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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锦卿-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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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浅笑:“多谢妹妹们关心,待本宫身子好了,必将一一回谢。”

    宋美人上前来,说道:“诶,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何不好生歇息着?这是在描画什么?”

    未央目光柔美平和,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缓缓道来:“这是在描花灯进宫之前,在家做姑娘,大门不得出,一年到头,只盼七夕这天,母亲会教本宫与姐姐描花灯,晚间就带我们去河边乞巧,然后将亲手做的花灯放入河水中漂走,对着桂树拜月老,为我们自己求一段美满姻缘”

    “北梁是不兴放花灯的,七夕节姑娘们多在月老庙外结同心结,而这是母亲故乡的习俗,有了我们两个女儿之后,这就成了我们家一个传统,这年年描花灯,年年求月老,后来姐姐果真嫁得如意郎君”

    王美人说道:“姐姐你也得尝所愿了呀,如今恩宠正盛,真是羡煞旁人。”

    这些话,晚些的时候,她对荀韶陵也说了一遍。正逢佳节,她气若游丝,音容怜人,还有她亲手描好的花灯精致可人,荀韶陵难掩心动,特意在晚上支开御花园的护卫和宫人,带着未央到了御河边。

    仅仅只有他们两人,他穿的不是龙袍,是简单的侍卫服,他在这一晚不以帝皇自居,她弱质纤纤柔情似水,没有皇妃的光环,在他们互相依扶走进夜半无人的御花园时,他们只是一对红尘间相恋的璧人。

    御河之上,烛火连连,荀韶陵细心地扶未央在河边蹲下,未央揭开花灯上的布,荀韶陵用火折将灯芯点亮,未央面上浅笑,细细端详花灯,有点不舍得将它放入河水上。

    她看着灯,荀韶陵看着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出神:“她就从来不会这样,她不可能在七夕时描花灯盼姻缘,她不会欣赏美丽的事物包括她自己,她不会弹琴,一首最简单的埙乐也要学好久”

    未央面色微僵,目光失神,轻轻地问:“她是谁?”

    “苏嘉宁。”他说出了这个名字,并不含带什么特殊的感情,然而在她听来却不然,她移开双目掩饰情绪,等他继续说:“她就是南珂的昭明公主。”

    未央语气平常:“久闻大名。”

    他说:“在南珂潜伏八年,与她相处了八年”

    她鼓气勇气打断他,勉强地笑着,问:“她可是陛下爱慕之人?”

    荀韶陵在她眼里看出了在意,看她这样他倒觉得十分有趣,他轻抚她的脸颊:“她很美,但没有你美,所以,她并非朕爱慕之人,她是朕的对手,这世上最让朕敬畏的对手。”

    这柔情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未央却分不清哪句话最伤她。

    对手?最敬畏的对手?荀韶陵,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比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嘉宁,就在你眼前与你朝夕相爱的长孙未央才是你真正的对手。

    而现在她是他的妃嫔,她不可以显现一点凌厉之色,她只能察言观色曲意逢迎,用自己的美色俘获他暂时的爱怜,就算方才他承认他全心全意地爱着另一个女子,她也不可以有所微词,因为他是帝王。

    原来,他待她之心真的不过如此,就算她为他差点豁出了性命,她之于他也不过是个妃子,与其他以色侍君的妃子没多大不同。

    未央有些不可名状的难受,她认为是挫败感,她开始担心一切能否真的可以按照她预计的进行。

    荀韶陵拿过未央手中的花灯,看到灯的一侧写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在另一侧加了一句,转过来给未央看,道:“明年的七夕,你无需再用花灯求姻缘了,就当这最后一次是还愿,好吗?”

    他如此语气虔诚,使他在花灯上写的这句词显得更加可信,“但愿人长久”。

    她望着他,点了下头,终于放手把她第一次做也是最后一次做的花灯放到河水之上,任涓流将它带走。未央想问,相逢就一定能长久吗?长久又能如何呢?

