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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锦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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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
顾清玄沉默一会儿,“或许就是呢?有什么难想的?”
顾清宁听出,父亲这是有些狡辩的意思了,心下也不由得生疑。
殷济恒苦恼地叹了几声,“那还有一个名字是谁?”
她听到顾清玄拨弄棋子的声音,杂音退去之后,他的声音明晰:“董烨宏。”
“董烨宏?”殷济恒疑惑道,“他怎会与他们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个顾某也同样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董烨宏并非卢远植一党,殷大夫你可以拉拢他,荐他做右司丞,他必为我等盟友”
殷济恒打断他的话,冷哼一声:“他本来就是顾贤弟你的盟友吧?”
这一语,让房内房外之人皆讶然。
凝滞片刻后,顾清玄没有否认,他道:“无论如何,总是大夫的可用之人。”
殷济恒的棋子重重落下,声音略显阴沉:“顾清玄啊顾清玄,你这一盘棋下得可真是够玄的!”
不久之后,殷济恒离开,顾清玄恭敬地送他出去。书房门开时,顾清宁隐到转角后面。
送走殷济恒后,顾清玄重返书房,却见女儿赫然坐在他方才下棋的座位上,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面前的的棋盘。
“清宁?”他走进去,唤了唤她。
她倏忽抬头,直视他。
那一霎间,他只感觉一道极寒意的目光穿身而过,瞬时变天,两人之间如被闪电击破,轰地支离破碎。
“董烨宏?”她绝厉的双瞳又转而溢满泪光,血丝明显,难以置信地瞪着顾清玄,口中念着:“董烨宏?董烨宏?”
顾清玄便知道顾清宁都听见了,他欲有所言,面上浮现一种无奈,张张嘴又闭上,只是点点头。
再次得到他的默认,顾清宁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像当初得知他们从小敬重的董伯父会与卢家勾结陷害顾家时的感觉一样,太过吃惊,太过离谱!
看着父亲,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还是固执地想要从他口中得出不一样的答案:“如果他一直都是父亲的盟友那当初陷害清桓又算怎么回事?还是父亲从一开始就知道?”
是时候揭开迷局了吗?
他自问,无可知,但顾清宁已经猜测至此,不说也已无法。
他在她对面坐下,准备将一切向女儿坦白:“是,我一直都知道,因为从始至终这些事都在为父筹谋之内。”
“害得清桓差点被监禁终身功名无望,也都在父亲的筹谋之内?”她迷茫了,什么都想不通。
顾清桓安抚地看她一眼,叹气道:“清宁勿慌,且听父亲一一道来。父亲怎会害清桓呢?当初只是借清桓的科考给卢家卢家下局而已。先皇登基后,我早料到卢远植不容我顾家,接着几番遭他打压,正遇上清桓科考,那不是入仕的好时机,所以我就与你们董伯父商议演一出戏,让清桓向他投公卷,引卢家出手,然后拿下罪证,揭露卢远植多年在科考中包庇门生舞弊的事,就算把清桓牵扯进去,最后董烨宏还可以翻供,以贿金举报卢家挟他诬蔑考生,清桓终会无恙。”
“我太了解卢远植了,他每年最在意的就是科考取仕,对于考场事宜,他一向关注,在那个关口,他绝不会让清桓得功名!必将入局!然而”
就算是此时回忆,他都还有些不能释怀,深感谋局者也是被谋者
他怎想到自己高估了卢远植的耐性?那么早就想将他除去,污蔑他贪污,然后又以顾清桓的事威胁他去皇宫认罪?
他之所以到那个关头都没有让董烨宏中止计划,就是想干脆拉卢家给他陪葬!
就算自己为了救儿子含冤而死,后面还有董烨宏会帮他完成对付卢家的事。
又怎想,他一心赴死,闯宫认罪,皇上却在他认罪之前查清了他贪污是被人陷害
他思考着这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讲起,还未说出这后来种种,书房大门被人推开。
顾清桓站在门外。
又是这种目光?
他讶异地回头,对上儿子殷红的眼睛,那道寒光直射心底
第一次,他还可以承受,第二次,他害怕了。
他一直最怕的事,就是他的儿女也会用这种眼神看他,那是被他算计的人发自心底的恨怨,可是他怎会算计他的子女?
