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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锦卿-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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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这就成了结点。
“他自杀的原因不明,又没有罪证,最终得了这么个没头没尾云里雾里的结果,所以,我们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殿下很不满意,收回了对我嘉奖,师父罚我到端思堂面壁十二个时辰。”项天歌不甘而怨愤,紧紧地攥起了拳,他笔直地跪着,闭上了眼。
整个经过串联起来,在季长安脑海里闪现,一条人命的突然逝去,让他在感情上受到冲击的同时,大脑也受到了刺激。
证物?人证?如果换一个思维呢?这种种没头没脑的线索联系起来,结果是人证被灭了口,证物找不到。人证是怎样灭口的呢?物证是真的找不到还是消失了?
季长安沉默地思考了很久,那夜色下的一幕幕,一个个细节,在他脑海里撕扯,有什么不对劲?一定是有的,只是自己忽略了。
良久之后,他僵硬地转过头,望向秦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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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有时逢敌手
跪满了六个时辰之后,已是第二天的黎明时分,季长安和秦凤歌先出了端思堂,只余项天歌一人在端思壁前跪着。
季长安膝盖疼得很,连路都没法好好走,可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骂骂咧咧抱怨不断,这时他仿佛完全没有了气力,疲惫地在鉴天阁前的阶梯上坐下。
他后面的秦凤歌,看他神情低落,坐到了他旁边,和他一同望着前方灰蒙蒙的天际间那一道微弱的天光。
他缓缓开口:“诶,孙主簿死了”
秦凤歌看看他,若有所思:“肯定是他做贼心虚了呗,所以一知道我们在查他,就自尽了。你就为他的死惋惜啊?未免太多愁善感了些。”
“你的话未免太牵强了些。”他的语气骤变,不再是哀叹,而是直接且冰冷。
她心里颤抖了一下,稳住心气,装作不解他的意思:“怎么牵强了?他不是畏罪自杀又会是怎样?”
他转头直视她:“如果是有人想他死呢?如果是有人不但毁了证物还想灭人证的口呢?”
“你什么意思?”她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隐隐察觉到了他的怀疑:“他明明就是畏罪自杀,哪是被别人灭口啊?而且有什么证物?我们明明没找到什么证物啊。”
近距离的,季长安凝视着她,用目光审量她削瘦伶俐的面孔,“真的没有找到吗?”他凑近她,直接将手伸向她的腰部,秦凤歌一愣双眼直瞪着他,他冷笑一下,说:“就是在这里,那个时候,我抱住你的时候,碰到了你腰,那时候就感觉硬邦邦的,不大对劲”
她强做镇定,心一横,把他伸过来的手一按,让他的手掌紧贴自己的纤纤细腰,和他四目相对:“你说这里?这里有什么呀?你摸到了吗?”
季长安把手抽开甩掉她的手,说道:“你真以为我傻啊?现在肯定是没有了,你肯定将东西销毁了呀。可是我那个时候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你先搜的书房,一定是搜到了什么,然后在他家的卧房里,我想再去搜一遍,而你就那么刚好地绊了一下,惊醒了孙主簿,你轻功那么好,心思那么细致,怎么就在那时候绊倒了呢?”
“荒谬!我失手了不行吗?我一时不慎又有什么的?这就可疑了?你未免也太多疑了吧?竟然怀疑到自己人身上!真是岂有此理!”她怒道。
季长安道:“你不是失手,你是得手了!所以孙主簿死了!要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他何至于因为我们的搜查而自杀?我们真的没找到证物的话,他完全没必要自杀的!自己人?罗云门不是要怀疑一切的吗?排除了一切有可能性的,那看似最不可能的就是最可能的。我就是怀疑你,我没有揪住你的证据不能举报你,但是,以后,我会盯着你的。我有一种直觉,你留在罗云门肯定有某种意图。”
荀韶陵恢复正常执政以来,大力整顿朝纲,一心为南征而做准备,然而他是新君执政,朝堂依然有不稳的迹象,如此紧锣密鼓地准备发动南征,自然少不了反对的声音。
其他大臣劝谏过几次之后就逐渐放弃了,只有沈东来,他坚决反对南征,不顾别人对他的怀疑,每逢朝上讨论南征,他都要向荀韶陵进几句谏言,每次都有新的劝谏的理由,惹得荀韶陵甚是恼火,还让天元长老在他四周安插眼线以证他对北梁有异心,可就是抓不到他的把柄。他除了在朝上公然反对荀韶陵之外就真的没有别的异常动作了。
今日早朝,荀韶陵与众臣商讨南征时的军饷粮草的安排,沈东来又进言了,“陛下,请容臣一言,今年我北梁连遭大旱,粮食陡减,多地受灾严重,若此时陛下为南征而大肆征粮,必会大伤民利,引发民怨,望陛下三思,暂缓南征”
荀韶陵怒火中烧,刚要开口斥责沈东来,忽闻百官中传出一道怒气满满的声音,大声呵责沈东来:“沈大人实在荒谬!我北梁虽今年一年受了旱灾,但国库充实,各地粮仓储粮丰厚,应对灾情绰绰有余,只需善加调配定能抗抵旱灾,且能为南征留有足够的粮饷,何来大伤民利引发民愤之言?沈大人是觉得我北梁朝庭无能所以没法顾民又顾军吗?还是沈大人有心挑乱众臣之心让臣等怯于南征?”