    他们立在御河边相依相偎,荀韶陵将她揽在怀中,两人的亲密之态尽入他们身后两双眼中。信了未央所说的花灯之事的王美人也做了一盏灯,与她的侍女一起悄悄趁夜半无人之时潜进御花园,想放灯祈愿,却恰好与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王美人看到了这一切,放弃了放花灯,因为她觉得她找到了比放花灯更有用的方式。次日一大早,王美人和其他几位美人一起去鸾凤宫求见太后,以她在河里捞到的花灯为证,举报阑妃与侍卫私通。
………………………………

旁观饶好着

    所以,一切尘埃落定,嘉宁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甚至于这一次她都无法找到破解之法,无处还击。

    “那好,这就是你们罗云门的事了,朕不再过问。既然也算是为罗云门招募一人才了,闯宫之罪,朕不妨饶了。”南成帝道。

    季长安拜礼:“谢主隆恩。”

    南成帝正眼细看他,“季长安,是吧?清源长老为你求情,收你入罗云门,此后你也是清源长老的弟子了,还不拜师?”

    “是。”季长安应和,继而转身给清源长老跪礼:“弟子季长安拜见师父。”

    清源长老心生笑意,总算是完结了一个心愿,他如意了,恬淡的如光微微扫了下嘉宁,然后笑视季长安,亲手扶他:“嗯好,见礼起身吧。”

    季长安端正身姿,见礼:“谢陛下,谢殿下,谢过师父。”他起身来,望了嘉宁一眼,嘉宁却失神地望着别处。

    南成帝咳嗽了一声,说道:“恩,这就由长老处置吧,起驾!嘉宁,此事已了,继续与朕前往凌烟阁吧。”

    嘉宁面色疏冷,波澜不惊,附礼:“是,父皇。”莫离扶她上轿辇,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回望了季长安一眼。

    清源长老还是要去凌烟阁的,他低声吩咐凤歌,“凤歌,将他引入鉴天阁等候。”

    秦凤歌浅笑:“是,师父。”

    銮驾远去,宫道之上重现昏暗寂寥。季长安实在难以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眼睛还愣愣地目送嘉宁的轿辇渐渐远离,心里千头万绪的,一片迷茫。

    秦凤歌笑望季长安,“公子请随我去罗云门吧,待师父归来给你行入门之礼,你我也算是同门了。”

    季长安跟着她转向另一个方向,无言地走在她旁边。

    秦凤歌压低声,很是无意地随口叹了一句:“公主殿下果真是神了,这想收的人就没收不了的。”

    “你是什么意思?”

    秦凤歌这听似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却像重重的一锤给季长安了当头一下。

    季长安怔在原地,秦凤歌回头一笑:“没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冷笑,轻轻摇摇头:“我怎么能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回望嘉宁轿撵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哼,我应该早就想通的,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抬头说道:“我不去罗云门了!我要先去昭明殿!”

    “什么?”秦凤歌焦急起来:“公子,长老吩咐了的,我必须先带你去罗云门”

    季长安气冲冲的:“我不,我必须得先见到她,跟她问个清楚!”

    秦凤歌忙道:“公子怎能对殿下不敬?是我刚才多嘴了,公子不要介怀才是”

    “不关你的事,我还得谢谢你,提醒我了。”季长安愤慨地迈步往前走。

    秦凤歌拉住他的衣袖,季长安回头,看见伊人楚楚可怜一脸委屈,她恳求他:“公子,我求你了,若是殿下知道是我不出了殿下肯定不会饶我的!公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季长安心软了,承诺道:“放心吧,我不会提起你的,我绝不连累你!”

    “谢过公子。”夜色之下,她眉心的朱砂一点失了灼目之色,收敛锋芒,装作柔弱,她倒是装得比一般宫女还要可怜些。

    “公子且听我一句劝,圣上金口一开饶你一命,长老收你入罗云门,此事已成定局,你要想活命,就只能顺从,无论是圣上还是殿下,你都反抗不得的,就认了吧,安心做罗云门细作,顺了殿下的心意吧,不然就凭你这一张脸,是怎样都活不成的。”她恳恳切切贴心劝慰。

    “顺了她的心意?哼!我的确只能顺她心意了。”

    秦凤歌将季长安带到鉴天阁之后,没过多久,只见莫离忽然出现了。原来嘉宁经此事之后也无心看嘉懿的入泮之礼了,就借口先行告退返回了昭明殿。清源长老欲与谭老先生会面,所以还需耽搁一段时间才会来安置季长安。

    莫离来了,季长安正郁闷地靠在鉴天阁外的长廊外,她脸色看起来也很阴沉,道:“公子,殿下请你到昭明殿一会。”

    季长安白了她一眼,怨愤地嘀咕着:“这是真要和我见面,还是又有什么计划啊?”

