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不登天-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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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金戎这孩子，就是太重感情了，我怕他，撑不过这一关啊！”

　　　　“夫人放心，”百纸浅同样哽咽着，只是他强自忍着眼泪，“感情虽然戎儿致命的弱点，也是他傀儡般的保护色啊！为了这么多人，哪怕是为了他父亲，你放心，他会站起来的。”

　　　　金戎微微睁开了眼睛，虽是睁着，却无丝毫神采，直如行尸一般的坐了起来，“师父，师母，还请准许金戎，回家送葬！”他的声音干哑至极，还带着略微的颤抖，却坚定而缓慢的下了床，面相百纸浅和藤椒磕下了三个响头，“还请师父——允准！”

　　　　“孩子啊！”百纸浅终是忍不住老泪纵横，“为师岂有不准之理啊！只是你如今这个样子，我和你师母怎么能放心，你自己就这样走呢？”

　　　　“我……我可以和他一起走。”

　　　　众人回过头，却是躲在门后角落里的游侃阳开了口。眼见众人都向她望来，游侃阳不自然的低下头去，又强自镇定的抬起来，“金将军乃我楼兰肱骨之臣，我皇室也必然会到场吊唁。我……我可与金戎一起回去，也省去回宫再行奔波之苦。”

　　　　这话说的有些心语。虽然是一国公主，但有重臣辞世，怎么样也轮不到她出场吊唁，但眼下也无人会去在意那么多了。

　　　　“好！”百纸浅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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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奔丧

　　　　楼兰都城九龙城，大气威严！琼楼玉宇林立其中，川流不息鼎沸人声。好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

　　　　然而勋绩街后，镖戟将军府内，却一片缟素。另有宫内长使专候于此，负责金府料理后事的事宜。

　　　　此时的金府，大门紧闭，一片肃静，隐隐可听到后院传来压抑的哭泣之声。

　　　　近乡情更怯。金戎呆立在门口，越发的不敢推门而入。

　　　　几年了，不曾回乡探望过父亲，只有月余的一封书信，写满了老父的牵挂。

　　　　熟悉的大门上，朱红的颜料斑驳了些许。犹记得父亲道“掉了漆又如何，那大门是用来进的，不是用来给人看的，无妨！”

　　　　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威严伫立，恍惚间又能看到，母亲抱着小小的金戎，站在它们面前的情景。

　　　　“母亲，为何会有两头雄起在咱们家门口呢？”

　　　　那慈祥温柔的身影道“那是因为他们要为我们看家护院啊。”

　　　　“可是他们一直在这里站着不会饿吗？”

　　　　“那戎儿可愿意把你手中的糖饼分给它们呢？”

　　　　小小娃儿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看看这只，又看看那只，一向软糯糯的稚音却脆生生的道“要！要给它们吃呐”

　　　　金鸣正从府外归来，远远看到夫人正抱着稚嫩小儿，往门口石狮口中塞些什么东西。

　　　　“我儿做什么呢？”将军开口，气若洪钟。

　　　　“父亲回来啦！”小小娃儿手舞足蹈，“父亲快看，儿和母亲在给雄狮们喂糖饼呐！”

　　　　“噢？”今鸣已走至他们母子身旁，一手揽过妻子的肩头，将这心尖尖上的一家人都围在了怀里。

　　　　“为何要给它们喂食呢？”金鸣道。

　　　　身后的一众随从将领，都跟着伸直了脑袋，好奇的张望着。

　　　　小小娃儿不假思索的道“二位英雄之狮为了保护我们的家，不分昼夜辛苦防护，必须犒赏奖励不说，怎能使其受冻挨饿呢？依照孩儿之见，不紧应每日供食，还应为他们裁做衣物以御冬天的寒冷。”

　　　　“哈哈哈哈！”金鸣将军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众将领随从同样跟着大笑不止。

　　　　“由此可见，我儿如若掌兵，必定爱兵如子，有良将之风啊！哈哈哈”