这刚正凛然的声音来自于三品吏部尚书卫如深。
沈东来连日的劝谏多次引得龙颜大怒,但他尊为当朝太尉,权倾朝野,朝堂之上还没有敢出声与他辩驳的大臣,连军机首辅司徒连英被荀韶陵问起对沈东来的意见时都是偏向沈东来的,更何况卫如深一个三品吏部尚书乎?然而就是他发声了,就是于此刻,让众臣及荀韶陵都觉得有些新奇。
卫如深的铿锵之词使荀韶陵颇感欣慰,这朝堂上总算有一人能让他刮目相看了,荀韶陵也不用一人与沈东来僵持了,他觉得甚好,甚好。他先不表态,不发言语,静看堂下两人争辩。
沈东来被卫如深呛声怒斥弄得一时语塞,不过气势不减,依旧与卫如深针锋相对:“卫大人竟出此言,实则是考虑不周大意轻心!卫大人不知顾虑大局吗?如今两国若是交战于我北梁会有多大损耗啊!我只是为国力着想!你竟出言不逊!进如此荒唐之言以蒙蔽圣听!”
卫如深一向耿直,不善阿谀迎奉之事,在此时他更是体现了这一点,将忠心表得淋漓尽致,完全树立起傲视群臣的高洁形象:“沈大人!下官只是想提醒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多思多虑有何益处?你说顾全大局,难道陛下身为北梁君王就不知顾及大局吗?在朝堂上下商备南征如火如荼之时,沈大人非要几次三番泼下冷水,沈大人你居心何在啊?你到底是怕我北梁出师不利还是怕南珂被侵?恕下官不得不怀疑沈大人的忠心!”
“卫大人!你”
卫如深与沈东来朝堂争辩论,让众臣唏嘘,荀韶陵倒是看得尽兴,毕竟难得见到沈东来被朝臣顶撞。他一直和天元长老一样对沈东来颇有怀疑,也可恨朝堂被沈东来掌控已久,今见这种形式,他有些庆幸。最后还是荀韶陵开口劝止他们,他佯怒道:“忠与不忠朕自有分辨!朕只是觉得,这朝堂百官中还有如此耿直的良臣,实属欣慰。战与不战,朕早有定夺,沈爱卿何不省省力气,不要再与朕做口舌之争?朕已下定决心,南征刻不容缓,朕迟早要兵临长安城下,沈爱卿且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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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顾己自贪生
晚间秋凉,王公公见荀韶陵放下了奏章,趁他歇息时,招手叫进了已等候多时的司礼太监。司礼太监将各宫的名牌奉到荀韶陵眼前,道:“陛下今夜还未翻牌子呢。”
荀韶陵望向那一个个名牌,目光落在“阑妃”上,连司礼太监也注意到了,每次翻牌子时,他的目光都会在这个牌子上停留很久,但是他向来不会伸手翻动它,总是随手将别的牌子一翻,根本不会注意到底是哪个美人。
“今夜……”他收回手,“朕不翻牌子了。”他说道,扬手示意他们退下。
过了一晌,展英来呈禀情报,君臣议事完毕,展英见荀韶陵把玩着玉埙,神情失落,他岂会不知荀韶陵心思?轻轻地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一个月零十三天了……”
荀韶陵顺口道:“是啊,我都已经一个月零十三天没见过她了……”
展英道:“既然陛下此般惦记,何不去锦绣宫看看?”
他抬头,道:“你怎么知道朕惦记着她?”
