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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权臣-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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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敏端坐一旁,沉默了许久,听到郑鑫点到自己名字,顿时浑身一颤,立即起身道:“大……大殿下,下官不通司法刑诉,这个主审,下官当……当不来啊!”
“叫你当,你就当。我现在是钦差,是代天子行令。怎么?你敢抗旨么?”郑鑫说道。
这“抗旨”两个字,岂是蔡敏能够承受的起的?
于是蔡敏沉思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晃晃脑袋,先是对郑鑫说道:“下官谨遵钦差宪命!”随即转身,提高了一点音调说道,“带李慎实上堂!”
他话音刚落,堂上堂下又传来此起彼伏的传令声,过不多久之后,李慎实便被几个禁军兵士好似小鸡一般提到大堂之上。
蔡敏同李慎实年龄相仿,见他不到百日之前还是堂堂朝廷命官,现在却沦落为任人宰割的阶下囚徒,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于是和颜悦色道:“李大人,今日押你上堂问话,你可知罪么?”
李慎实没有方才妙真的骨气,听蔡敏这样问话,赶紧答应道:“犯官有罪,犯官罪不容诛,罪不容诛……”说着,便哽咽起来。
蔡敏听到李慎实这话,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扭头对郑鑫说道:“大殿下,李慎实已经认罪了,要么这就签字画押?”
郑鑫冷笑一声,说道:“蔡大人也是资历深厚的老父母官了,难道是头回审案么?还未问清人犯动机如何,背后可有主使之人,又怎好结案?”
这李慎实背后的主使,不就是他蔡敏么?
蔡敏心里是一百个不想细问这桩案子,然而大殿下严令尚在耳畔,他又岂敢违拗,只求眼前跪着的李慎实心智模糊,不把事情全盘拖出。
因此蔡敏抖抖索索地开口问道:“李慎实,大殿下的话你听见了吗?你拖延着不愿替杨瑛儿伸冤,其中是何原因,你给本官想好了仔细回答!”
李慎实虽然官职不高,却也是久经官场之人,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听出蔡敏的言下之意,觉得若是能避重就轻将此事敷衍过去,又或将责任承担下来,或许蔡敏、殷承良上下走动,还能为自己减轻一点罪衍。
于是李慎实擤了擤鼻涕,说道:“这全是下官为官懒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觉得治下出了这样大的案子,脸面上不好看。这才压着案件不审,只盼着原告杨瑛儿自动撤诉,这桩案子就算是过去了。下官有罪,下官该死……”说着,他便引经据典地数落起自己的罪过来。
蔡敏,还有坐在一旁的殷承良,听到李慎实这样说话,心里是又满意又轻松,听他口若悬河地从圣人经典一直引述到先帝语录,好似在听一场美妙的丝竹妙音一般。
另一边的秋仪之却笑道:“李大人真是好学问,懂得这么许多典故。下官就有一事不明了,为何当日夜里,李大人会带着被本官开革出去的衙役,前去为难杨瑛儿、杨巧儿姐妹?还望李大人赐教!”
秋仪之此言一出,李慎实立即停止了滔滔不绝的忏悔,呆若木鸡地望着高坐堂上的几位主审官,汗水在他斑驳的脸上汇成小溪,不住地往下流淌。
沉默了好一会儿,秋仪之见李慎实不肯招供,便又笑道:“看来李大人记性不好,不过是五六十天前的事情就已经记不得了。不过下官知道堂上杀威棒又提神醒脑之功效,不如李大人先尝试一下,想必就能想起来了。”
李慎实听了,浑身一颤,心想那妙真身负武功,都被打得皮开肉绽,自己一个文弱书生非得被当堂打死不可。于是他用近乎哀求的眼神,望望刺史殷承良,又往往州牧蔡敏――只希望他们两个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替自己关说两句。
殷承良也是心急如焚,唯恐李慎实吃不得刑罚,将蔡敏供出来;蔡敏又在刑讯逼供之下,将自己供述出来。他灵机一动,忽然说道:“哦?李大人还做过这样悖逆妄为之举?怎么秋大人几次来金陵,都未同我提起呢?”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李慎实夜半行凶谋害苦主的事情,秋仪之同蔡敏、殷承良都不止一次说过,只是没留下凭据而已,这才能让殷承良当堂抵赖。
这话虽然无赖,却是殷承良、蔡敏、李慎实三级官员最后的救命稻草。
因此蔡敏听了,连忙随声道:“对,对,当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官一点不知情,李大人可要如实回答。”
李慎实听两位上司替自己撑腰,胆气顿时壮了些,立即反问道:“当天夜里?哪天夜里?还请秋大人说个明白。”
秋仪之却十分轻松地说道:“就是本官初到山阴县的那天夜里,就是本官接到杨巧儿、杨瑛儿状纸的那天夜里。怎么?就是那天李大人被本官囚禁起来的,难道已经忘了吗?”
李慎实听了脸一红,随即抵赖道:“当然记得。只是那晚我就因玩忽职守被秋大人关押起来,旁的事情一样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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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唇枪舌剑
秋仪之却笑道:“李大人,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那天在场的又不止你我二人而已,零零总总也有二三十人,他们都可作为人证凭据,是抵赖不得的。”
秋仪之这样说话,李慎实却放心起来:在场的杨巧儿同原告杨瑛儿是亲姐妹,按律应当回避;秋仪之手下亲兵之言,也不足为凭;至于跟他来的那些衙役,他们平日里头都被自己喂饱了,又大多同此案有些瓜葛,当然不会自证其罪。
想到这里,李慎实从容答道:“既然如此,秋大人自可传他们上堂过来作证。”
秋仪之却是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平之后,在手上抖了抖,说道:“这是本官属下的赵成孝的口供,上面有他的签字画押,能够证明当日确实是李慎实带人前去谋杀替姐姐告状的杨巧儿,被他巡夜之时救下。”
这份口供,乃是秋仪之抽空写下,特意叫赵成孝签了名、按了手印的,原本是为了充实档案形成当日完整的时间链,却不想李慎实当堂抵赖,终于派上用场。
李慎实一时无言以对,却听殷承良说道:“这份口供,秋大人可否让本官过目一下?”
