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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锦卿-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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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暮时,时辰到了,江月楼大门敞开,在众人瞩目之下,由御林军开道,晋轩王爷携郡主亲临江月楼,并且与他的亲家顾清玄一道立在江月楼大门外迎接宾客。
来赴宴的可不仅是长安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且是其中之最,朝廷四品以上的大员齐聚,城中首富巨贾更不敢不给晋轩王面子,拉贺礼的车堵住了大半条九回街,场面热闹非常,这不仅是一场结亲宴,还是长安城内贵族大官的一场大聚会。
说到底,能把这么多贵人聚到江月楼中的也就只有晋轩王了,这种场面这种气派只有晋轩王府能否够拥有。
然而谁都不知道,这都是因为顾家人所托。
因为郡主是再嫁,晋轩王本来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思,毕竟前一回的亲事争议太多,他又不是图这虚荣排场的人,未想过摆如此豪气的结亲宴,更别说这江月楼正在风口浪尖上,他也有忌讳啊。
可是两日前,顾家一家四口齐齐来到王府,跟他提摆结亲宴的事,顾清玄还向他挑明了,这一举就是为给江月楼辟谣。
他起初自是不同意,后来三顾做他的工作,顾清风做郡主的工作,君瞳点头,跟他闹一场,他不得不得点头。
而且,三顾跟他说得很清楚,他以后自得大好处,于是两家就“同心”了。
晋轩王府立即广发喜帖,邀请长安城内最有名望的官绅巨贾到江月楼赴宴,那些人自然有推脱的,还有人当晋轩王不知江月楼传言来劝他改变宴客场所。
但晋轩王是何等人?铁腕如他,直接扬言,晋轩王府发出的喜帖绝无更改的道理!他还玩笑说,都道江月楼有鬼,那他还真想要大家与他一道到这“鬼楼”看看“鬼”是长什么样的,所以不但不改地,还邀请感兴趣的人跟他一起在江月楼留宿一晚,共同“捉鬼”。
晋轩王都把谣言当趣谈了,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是怕极了的,也不敢拂了晋轩王的面子。
晋轩王一派阔朗的样子,跟顾清玄站在江月楼门口,一齐迎客,接受别人的见礼与道贺,说完“感谢光临小女的结亲宴”,还要笑言一句“欢迎某某大人来与本王一起捉鬼”,众人捧腹,进了江月楼,照常吃喝。
后来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御林军围在江月楼前,天晚时分,越来越多的人到江月楼外看热闹,也看清了这鬼楼之实。
如此盛宴,殷家人自然不能缺席,无论心中是何想,面上功夫都要做好,殷济恒携两个儿子及正妻出席,只有殷齐修没来,他是收到请帖的却拒不出席,殷济恒就只好帮他在晋轩王府的人面前打马虎眼,说他身体不适云云,当然晋轩王也不在意。
在意的是顾家人与江家人。
顾清玄与晋轩王楼上楼下忙碌应酬整晚,之后由顾家姐弟及王府亲眷招待客人,顾清玄到江月楼顶楼找江河川。
江河川刚与他的亲家应晋轩王之邀而来的杨隆兴说过话。杨隆兴见今日江月楼情形又改了态度,对江河川甚是热络。江河川看在杨容安的面上,并不与他计较什么,只应付而过。
两人并立于阑干旁,俯视满楼宾客,熙熙攘攘,贵气非凡,他们也都说了一晚上的客套话了,只有此时聚首,才能显露真意。
江河川看着楼下正与晋轩王爷喝酒的殷济恒,道:“刚才我在一旁看着,殷丞相对你的态度不算好啊,老弟你这样昭告天下地与晋轩王府联姻,就不怕你的老盟友吃醋?”
顾清玄噗嗤笑出来,拍拍了江河川的肩膀道:“呵,只要老兄你不吃醋就行了。老盟友?殷济恒也配?不过是踏脚石,撕破脸也就撕破脸吧。”
他说得轻轻松松,江河川还是有所思虑,他知道顾清玄走这一步,将与殷家的关系推到这般田地,是很大的牺牲了,然而面上还是戏谑:“这有晋轩王这么强的新盟友了,果然硬气多了嘛?连丞相都看不上了?”
顾清玄又摇首,不以为意,“晋轩王?新盟友?他也配?于顾某而言,不过又是一块垫脚石。”
江河川笑他狂妄,随口一问:“晋轩王都不配做你顾清玄的盟友,那谁配啊?”
