喜欢一遍遍修改,喜欢亲自去石料场或木材场挑选建材,喜欢与钦天鉴的人周旋,喜欢在烈日寒风中监工,喜欢陪着不计其数的工匠不分昼夜地赶工,将她脑海中的设想一石一木地搭建成形……

    可是这些都将不复存在。

    她不再是工部最会画图的顾郎中,也不需再碰图纸笔尺,没有人会在她的公房外巴巴地等她把紧急图纸赶出来,也再听不到别人因她的图纸中的精妙之处讶异赞叹的声音。

    她仍是官员,并且当上了高官,可她在官场上除了性别之外就别无特殊了,她的才华被扼制,她就是一个普通官员,没有什么值得骄傲,也不会有什么真正在意的成就。

    顾清宁换上了刑部侍郎的官服,亲自去工部收拾原公房的东西,以及与工部原属下做最后的公事交接,其实这些她本不需亲自来完成的,她只是不舍,想最后来看一眼。

    她刻意避开了尚书堂,绕了些路才到郎中院,路上却听署员说殷韶初今日并没有来上署。其他人也因此放松了些趁着这个机会明目张胆地向顾清宁表示不舍。

    不过那也只是一部分人,其中承建司工事房的人居多,其他几司的人恐怕都恨她入骨,尤其是总司监署的总司监们,这两年可没少受她“迫害”,面上还客客气气恭喜她升官,心里恐怕是在谢天谢地求她这一去不复返了。

    在郎中院收拾完东西交代清楚了事情,她去了承建司,徐子桐躲着她,她也没想见他,而是直接去往工事房。

    不想张远宁和一众参事们早就在门口等她了。顾清宁一出现,他们反而都安静下来,只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顾清宁本打算与他们好好说些话,但还没走到他们面前,就不觉有些泪盈眉睫,相对甚至一时无言,只等着张远宁先有反应,向她见礼,唤她“侍郎大人”,所有人才回过神,大家情绪都不好,稀稀拉拉地附手作礼。

    她掩饰悲伤情绪,咳嗽了几下,笑着对他们喝道:“这一个个的在这儿干嘛呢?不好好作图?都出来看姑娘了?把这儿当罗红阁呢?”

    他们勉强地哼笑几声,还是无精打采,顾清宁走上前,故作严厉地训道:“会不快进去画图?想着我走了,你们尚书大人又不在,就可以偷懒糊弄事了是吧?张司监,你是怎么管你的属下的?一个个消极怠工,连给上官见礼都不会?”

    张远宁看着她,笑笑,摊手作无奈状:“大人,这可怪不着下官,这帮参事是仗着自己已经是正式属员了,也开始无法无天了,原来是候补虚衔的时候可都规矩得很,话说也不知道是谁把他们捧成这样了。”

    顾清宁依然玩笑以对:“听说是你们原来那个既聪明又漂亮的郎中大人对吧?”

    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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