    莫离道:“你说什么呢”

    秦凤歌上前来打断莫离的疑问,在季长安面前做出一副小心偏帮着他的样子,问莫离:“长老不是说要来为季公子行入门仪式的嘛?殿下为何此时叫公子过去?”

    莫离没拿正眼瞧她,对季长安说道:“长老暂时不会过来,趁此空档,殿下有话跟公子说。公子走吧。”

    季长安甩头迈开步子:“哼,尊贵的公主殿下叫我去我怎敢不去?走吧!莫离姑娘前面带路。”

    莫离觉得他这样有些莫名其妙,引着他出罗云门,秦凤歌也跟着回昭明殿,这与她计划中的有些出入,所以她有点不放心。

    他们三人进了殿内,嘉宁目光幽凉地看季长安一眼,季长安却扭过头不看她。

    嘉宁摆手,让宫人们退下,莫离与秦凤歌在殿门外的两侧候着。

    见季长安神色有些愤然,嘉宁觉得有点不对劲,上前去,问道:“你”

    季长安转头直视她,冷冷的目光瞪得嘉宁一愣,他反问:“我是不是还要给你跪下行礼啊?公主殿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嘉宁埋怨地问。

    “我还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真是煞费苦心啊!苏嘉宁!我以为终于看到你一点真心了,谁知道还是中了你的圈套!我可真是傻啊!怎么就信了你?我真是个傻瓜!竟然还为了你留在这么个鬼地方!”他对她吼道。

    嘉宁一时无措:“我怎么给你设圈套了?你胡说什么?我怎么骗你了?我还奇怪你今晚为何要闯宫呢?明明是你自己折腾的!这不是我设计的!我没有骗你!”

    “你别耍我了!你们不就是看中我长的这副样子,想利用我为你罗云门办事嘛?先是哄我把我留下,又飞鸽传书把我叫进宫来,让人埋伏我,又好巧不巧地刚好撞上皇上的銮驾,以命要挟我加入罗云门,你还装得无辜无奈,把事情撇得干干净净,把责任都抛给别人!你真是机关算尽,设的好局啊!苏嘉宁!你真是阴险!狡诈!让我恶心!”

    “啪!”她抬手给了他一耳光,怒道:“季长安!你怎么如此看我!我什么时候飞鸽传书叫你进宫了?我怎么叫人埋伏你了?”

    季长安被她这一巴掌打得更火了,他不至于跟她动手,但心里横生恨意,目光里的温度降到冰点,“苏嘉宁,别装了,我还没傻到极点,我有脑子的,你说过那灰鸽是你罗云门独有,让我进宫见你的纸条分明是你的字迹还想糊弄我?你向来就是这样,虚情假意,只会算计人,这不是你设计的又是谁呢?”

    嘉宁心寒彻底,她睁大了眼,直视他,双眼泪光晶莹,“那你就没想过灰鸽可能是别人从罗云门偷的?你就没想过有人伪造我的字迹?你就这么肯定我于你只有假意没有真情”

    他嘲讽地冷笑:“呵呵,苏嘉宁,行了,我算是看透你了,你不是个普通的女人,你也不是简单的公主,你只是个称职的细作,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不择手段!我是瞎了眼才被你欺骗被你利用。真的,苏嘉宁,差一点,我就信你了。”

    “可还是差一点不是?”嘉宁也笑,眼里的泪水始终不肯掉下来,让她假装柔弱她装得,可让她真的示弱她却做不到了。

    殿外的莫离听到里面的响动,她本来就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她记得自己在跟着轿辇去凌烟阁时明明也注意过季长安的脸色,那时候他虽然低落无措,却没有这种怒气,更何况是恨起嘉宁来了,季长安的确不是没脑子的人,不会凭那一两点线索就咬准时嘉宁害他,除非他得知了更加确切的线索,还是旁观者清,莫离在脑海里整理这些头绪仔细思量。

    然后,莫离转头望向了另一边的秦凤歌,问她:“方才只有你与季公子接触过不是吗?你对他说什么了?”

    秦凤歌心里一惊,“莫离,你是在怀疑我”

    “是的!”莫离斩钉截铁地一声应下,立刻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殿内拖。

    莫离进去打断正在争吵的两人,她甩开凤歌的手腕,跪下说道:“殿下,恕莫离失礼未经传就闯了进来,莫离只是想告诉殿下,今日是秦凤歌喂养殿里的鸽子!而且她经常伺候殿下写字,熟知殿下笔迹!莫离怀疑今晚之事是她心怀不轨刻意设计!”

