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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锦卿-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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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心急,清宁,你只有捱着,越是冒进,越会招惹变数,所以,不要心急,你有那个跟那些贱人折腾的功夫,不如多往我这芝景庭跑跑,本大祭司的怀抱随时欢迎你。”他轻佻笑道。
顾清宁摊手,一掌拍到他脸上:“好了,该说正事了……”
他满脸洋溢着惊喜,翻身伏在她身上,打岔道:“可以干正事了?那我……”
她打开他的手,“别闹,啧,不过子楚,我还真是弄不懂你,你是最了解我真面目的人,看我做了那么多恶劣不堪的事,竟然还能跟我开这种玩笑?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这是为什么呀?”
“因为是真爱啊。”他随口答道,捏起她的双颊,语气转沉道:“有的人会被可怕的事物吓退,但有的人反而会受其刺激,更加着迷。”
“胡言乱语……”她偏过头去,“子楚,你知道我的,我自己都怕我自己,那些事情对我来说永远都是魔障,永远走不出去了。直到现在,我都还是会梦到他,我不敢想到他,我害怕跟别人有身体接触,好不容易不梦他了,我就总会梦到我自己穿着一袭白衣,站在血泊里,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瞪着谁,然后把刀刺向自己,一片鲜红……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疯,子楚,你做的那些法事都没用,我觉得自己就是在遭报应,永远都赎不了罪……”
钟离轻揉她的额头,让她放松,在她耳边念了几句术语,近在咫尺,吐息道:“你不要再执念了,忘了他,忘了所谓的罪恶感,那些都是虚无又毫无意义的东西,只会让你痛苦……你还不够强大,总是被这些心魔所扰。”
他笑,看她睁开了眼睛,“至于害怕跟人接触,你看你此刻是在做什么?”
她在他怀中,两人紧密相依,而且不是仅有一次,她在别的男子面前,都有不自控的排斥感,但是一次又一次地跟他躺在一起,自然轻松,毫无芥蒂。
就像她之前所说的,她对他很放心,是从心底生出的安心。
“你需要的不是法事,是新的一段感情,是重新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顾清宁恍惚,微抬眼帘,视野中是迷迷旋旋的房间,窗扉上的竹叶影影绰绰,就像他的眉眼,惑乱人心。
他的面容愈加贴近,伴随着安抚的动作,一手揽着她,一手在她腰际游走,润湿双唇,吻了下去。
她没有抗拒,她没法抗拒……
“咚咚……”
敲门声响,外面侍女传话:“公子,顾大人请见。”
两人回过神,动作被打断,钟离一脸不乐意,看看身下坏笑着的她:“顾大人?这边躺的不就是顾大人吗?”
他的话语毫不遮掩,声音清晰地传到门外,便听到一声尴尬的咳嗽。
顾清宁起身,下榻,掩嘴笑:“除了我之外,我家里还有三个顾大人,你忘了?”
他懒懒地躺着,作青白眼:“没忘,忘不了,我还被其中一个撞下水差点丢了命呢。”
门外又传来一声尴尬的咳嗽。
顾清宁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道:“巧了,外面的就是他,我本来打算跟你说的正事就是清桓,他是与我一起来的,让我先来见你看你生不生他的气了……”
她打开门,顾清桓揣手站在门外,往房内瞥了一眼,偷笑道:“姐姐,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你去了这么久,以为你跟大祭司谈不拢才来看看……”
钟离还是不给好脸色,幽怨地瞪了顾清桓一眼,又四仰八叉地躺下了:“你来得真是时候啊!本来谈得拢的,现在是谈不拢了!”
顾清桓不知所以,看向顾清宁。顾清宁直接让顾清桓进去了,对钟离哀怨的态度不作理会,“清桓,既然你来了,那还是你跟他说吧。这个小气鬼还惦记着那点事呢……”
顾清桓扯出笑脸,接话道:“那我先跟钟大祭司赔罪……”
他正要弯腰拘礼,顾清宁伸手一拦,“别,他会原谅你,会答应我们的求助的,不用你赔罪。”
钟离被她的话一激而起,当下就不乐意了,瞅瞅这姐弟俩,“顾清宁,本大祭司是不是太给你面子了?我得多惯你啊?才忍得你这样嚣张?人家也是有脾气的好吧?”