　　　　“世子心思细腻，必有韩子运筹帷幄之天赋啊！”一位中年将领哈哈哈大笑，金戎尚小，却也认得此人。荀霍，乃是父亲的副将，跟随父亲多年征战，如今也是家里的常客。

　　　　“世子！世子！世子！世子！”众随将高声齐呼，声势震天！

　　　　父亲畅爽的开怀大笑，母亲温柔的目光还停留在身上，如此温暖……

　　　　“金戎！金戎！你……还好吗？”

　　　　出声将金戎从回忆中拉出来的，正是游侃阳。她见金戎一动不动，又神思有异，赶忙上前询问道。

　　　　“没事，”金戎摆了摆手。“多谢殿下。”

　　　　既然已经出了九华山的大门，彼此身份悬殊，父亲又是在朝为官，金戎自然要先行礼数。

　　　　“师兄不必多礼，此一行是为伯父奔丧，我……我自然是以同门之礼，来表悼念的。”

　　　　金戎心下了然，实在也无心再关注此道，只随意的点了头，“进去吧。”

　　　　金戎往前一步，单手推开了大门。

　　　　只这一瞬间，两扇朱木红门推开的刹那，熟悉的场景扑入眼底。不知又有多少回忆，多少欢笑自眼前一一掠过。

　　　　“世子回来了！”有人高声喊道。

　　　　立刻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纷纷出来相迎。

　　　　为首之人，正是楼兰宫廷内侍之首，王谦德公公。

　　　　此人肤如凝脂，面若冠玉，竟是唇红齿白的一个俏内监。眼睑狭长如柳叶一弯，眸中瞳孔微微转动，透露出几分精明。

　　　　“杂家给世子请安了。”王德谦道。

　　　　“公公有礼，不知家父……”

　　　　“世子放心，令尊大人金将军的遗体现已安置在后院灵堂，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等世子回来了。”

　　　　不知是否被‘遗体’两个字刺痛，金戎眉头深深一蹙，“有劳公公了。”

　　　　“公子客气了。”王德谦仿若未见，自顾自的道“金将军乃我楼兰第一武将，功勋卓著，陛下悲痛万分，许以王公之礼厚葬。”

　　　　“金戎谢陛下隆恩。”

　　　　“唉，”王德谦又道，“金将军戎马半生，竟然天不遂人愿，就此……”

　　　　“王公公，”游侃阳忍无可忍，向前一步道“不知我师兄何时能去看望尊父？”

　　　　王德谦这才看到，那金戎身后的竟然是灵犀公主游侃阳，当即慌忙不迭的下跪行礼“奴才，给殿下请安。”

　　　　“免了免了，”游侃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师兄是回来奔丧的，不是听你在这里啰哩巴嗦的，还不退下。”

　　　　“是…奴才遵旨。”王德谦状似连滚带爬的退到一旁，“都是杂家一时多嘴，世子，您快请进去，见见将军最后一面吧。”

　　　　“多谢公公。”语毕，金戎才直挺挺的略过他，往后院而去。

　　　　游侃阳却奇怪的看了王德谦一眼，“王公公……”

　　　　王德谦立刻低眉顺眼的伏下身去，以示恭敬。“殿下请讲……”

　　　　游侃阳若有所思的看向金戎的背影“礼部的内侍何在，王公公怎么亲自前来了？”

　　　　“殿下，”王德谦不紧不慢的道“金鸣将军乃我楼兰当朝第一功臣，战绩显赫，陛下亲封的镖戟将军，一代武将就此陨落，陛下哀痛不已，本欲亲自前来，无奈圣体违和，只好派奴才来此照应，以表哀思。”

　　　　“父皇身体如何？”

　　　　“殿下放心，只是偶感风寒，不日即可痊愈。”

　　　　“嗯。”游侃阳复看向金府后院的方向，“金将军何在，带路吧。”

　　　　“什么？”王德谦大惊失色，“殿下，殿下不可啊，您乃金枝玉叶，怎可纡尊降贵，去往那不吉利的地方？”

　　　　“怎么，父皇去得，本宫却去不得？”游侃阳红唇轻启，语气虽轻，却掷地有声，一国储君之威势，尽显无疑。

　　　　“殿下恕罪！”王德谦再三拜倒，“奴才岂敢阻拦殿下，只是殿下……您……”