“你啊。”顾清玄脱口答道,重重地拍他的肩,与他四目对视,诚恳道:“还是那句话,我顾家的盟友,永远只有你一个。”
“老兄,一直是你在背后支持我们,为我们牺牲,现在轮到我顾家付出了,今日的满堂彩,可解江月楼之危,敢问能否复你我老友之情?”
江河川眼含热泪,道:“从未破裂,何谈修复?顾江两家,永为一体。”
默契如初,不复多言。顾清玄携起江河川的手,“那走吧,今日是我顾家办喜事,老兄你帮忙操持这宴席,应当与我一起去谢客。”
“好。老弟,还记得江月楼开业首日吗?你我也是一起谢客,今日不如照那时一般,来赌一赌,这一桌一桌敬过去,谁先喝倒了,就算谁输如何?”江河川道。
顾清玄笑着点头:“行啊!那次我们有赌头,我输了,就为你找了贤妻,这次我们赌什么?”
一面向前走,一面想,江河川回道:“这次,若老弟你输了,就出钱再给我买栋酒楼如何?若我输了,就……就帮清桓找一门好亲事,怎么样?”
顾清玄爽快地应声:“靠谱,就这样。”
一对老友,再不用装作陌路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宾客之前,坦明多年交情,举杯敬过每一位宾客。
当年,意气风发的他们,还都是书生模样,一齐在这江月楼里局促地答客。
如今,他们已满鬓沧桑,携手共走这一路,一齐从容地应对每张虚伪的笑脸。
也是可笑,平素最会伪装的他们,在这一晚,却笑得最真。
敬完最后一桌,两人都没法直着走路了,谁又都不肯先倒下,就背靠背互相支撑着,在江月楼大堂上举着酒壶开怀傻笑,如同两个顽皮的老小孩儿。
终于一齐倒下,两人直躺在地上,望着楼顶,再唤一声
“老兄……”
“老弟……”
………………………………
第一百六十五章:联翩百中皆造微
顾清宁二十五岁生辰过去几日之后,冷清许久的江月楼突然又热闹起来。
这一日,江月楼张灯结彩,敲锣击鼓,喜乐不断,楼上楼下,茶香萦绕,人影交错。顶楼的琴阁内又有了琴音绕梁
一曲既毕,江弦歌走出琴阁,这个时候,大门还未打开,楼中人来来往往紧锣密鼓地布置张罗着,她巡视一圈,然后又独立在廊上,此刻她站立的地方正是那晚她亲眼目睹郑之阳坠楼时所在之处。
此时立在这里,她依旧有些失魂,终于试着一眼望去,楼下大堂的地面上,那晚所留下的血迹早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并铺上了新的毡毯,暗红色的花团锦簇,大气夺目,不复惊心。
而空寂的大堂中央,有一道人影静默独立,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人回眸,抬首望向楼上的江弦歌,与她遥遥对视,亲和一笑,轻微点头,一如既往云淡风轻。
她忽觉心定,神魂皈依,再不彷徨,面纱下薄唇微抬,笑意疏朗。
再转眼,楼下的顾清玄已向门口走去,亲手打开了江月楼大门。
封闭多日的江月楼终于又门户大开。
外面人声鼎沸,楼中喜乐更隆。
这都是倏忽之间的事,长安城内百姓刚习惯了对江月楼的指指点点臆测饶舌,就忽见这里繁荣更比往日,难免好奇,都想着怎么有人这么大胆的,竟然还敢进这“鬼楼”?