顾清宁不言,依旧自信,把手往他面前一伸,露出一物,他的面色随即一转,愣了一晌,失语无言。
她道:“你先原谅清桓,答应他求你办的事,我就把这东西的来历告诉你。你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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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上):指下寒泉流太古
“殷齐修从罗红阁带走一女子?”
江河川再三确认道:“是的,的确是殷齐修,红姑亲口告诉我的,就在罗红阁解封的那一天,他看中两人那姑娘,还在罗红阁过了一夜,之后就给那姑娘赎了身,带回他的侍郎府去了。”
狎妓买欢这种事情在长安城的世家子弟中并不稀奇,但对于殷家来说就是十分不寻常的。
殷家家教何其森严,殷家三兄弟哪个不是规规矩矩洁身自好的?从未听说有谁沾染过此等不良习气。加之,经过这么长久的接触,顾清玄对殷齐修的品性已有了解,故而在听江河川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难免惊异了下。
“红姑说那姑娘是前几日刚进阁的,原来是一大户人家的丫鬟,被卖到青楼,几乎前脚刚踏进来,后脚就被殷齐修赎走了,她也觉得奇怪,所以就向我提起。涉及殷家的事,我不好掉以轻心,便跟你说说。”江河川也是思虑周全。
顾清玄点头:“嗯,多掌握一些消息是好。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奇,殷齐修……”
他还是觉得不用刻意注重这件事,遂托江河川让红姑留意一下殷齐修与那姑娘的动向,无事最好,有事也好尽早看出端倪。
罗红阁正式恢复营业后,江河川就对这个场所多加注意了些,平常还是只与红姑暗中往来,在背后打理生意,让红姑管理好手下的姑娘们,为他们提供有价值的消息。
两位老友都是难得偷闲,在江月楼顶楼的茶室里小会一面,方浅酌两杯,张领事在门外通报道:“掌柜,户部尚书杨隆兴杨大人携其子礼部侍郎杨容安杨大人请见掌柜您,正在楼下的雅意斋候着呢。”
房内的江河川与顾清玄对视一眼,心下好奇。
江河川明朗道:“那我去看看吧。老弟你要不要同去?你们也是熟人,一起叙叙?”
顾清玄只笑,摇头:“罢了,此时我与他见面不便,老兄你自去应付他们父子就好。我嘛就在这里多白喝几杯你们江月楼的好酒。”
“我去去就来,你别把这青梅酿一个人喝完了奥,这可是最后一壶了。”江河川叮嘱一句后,转身往门口走,打开门,随口问张领事杨家父子可有说他们是来干嘛的。
张领事回道:“杨尚书带来了媒人和聘书。”
这话房内房外的人都听到了,江河川回头,又与顾清玄目光相接一下,他未有多言,只点头表示自有主张,便关门去了。
江河川去后不久,白玉壶中的青梅佳酿余下一半,顾清玄停杯,起身出了茶室门,立在顶楼的走廊围栏前俯望三楼的雅意斋。
目光所及的一楼,可见有人不断地往江月楼里抬扎着红绸的箱子,不见停歇,只摆在江月楼此时人少空旷的大堂。
这不是第一回了。
“伯父……”
江弦歌走了过来,她在琴阁正准备抚琴,听说顾清玄与江河川在此饮乐,方过来见见他,尚不知楼下的事。
顾清玄转头,对她亲和浅笑,又将目光投到了楼下。江弦歌与他并肩站在阑干前,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楼下的聘礼和媒人,和悦的笑意转而变成恹恹之色,侧目看了下顾清玄的神情。
“又来了。”顾清玄笑道:“我们小弦歌不出嫁,长安城里的大户就止不了瞎惦记的心。”
听他还在玩笑,她稍有心安,“不知是哪一家……”
顾清玄直道:“这次是杨家,杨隆兴亲自带着他儿子杨隆兴门提亲,你父亲正在跟他们商谈,这么久了,真是难为你父亲了。”
他想想,叹道:“其实若不说其他,杨容安也算是个好后生,年纪轻轻就做了四品侍郎,前途无量,与你又志趣相投,要是真能成,也可以说是一桩好亲事……”
不待顾清玄说完,江弦歌旋即转身而去,似有坚决主意。
她一向温柔,很少这样,更别说是在他这个长辈面前了,这样漠然地甩头而去还真是第一次。
顾清玄唤了一声:“弦歌?”