还是自己已经这样做了?
“清桓”他站起来,走向儿子,拉他的手进屋内,却被他一把甩开。
“原来我的首次科考失败,是由我父亲一手促成呵!父亲,我原以为你是对我寄予厚望的吏部的人把我带走的时候,你那般维护我,我以为你是真的相信我的才华却没想到,原来那些都是假的!”顾清桓咬牙痛诉,是真的伤心了。
顾清玄惶惶恐恐,急忙辩解:“不,不,清桓,父亲自然是看重你的,你想考取功名,父亲当然在意,只是那时候并非良机啊!卢远植想铲除顾家,必不会让你中举”
“不!”顾清桓嘶声诉道:“父亲你以为我在乎是一时取不得功名吗?我气的是父亲你竟然对我演戏!你竟然骗我!你为什么不起先就告诉我真相?你觉得我不会配合你?你怕我会舍不得功名而将它亲手剥夺!”
顾清玄摇头,“不,清桓,我是怕你受不了”
“是啊!我的确受不了!可你明知道我受不了却还是那样做了!”
顾清桓失控,夺门而去。
顾清玄失神了许久,回头看向顾清宁,脊背又是一凉。
还是这种眼神第三次,他是真承受不住了
顾清宁含泪,声音幽凉:“父亲你的这一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身影颤了一下,似有深思,回道:“从二十四年前,我与你母亲踏入长安城那一刻起”
“所以,父亲这么多年来,也就是追名逐利,步步为营与卢家为盟,与卢家结姻也是在父亲算计之中,而并非无奈?”
他合眼思虑,往事涌上心头,“是”
顾清宁忽然看得好透彻,似乎明白了一切,这才看懂了她父亲,她站起身来,与他对立,怆然道:“卢远植把父亲当谋权的棋子,然而,其实他卢家才是父亲的棋子,可对?”
顾清玄点头,她向他走近一步:“棋子,终可弃若父亲早早事成,那么,又将置我的婚约于何地?还是从未想过我的结果?”
“不!”顾清玄骇然,失措地不停摇头:“不,清宁,父亲绝无此意!你的终身幸福父亲怎会不顾?所以这么多年我都在隐瞒这婚约,不被别人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我们顾家也可以随时反悔,你照样能觅得良人啊!”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父亲就没打算让我真嫁卢家?就像卢远植从来没有真的打算让卢远泽娶我一样?若不是卢家先反悔,父亲事成了,也是会反悔的”
“可是,父亲,你知道十多年间会发生什么吗?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对卢远泽动情?若我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是不是就只能遗恨终生?”
………………………………
第六十八章:凤城南陌他年忆
“清宁”他惊疑地看着女儿,心中翻江倒海。
后来他垂下了头,沉沉道:“那是你想要的吗?清宁,不念其他,你就问问自己,如果卢家没有背约,我也没有反悔,真让你穿上嫁衣嫁给卢远泽,你真的愿意吗?”
这一问,叩中她心弦,打入她内心最深处,一个人的声音莫名地涌上来,恰似在耳边
“不管父亲信不信我,我知道,他始终是懂我的”
是母亲,是洛阳,是沈家门前
她终于懂了,原来真的会这样,即使连自己都不懂自己,始终有一个人最为了解她,最能看懂她的心,就是眼前的父亲
“你是我女儿,你的秉性我怎会不明白?儿女情长是世间所有女子的终生事业,但不包括你。于你而言,就算嫁得良人,也不会比在工部操劳公事更快乐,这世上最华贵的嫁衣,也不会比你此时所穿的官服更好看。不是吗?”
他是如此通透,双目中露出镇静的威严,对上顾清宁的眼睛,“你姓顾,你是我的血脉,你比你的弟弟们更像我,你也是天生的野心家,天生的逐权者,你就是这样,清宁,你承认吧。”
你就是这样
对,她就是这样,她就是这样!
