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红烛泪-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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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马就有蒙古兵上来，把敦多布的马牵了下去。敦多布只是瞄了一眼我，接着对旁边的人说：马上找大夫来。旁边的应衬着就忙退了下去。敦多布他弯下身子，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朝着我说道：你最好给我马上好起来，我们之间的帐还没有算完。

　　　　说完他转身离开，我用尽我的力气，叫住了背对着我的敦多布：为什么不杀了我？敦多布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但他的声音却很冷：让你死，太便宜你了。

　　　　敦多布的身影已经进了蒙古包中，原来如此，这果真才像是敦多布的作风。不到一会，就有丫鬟过来扶着我起来，将我送进了另外的蒙古包中。大夫来了一阵忙碌，而我躺在床上却最后昏昏欲睡。

　　　　当我醒来，睁开眼睛再次看到的是图娅。她见我醒来，一脸的兴奋，忙从不远处的桌上端来一个托盘，她说道：其木格，这是大夫开的药，说是你醒了就喝，还有大夫说太久没吃东西，让我先给你煮点粥，先暖暖胃。

　　　　我冲着图娅笑笑，准备去端起药喝。只是我刚端起药，就看见乌尤急冲冲的走了进来。我的药还拿在手中，怔怔的看着满脸怒气的乌尤。

　　　　她冲过来，直接夺过我手中的药，然后她用力把药砸到了地上。她拉起我的手腕就开始往外拉，说道：走，给我走。本就无力的我，被乌尤用力一拉，就踉跄的跟着她往外走。

　　　　只是在门口，碰到了正准备进来的敦多布，乌尤一下子停住。我差点撞上了忽然停下来的乌尤，等我站好，才发现敦多布与乌尤两人正在怒目相向。

　　　　我赶忙把自己的手腕从乌尤手中抽了出来，然后退后两步，离得他们远些。两颗火星撞在一起，会产生巨大的火花，必然会殃及池鱼。

　　　　敦多布收敛起了眼神，他从乌尤侧面走了过来。看着在地上零落的碗，他看了一眼图娅，图娅立马蹲下去拾掇碎碗片。

　　　　乌尤立马转过来，厉声制止图娅：不许捡。图娅的身子忽然的一抖，愣在原地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她望着我，希望我给她点指示。我皱下眉头，轻声说道：图娅，别捡了，你先出去，别让别人靠近这里。

　　　　图娅赶忙点头，站起来急忙走了出去。看来，谁都明白在这总是会被祸及的。只是图娅还没有到门口，就被乌尤给挡住，图娅被惊得险些没站住。乌尤说道：你个死丫头，你听谁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图娅愣住，不知进退。敦多布看着乌尤，闷闷的响起了声音：乌尤，别无理取闹。图娅听到这，仿若获释，赶忙侧着身子低着头出去了。

　　　　当屋子中只剩下我这个外人，枪点就到了我。乌尤直接指着我对着敦多布说道：安答，这是我们的地方，你怎么可以带一个大清的女子来呢，而且她的背景还不清不楚。

　　　　敦多布四处张望一下，寻着椅子坐下，看着我说道：我说过，这是我的事，你最好别管。乌尤连向前两步站到我身旁，大声嚷道：我怎么可以不管，只要是安答的事情我都要管，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给底下的人留下多少口舌。

　　　　敦多布看着乌尤，顿了一下才开口：是会给底下人留下口舌，还是怕自己被底下人笑话啊？敦多布此话充满了嘲笑，他扬起嘴角看着乌尤。

　　　　我看着敦多布，觉得有些意外。他居然这样嘲笑自己一心钟心于自己的人。常说，我喜欢你与你无关，但是总不能说你喜欢我，与我无关。

　　　　乌尤直想跺脚，她咬着牙，却不愿意对敦多布说些什么过激的话。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乌尤居然可以爱得这么卑微，不管敦多布对她说什么，不管她有多气多恼，但是她从来不会对敦多布发火。

　　　　乌尤转向了我，对我的言辞好不吝啬：你就是一个妖女，你家男人不要你了，你就死缠着安答，像你这样的残花败柳，如果是我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乌尤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丝毫不感到意外。但是听着里面的言辞，总觉得心里还是不舒服。既然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就不打算退让。我微笑起来，说道：可惜乌尤公主不是，若是的话……我看向敦多布继续说道：若是的话，说不定台吉也会对你千般好。