    “你血口喷人!殿下!凤歌冤枉!”秦凤歌噗通跪下。

    秦凤歌眉心的朱砂一点在昭明殿明晃晃的烛火下明艳扎眼,她重重地叩首,解释道:“殿下,今日是凤歌看管信鸽不错,可凤歌未曾放鸽子出来过,更别说假冒殿下笔迹给季公子送信了!殿下明鉴!”

    莫离就是不信她这话,嘉宁也觉得这件事很异常,犀利的目光审视着秦凤歌,看得秦凤歌心里发虚,她一慌,不打自招,哆哆嗦嗦地说:“凤歌,凤歌只是多嘴,多了一句嘴”

    她还没说完,嘉宁怒火直升,抬手一个耳光扇向秦凤歌削瘦的脸颊,却在半空中被人截下,季长安一手紧握她的手腕,制止她,愤慨地对她吼道:“你扇人耳光有瘾啊?打完我还要打她!她什么都没说!她没做错什么!你别掩饰了!苏嘉宁你能不能坦白一点,就承认吧!别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了!”

    她本来就是想装作坦白说出自己多嘴的事,来激怒嘉宁在季长安面前显露凶相,没想到季长安死守着她之前的请求还为她遮掩,不过这样效果更好,既体现了她作为一个小宫女的无助,又让嘉宁显得更加强势野蛮,没想到他为自己出手针对嘉宁,嘉宁还更加生气了。

    “季长安!你放开!凭什么阻止我管教宫人!你这是大逆!”

    “苏嘉宁,你可以高高在上,但是请给别人留一点尊严好不好?没人生下来就得受你摆布受你颐指气使的,我对你失望透顶了。”

    他冷冷地瞪了嘉禾一眼,甩开她的手,往外走,转身前对她最后说了一句:“苏嘉宁,你好自为之!”

    秦凤歌伏在地上,连连拜跪,哭得梨花带雨:“凤歌有罪,凤歌知错,殿下恕罪”

    看着他的背影,嘉宁在笑,笑得嘴角酸疼,任眼泪在眼眶中蒸发。

    季长安还没有走出几步,一位老者手持拂尘,迎面走进来。

    清源长老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殿下,此事有疑不假,但并非凤歌主谋,是老臣指使的。”听到他的声音,秦凤歌暗自失望。

    清源长老的话让一殿的人都惊住,季长安停住了脚步,愣愣地望着清源长老直直掠过他走到嘉宁面前,跪下拜礼,说道:“殿下,飞鸽传书给季长安的灰鸽的确是罗云门,但不是昭明殿的,殿下的字迹也是老臣指使出云鬼手仿造的。”

    嘉宁不敢置信,问道:“长老为何要这样做?就是想把他招入罗云门吗?”

    “老臣是想将季长安招入罗云门,但老臣这样做根本上是因为皇上。”清源长老神情肃然,又在嘉宁面前抛出一声惊雷。

    “因为父皇?为何?”嘉宁更加不懂了。

    清源长老叩首:“请殿下容老臣详禀。十日前,殿下突然出宫,于宫门前截下内务府的马匹急奔尚德门外,去追这位季长安季公子,被人看到,禀告了皇上,只是当时那人并未看清季长安面容,陛下以为殿下是与男子幽会,向老臣问起了,老臣查后向陛下澄清殿下是为罗云门招募人才并不是如陛下所想,不知老臣这样回禀可对?殿下?”

    嘉宁紧抿双唇,很艰难地回答:“对,长老所奏没错。”她知道清源长老是想维护她的清白名声,她自己也很在乎自己在南成帝面前的形象。

    “后来,陛下不知从何处得知殿下时常出宫与男子相会,老臣担心殿下清誉受损,也问过凤歌殿下是与何人来往,探听殿下行踪,这是老臣不对,请殿下恕罪。”清源长老再拜。

    嘉宁问:“那凤歌是怎么回禀长老的?”