她永远不能为自己找借口,她永远不能向自己假装这一切都是别人在逼她,她永远不能对着自己的良心装委屈。
因为她就是这样。
“那父亲你为什么还总是说要给我找一个好夫君?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希望我找到归宿吗?”她问。
顾清玄低垂眼帘,眸色瞬间变得黯淡,整个人都好像抽去了力气,随意地坐下去,低头时乌发间几根银丝若隐若现,长声叹息,语落凝霜。
“因为,懂是一回事,期望又是一回事清宁,这世间的所有父亲,都希望儿女选择一条更简单更安稳的路,我也不例外我知道这太难”
顾清宁瞬间哽滞,鼻子一酸,双目泪湿:“可是,父亲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她说完便转身,走向门口。
“你是说洛阳的事吗?”
顾清玄这一问,让她猛然驻足,刹那间人神分离,她回身,脸色变得苍白:“什么?母亲母亲告诉你了?”
顾清玄抬面,颓然地摇头:“不我和她之间从未曾有过秘密,除了洛阳年初时她陪你去洛阳,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没有告诉我,并让我永远不要向你问起”
想到沈岚熙,想到洛阳,顾清宁再也支撑不下去,捂面悲恸起来,泪流满面,望着父亲,不断摇头,后来似乎想起了什么,顿顿地向后退了几步。
“除了这个,全无秘密?”
她不敢深思,但还是忍不住问:“那么,母亲的病情,父亲你也是早就知道了?你一直都知道,母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恰似一把利刃,狠狠地捅进他沧桑的心中,烛火映照,他低垂的眼睫下,有颤动的泪光,他许久不语,然后点头。
“我都知道,我知道她要离开我了却留不住她”
二十四年前,那是洛阳最冷的一天,却是他一生中最暖的一夜。
不是她选中了他,也不是他选中了她,而是上天选中了他们。
“喝完这壶,顾兄你就得将氅衣脱下来抵酒钱咯”是哪个同窗友人肆意地笑话年轻的自己,他早已忘记。
他仰靠在木椅中,解开狼裘大氅,扔到一旁,身上只余单薄的布衣,随意地倒在椅背上,微醺的酒气让他气质潇洒而姿态放肆。
“这大氅直管拿去,我就是要定这最后一坛女儿红了!”
掌柜吆喝了一声:“好咧!”便跑过来,拿他的大氅。
毕竟狐裘貂裘看多了,这狼裘还是第一回见到,他迫不及待地披到自己身上,炫耀地在众人面前打了几个圈。
顾清玄仰头灌下一碗酒,看了掌柜一眼,“这可是狼裘,俗人怎可能配上?掌柜,你还是披你的貂皮吧,狼皮就罢了,远观则可!”
掌柜不服气道:“同样是兽皮,为人御寒而已,有什么差别?怎么就配不上了?”
他道:“狼者,孤也,绝也,狠也,非勇者不可降,非智者不能驭,世人敢屠谄媚之狐缩首之貂,又有几人敢与野狼相搏?更何况食其肉衣其皮乎?”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人能配这狼裘?”
他答:“智者,勇者,降狼者。”
“何人?”
手一扬,烈酒入喉,他仰天而笑:“世间,唯有顾某人。”
书生们围桌哄笑,在洛阳城最豪华的酒楼中放浪形骸,轻狂年少,放纵不羁,更无惧那些达官贵人蔑视的眼光。
今日我没有的,以后我终会有,今日瞧不起我的,迟早要臣服于我脚下
或者,江湖夜雨,诗酒琴棋,得一生快意,未为不可?