　　　　“如此还敢说，不敢阻拦本宫？王德谦，你莫不是要欺君？”

　　　　“殿下！殿下啊！”王德谦重重的磕在地上，片刻的功夫，就见额头一片血肉模糊，“奴才岂敢欺骗殿下，只是……”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王德谦终于道“殿下毕竟未曾婚配，如此进入重臣后院，岂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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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安葬

　　　　深秋之中，格外萧瑟。

　　　　有冰冷的寒风袭来，王德谦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

　　　　“本宫……”好在游侃阳幡然醒悟，“我到此处来，只是以九华山弟子的身份前来拜祭罢了，你让开。”

　　　　“奴才绝不敢让行，殿下虽然在九华山拜习，但您依然是我楼兰的储君，您既为公主之身，请恕老奴绝难从命。”

　　　　王德谦不愧为楼兰宫廷第一内侍，他的忠心直言最终成功的让游侃阳犹豫了起来。

　　　　“哼，殿下既然金枝玉叶，何不速速离去，未免我伯父的府邸，脏了您的贵足呢？”

　　　　“大胆！”王德谦勃然大怒，竟然有人胆敢向殿下无礼，他大声怒斥道，声音尖细，划破长空。

　　　　游侃阳转身而望，果然，正是金戎的好兄弟，许清如。在他身后还站着游侃如，甚至……“徐甘师妹，如今正是修行的关键的时刻，你怎么也来了？”

　　　　徐甘不紧不慢道“师姐呢，师姐如何也到了金府呢？”

　　　　“哼，”游侃阳道“金将军乃我楼兰楼兰，本宫自然要来探望。”游侃阳虽然称徐甘为师妹，却不自然的摆起了架子，以本宫自居。

　　　　谁知那徐甘竟然好生无礼，只轻描淡写的道“噢，既然是来探望，殿下怎么不进去呢？”

　　　　游侃阳一时语塞，她恨恨的瞪了徐甘一眼，正欲开口，王德谦终于适时的道“殿下！世子请殿下到正厅稍事休息，他即刻前来侍架。”

　　　　游侃阳内心恼怒，却不愿失了公主的风度，只道“既然如此，本宫自然客随主便。”方才跟着王德谦，前往金府正厅去了。

　　　　许清如这才道“呸，刚刚还感念她亲自陪我大哥回来，转眼就换了副嘴脸。”

　　　　“大如，我们快去找师兄吧。”

　　　　“嗯，不过小如啊，”许清如道，“怎么你就可以进去后院，那尖嘴猴腮的公公不管啊。”

　　　　游侃如一时沉默。

　　　　许清如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他急忙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呸，那尖嘴猴腮的家伙，有眼无珠！”

　　　　“没关系啦，”游侃如道“他们本来也不把我看作正经的主子。”

　　　　“侃如……”徐甘不忍，拉住她的手。

　　　　“没关系的徐甘师姐，我都习惯了，咱们快去看金戎师兄吧。”

　　　　提到金戎，许清如和徐甘的神色立刻暗了下来，“嗯”。

　　　　……

　　　　……

　　　　金府后院，一片呜咽之声。

　　　　所有仆从管家等，一应在跪于殿外，轻声啜泣。

　　　　天地之间，一片缟素。

　　　　一方楠木灵牌静静置于堂上。

　　　　一方楠木正棺，默默停于中间。

　　　　一个玄黑色背影，形单影只的跪于一旁，正是金戎。

　　　　“大哥！”许清如欲奔上前去，却被游侃如一把抓住，她轻轻摇了摇头，“让师兄静一静吧！”