　　　　敦多布坐在不远处，微微笑着，似乎满意我的表现。他在看戏，看我和乌尤的戏。只是不想，就在乌尤不知怎么说时，她直接跳过了说话这步骤，狠狠一耳光直接打在了我的脸上。

　　　　这样的方式让我措手不及，但是几乎在同时，我用力也甩给乌尤一耳光。这样的回应方式惊住了乌尤，她一手捂着脸，呆呆的望着我。同样，这也惊住了不远处的敦多布，他一怔，紧紧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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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心悦君兮君不惜

　　　　就在此刻，我忽然的扬起嘴角，我很开心。开心的并不是我还了乌尤耳光，而是我似乎找到了以前的自己。从小我就告诉自己，只要是别人敢打我，就一定要先还手，无论谁对谁错。

　　　　只是到了这，我常常碍于什么，迫不得已的忍住了。可是如今，我做到了，似乎我又捡起了那些我丢失的骄傲。

　　　　乌尤的眼神从呆滞，接着狠狠的瞪向我：你居然敢打我，从小都没人敢打我，我要你……乌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敦多布冷淡的话语给逼了回去：你要做什么，你害了扎雅，难道要害死我身边所有的女人？

　　　　敦多布的话一出，我似乎立马就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敦多布会对乌尤如此冷淡，明白了为何敦多布百般刁难，乌尤依旧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望向乌尤，所以，她除了爱，还有愧疚。

　　　　这句话是刺到了乌尤的心，她脸上的愠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她低下了头，捂着脸的手轻轻的放下。她的嘴中逐渐的吐出：对不起。乌尤的声音很轻，我不敢确定不远处的敦多布是否听见，但是在一旁的我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她在悔恨，而且是真心的。乌尤再次抬起头，她看了我一眼。只是这次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她有些犹豫了。最后，乌尤转身离开了这营帐，没有吵也没有闹。

　　　　乌尤走后，我忽然的觉得氛围变得有些尴尬，似乎我听见了什么我不该听见的东西。我笑得有些不自然，我说道：谢谢台吉解围。

　　　　敦多布撑起眼睛打量我，他挑了挑眉毛说道：敢动手打乌尤的，你是第一个。我苦笑一下，我深知乌尤是公主，我这一巴掌打下去我不清楚到底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我的确做了，而且我还很开心。

　　　　敦多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我的面前，距离离得我很近，近到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他微动红唇：你记得你今天所做的，说不定你真可以活下来。说完，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走出了这里。

　　　　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敦多布说这话的含义，我权当是了他对我的一种消遣。

　　　　第二天的一早，就被人叫到了敦多布办公的地方。图娅跟我万般嘱咐，敦多布会见人的时候千万不能说话，连咳嗽都不行。敦多布的茶一定要是温的，不能烫也不能凉，茶冷了就要换成温的。一定不能在别人面前站到敦多布面前，更不能直视他……

　　　　敦多布一边的桌子上放着专门沏茶的桌子，上面准备了好几个他专用的茶杯。把茶倒出来等着，等到他喝的茶凉了，就立马换上温的。更有专门的人，过不久提来滚烫的水泡茶。我见我讲究，但是没有见过这么讲究的。茶必须是热水泡的，但是端上去的必须得是温的。

　　　　见过几个人之后，从蒙古包外面又进来一人，他面色并不好看。他向敦多布行礼，接着说道：禀台吉，都调查清楚了。

　　　　敦多布稍微点头，说道：你说。那人接着说道：在玉城关闭之前，玉城里面来了很多大清的奸细，他们分散在玉城各个地方，不仅扰乱了民心，还策反了一直守城的大清将士们……

　　　　那人还在说着，就被敦多布打断了：你是说，那些百姓也是他们杀的？

　　　　我站在一旁仔细的听着，似乎他们说的正是我的故事。那人皱起眉毛，脸色变得很难堪：禀台吉，其实被杀的百姓中大多就是那些奸细，他们，他们是自己上演苦肉计。

　　　　听到这，敦多布一拍椅子，怒问到：为什么当时没有发现，死的是不是玉城的百姓你们都不知道吗？那人听到这声音，吓了一跳，立马跪到了地上：回，回台吉，当时有人哭丧，我们就没有细查人口，所以，所以就当普通百姓给台吉汇报了。