年轻时,总有那么多的豪气,总有那么多傲气。
然而当他看到沈岚熙的第一眼时,那一瞬间,他心里只有烈酒都没法抹淡的自卑。
他话音未落,再一转眼,只见掌柜抱着的狼裘到了别人手里。
一只纤长的手挑起狼皮,身后的丫鬟自然地接过,披到她单薄的肩头。
她一旋身,端臂正立于他眼前,那一刹那,天下倾覆。
她微微低眼欣赏了下身上的狼裘大氅,抬眼勾唇,对他浅淡一笑,“我看这狼裘,我披也正合适。多谢公子割爱。”
那一双眼眸那般平静,带着天生的骄傲自持,却比狠厉的狼眼更惊摄他的心魂。
轻躁狷狂的肤浅青年如他,第一次领略到,用美丽来赞美一个女子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眼前的她,不是绝色,却已倾国。
“大氅我要了,掌柜一并算账吧。”她为自己系好颈带,莞尔笑道。
掌柜有些惊异,连连点头:“好好好,小姐楼上请。”
她转身,在丫鬟的拥簇中走上楼梯,端庄发髻,精致钗环,身上一袭灰色狼裘,光背影就显现通身的气派,却又不盛势凌人,而是那样浅,那样淡,那样温和。
她回头,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他,稍稍驻足,对掌柜道:“这位公子的酒只当我请的,给他上酒吧。”
掌柜应声:“小二,快把公子要的女儿红拿出来”
“不。”她打断掌柜的话,转眸又看顾清玄一眼,两人的目光相接,“上最好的状元红。”
她继续往楼上走,进了二楼的雅间。
“沈家大小姐啊!天哪,真的是她”同伴们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惊叹着,他却沉默了。
这一桌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将要在今晚之后前往长安,赶赴明年的科考,故而他们奢侈一回在此设宴为同窗践行。
那个将要去赶考的书生,就是二十岁的顾清玄。
他喝完了一坛状元红,到了暮时晚间,外面北风呼啸,酒楼客人逐渐散去,他也告别了同窗,却没有离开,而是仰头望着二楼那扇门。
后来,有人来到他面前,是随侍沈家小姐的丫鬟,问他:“公子可会弈棋?”
他点头:“会。”
“我家小姐楼上有请,邀公子手谈一局。”
………………………………
第六十九章:绝艺如君天下少
岚熙啊岚熙……
他好像是发烧了,病得昏昏沉沉,一闭眼仿佛沉入一片灯海中,摇摇曳曳,无数放大的烛火,恰如那年的酒楼一厢……
二十岁的他上了洛阳酒楼二楼,就算已经被酒迷醉了,心中依旧有些紧张,看着她的侍女打开雅间的门,又全部无声地退到外面。
接着门关上了。
他抬起头,有些慌张的目光在屋子里梭巡,看到了她,拥着狼裘坐在暖炉旁的她……
顾清玄上前,附手一礼:“小生顾清玄见过沈小姐,多谢沈小姐赠美酒。”
“不必多礼,顾公子坐吧。”她没有看他,只抚摸着狼裘。
此刻的随和让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富家名门,向来最多礼的就是她,这时候是怎么了?在这一个陌生人面前竟一点都不拘束?倒想显露最自在的样子,只要在他眼前……
他在她对面坐下,看了下她面前的茶具和一壶香茶,随意问道:“小姐来酒楼不喝酒吗?”
她道:“我本就不是想来这酒楼的,只是在门口避风时听人说有狼裘,才进来看看。”
“那已经得了狼裘了,为何还不走呢?”他心里放松下来,充满期冀与好奇。
“那你又为什么留到现在?”她毫无怯意。
他笑了笑,“因为我想等小姐下楼,再看小姐一眼。”
她问:“只看一眼就可以了?”
他点头:“是,一眼就足够了。”
“那你现在已经看了好几眼了,又当如何?是否过分?”她玩笑道。
他端坐着,又点头:“那好,我闭上眼睛,不看了。反正已经记下小姐的样子了。”
他果然闭起了双眼,较真的样子惹得她一笑:“你这样闭着眼睛,又怎么陪我下棋?”
他笑道:“其实我不会下棋。”
“那你方才为什么说会?”
他道:“因为我想上楼。”
她默然片刻,也坦诚道:“其实这雅间里根本没备棋盘……”
“那小姐为何还邀我下棋?”
她垂面,双颊微红,“我不知道,或许只是想要你上楼吧……”
他睁开了眼睛。
不再问下去,不再探究动机,似乎已经明白,自己和她都明明白白。他看着她,像在观赏一块珍藏已久的美玉,陌生的疏离,仿佛从来都是认识这样一个人的,仿佛她是注定要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惊喜。
“我……我邀公子上楼,是真想与公子弈棋的……”她在他的目光中变得心乱如麻,不知为何,她开始有些害怕,她害怕这个人所有的吸引力,害怕自己陷进她不能想象的心绪中。
他的目光不打算移开一点点:“没有棋子棋盘,怎么弈棋?”
