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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锦卿-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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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折子,从吏部到政事堂不知道要转多少道手,也不知道是哪个年老昏聩的署吏竟不小心把茶水倒在折子上,毁了折子……真是的,这些署吏啊,太不小心了。”秦咏年慢慢放下茶壶,把那打湿的折子合上,甩了甩水搁到一旁。
方梁起身给他倒酒,附和道:“诶啊,是不小心,但孰能无过呢?且原谅他们吧。废折回到吏部,到时候重拟就是……”
秦咏年问他:“如果到时候他还要你拟呢?”
方梁才高兴一会儿,这下又被难题问住了,想了下回道:“我装病?”
秦咏年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不在吏部待了?”
“什么?”方梁骇然。
他道:“别急啊,没让你因此辞官。就是,你们尚书大人有意打压你,你在吏部待着也只有受罪,不如挪挪窝,礼部侍郎一职不是正好空了吗?礼部还没有顾家的人,那余鸿之又是个好糊弄的,你去那如何?”
……
江河川这几日在躲杨隆兴,他已经打点好了生意,准备离家长安一段时间,但江弦歌的状况实在不好,他放心不下她,又不能带她走,怕她在路上出事。其实对于这个时候的江河川而言,自己的安危真不算什么了,他只是担心江弦歌,心痛他的女儿遭此劫难,真后悔当初与杨家结了亲。
“你得抓紧动身了,不然就躲不开了。”晚上顾青玄来了江月楼,与他在后院说话,这是上次来过之后他第一次再到江月楼。
江河川面对他,明显心中已有隔阂,非常不自然:“我打算下趟江南,想等弦歌好些了,带她一起去……”
“怎么?想直接告老还乡了?”顾青玄也比较敏感。
他苦笑了下:“我还得了吗?长安城里还有太多我没法放下的呢,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青玄道:“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真的带着弦歌永别长安,二是躲过这一阵再回来,再继续……”
“继续什么?”
“继续争你想争的东西。”
江河川迷惘不解,他知道顾青玄就是比他自己还了解他:“我想争什么?”
顾青玄揣手站起来,转到了他身后,一手摁住他的肩,弯身对他道:“你还没想明白吗?还是故意跟我装糊涂?你现在有一个机会,把你的儿子推上皇位!这样重要又艰巨的事,你当真没放在心上?”
“我……”江河川语结难言,深思一晌,转头看向顾青玄,郑重地问他:“如果我选择这条路,你们会选择帮我吗?”
顾青玄定定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似乎互相在探寻着什么:“那你就要想想你是选晋王还是选择我们了。”
江河川心里一沉:“你是说如果晋王要为世子争权,那你们就是他最大的威胁?”
“不,我们已然是他最大的威胁了。”
江河川沉默了,又是良久缄口不言。一边是萧王妃,一边是顾家,每个对他都有重大意义,如今萧王妃想利用他对付顾家,而顾家也威胁到了晋王府必会被其不容,而无论他怎么选择他都会被另一方视为仇敌,他又该如何抉择?
“或许是我把事情说得太简单了,也许还轮不到我们考虑这个问题,皇上还没定下来……”顾青玄转移话题。
“什么?难道他不是……”江河川顺音搭话。
顾青玄道:“华神医之死,就可以确定那个隐秘是真的,再加上最近他更加重视晋王府,任晋王揽权,就说明他是对晋王府寄以厚望的,不过,我们不能忽略的是,还有一个九亲王,皇上在重用晋王的同时,还把九亲王召回了长安,这点就让人有些摸不透了。我们有猜测,一是皇上欲让晋王世子做皇储,把九亲王召回来是为了限制他以防他在封地有所举动,二是皇上心中的皇储人选为九亲王,他眼下重用晋王,是想利用晋王掣肘我们,为九亲王减少隐患……”
江河川似乎找到两位问题的突破口,先把难题推给顾青玄:“那你们是选晋王世子还是选九亲王?你们选哪边更有利?”
顾青玄皱起眉头,摇摇头:“选哪边于我们都没利,选晋王世子,晋王又不可能与我们为盟,选九亲王……我会失去一个最重要的同盟……”
原来有两条路可走,就是无路可走。
他们皆是无法抉择。
“那干脆都不选了,也是两个都选。”顾青玄一笑。
“何意?”