展英笑答:“展英只不过报了个数目,陛下便知道展英是在说什么,就可见陛下是惦记的。”
“原来你是在诈朕?”他笑道。
展英道:“展英不敢,只是道出实情而已。”
他点点头,沉思良久,露出一些纠结苦恼不堪的神色,后来似下了某种决定,自嘲地说:“是啊,这的确是实情。朕一直逃避又有何用?”他起身来,走出安延殿,展英跟着他,他回头道:“朕是要去锦绣宫,你就不用跟了。”
展英点点头,退下了。
锦绣宫中,未央于庭前静坐,倚在美人靠里,面前放着丝琴一把,然而她无心弹奏,一身单薄红衣,而肌肤却不显一丝血色。如意立在她身旁,时而跟她低语着什么。
锦葵从寝殿内走出来,看她这般萧索之态,摇了摇头暗自叹息,拿出一条锦袍,走过来,轻轻将锦袍覆在未央身上:“娘娘,晚间天凉,要保重玉体啊。娘娘要不在喝药之前用些甜汤暖暖身子吧?”
未央微微颌首,望着她,亲和地一笑:“还是锦葵想得周到,甜汤极好。”未央与如意目光相接一瞬。
锦葵正要退去盛甜汤,一转身便见荀韶陵只身一人踏进了锦绣宫,不由得愕然。
未央也望到了荀韶陵,这么久没见,没料到他会这样突然出现,她倒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不过这样正好,讶然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未央从美人靠里起身来,如意扶住她,给荀韶陵见礼:“臣妾参见陛下。”
她施然跪下,礼数不错分毫,然而一举一动皆显弱质纤纤之态,惹人垂怜。荀韶陵下意识地想扶住她不用她行大礼,手正欲抬起,还是放下了,“爱妃平身。”
“谢陛下。”锦葵和如意扶她起身来,她微微垂头,立于荀韶陵眼前。
荀韶陵的目光扫过锦葵,摆摆手:“你们退去吧。”
“是。”如意和锦葵双双退至侧殿。
庭院里只余他们两人,未央一时不语,面无表情,荀韶陵也看不出她的心思。
他先开口了:“多日不见,爱妃清瘦不少……”
未央忽然背过身去,捂住了一边侧脸,情绪微浮,有些哀叹之感:“臣妾粉黛未施,妆容不整,以病容面圣,实是罪过。”
女为悦己者容,她在他面前也是这么在意容颜的,与一般女子有何异?又有何可疑?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她正面相对,柔声道:“爱妃多虑了,朕只是心疼爱妃体弱而已。爱妃无需妆容修饰便能令六宫粉黛无颜色,就算是病容又有何人可比得?”
“那你为何不来……”她抬起头来,双目泪光涟涟,最直接的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今夜无月,他没有进寝宫,而是于庭前抚琴。她以香茶侍之,美目低垂,喜怒不形于色。
琴音缓缓如涓流,优美畅轻,由缓至急,扣人心弦,偶如夜半私语婉转低诉柔情缱绻,忽丝弦一顿如战鼓鸣金,悲壮痛切,一如荡气回肠的史诗,待琴调平转,却无柔意,凄婉断肠,无尽悲凉,余音绕人心头而不绝。
他坐在琴案对面,神色低沉,专心抚琴,两人之间除了琴音别无他言。在举杯落盏间,未央的目光瞥到了他腰间的佩剑。
宫闱内禁刀兵,他今夜前来为何会佩剑?他意欲何为?自己先前怎么没注意呢?