　　　　徐甘立于灵堂之外，静静的看着那道萧瑟的背影，他也……成了孤儿了吗？

　　　　下雪了。

　　　　开始只是一两片孤独的花瓣，不多时，就洋洋洒洒的铺满了大地。

　　　　银装素裹，好像要用这最最纯净的洁与白，去掩盖，去感化这诸世间的一切丑恶。

　　　　似乎觉得力度不够的样子，雪花越发的大了，终于连成片，抱成团的砸下来。

　　　　彼时，正值深秋，却撒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

　　　　……

　　　　金鸣将军的陵寝，安置在九龙城外的皇家陵园中。

　　　　这西北部的一方，正沉睡着楼兰开国以来，所有功勋卓著之臣。位享庙堂，承万世烟火。

　　　　此刻，棺椁大开，金将军静静的躺着，仿佛只是睡的深沉了。

　　　　将军的虎气腾腾，即使他依然故去了，威视却自然笼罩着整个碑陵。

　　　　金戎小心的给他整理着。

　　　　擦拭着他坚毅的脸庞。

　　　　虽然他的双手已然变得冰凉，但仿佛依然拥有铿锵的力量。

　　　　贝水轻柔，拭去我父终生的辛劳。

　　　　棺椁坚硬，托起我父如山的脊梁。

　　　　众人轻举起灯火，默默的流着眼泪。

　　　　此为将军安睡之地，岂能大呼哀痛，扰他安详？

　　　　金戎也停止了哭泣。

　　　　他双手不曾停下，神情却愈加哀伤。

　　　　父亲啊父亲！

　　　　是你，救我于湍急河水之中！

　　　　是你，带我回府，养我成长！

　　　　是你，托举我无忧的童年！

　　　　是你，陪伴我年少的时光！

　　　　是你，给了我一个安稳的住所，给了我一个天下最好的母亲，养我育我，让我安然的，茁壮的，长至堂堂男儿！

　　　　父亲啊，如果没有你，不敢想象，我……会是怎样！

　　　　金戎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他抬手一挥衣袖，默默擦掉。

　　　　早有侍者手捧桐木圆盘跪于一旁，金戎打开上面的一方珍贝，拿出一颗豌豆大小的金珠，置于父亲口中，礼成！

　　　　众人轻声拜倒，没有人注意到，金戎的手中，多了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

　　　　许清如跪于金戎身后，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他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口鼻，唯恐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惊扰了伯父的好眠。

　　　　“走吧！”金戎一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许清如用衣袖擦去泪水，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轻步走了出去。

　　　　“清如，该回去看看爷爷了。”

　　　　“是……啊？”许清如抬起头。

　　　　“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趟，你回去看看爷爷吧。”

　　　　“那你呢？”

　　　　“陛下赐陵之事我还未及谢恩，等我母亲之墓迁来与我父亲合葬之后，我就去找你。”

　　　　“可是大哥你……”

　　　　“去吧！”

　　　　“是。”许清如低下了头。

　　　　“对了，正好带爷爷看看侃如。”

　　　　“我知道了，大哥就别操心了。不过，”许清如忽然道“小如跟我去了，徐甘师姐怎么办？”

　　　　金戎回过头去。

　　　　徐甘和游侃如一起，静静的站在陵园门口。女子体弱，陵园之地不适合她们亲自前来。

　　　　此时，她正泫然伫立，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样子。想来，她也是想起了她的父母，和那个可爱的小妹了吧。

　　　　“她……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她等我一起处理完，再前去与你会和吧。”

　　　　“不介意不介意，”见金戎偏头看来，许清如急忙道，“有徐甘师姐陪着你，我们也好放心些。”

　　　　“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大哥，还有一人？”

　　　　“嗯？”

　　　　“我楼兰堂堂的公主殿下啊，”许清如此言，显然不是在指游侃如。“那位大小姐可是陪同你一起回来的，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金戎微微蹙起了眉头。

　　　　“额……我是说……你等下进宫谢恩，必然会见到她……那她要是……”

　　　　“我告诉你怎么办！”金戎突然道。

　　　　“啊？”

　　　　“凉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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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观察

　　　　楼兰帝都，皇城。

　　　　这是金戎第一次走进皇宫。

　　　　当今陛下膝下仅有二女。灵犀公主游侃阳为长女，皇后所出，嫡系娇子，未来的储君。

　　　　二女游侃如，侍婢所出，身份卑微，并无封号。因着生母已逝的原因，当朝君王几乎已然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陛下未曾眷顾，皇宫后庭诸人更不曾把游侃如放在心上。