顾青玄没有回答。
自从知道皇上的隐疾之后,三顾就看到了一个莫大的机会——他们可以将一个皇储推上皇位,从而全面掌控朝堂,顾家将创不世功业。
但是在那皇储确立之前,他们得想办法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那他们就无法说选择哪一方了。
他们三个人,必须两方都选。
他们眼下与晋王府还算亲家,有顾清风这一层关系维系着,双方还不会撕破脸皮,他们与其与晋王府硬扛,不如先假意投诚,让晋王放松警惕,这样一来,就只有那个心如明镜的萧王妃是个祸患……
而于此同时,与顾青玄“父女反目”的顾清宁,会借扶苏拉拢九亲王,先控制住他,以待时机。
顾青玄没办法跟江河川直接挑明这些,因为江河川已经不安全了,他们可以看到,他被萧王妃掌控,他只能渐渐偏向萧王妃,若他不想脱身,那他最终只能选择晋王府。
顾青玄叹了口气:“河川老兄,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很危险?”
江河川倒被他这个问题惹笑了:“我的亲家拉我贪污马上就要抄家灭族了,我的老友是阴谋图权杀人无数的佞臣,我的情妇是人家的王妃,我的儿子是人家的世子,你说我哪一天不危险?”
顾青玄也笑了,信服地点点头:“说得也是。不过这一切还不是你自己选的?我说的是晋王那边,即使你选择了晋王府,你还是很危险,因为万一晋王发现了你,你必死无葬身之地,或者,萧王妃为了隐藏秘密,你又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必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江河川呆住了,心中寒如冰窟,不禁颤栗。
顾青玄趁他发愣时,突然用手拍了下他的肩,吓得他浑身一抖:“所以,你还是需要我们,你只有继续与顾家为盟才能保命。”
又是一把利刃扎在心口。
她说为了儿子你必须开始对付顾家了,他说你只有继续与顾家为盟才能保命……
他又该怎么办?
“你好好想想吧,老兄,不是我吓你或威胁你,只是身在局中,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更何况眼下这还是一场迷局……你明日就动身,不要让任何人包括我们知道你去了哪里。弦歌不能跟着你,还是留在长安吧,我们会照顾她。”
“希望等杨隆兴的事过去之后,你再返长安,心里已有了主意。”
“无论你怎么选,我都会原谅你,也希望你原谅我。”
这是江河川离开长安之前,他和顾青玄最后的对话。
……
棠欢挑起幔帐,江弦歌正那样木木地抱膝坐在榻角,谁也不知她那样坐了多久,每次看到她,棠欢都心心疼不已。
她一到榻前,江弦歌就警惕地缩紧了身子,空洞的眼眸中充满不安,不光是棠欢,这几天顾家姐弟来都是如此,连江河川都没让她有更多的心安,她好像对所有人都不认识了,也感觉不到周遭的一切,好像只有何珞珂来时,她才会轻松一些,不满身防备。
棠欢小心地靠近她,轻声道:“小姐,不用怕,我是棠欢啊。”
她环抱自己的手臂松开一些。
棠欢缓慢地伸手去触碰她的手臂,想扶她下榻,“小姐,棠欢给你穿衣服,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她没有躲避棠欢的触碰,只是仍然摇头。
棠欢有些心忧,试着道:“我们去顾府好不好?老爷要出去一段时间,怕你在家没人照顾,顾大人来接你去顾府住,你看好不好?”
“顾……大人……”
她竟然说话了,棠欢惊喜不已,忙道:“是,是你顾伯父啊,顾青玄顾大人……”
她渐渐抬起了头,面色呆滞,目光涣散,嘴唇张合几下,念着那三个字,可是她习惯将那三个字藏在心里藏得太久了,就算是自言自语,都无法发出声。
棠欢向她肯定道:“嗯嗯,顾大人就在外面等你呢,他来接你了……我们快点收拾好不好?别让顾大人等久了。”
她开始给江弦歌换衣服梳头发,没想到江弦歌都愿意配合,虽然没有动作,却也没再排斥。棠欢高兴得不行,忍着泪,麻利地帮江弦歌打理收拾。
简单弄完了,棠欢扶江弦歌坐在榻边稍等一会儿,她去准备一些江弦歌要带去顾府用的衣物物什等。
棠欢不敢耽误,迅速地收拾完了,扎了一个包裹,再转头看向榻边,却发现江弦歌不见了。
棠欢那一下子差点吓疯了了,看了下门,门没开,她心里安稳一些,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在屋里找江弦歌,“小姐!小姐!小姐你在哪儿?”