一见这门户大开一听这喜乐声起,很多人就按耐不住好奇心,往这儿来探看,可是寻常人这日就算想来却也靠近不了了,因为今日,九回街这一段被朝廷军士堵住了,是长安令尹府的人,这次不是为了查案,而是为了办喜事,给主家方便。
两排军士将街道这样一堵,有专人在军队前迎客,只有四品以上的皇亲大官及其亲眷才能通行,且有人提前严密检查请帖,若有好事者来凑热闹一律被拖走,寻常百姓只有观望的份,然因此,来观望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很多人都在打听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办喜事竟然能出动朝廷军士?这气派这阵势,一般大官也不敢啊。
后来都知道了,这是晋轩王府做喜事。
晋轩王爷唯一的掌上明珠成硕郡主将再嫁,嫁与长安顾家幼子顾清风,今日两家特在江月楼摆结亲宴,表示正式定亲,告示天下。
这晋轩王是何许人也?当今皇上唯一在世的亲皇叔,长安城内除九亲王以外唯一的七珠亲王,且统领御林军,地位无极,前与相国府结亲,如今女儿再嫁,可比第一次还要轰动。
天将暮时,时辰到了,江月楼大门敞开,在众人瞩目之下,由御林军开道,晋轩王爷携郡主亲临江月楼,并且与他的亲家顾清玄一道立在江月楼大门外迎接宾客。
来赴宴的可不仅是长安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且是其中之最,朝廷四品以上的大员齐聚,城中首富巨贾更不敢不给晋轩王面子,拉贺礼的车堵住了大半条九回街,场面热闹非常,这不仅是一场结亲宴,还是长安城内贵族大官的一场大聚会。
说到底,能把这么多贵人聚到江月楼中的也就只有晋轩王了,这种场面这种气派只有晋轩王府能否够拥有。
然而谁都不知道,这都是因为顾家人所托。
因为郡主是再嫁,晋轩王本来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思,毕竟前一回的亲事争议太多,他又不是图这虚荣排场的人,未想过摆如此豪气的结亲宴,更别说这江月楼正在风口浪尖上,他也有忌讳啊。
可是两日前,顾家一家四口齐齐来到王府,跟他提摆结亲宴的事,顾清玄还向他挑明了,这一举就是为给江月楼辟谣。
他起初自是不同意,后来三顾做他的工作,顾清风做郡主的工作,君瞳点头,跟他闹一场,他不得不得点头。
而且,三顾跟他说得很清楚,他以后自得大好处,于是两家就“同心”了。
晋轩王府立即广发喜帖,邀请长安城内最有名望的官绅巨贾到江月楼赴宴,那些人自然有推脱的,还有人当晋轩王不知江月楼传言来劝他改变宴客场所。
但晋轩王是何等人?铁腕如他,直接扬言,晋轩王府发出的喜帖绝无更改的道理!他还玩笑说,都道江月楼有鬼,那他还真想要大家与他一道到这“鬼楼”看看“鬼”是长什么样的,所以不但不改地,还邀请感兴趣的人跟他一起在江月楼留宿一晚,共同“捉鬼”。
晋轩王都把谣言当趣谈了,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是怕极了的,也不敢拂了晋轩王的面子。
晋轩王一派阔朗的样子,跟顾清玄站在江月楼门口,一齐迎客,接受别人的见礼与道贺,说完“感谢光临小女的结亲宴”,还要笑言一句“欢迎某某大人来与本王一起捉鬼”,众人捧腹,进了江月楼,照常吃喝。
后来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御林军围在江月楼前,天晚时分,越来越多的人到江月楼外看热闹,也看清了这鬼楼之实。
如此盛宴,殷家人自然不能缺席,无论心中是何想,面上功夫都要做好,殷济恒携两个儿子及正妻出席,只有殷齐修没来,他是收到请帖的却拒不出席,殷济恒就只好帮他在晋轩王府的人面前打马虎眼,说他身体不适云云,当然晋轩王也不在意。
在意的是顾家人与江家人。
顾清玄与晋轩王楼上楼下忙碌应酬整晚,之后由顾家姐弟及王府亲眷招待客人,顾清玄到江月楼顶楼找江河川。
江河川刚与他的亲家应晋轩王之邀而来的杨隆兴说过话。杨隆兴见今日江月楼情形又改了态度,对江河川甚是热络。江河川看在杨容安的面上,并不与他计较什么,只应付而过。
两人并立于阑干旁,俯视满楼宾客,熙熙攘攘,贵气非凡,他们也都说了一晚上的客套话了,只有此时聚首,才能显露真意。
江河川看着楼下正与晋轩王爷喝酒的殷济恒,道:“刚才我在一旁看着,殷丞相对你的态度不算好啊,老弟你这样昭告天下地与晋轩王府联姻,就不怕你的老盟友吃醋?”
顾清玄噗嗤笑出来,拍拍了江河川的肩膀道:“呵,只要老兄你不吃醋就行了。老盟友?殷济恒也配?不过是踏脚石,撕破脸也就撕破脸吧。”
他说得轻轻松松,江河川还是有所思虑,他知道顾清玄走这一步,将与殷家的关系推到这般田地,是很大的牺牲了,然而面上还是戏谑:“这有晋轩王这么强的新盟友了,果然硬气多了嘛?连丞相都看不上了?”