　　　　我开始震惊，也开始明白十四爷当初所说的有去无回是什么意思。果真是死士，竟拿着自己的生命来演一场戏。敦多布紧握椅把，愁眉深锁，他是在悔恨自己当初的大意。他压低怒气，说道：你继续说。

　　　　看着敦多布，我忽然想起他旁边小桌上的茶应该凉了。赶忙端起一杯正温的茶，上去换。我知道现在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成为敦多布生气的导火索，而他生气将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他不会在乎别人的生死。

　　　　那人跪着说道：他们大家不会面，完全听从一个人的指挥，今天玉城在给他举行浓重葬礼。敦多布稍微一迟疑，说道：你是说那人死了，他是谁，怎么死的？

　　　　那人的话开始变得有些吞吞吐吐：那，那人就是被台吉抓住的布玉回，原名叫萨布，就是被，被台吉身边的其木格杀死的那个。

　　　　忽然听到我的名字，正在敦多布身边换茶杯的我忽然的愣了一下，茶杯的手中忽然的停住。敦多布立马看向我，他的眼神让我有些发毛。

　　　　他按住正在我手上的茶杯，看着我，大声但是声音很冷静的说道：出去，全都出去。那个跪着的人见状立马起来，退了出去，旁边站着的几个人也立马急冲冲的走出了帐营。

　　　　我把手从被敦多布按着的茶杯边抽了出来，静静的站在原地，我明白，他说的全都不包括我。

　　　　当所有人都撤出去之后，敦多布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一把钳住我的脖子，让我抬着头直视他的眼睛。他问道：你全都知道，对不对？

　　　　我看着敦多布，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失落。我本打算以一句“台吉认为十四爷会把这些跟一个女人讲吗”这样的话语搪塞过去，但是我最后还是放弃，我不想再跟这样的敦多布撒谎。

　　　　我镇定的说道：对，我知道，我全都知道。说出来本就是敦多布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忽然的放开了我的手，无力的后退两步，瘫坐在了刚才的椅子上。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不知道看向的是何方。他喃喃自语：是我太低估你了，以为你只是一介女流。说着他开始苦笑，接着自语道：不，是我太低估胤禵了，低估了他用人的手段。

　　　　他缓慢的抬起头，慢慢的看向我，轻言问道：从一开始你就是他安排进来的对不对，你是为了以防有什么万一，而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在审问布玉回的那天，对他痛下杀手对不对？

　　　　本来我的一句对，就可以将现在的敦多布推入更进一步的深渊，但我还是放弃了。我微摇头：不是，我是为了救十四爷引开你们的注意力，并不是他安排进来的，至于我为什么要杀萨布，是因为我知道他进来的目的，我知道他不能说，但他也不能亲眼见到那么多人为他而死，那比他死更痛苦，所以，我帮他了结了自己的痛苦，一切就像我当时所说的，我只是想救那些人。

　　　　说道这，我苦笑一笑：只是最后，我谁都救不了。

　　　　敦多布一定是在思量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良久他才移开眼神，说道：昨日在城墙上，你是为何而笑？你如此随胤禵，难道就不怪他抛弃了你吗？

　　　　经过敦多布的提醒，昨日的事情再次回到了脑海中。似乎一切发生得太快，仿佛做了一场无关的梦。

　　　　我看着敦多布，浅浅的问道：如果昨日是换了台吉，台吉会怎么做？我的话刚说完，敦多布立马抬起头看向我，他的眼神似乎掠过一片海洋，微微的皱起了眼角。一切都很明了，他的选择一定跟十四爷一样。

　　　　我回到：所以，我能理解，我亲手杀了人，当时的我仿佛觉得得到了救赎，所以我很欣慰。我扬起嘴角，展开笑容：不管昨日台吉是为何救我，但是我都非常感谢台吉，尽管我能理解十四爷，但是我依旧不想死。

　　　　跟敦多布说这话的时候，我已是很平和。他对于我的话不知是否可信，但是最后的他似乎跳过这一段，缓慢的问道：那个银针，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稍微一笑，故作神秘：台吉给的啊。