她在几步外顿足,止了一晌,尔后缓缓回身,让他看到自己眼眸中平静温和的笑意:“伯父入阁独饮,弦歌愿弹奏一曲,给伯父解闷如何?”
顾清玄轻抬广袖,做出礼请的姿势,对她微笑颔首:“好。”
江弦歌自去,走进不远处的琴阁。
顾清玄回到茶室,浅斟一杯清酒醉酿,青玉杯微晃,品味酒香。茶室阁门大开,与对面的琴阁咫尺相望。
一方琴阁纱幔四合,白纱轻扬,其内美人妙影绰绰,若有若无,若静若动。
琴声起,若浮云流水,渐入人间,低唤世中人……
雅意斋内,江河川与杨家父子对坐,他待杨隆兴只作场面应酬,恭敬尊称杨大人,互相往来客套寒暄。
难得的是杨隆兴今日也尽显谦谦之态,对江河川甚是和气,一片诚心诚意的样子。
不过他的确是诚心想跟江河川做亲家的。
儿子杨容安对江家女儿的痴迷之情他也有所了解,本来还不以为然,听杨容安说起他有向江家求亲的打算甚至有过反对。
但在听杨容安说过江家与顾家的亲密关系之后,他立即改观了。
更深入了解,发现江河川这些年的生意也是做得十分红火,在长安商贾间地位愈高,而他如今是户部尚书,掌管“振业司”,要应和殷济恒治商的新政弄出一番作为,他必要与长安商贾打交道,且要有深厚的影响力。
如此情形下,若跟江家结亲,未尝不是一件于他有万分好处的事。
所以,他就主动提出带儿子到江月楼来提亲,也是下血本备了丰厚的聘礼,媒人聘书无不郑重正式。
而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江河川却在绞尽脑汁想法子推辞他的提亲,也真是为难。
杨容安只觉得紧张,他真没做好准备,心里虽高兴期待,却还是隐隐担心着……
当琴音起,一片起伏跌宕的乐声自高阁盘旋而下,进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心中。
前奏便入清响,音顿音起,恰如一个喝醉的人在空旷的廊踉跄前行,步声回响,凌乱而清越……
连绵交错,琴音转而轻快流畅,若斛筹交错,又如击案独酌,一派癫狂中孤独……
琴空弦散音切切,缓入浑浊激荡,是已酣酊,人世颠倒,若醉若痴……
一路高起,却显孤零凄怨,若一种避世的无奈,似万千隐忍的醉语……
杨隆兴不会听琴,只知弹琴的是江弦歌,忙不迭地要开口夸赞江弦歌的琴艺,却被杨容安制止,示意他噤声。
于是他们便无言地静听琴声。
只见杨容安面有寞寞之色,不悲自伤。
琴音落,一曲既毕,他才抬头,沉沉道:“算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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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中):寻知世界都如梦
这不是第一回了。
“伯父……”
江弦歌走了过来,她在琴阁正准备抚琴,听说顾清玄与江河川在此饮乐,方过来见见他,尚不知楼下的事。
顾清玄转头,对她亲和浅笑,又将目光投到了楼下。江弦歌与他并肩站在阑干前,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楼下的聘礼和媒人,和悦的笑意转而变成恹恹之色,侧目看了下顾清玄的神情。
“又来了。”顾清玄笑道:“我们小弦歌不出嫁,长安城里的大户就止不了瞎惦记的心。”
听他还在玩笑,她稍有心安,“不知是哪一家……”
顾清玄直道:“这次是杨家,杨隆兴亲自带着他儿子杨隆兴门提亲,你父亲正在跟他们商谈,这么久了,真是难为你父亲了。”
他想想,叹道:“其实若不说其他,杨容安也算是个好后生,年纪轻轻就做了四品侍郎,前途无量,与你又志趣相投,要是真能成,也可以说是一桩好亲事……”
不待顾清玄说完,江弦歌旋即转身而去,似有坚决主意。
她一向温柔,很少这样,更别说是在他这个长辈面前了,这样漠然地甩头而去还真是第一次。
顾清玄唤了一声:“弦歌?”