顾清玄又摇首,不以为意,“晋轩王?新盟友?他也配?于顾某而言,不过又是一块垫脚石。”
江河川笑他狂妄,随口一问:“晋轩王都不配做你顾清玄的盟友,那谁配啊?”
“你啊。”顾清玄脱口答道,重重地拍他的肩,与他四目对视,诚恳道:“还是那句话,我顾家的盟友,永远只有你一个。”
“老兄,一直是你在背后支持我们,为我们牺牲,现在轮到我顾家付出了,今日的满堂彩,可解江月楼之危,敢问能否复你我老友之情?”
江河川眼含热泪,道:“从未破裂,何谈修复?顾江两家,永为一体。”
默契如初,不复多言。顾清玄携起江河川的手,“那走吧,今日是我顾家办喜事,老兄你帮忙操持这宴席,应当与我一起去谢客。”
“好。老弟,还记得江月楼开业首日吗?你我也是一起谢客,今日不如照那时一般,来赌一赌,这一桌一桌敬过去,谁先喝倒了,就算谁输如何?”江河川道。
顾清玄笑着点头:“行啊!那次我们有赌头,我输了,就为你找了贤妻,这次我们赌什么?”
一面向前走,一面想,江河川回道:“这次,若老弟你输了,就出钱再给我买栋酒楼如何?若我输了,就就帮清桓找一门好亲事,怎么样?”
顾清玄爽快地应声:“靠谱,就这样。”
一对老友,再不用装作陌路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宾客之前,坦明多年交情,举杯敬过每一位宾客。
当年,意气风发的他们,还都是书生模样,一齐在这江月楼里局促地答客。
如今,他们已满鬓沧桑,携手共走这一路,一齐从容地应对每张虚伪的笑脸。
也是可笑,平素最会伪装的他们,在这一晚,却笑得最真。
敬完最后一桌,两人都没法直着走路了,谁又都不肯先倒下,就背靠背互相支撑着,在江月楼大堂上举着酒壶开怀傻笑,如同两个顽皮的老小孩儿。
终于一齐倒下,两人直躺在地上,望着楼顶,再唤一声
“老兄”
“老弟”
………………………………
第一百六十六章:拂四取五旋风花
这么热闹的场面,自然少不了钟离,就算没有拿到请帖,也要腆着脸来江月楼凑凑热闹,好在事先傍着顾清桓,就跟他一起入了喜宴,不仅如此,钟离还带了一个女眷。
入宴之前,看到他带的人,顾清桓是又疑惑又抗拒,对着那装扮别致亭亭玉立而一言不发的姑娘吃惊了许久:“扶苏?”
钟离轻飘飘道:“哦,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
顾清桓差点将手里刚接到的礼盒砸到他脸上,“什么?我的大祭司呀,你在玩什么?我姐姐在呢,你就这样明目张胆地”
他还没说完,扶苏已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之处,不待他们谁引进,她笑靥一扬,直接提裙跑进了江月楼,在满堂宾客中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顾清宁的身影。
他们俩也连忙进去了,看到扶苏已经和顾清宁碰面,她们相视而笑,不需言语,并肩行进,扶苏一如往日乖顺地跟随着顾清宁。
顾清桓还是有些莫名其妙,转面看向钟离,钟离手一摊,摇扇道:“我有什么办法?可不得带她来嘛,你是没尝过奇痒粉催心散的滋味。”
顾清桓拉住他,严肃地问:“你不会真要娶她吧?毕竟是家族定的婚约”
钟离呵呵干笑了一阵,“你想太多了。”
他又忍不住追问:“那我姐姐呢?你到底会不会娶我姐姐?”
顾清桓又是一脸极度的认真,逼婚一般的神情,就怕顾清宁吃亏似的。钟离看他这样就觉得愈发地好笑,用扇子指指前面挽手行进的顾清宁与扶苏,意味不明地勾勾唇角:“你觉得还有我什么事吗?傻小子。”
顾清桓只觉得大脑嗡嗡的,十分混乱,千丝万缕理不清,他拂手道:“算了,太乱了,我再不会问这儿了,反正你们一个两个也都不是我姐姐的对手,我操什么心?”