    秦凤歌主动回道:“回禀殿下,清源长老问起,凤歌只答偶尔见殿下与季公子有来往,凤歌也不知详情,也与长老一般认为殿下只是想将季公子招进罗云门,殿下,难道不是吗?”她看起来无辜且无知,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嘉宁点头:“是啊。”

    清源长老道:“陛下问了多次,不解殿下你为何对这样一个人如此执着,老臣就只好回禀了季长安的特别”

    “也就是说父皇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与荀韶陵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她问。
………………………………

相对终无语

    五月的艳阳天里,长安街头人群熙攘,刚入城来的商队进入九回街,前往那天下闻名的望月楼打尖歇息,行人不得不给这壮大的车队让路,项天歌也从路中间避到了路旁,走向一处街角,街角的墙边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他的破烂衣衫搭在肩上,只露有一只手臂拿根树枝敲着破碗,嘴里念念有词,另一只破袖却空荡荡地晃着,墙边还放着一只烂木头做成的拐杖。

    项天歌在他旁边停下,看着他面前的一块木板,轻声念着上面的字:“小人命苦,八岁丧父,母染重疾,双眼俱瞎,贪官无德,夺我良田,恶霸欺凌,打断我腿,惨兮哀兮,人间悲剧”

    项天歌有点纳闷了,眉头一抬,合上了扇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悲惨的身世?陶大少爷?”

    这位陶大少爷正懒懒散散地靠在墙角,十分满足地敲着破碗:“这是一个人教我的,看吧,果然有效,这么一会儿就赚得盆满钵满了。哈哈”

    项天歌无奈地扫他一眼,丢了个银锭子在那装满铜钱和碎银子的破碗里,“那在下就不打扰你发财了,等你收了工,午时三刻,老地方见。”

    “好的,项公子。”陶春说道。

    九回街末就是望月楼,望月楼旁有一条与九回街垂直的小巷,小巷口尽是贩卖各种杂物的小摊,这些小摊都是在蹭望月楼的人气,这里人气最旺,自然最有生意可做,这些小摊就越来越多,几乎堵住了这个巷口。

    午时三刻,陶春拄着拐杖,进了那条巷子,别人见了也不过是以为乞丐在找阴凉处睡觉歇息。巷子深处却别有洞天,拐过几个弯之后赫然可见一方小院,这竟是望月楼后院的一角。

    时辰差不多了,正在望月楼三楼的雅间里与几位贵公子饮酒听曲的项天歌借故告辞,来到这后院,与陶春见面。

    “你你这是什么情况?”项天歌用扇子指指他的拐杖和手臂。

    陶春大笑,扔掉了拐杖,抽出缩在衣服里的手臂:“哈哈,没什么啦,做戏做全套的嘛,挺好玩儿的。”

    项天歌郁闷地摇摇头:“好了说正事,我让你盯的事儿怎么样了?有什么情况吗?”

    陶春正色道:“有了。唐剑一已经联合大理寺卿三审过唐左源了,只是唐左源一概地否认通敌卖国之罪,起先证据还未落实,也只能这么审着,陈归一审计了唐家家产也未查出什么可疑之处,眼见着魏和与龙广一趟趟往唐府跑,跟他们打探他们也都说还没查到确凿的证据,唯一有点眉头的,就是四月二十七那夜,我看到云飞带人出城去了,我跟踪他们去了,他们追捕到一个人,是万朝宗的细作,好像说是身上有与唐左源有关的信件,上面是一块唐左源贴身玉佩的印纹,疑是向万朝宗求救的信物,而那玉佩本身怎么也寻不见,那个细作前日已经自尽身亡了唐剑一这案子查得真够拖拉的,到现在连个证物都尚未落实”

    项天歌皱眉,思索着什么,说道:“案子查到这,看似没头没脑,实则很好查实,只是我们这位唐大公子还是有所羁绊,不愿用果决之法啊。”

    陶春问道:“你的意思是唐剑一有私心?难不成他真是唐”

    项天歌斜了他一眼:“你莫问这个!”

    陶春不介怀地大笑:“哈哈,得了吧,说说还不能说了?姓唐的查姓唐的,一看就明白了”

    项天歌不想跟他争议这些:“你继续盯着唐府的动向就对了,参与这次清朝令的细作的你也多注意注意,我就不信这里面真没纰漏可抓,他唐剑一还真下得去手哦,对了,那人呢?不是让你留心了吗?不会早已出了长安城了吧?”

    陶春一想到这就有些愤懑:“哪会?他整天赖在那玉琼居里买醉呢,整一酒鬼,没个人形儿,哪需要我盯啊?他恐怕连爬都爬不到城门去!那到底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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