她在几步外顿足,止了一晌,尔后缓缓回身,让他看到自己眼眸中平静温和的笑意:“伯父入阁独饮,弦歌愿弹奏一曲,给伯父解闷如何?”
顾清玄轻抬广袖,做出礼请的姿势,对她微笑颔首:“好。”
江弦歌自去,走进不远处的琴阁。
顾清玄回到茶室,浅斟一杯清酒醉酿,青玉杯微晃,品味酒香。茶室阁门大开,与对面的琴阁咫尺相望。
一方琴阁纱幔四合,白纱轻扬,其内美人妙影绰绰,若有若无,若静若动。
琴声起,若浮云流水,渐入人间,低唤世中人……
雅意斋内,江河川与杨家父子对坐,他待杨隆兴只作场面应酬,恭敬尊称杨大人,互相往来客套寒暄。
难得的是杨隆兴今日也尽显谦谦之态,对江河川甚是和气,一片诚心诚意的样子。
不过他的确是诚心想跟江河川做亲家的。
儿子杨容安对江家女儿的痴迷之情他也有所了解,本来还不以为然,听杨容安说起他有向江家求亲的打算甚至有过反对。
但在听杨容安说过江家与顾家的亲密关系之后,他立即改观了。
更深入了解,发现江河川这些年的生意也是做得十分红火,在长安商贾间地位愈高,而他如今是户部尚书,掌管“振业司”,要应和殷济恒治商的新政弄出一番作为,他必要与长安商贾打交道,且要有深厚的影响力。
如此情形下,若跟江家结亲,未尝不是一件于他有万分好处的事。
所以,他就主动提出带儿子到江月楼来提亲,也是下血本备了丰厚的聘礼,媒人聘书无不郑重正式。
而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江河川却在绞尽脑汁想法子推辞他的提亲,也真是为难。
杨容安只觉得紧张,他真没做好准备,心里虽高兴期待,却还是隐隐担心着……
当琴音起,一片起伏跌宕的乐声自高阁盘旋而下,进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心中。
前奏便入清响,音顿音起,恰如一个喝醉的人在空旷的廊踉跄前行,步声回响,凌乱而清越……
连绵交错,琴音转而轻快流畅,若斛筹交错,又如击案独酌,一派癫狂中孤独……
琴空弦散音切切,缓入浑浊激荡,是已酣酊,人世颠倒,若醉若痴……
一路高起,却显孤零凄怨,若一种避世的无奈,似万千隐忍的醉语……
杨隆兴不会听琴,只知弹琴的是江弦歌,忙不迭地要开口夸赞江弦歌的琴艺,却被杨容安制止,示意他噤声。
于是他们便无言地静听琴声。
只见杨容安面有寞寞之色,不悲自伤。
琴音落,一曲既毕,他才抬头,沉沉道:“算了……父亲……”
杨隆兴莫名奇妙:“算了是什么意思?今日可是给你提亲!”
杨容安对江河川拱手作礼,道:“晚生凡俗庸人,配不令千金,不敢妄念,这场提亲,就此作罢,还望江伯父原谅,另择佳婿,只当我们父子从未提过,请让令千金放心,晚生绝不痴扰,纵有遗憾,亦不过是此生无缘。”
江河川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想不通为何杨容安有如此变化,不过这恰好合了他的意,他心里自是松快不少,面作疑惑无奈,望向杨隆兴道:“额……既然杨公子心意如此……那只能作罢了。杨大人你看,这年轻人的心思真是一时一个变……”
杨隆兴尚有迷昧,左顾右看,只想让杨容安给他一个清楚的解释,但杨容安只是有要走的意思,他只好与江河川作别,先应付过去,悻悻而走,出了江月楼再叱问杨容安。
……
“这杨容安却也是个乐痴,知音人,不然也不会走得如此干脆,不失为一朗朗君子。”
望着楼下杨家人把他们刚抬进来不久的聘礼又仓皇地往外抬,顾清玄感叹了一声。
江弦歌立在他身侧,“看来伯父最懂曲中意,亦为知音人。”
只有江河川尚不明所以,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听了一曲之后,杨公子就马放弃了?”