钟离眼角一挑,看他如今还能照常说笑,反倒觉得好玩,一把握住他的左手臂,撩起他的官服衣袖看了一眼,道:“呀,我的尚书大人啊,你真能对自己下得去手?你们顾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啊。”
顾清桓连忙抽回手臂,裹好袖子,掩盖那触目惊心的疤痕,将所有沉重情绪隐在眼眸中,掩饰无痕,照做如常,就像这些日子,他新官上任,在吏部应对官场上最难对付的一群人而从无怯意,风雷手段,老辣坚韧得完全不像一个年轻官员。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将那些伤痛搁置一旁,他才能所向披靡,再无软弱一面。
此刻嘴上还能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一时想不开而已,你看我现在不全好了嘛?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好啊,好,你能释怀就好。”
两人走上楼梯,钟离抬头望向楼上,又指了一处,问道:“听说不过几日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期了,到时候你们全家都要出席吧?你会去吗?”
果然,钟离就是钟离,他有一双洞穿一切的眼睛。
顾清桓抬头,看向并立在楼上的那一双人,杨容安与江弦歌,面不改色,依旧笑意扬扬,语气诚挚道:“弦歌是我家人,容安是我好友及同僚,他们大婚那日,我会为他们挑选最好的贺礼,写最好的贺词,还会保证他们有一个最完美的喜宴”
钟离听罢,折扇在手心一敲,得出结论:“所以你不会出席?”
顾清桓收回目光,直视前方,脸色陡变,不是恨怨或生气,只是一种近乎倔强的坚定:“不,我绝不会出席。”
他身着二品官服,一路行走,都有官员跟他见礼,或者互相招呼作礼,顾清桓脸上挂着笑,对于这些应酬都一派应付自如,大气不显新稚,俨然已有大官气势,对于自己的位置定位非常准确,这是大部分年轻官员都缺少的。
或许这就是一种家族天赋吧,顾家人的天赋就是做官。
在三楼阶梯上,顾清桓遇到礼部的几位官员,他们向他作礼完,因之前走得近,这会儿也热情地邀他一起去喝酒,说有几坛珍酿在雅间,顾清桓推辞,伤病在身,他今日本就没打算沾一滴酒,与他们客套地推拉几把,他们也没想胡缠。
但在人来人往的阶梯上,顾清桓与他们说得高兴,一时不慎,错身让人之时,不小心往后仰去,脚忽然踩空了,他们拉拽不及,他身体失重向后坠去,惊叫出声。
身子腾空一旋,眼见着就要滚下楼梯去,腰间忽有所依托,脊背被人揽住,接着天旋地转,他只觉得自己凌空飞了一圈似的,惊慌失措间脚已经碰到地面了。
他心跳得极快,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人世颠倒了一般,自己是谁?自己在干嘛?自己还活着吗?活着又为什么没有痛楚呢?
顾清桓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摔下楼梯,而是被人接住了,腰间背脊有两条纤细而有力的手臂前后环绕住了自己。
昏眩过后,他看清了,自己是在一个姑娘怀里。
首先入目的是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看似十分冷漠,像笼着一层冰,让人胆寒,然而再看,那冰面下似乎有跃动的光波,晶亮而热烈。
似笑非笑,唇边轻抬,像是炫耀又像是蔑视,就连稍扬的眉梢都有一种如剑如刀似的侵略性的傲意。
他错愕地看着她,正茫然出神,腰间的力道又突然消失了,她不光是放开他,还顺手把他往后一推,他这才回过神,好在他往后一个趔错是撞到一个人身上,不然又要摔一跤。
这
他懵了一下,看着那个一脸嫌弃地打量着他的紫衣女子,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富家千金,只是这粗狂做派还有凌厉气势实在教他难以承受。
“珞珂,救人都不好好救,扶住了又推出来像话吗?撞倒大哥怎么办?”
后面刚才被他撞到的人说话了,顾清桓闻声回头,看到咫尺之间的那人,觉得眼熟,向后退一步,“何十安?”
那面容俊朗的公子也认出了他,再看他的官服,脸色稍变,连忙退后俯首作礼:“是,大人,正是在下。”
顾清桓看他这恭顺的样子,深感诧异,犹记得一年多以前,那个在街上起哄辱骂他姐姐而被他扑上去暴揍的何十安,那个纨绔子弟,如今也成了这般正经模样了?
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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