　　　　因着陛下膝下只有二女，男女有别，也免了适龄的贵族子弟伴读一事。加之金戎未及及冠，便已然去了九华山求学，虽得世子之名，却未曾受封，因此今日，才真正第一次的面见天子。

　　　　金戎着官服，上等马靴，走在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上。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一路上十步一人，五米一哨，不是有巡逻的士兵，身披铠甲，手执刀斧，铿锵而过。皇城重地，果然戒备森严。

　　　　金戎跟着引路的内监，一路前行。

　　　　倒不是王德谦公公，而是一位年纪颇大，花白了须发的侍者。

　　　　此人虽然看上去年纪已然不小，走路却迅速异常，步步生风，果然天家风度，从一介内监看来，可见一斑！

　　　　经过广场，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深秋，却不见丝毫凋零之像，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大雪初降，甚是清丽。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显得神秘而安静。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那华丽的楼阁被一泓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世子请看，此一处鸣秋池，正是十余年前，金将军凯旋归来之时，陛下亲自提名。那也是如此一个深秋啊，金将军金戈铁马的归来，带回来我楼兰大胜的消息，百官震动，举国欢腾啊”

　　　　那老内监微微抬头，露出神往的神色，“金将军真乃肱骨之臣啊！”

　　　　“老人家见过我父亲？”金戎侧目。

　　　　“不敢，世子抬举了。杂家有幸，当日曾亲眼瞻仰过将军的威容，一晃十数年过去了，不想天妒英才啊！”那老内监顿了顿，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又前后望了望，仿佛不经意间压低声音对金戎道“陛下如问起朝堂军队之事，不管世子知与不知，都要小心答话，方为上策啊！”

　　　　“老人家……”金戎正欲再问个清楚，那老内监却单手一挥，高声道“世子大人，请往这边。”语毕，便紧紧闭上了双唇，再不开口成言了。

　　　　金戎叹了口气，只得默然跟上。

　　　　皇城之大，不可估计。

　　　　终于进了大殿，举目望去，只见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宽阔的正厅里设着六个六尺宽的沉香木方椅，上悬着鲛绡宝罗坐垫，垫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椅上还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金戎暗自睁大了眼睛，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殿内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如此穷工极丽，金戎真真是第一次见。

　　　　又穿过后殿，步入一处更加宏伟雄壮的殿宇，那老内监终于再次开口道，“陛下正在上书房批阅奏章，世子还请稍后，陛下自然会召。”

　　　　“是，有劳公公。”

　　　　那老内监略一点头，绕过门口的一方楠木金线编织的屏风，便不见了。

　　　　金戎抬头轻望，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

　　　　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金戎站在这高达十米的建筑里，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两个字，“奢华！”

　　　　殊不知，他此时正打量着亭台楼阁的奢靡恢宏，那琉璃盏屏的后面，也有人正细细的打量着他。

　　　　片刻后，那人提起长长的水袖，款款步于门后，蹑手蹑脚的套上鞋履，悄无声息的去了。

　　　　另一间不同于此间辉煌奢靡的房间里，正坐着一人，正是楼兰当朝帝王——游统之。

　　　　此时，他正随意的靠在椅案上，昂首阔眉，炫目的紫金冠下一双明世之眼，双瞳更显冷峻犀利，寒气逼人不敢再窥视。双耳肥厚，挂于龙首两侧，好一个帝王之福！龙须微微颤动，更显积分威严。

　　　　一俏丽宫娥莲步轻移，款款而入。眼角一颗朱红泪痣，真是秋水盈盈。至君王前，轻摆腰身，柔柔拜倒。

　　　　“奴婢来迟，请陛下赎罪。”

　　　　游统之放下手中的狼毫大杆，早有人备好了清茶一杯，清啜一口，香气逼人，温度适宜。真真高一分稍热，低一分嫌凉。他满意的圩了口气，道“说！”

　　　　那美满宫娥轻启朱唇，端的是吐气如兰，“奴婢于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