顾清玄侧头一笑,清朗道:“魏晋时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无心政治,不依附宫廷显贵,寓居山林,吟诗作画,对酒当歌,多为文人雅士,其中有一人便是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他饮酒、弹琴、喜怒不形于色,口舌不臧否人物,以出尘避世。当时的掌权者司马昭欲与他政治联姻,想让后来的晋武帝司马炎迎娶阮籍的女儿,派人到阮籍家中提亲,他不好公然推拒,便醉酒佯狂,居然一连六十天喝得酣酊大醉,不知人事,令提琴者都无法开口,丧失耐心后自行离去,因此婚事作罢。后来阮籍有诗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也谱了一首琴曲,便是今日弦歌所弹的这曲酒狂。杨容安听出此曲,想到琴曲由来,自然明白了弦歌拒绝的意思,故而自行离去。”
“原来如此。”江河川恍然,悟出其中趣味,赞赏地看看女儿,又有所思虑,笑道:“这样看来,杨公子真是懂琴又明理,好后生啊!”
他夸赞着,觑了顾清玄一眼,故意笑道:“有这样一个女婿好像也不错啊,跟我女儿多配啊?难得的是,这个亲家还心实得很,说提亲就提亲了,一点也不含糊,哪像有些人家,磨磨蹭蹭磨了十多年,也没个表示,让人心焦啊。”
顾清玄由着他打趣,转头对江弦歌道:“弦歌啊,你听你父亲都幽怨成什么样了?他是急着想把闺女嫁出去呢。”
江弦歌淡淡一笑,不语。
江河川只顾与他说笑,率直道:“我不是急着把女儿嫁出去,是急着把弦歌嫁到你家去呀!清桓这小子,再不急一些,下回再有人抢在他前面怎么办?还让弦歌弹一曲酒狂不成?”
江弦歌默默走开,进屋给门外笑谈的两人倒茶去了。
端茶回来时,听顾清玄与江河川恳恳道:“放心吧,你我注定是要当亲家的,你急什么?以为清桓就不急吗?他如今这样奋进,还不是为了当大官,好让弦歌做高官夫人?诶,这两个孩子,就是天定姻缘,天作之合,什么杨容安,什么李家公子,王家公子,都起不了什么波澜,最终他们还是要在一起的,我们两个老家伙就不要多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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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下): 忽思争道画平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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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桓与杨容安在礼部侍郎廷的大堂上打了一架。
“我向她求亲又怎样?是我妄想,可我也有妄想的权利!与你何干?顾清桓!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凭什么指责我?”
杨容安也发了狠,跟顾清桓扭打在一起,还击他抡下来的拳头。两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只一味撕扯互掐,在地上瞪脚翻滚。顾清桓是彻底豁出去了,杨容安亦爆发出来。
“你父亲是怎样利用我父亲的?你顾家人对付我父亲的时候又讲过什么道理吗?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顾清桓,我把你当好友当兄弟,你是怎么对我的?是你对不起我!是你们顾家人可耻可恨!”
“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别说我没有娶到她,就算我真把江弦歌娶了,你又能怎样?”
顾清桓怒吼一声,猛然翻起,用一只手臂抵住他的脖子,腾出另一只手,抓住公案角上摆放的石砚往杨容安额上抡了过去……
杨容安在那一瞬惊恐地瞪着双眼,惊叫出声,被他压制不得动弹不得喘息,只觉那一刹间,眼前的不是顾清桓,而是一个癫狂的恶魔。
电光火石之间,沉重的石砚砸下来,在他脑袋旁摔开了花,冰凉的墨水与石块溅在他额上。
预想中的痛击并没有发生,几近窒息的他感受到额上的冰凉,伸手去触,睁开眼发现是黑色的墨水,而不是红色的鲜血,才重重呼出一口气,手一拿开,看清顾清桓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并且在极力克制他自己的样子。
杨容安完全相信顾清桓当时真的会朝他头上抡那么一下,然而最后他还是没有对他下那样致命的狠手……
廷内的动静被外面的署员听到,他们最先听到的是恰好此时来这催顾清桓动身的方艾兴的叫唤声:“侍郎大人!侍郎大人!出什么事了!”
听着通廊上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骑在杨容安身上的顾清桓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方艾兴已经冲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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