所幸,棠欢很快就在侧间找到了她,她没有乱跑,而是无声无息地来到她的琴案旁,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空无一物的琴案。
棠欢领回了她的意思,问她,“小姐,你是在找绿绮吗?绿绮……”想到江弦歌撞柱时就是抱的绿绮,棠欢不敢再刺激她,转念一想,向她撒谎道:“绿绮送去修了,等修好了,才能送回来,你别急。”
她似乎信了棠欢的话,没再固执地看着那里了,由棠欢给她披上披风,戴上披帽,搀她出门。
他就在那里。
江家后院的院门处,顾青玄与江河川在那里等着。
她走过去,看到了那个人,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落泪了。
他们都吓坏了,她只是愣愣地看着顾青玄,他问她怎么了,她才发出微弱的声音:“琴没了……”
顾青玄反应了下,知道她在说绿绮,便牵过她的手腕,安抚道:“没事,弦歌,不是你的错,琴没了,还会有的。”
“可是,我只想要那一把……”
顾青玄稳稳地扶着她往外走,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对她柔声道:“好,只要弦歌好起来,那把琴就还会回来的,完完整整,恢复原样,只要弦歌好起来。”
她不再落泪了,由他和父亲牵引着出了门,来到马车前。
棠欢扶她上了那个写着‘顾’字的马车,她坐在马车里,好像逐渐能够感受到什么了。江河川最后再看了她一眼,正要放下车帘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父亲……保重……”
这是她从杨府回家之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江河川闻声便泪上眼眸,说不出话来,只能含泪点点头,不舍地将车帘放下,目送马车驶远,自己也消失在夜色灯火半明处。
……
江弦歌住进了顾府,但她的情况也没有好很多,还是痴痴迷迷的,不知人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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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缘生缘灭还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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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弦歌住进了顾府,但她的情况也没有好很多,还是痴痴迷迷的,不知人间事。
顾青玄特意让唐伯交代府里人,听从棠欢的吩咐,满足江弦歌的一切需要,还请张晟越唐之乾等与顾江两家交情好的大夫经常来顾府给江弦歌医治。然而谁都知道,江弦歌的病并非药石可医,她额上的那个血窟窿总会渐渐愈合,而她心里的创伤,恐怕万难痊愈。
顾清桓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过他杀害杨容安的具体原因,连顾清宁和顾青玄也只知道,是因为杨容安伤害了江弦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谁也不曾知晓,他们也能猜到,会把江弦歌激到撞柱自尽的地步,那一定是很可怕很严重的事。
顾家人都忙于公事,同在府内,顾青玄有空就去看看她,却也不多打扰,顾清宁日常繁忙,也是一得空就来看她,顾清风算是闲的,时常来陪她,顾清桓怕何珞珂介意,心里虽有记挂,却不常来,最常来的反而是何珞珂。
顾家姐弟来,她都是不多理睬,没什么反应,何珞珂好像让她比较能接受一些。除了自己想见她之外,何珞珂也是顾及三顾事忙所以自己多留心,想帮他们照顾江弦歌。
她帮江弦歌更衣时,在她身上看到一些旧伤伤痕,问过棠欢,而棠欢总是遮遮掩掩似有隐瞒,受她追问不过才坦白,杨容安数次对江弦歌施暴。
连何珞珂都深感震惊,若非眼见这些伤痕,她无法想象,那个文质彬彬儒雅秀气的杨容安竟会对这样的美人动手,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妻……
她开始理解顾清桓……
为了帮江弦歌恢复,何珞珂觉得顾家人应该了解一下这些情况,在顾府,她就去找公公顾青玄,婉转地告诉他江弦歌曾遭杨容安暴行。
顾青玄只说了一句:“他都死了,还能拿他怎样?”