随着这曲唐宫燕于此刻突然一顿转入悲壮声,她旋即懂了,心下大骇,落盏的手抖了一下,急忙稳住,神色不改,寻摸对策。
最后一个音调落下,待余音回荡清绝,庭内无声,他的目光从琴上落在她的面容上,她稍抬美目,将一杯清茶奉于他:“陛下将这曲唐宫燕弹至绝佳境界了。”
他笑:“爱妃过誉,朕的琴艺哪能及爱妃半分?若是爱妃弹奏必然更加绝妙。朕班门弄斧了。”
“谢陛下盛赞,既然陛下说班门弄斧,容臣妾臣妾也班门弄斧一回可好?”她拿起他面前的玉埙,看他一眼,将埙口靠近红唇边,玉指轻掩埙孔,埙声剔透,指尖青葱,红唇欲滴,自成图画。
埙音更添萧瑟凄婉,在这肃杀秋夜,这样的埙音入耳,让人不知该感叹埙音绝妙还是曲意甚哀,美人颜如玉,埙声扶玉容,低婉中暗含慷慨,埙音如泣如诉,人心玲珑巧妙。
他抚琴奏唐宫燕是对此曲最佳的阐释,她吹埙一曲唐宫燕,是对此曲含义最深的知悉,琴音动人,埙音伤人。
埙曲既毕,荀韶陵目含悲色,他未对埙音做评说,只是开口缓缓而道:“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盛世开元,贵妃宠冠后宫,唐明皇为美人罔顾社稷,险些葬送了大唐江山,贵妃终是死于马嵬坡下,玉颜香魂再难寻,而太液芙蓉未央柳,唐宫春色依旧……使人喟叹杨李一场悲情,何人懂这江山之重?惟万马当前,兵临池下,君王才明皇威不可失……”
他抿茶一口,避开她的目光。
未央心凉彻骨,待他语毕,静默一晌,未央仰面,双眼盈盈颇为凄婉:“江山之重,岂有一个“情”字容身处?与社稷相比,一个女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抬眼直视她,似有万般难言,她却含泪一笑,“后人经传说中的霓裳羽衣曲排霓裳羽衣舞一支,臣妾于闺中学艺时曾特意向幽州乐坊舞姬讨教过,霓裳羽衣虽无,也可以红衣代之,请恩准臣妾为陛下献上一舞,以慰今夜知音之会。”
他勉强笑道:“爱妃还善舞艺?朕愿观之。不过爱妃独舞岂不是少了趣味,正巧朕也学过这首霓裳羽衣曲,朕愿为爱妃以琴音伴奏。”
未央起身,施了一礼:“臣妾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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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空门说得恒沙劫
在他面前,她解开颈项下的衣结,用以遮寒的银丝锦袍滑落,一袭红衣映衬她肤白若雪,身姿纤纤动人,退后几步,凤眼美目与他的目光相触,水袖抬起,半掩玉容,他的琴音亦起,音调圆顺,动人心弦,她拂袖妙舞身姿舒展,似有一片盛世于眼前。
再美不及今夜舞,再美不及今夜乐。他们琴舞相和,默契相融,一人一琴,一人一红衣,便足足勾画出一派歌舞升平,在这北梁皇城之内,宫苑深深,似是唐宫的繁华旖旎,美到极致,妙到极点。
与未央有默契的不止有荀韶陵,还有如意。从荀韶陵踏进锦绣宫开始,她就注意到了他腰间的佩剑,奈何锦葵就在旁边,她无法与未央交流,退回内宫之后,她把锦葵支去整理床榻,她以准备茶点为由出了寝殿,实则躲在暗处,确保自己的藏身之处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她捂住衣袖下的袖箭,紧盯荀韶陵和未央的方向,她时刻准备着,若是荀韶陵真的对未央下了杀手,她就破釜沉舟,来个鱼死网破,大不了与荀韶陵同归于尽。
乐声渐至尾声,未央和乐翩翩旋转,手臂抬起玉指直指长空,纤纤之体却尽显慷慨,红衣娇艳,舞姿魅惑。
寝殿另一侧的树围中,如意凝神盯着荀韶陵的背影,忽感有人从背后靠近,她稳住心绪,放下捂着手臂的另一只手,收起脸上的杀气,装作什么都没注意到。
直到那人拍了下她的肩,她才做出受了惊吓的样子,回过头:“锦葵……”又捂住自己的嘴在阻止自己惊叫一般,瞪大了眼睛看锦葵。
锦葵审量地盯着她的脸,低声问:“你不是去准备茶点了吗?躲在这里作什么?”
如意再回头通过树枝间的缝隙瞥了眼庭内的形式。
她弯身端起旁边放着的茶点盘子,向锦葵示意她真的去准备茶点了,然后把锦葵拉进内殿,向她解释:“我就是看娘娘舞姿甚美,陛下又亲自为娘娘抚琴伴奏,真是难得一见,所以躲在那里想多看看罢了。好锦葵,你可不要告诉娘娘。”
锦葵暂且信了她的这个解释,说:“娘娘和陛下相伴为乐,我们身为下人怎么能暗自偷窥呢?真是没规矩。”
如意想自己已经算是很会扮宫女了,没想到锦葵扮得比她还有真,倪了她一眼,不做理会了,反正也没有证据落在她手里。
锦葵还有怀疑,故作无意地碰了下如意的手臂,却发现并无异常,她怎知,如意早就把袖箭抹到上臂去了,衣袖又宽,她怎么能看得出?