　　　　他愣住了神，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从腰带中，再次把那发簪掏了出来。接着我按了一下蒹葭形状处，一根银针就冒了出来。敦多布看到这，一切都明白了，他从我手中拿过那发簪，仔细端详起来。

　　　　他把银针顶了进去，接着又按了出来。他脸上忽然扬起微笑，那微笑很纯真，我从未见过。他看着我说：这就是你随身携带这发簪的秘密。

　　　　我苦笑，略微点头：台吉这么说来也是，这发簪倒真几次帮了我。

　　　　敦多布再次换上了不羁的笑容，拿着发簪对我说道：看来这倒是幸运物，那就留给我吧。

　　　　敦多布是命令，不是征求意见。从我拿出这东西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敦多布怎么可能让我把这么令他不安的东西放在身边。现在发簪在他手中，我是拿不回来的。我干脆做了顺手人情，笑着说道：好啊，希望这东西也能给台吉带来好运。

　　　　敦多布把东西我在手掌中，回道：借你吉言，说不定它还能助我再夺玉城呢。

　　　　对于敦多布的话，只能表示无奈。敦多布看着很高兴，他说道：好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我点头正准备往外走，敦多布叫住了我：这里不比玉城，若想活，就别太张扬，我留着你还有用。

　　　　我苦笑，敦多布说，我留着你还有用。

　　　　回到自己的地方，图娅早已经准备好吃的，喝完药，就能吃上美味的东西。图娅站在一旁，盯着我吃，我明白她应该有话要说。我干脆放下筷子，问道：图娅，你想说什么？

　　　　图娅低着头，抬着眼睛看我，说道：其木格，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日吃的东西都是特殊的？我看着桌上的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东西应该都是稀松平常的菜，她的特殊指的是什么。我忽然有些发凉，不会是菜中放了些什么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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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如火

　　　　图娅继续说道：其木格觉得这些菜都是吃惯了的，但是这是在漠西，其木格吃的可都是京城中的菜肴。

　　　　经过图娅一提醒，我立马明白过来，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一直以来都觉得吃的东西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我忘记了这是漠西，他们吃的东西跟我应该是全然不一样的。而我吃到这番东西，细数起来应该是第一顿开始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觉得正常。

　　　　我问道：这是台吉吩咐的？图娅赶忙点头，说道：嗯，嗯，所以……说道这，图娅慢了下来。我偏过脑袋等着她下面的话。

　　　　图娅似乎坚定了一下，她一口气把话说完：所以，请其木格也对台吉好些，不要让台吉生气了。图娅说这话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她说完，竟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可以明白图娅说话的意思，只是毕竟我和敦多布之间并不是我不惹他就不会生气的关系。我看着有些微微脸红的图娅，难道这丫头心里也喜欢着敦多布。我的图娅两个字刚说出口，就被门口的声音给叫住了。

　　　　是乌尤，她站在门口，似乎想进又不想进，她在门口徘徊中叫了我：其木格。我顺着声音寻过去，此刻的乌尤正在门口，似乎有些为难。这实在不像她平日里一股劲往前的状态。

　　　　她看了一眼图娅，然后说道：你出来。乌尤和敦多布很像，说话从来只是命令。我站起身，让图娅留在原地，出了营帐。

　　　　乌尤顿了很久，才开口跟我说道：我带你去认识扎雅。

　　　　扎雅这个名字再次在我的心口激起一阵涟漪，乌尤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乌尤皱起眉毛，她说：我知道你好奇扎雅，但是安答不愿意别人去那，所以别告诉别人。

　　　　对于乌尤我还是防备的，我问道：为什么，乌尤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乌尤，她很真诚，想了想，才开口说：因为我要让你了解安答，当你了解清楚之后，就是我做决定的时候。

　　　　看着此刻的乌尤，她似乎正在经历一个艰难的抉择，最终的我相信了她，我说道：好，我跟你去。

　　　　乌尤早已准备好了马匹，我们走到空地处，就骑上马。开始跟着乌尤，一路狂奔。这一刻，我应该很感谢十四爷，感谢他那样将我教会了骑马。

　　　　终于，马蹄踏起的尘灰在一座山面前停了下来。山并不是很高大，树木稀少而荒凉。乌尤跳下马，跟我说道：我们去山顶。

　　　　我跟在乌尤下了马，把马绳系在树上，开始跟着乌尤爬上这座山。从小在这大漠长大的乌尤，她步伐很快，本就是身体虚弱的我基本跟不上她的步伐。此刻的我，似乎正在经历着一场洗礼，那种感觉越发的强烈。