这时杨容安还未过二七,三司及吏户两部开始对杨隆兴展开调查,杨隆兴被停职,在家专心操办儿子的丧事,及找门路救自己。
杨府的张管事受杨夫人指使,来顾府说要接江弦歌回杨家,毕竟江弦歌是杨家的儿媳妇,杨容安的妻子,丈夫举丧,她总得露个面。
三顾不在,何珞珂不肯放人,与杨家人僵持起来,唐伯赶去御史台请示顾青玄,顾青玄丢下一堂等他共商政改条例的大臣赶回家中。
杨夫人也来顾府了,拿出婆婆的威严,让杨家人强行将江弦歌带走,何珞珂与她在顾府大门前争执起来。
顾青玄的马车在门口停下,他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正在拖拽江弦歌的杨家人,那些人被他一个眼神吓到,立即收了手。
何珞珂见他出面,便无所顾忌了,对杨家人动了手。
“珞珂,这是干什么?住手,顾家人从不动粗,你既已嫁顾家,当知礼数,在大门前打打闹闹的像什么话?”顾青玄走过来,先训了下何珞珂。
何珞珂不服气地收手,怨道:“可是家翁,他们要把她带走……”
顾青玄一边向杨夫人走去,一边道:“他们是要把杨家儿媳妇带走,有何不可?”
“家翁,不行……”何珞珂就是心急。
杨夫人闻言顺了口气,向顾青玄见了一礼,冷讽道:“看来顾家人还是讲理的。”
顾青玄微笑,还礼点头道:“是,顾家人一向讲理。所以杨夫人,你直管把你儿媳妇带走,但你不能把弦歌带走,因为她早已经不是你家儿媳妇了。”
杨夫人惊然,惑道:“什么?”
顾青玄从袖口掏出一封文书,递给杨夫人,道:“这是和离书,于一个月前签下,有令尹府的批准盖印,所以,她早就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一身丧服的杨夫人气得发抖,顿时仪态全无,对顾青玄吼道:“怎么可能?若是一个月前,容安休了她,我们怎会不知?”
“不。”顾青玄摇摇头,傲然道:“请杨夫人仔细看和离书,不是杨容安休了江弦歌,而是江弦歌休了你儿子!”
“荒谬!你胡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杨夫人受刺激过度,脸上都抽搐起来。
“杨夫人不知道什么叫作‘无中生有’吗?”
顾青玄从她手里一把抽回和离书,直视着她,面色和语气瞬间转冷。
“这是你们捏造的,我们绝不承认!”杨夫人怒道。
顾青玄已掠过她,走向江弦歌,顺手帮她理平被扯歪的披风,看她眼神中充满怜惜,而一转眼看向杨夫人,就是冰刀一般的冷硬尖锐,“你可以不承认,只要官府承认就行。”
他又吩咐棠欢道:“带弦歌小姐进去休息,以后不准任何外人来打扰。”
棠欢回过神来,脸上充满喜色,点点头,遂搀扶江弦歌重返顾家府门。
杨夫人瞪着眼睛,怒视顾青玄,就像穷途末路的猛虎,恨不得与他拼命,“顾青玄!你们欺人太甚!”