一圈又一圈,一轮又一轮,她翩翩欲飞,华彩若仙,眼波流转,发丝轻扬,他的指尖在丝弦上拨动,目光却始终随她而动,惊艳,惊叹,惊讶。
余音将近时,她双瞳一滞,顺着舞姿突然旋转到他身侧,趁他不备时,一把拔起了他腰间的佩剑,银光在他眼前一闪,他一惊,手指挑断了琴弦,随着未央这一下,四周传出窸窸窣窣的脚步靠拢声,有几道黑影情急之下露出了身。
然而未央并不是刺向荀韶陵,她知道此刻杀了荀韶陵,她和如意也插翅难逃了,她们的生死是小事,只恐坏了大事,现在荀韶陵已证明了真身,又是大战在即,自己若是以南珂细作的身份刺杀他只会让北梁更有理由南征,到时候战争定然更加激烈。
可她也不能让荀韶陵杀了自己啊,所以,破釜沉舟,且做一拼吧。
她拔起剑来,双手握剑柄,身姿一旋,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泪湿双眼直视荀韶陵,明晃晃如白练的长剑在夜色下映衬她凄美绝厉的面容。
“阑妃!你这是要做什么?快将剑放下!”荀韶陵惊得猛然站起身来,对她大喊。如果她是拔剑刺向他的话,他可能根本不会惊讶,可是她是拔剑挥向自己啊,如此决绝如此突然。
未央退后远离他,拿出自己所有伪装的技巧与智慧,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言语都直击人心,她说:“臣妾入宫本未尝得见天子真容,略有琴艺,幸得陛下垂怜,得以与陛下月下相会,将陛下当做知音,托以真心……近来恩宠渐衰,陛下多日未曾踏足锦绣宫,臣妾想定是臣妾自己有不足之处,暗自悔过,只盼与陛下再见……”她停顿一下,眼泪垂下,与荀韶陵四目相对。
“而再见时,陛下佩剑前来……一曲唐宫燕,臣妾已知陛下之心……陛下是想臣妾死啊。臣妾百思不得其解,陛下怎会将臣妾看作杨玉环赵飞燕之流?陛下是怕了吗?陛下怕待臣妾情真?还是陛下在怀疑臣妾有不轨之心?所以才疏远臣妾?所以才派人监视臣妾?所以才对臣妾起了杀心?”
她声声痛诉,声声质问,最直接地揭露了他的心思,这最残忍的心思,在他们之间撕扯开来,他该怎么回答?
“阑妃……”
看到他的神情荡漾已有泪光,未央咬牙,作最后的尝试,“陛下为一国之君,时刻为家国之安危担忧,所以一点隐患都不能容忍,臣妾明白。陛下既已对臣妾起疑,臣妾只有一死方能证明清白。臣妾死而无悔,可陛下能无悔吗?最后请陛下铭记一言,能提醒你家国为上万事小心之人能有很多,而能为你以身挡箭的恐怕不会多有。”她泪光朦胧的双眼瞥向长案上的琴,最后再看荀韶陵一眼:“知音弦已断,自此人鬼陌路,陛下,臣妾别过了!”
“不要!”荀韶陵向她扑过来。她手中的剑紧蹭她雪白的脖子,顷刻间抹出一道血痕,好在他手快情急之下一把握住剑锋用力扳开,打掉了她握剑的手,自己的手被剑锋剌伤,鲜血流出,长剑落地。
荀韶陵不顾手伤,将身体瘫软的未央紧紧拥入怀中。未央的一颗心终于平稳落地,又是逃过了命悬一线的一劫,她甚至都做好准备了,大不了在荀韶陵面前自刎,虽然任务失败,但好在保全了秘密,她没想到心狠如荀韶陵在最后关头还是心软了。
同样的,她不惊讶荀韶陵怀疑她想杀她,却十分惊讶荀韶陵救了她。
他受伤的手搭在她的肩上,透过薄纱衣服,她感受到他血液的温度,还有他紧张的呼吸。她问:“你不舍得我死?”
他说出了最真心的话:“是的,我舍不得。”
周围的杂响散去,夜空下恢复清平寂静。
未央便知道,还是她赢了,可是这场胜利为什么会让她心生酸楚?
荀韶陵吻上她满是泪水的脸,吻她的唇,吻她的颈项,吻她的伤痕……
他是在庆幸还好没有失去她,她却觉得自己突然遇上了某些难以名状更难脱身的危险。她心中悸动,忽然紧抱住荀韶陵,把脸埋在他怀里,“今夜你不会再离开了吧?”
“恩。”他将她横抱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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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弹棋玉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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