　　　　顺着小道，不知攀爬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坐在岩石上等着我的乌尤。她对着我笑，是嘲笑，也是出于大漠女子的那种自豪。

　　　　见我靠近，乌尤再度起身，不一会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兜转，终于到了山顶，而乌尤正站在前面，呆呆的望着眼前。

　　　　等我到了她身旁，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方才发现是为什么她呆住了。是夕阳，是正在西下的夕阳。此刻的天边似乎吐血一样的红，夕阳正在被一点一点的被吞噬。而站在这样的高度，恰和夕阳处在了同一水平线上，看得却是越发的真实。

　　　　那一刻我们都很有默契的安静下来，直到那夕阳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乌尤脸上无意间露出一丝苦笑，她说道：居然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看到夕阳，好了，跟我走吧。

　　　　往前不到几步，一个墓冢就赫然出现在了眼前。墓冢不是很大，前面立着一块石碑。而在墓旁边，是一棵树，单独的树在这高处显得有些孤单。树在微风中，叶子枯黄，萧萧瑟瑟。

　　　　乌尤已经站在墓前，我走了过去，才发现那石碑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无字碑，出现在敦多布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最后却死后无名。

　　　　乌尤站在墓前有些发呆，她在回忆。也许此刻，往事正如烟，在她的眼前不断的缭绕。过了好久，乌尤才嘴角涌出淡淡的苦涩，她对着墓冢说道：扎雅，我来看你了，今天我给你带了一个新人。

　　　　说着乌尤看了我一眼，接着对着墓冢说道：是安答新的身边的人，她叫其木格，名字是安答取的，扎雅，你愿意让她代替你陪着安答吗？

　　　　乌尤说的时候，满脸的苦涩。我看着这无名的冢，心中却升起一丝悲凉。人世就是这样，到了最后就空剩一堆土，而扎雅的土却什么都没有，连任人凭吊的地方都没有。

　　　　我笑笑，说道：不是，我不是，我不能代替你。乌尤听着我的话，皱起了眉头。但是乌尤有话没说，她微笑一下，坐到了远处的石头上。

　　　　她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切，缓缓说道：这地方是安答选的，安答说扎雅喜欢在开阔的地方，而这里是视野最开阔的。

　　　　我还站在原地，似乎可以理解乌尤说的话。我总觉得这样一个女子是一个神秘的人，背后总是有很多故事耐人寻味。我还是问到了我最疑惑的地方：但是，为什么她的墓碑上什么都没有？

　　　　乌尤郑重着回答：他一直跟在安答身边无名无份，安答说墓碑上不知写什么好，他不想让扎雅两个字单独的出现在冰冷的石头上，他的名字不能相伴，那就什么都不写，这也意味着上面什么都有了。

　　　　乌尤忽而一阵苦笑，她看着我说道：你知道吗，这就是扎雅最令人讨厌的地方，明明都已经死了，安答还对她念念不忘，每次安答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之前，他都会到这石头上坐坐，然后看着你身边的墓冢。

　　　　我稍微的扭头，低眉看一眼这无名的石碑。似乎一刻之间我看到了上面浮起暖暖的温度，上面满满载载的是思念，是如此不可一世的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我回过神来，看向乌尤，把声音放到很随意，我知道我要问的问题很敏感。我说：扎雅是怎么死的？

　　　　乌尤果真皱起眉头，敦多布曾经说过是乌尤害了扎雅。她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她是自杀的。说的话语间总带着些浅浅的颤抖。

　　　　忽然，乌尤的精神似乎又回了来。她看着我，说道：你知道安答身边不是谁都可以呆的，安答就像火，距离适当，安答是温暖的，但是若靠得太近就会被烧伤，而扎雅本就如天外之雪，她跟安答在一起就只能融化。

　　　　乌尤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从她的话语中，我能够明白。我怎么会不知道到了敦多布这么一个位置，到底有多少的身不由己，有多少人是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