顾青玄也只是轻轻点头,甚至笑了下,最后对她道:“杨家独子新丧,顾某深表遗憾。最近杨夫人操劳白事,也真是辛苦了,不过顾某还是要提醒一句,既然是办了白事,就顺便多备几口棺柩吧,毕竟你们杨家人多,别等抄家灭族之时不够用的。”
他轻描淡写语气寻常的几句话就给杨家定了死期。
杨夫人气得肝胆俱裂,心神俱灭,一口气没提上来,就厥了过去,杨家人连忙扑过来扶她,把她弄上马车,慌慌忙忙地离开了。
顾青玄回身往府里走,看到一旁的儿媳妇何珞珂呆在那里,对她笑笑,“珞珂,还是要跟你重申一下,你要记住,顾家人是讲理的,从不动粗。”
何珞珂木讷地点头,跟着他进府:“是,顾家人很讲理……顾家人从不动粗。”
……
眼见何珞珂维护江弦歌而与杨家人争执的样子,棠欢开始相信她是真心对江弦歌好,于是她问的事,只要是能说的,棠欢都会坦诚相告。
“那晚……你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家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撞柱自杀呢?”在哄江弦歌睡下之后,何珞珂又拉着棠欢聊了起来。
棠欢回想道:“也不是无缘无故……其实在那之前的几天里,小姐和姑爷……不,是杨公子,就有些不对劲了,但是小姐也没有怎么样,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说……她总是这样,说什么都很好,心里的事一点也不让人知道……然后那晚,我在外面听到他们在吵架,具体吵了什么我没听清,有一段时间,只有杨公子的声音,又是砸东西又是乱叫……后来小姐就叫了起来,我还以为他又要打小姐,就想闯进去,可是等我闯进去,只见小姐已经抱着摔碎的‘绿绮’撞了柱……我们就连忙找人给她医治了……”
何珞珂听着,想象着当晚的情形,似乎突然抓住了重点,嘀咕道:“……之前她都没闹没怎样,直等到杨容安砸了她的琴,她才激动起来……最后直接抱琴撞柱了?她如此在意那把琴……”
棠欢应声道:“是,小姐一向爱琴如命,更何况那琴陪了她十多年了,见琴被砸了,大受刺激,才想不开吧……”
何珞珂陷入深思,觉得棠欢的推测不够准确,“像弦歌姐姐那样的性子,连丈夫打骂她都忍得,如果只是砸了一把琴,定不至于把她逼向绝路,除非触及到她真正在意的事情,那把琴……那把琴……有那么重要吗?”
她念着念着,忽然抬头问:“那琴你知道是谁送她的吗?”
棠欢答道:“‘绿绮’是顾大人送给小姐的生辰礼物。”
“顾大人?哪个顾大人?”何珞珂立即警觉起来。
棠欢以为她是怀疑琴是顾清桓送的,她反应一大,棠欢有点慌,连忙解释道:“少夫人,你别急,不是顾公子,是顾大夫!那是小姐十岁生辰时,顾大夫送她的。”
“家翁……”何珞珂还是咯噔一下,顿感惊觉,心里有一种自己都不敢接受的直觉油然而生。
棠欢太熟悉顾家人和江家人,所以有些事情她已习惯当作常事,因为靠得更近,所以更容易看不清。
可何珞珂不是,她是个刚加入顾家的局外人,她有可怕的直觉,她敢猜……
她没有再问了,让棠欢退下,天黑了,她也就回自己的小家去了。
方梁没有中顾清桓的圈套,顾清桓只得按原计划自己拟折增改吏改条例,因为有顾青玄的支持,他们又从商贾那圈来大笔银子刚好可以用作吏改的支撑,户部也没有异议,朝廷上都挺支持他的主张的。
但顾清桓还在为陷害方梁不成而生气,情绪怪怪的,何珞珂也不想烦他,就没跟他说江弦歌的事,他早早就睡了,而何珞珂着实是一夜没合眼。
第二日,是朝廷休沐,顾青玄难得休沐一回,却也一早不见了踪影。
何珞珂来顾府,本想先去向顾青玄问好,听唐伯说他不在。
而且江弦歌也不在,他带江弦歌出去散心了。
“弦歌姐姐肯出门?”问了这话,她都觉得自己傻。
唐伯不解道:“是啊,大人说她天天在府中闷着也不好,就劝她出去走走,她就随大人一起出去了。”
何珞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对唐伯笑道:“唐伯,您是看着弦歌姐姐长大的吧?她和我们家人都很亲吗?”
唐伯道:“这是自然,弦歌小姐从小和小姐公子他们一起长大,大人也疼她,简直当自己女儿,弦歌小姐性格比大小姐温和,对人也体贴,所以大人对她比对大小姐还宠呢,老早就想着,要是弦歌小姐能嫁进来,做顾家儿媳妇……”
说着唐伯意识到自己在何珞珂面前失言了,尴尬地笑笑,不再继续。
何珞珂听着,倒没觉着怎样,它故意问唐伯这些,就是想多找一些证据,证明她的猜想而已,遂低声念道:“她可不想做顾家的‘儿媳妇’……”
唐伯听到了她的话,觉得有些阴阳怪气,心里不是滋味,身为下人又不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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