她拿起旁边的一张大纸,铺到两人间的桌案上,又拿笔蘸墨,递给他:“在纸上画棋盘对弈如何?”
他接过笔,点头:“小生不善奕,还请小姐赐教。”
有些人是注定要相遇的,不然这一生如何圆满?
洛阳城的寒夜,伴着不眠的灯火,外面寒风凛凛,而他与她对坐在暖炉前,画纸而奕。
他们下了好多局,画满了好多张纸,纸张随意地堆在案边,上面的墨迹随着时间凝干。
更深了,纵使忘形,也难以再放任自己,她准备离去,回到她高墙深院的家里去。
她没有叫丫鬟进来,而是自己披上厚重的狼裘。
他弯腰拾起地上那厚厚的一沓画满方格的纸,抱在怀里,贴着单薄的布衣。
“你要这些废纸作甚么?”她问道。
他回道:“你把我最贵重的东西都带走了,我只能留下这些了,以后不能见到你的日子里,好歹有个念想……”
她心头一动,惶惶失神:“我拿了你什么贵重之物了?”
他指指她身上的狼裘,又指指自己,有些迷醉的眼神忽而变得很忧伤,“我唯一的狼裘大氅……还有,我的心。”
她凝然不动,全心全身仿佛都死在了他这一句话这一个忧伤的眼神中。
两人默默地对视,他靠近她,走到她咫尺之处,伸手抚了抚她身上的狼裘:“你知道这狼皮是怎么来的吗?”
她摇摇头,身体却依然动不了,看着他越来越近,附到自己耳边,说着:“我到山上打猎时,猎来的。没想到吧?我一弱质书生还会狩猎……你知道那时候有多危险吗?我瞄中了一只野兔,而那匹野狼盯准了我……它从背后向我扑过来……”
随着他的话语,她心中一紧,“然后呢?”
他的身体再向前倾,贪婪地又近一寸,“我被它扑到地上,它的血盆大口向我咬下来……我当时怕极了,它的的每个利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头向下,呼出的热气扑到她的脖子上:“那时候,我都能想到自己会被它怎样撕得粉碎,会被它吃干抹尽,连骨骸都不剩……”
他看清她白皙的脖子上,根根血管在细软的小绒毛下涌动,每一寸皮肤经络都笼上一层诱人的色泽,然后……
他张嘴咬了下去。
没有用牙齿碰到她细嫩的肌肤,而是双唇含住,舌尖撩拨地一触一转,他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她惊恐起来,伸手推他。
他丝毫不让步,一手抚上她的背脊,一手将怀中的纸张扬手洒向空中,白纸飘飞满室,在他们身周盘旋而落……
他誊出了手,将她完全拥入怀中,抚着她的侧脸靠到自己胸膛上:“你听一听,贴着我的心听一听,那时候,我的心跳也是这样快这样慌,我相信自己必死无疑……”
“可是我没有妥协,恶狼扑倒我的时候,我掐住了他的脖子,我也没想到我竟会有那样的力气,紧紧锁住它的脖子,把他的血盆大口硬是扳开了,然后反身将它压倒,拿起石头猛砸它的头颅,它的血浆迸到我脸上,我直视着它的眼睛,露出比它还要凶狠的目光,我不但要杀它,还要震慑它,让它亲眼看着自己被降服,被毁灭……”
他的语速加快,略微激动地讲述着他惊心动魄的故事,将她越抱越紧,仿佛身体中有一股能将人刺穿的力量即将冲破一切爆发而出,须臾灭顶……
“你听过狼嚎吗?那是一种很骄傲很野性的叫声,甚至在它死时发出的呜咽都带着狼性的凌厉,死不甘休一般,摄人心魂……”
他的舌尖在她耳垂上打转,“你知道为什么这狼皮上的毛这么柔软吗?”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上抚摸,摁了下去,隔着狼裘轻揉她的身体:“因为,我在那匹狼还没完全死掉的时候,就一刀扎进它胸膛,活活将它整张皮扒了下来,它还在呜咽着,那声音却不再骄傲……”
她的喘息声愈加强烈,身体浮动颤抖得愈加厉害,给他一种完全沦陷的错觉,他不由得得意起来,闭眼去吻她的唇。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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