他接过秋仪之递过来的供纸,扫了两眼,说道:“这个赵成孝却是何人?”
秋仪之答道:“他是下官的护卫,也是下官的朋友,不知殷大人何有此问?”
殷承良将这份口供轻飘飘地放在面前桌案之上,说道:“这个赵成孝既是秋大人的朋友,又是秋大人的属下,要他做份伪证,实在是不足为奇。以本官之见,这份证据不足为凭。”说着,他半转身向郑鑫略略作揖道,“不知大殿下意下如何?”
郑鑫却不说话,沉思了片刻,说道:“赵成孝的口供,能否给我看看?”
殷承良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恭恭敬敬地那张薄薄的纸张递给郑鑫,一边还解说道:“想必这个叫赵成孝的,乃是军中的一个兵士,识不得几个字,又同秋大人有旧,胡乱签名画押,想来也是做不得真的。”
郑鑫却没立即表态,偷眼见秋仪之朝自己不住地使着眼色,这才说道:“殷大人的话,我不敢苟同。依我看,赵成孝的话,应当采信无疑。”
这份口供能否采信,关系到江南官场上的官员是否真的刻意包庇这桩案件,是案子是否要牵连下去的关键证据。
因此殷承良当然要据理力争,只听他说道:“方才下官已经说了,这个叫赵成孝的同秋大人有莫大关系,他的证言可信度不高。”
秋仪之听殷承良这几句话说得严丝合缝、理由确凿,也不由得偶佩服他心思缜密、口才不凡。
然而秋仪之略加思索之后,却发现他这套说辞之中的一项莫大纰漏,便失声笑道:“殷大人这话就有所偏颇了。赵成孝虽同下官颇有交情,然而下官既不是原告杨氏姐妹一边的,又不是被告妖道妙真这边的,同李慎实并没有利害关系。因此殷大人这话,前提就错了,之后的推论自然也丝毫没有道理。以此来看,赵成孝的口供应当予以采纳。”
这个秋仪之自打赴任山阴县令以来,一直都在同江南官场过不去――因此殷承良早已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非取之而后快不可。然而他们虽仇雠,明面上却没有撕破脸皮,还是同朝为臣,还是一团和气,当然也就没法口口声声说什么互为对手了。
殷承良想到这里,已是哑口无言,望着秋仪之那张轻浮的笑脸,真想一个窝心脚把他踢死。可是这时大堂之上、皇子跟前,自己是万万不能这么做的。
于是殷承良涨红着面孔思索了良久,还是想不出什么狡辩之辞来,只恨恨地说了一句:“那这赵成孝也不过是个普通士卒,他的这份证言实则已是在指证朝廷命官了。按律以民告官,不论区直如何,已是一条罪状了。这点还请大殿下明鉴。”
郑鑫却道:“殷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个赵成孝我知道,并不是普通寻常兵士,他早年同父皇有数面之缘,在讨逆之役中又立了大功,父皇钦点的四品武职,只是没有补上将军实职而已。哦,对了,他原名赵黑子,这‘成孝’二字,还是父皇御赐的名字呢!”
郑鑫这话刚刚说完,大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堂上所坐官员,任是谁也没有想到,秋仪之这个小小七品县令手下,居然有一个堂堂四品武将――要知道,江南道最高军士长官的史长捷才也不过是四品实职,因加封了将军封号才勉强挂了三品职衔。
殷承良也是暗暗叫苦:都怪这个秋仪之行事诡异,身边居然会有四品武将这样的护卫,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不禁张嘴问道:“秋大人真是深不可测。却又不知这位赵大人,又为何会在山阴县中聊充一个护卫衙役呢?”
秋仪之“嘿嘿”一笑道:“哦,那是赵成孝去年受了伤,皇上特意安排他到江南鱼米之乡来调养身体的。殷大人若是不信,尽可以快马加鞭去山阴县传他过来询问。”
殷承良顿时恍然大悟:既然这个赵成孝是当今皇上御赐的名讳、钦点的官职、又特旨来江南休养,莫非山阴县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都是当今圣上在幕后主使,就连眼前这个巧舌如簧的秋仪之也不过是他的傀儡而已?
他胡思乱想了一圈之后,终于弄明白了:为何自己在江南经营许久,已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却始终没有办法将这桩案子遮掩过去――原来在他这只巨手背面,乃是当朝皇帝郑荣那只更大的手。
想到这里,殷承良再无话可说,颓然坐着不再言语。
蔡敏没有刺史大人这番见识,却也知道事情已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堂上沉默了许久,郑鑫终于忍耐不住,催促道:“蔡大人,你是主审,接着问呐!时辰不早了,再多拖延也没有益处。”
蔡敏听了一惊,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李……李慎实,你当夜带兵去杨氏姐妹家中,意欲何为?又有何人从旁主使?”
李慎实早就猜到蔡敏会有此一问,然而当这问题真的从他口中说出,还是禁不住浑身上下颤抖起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真正的主审郑鑫早已经是不耐烦了,喝道:“李慎实,你现在再无抵赖余地,一切都给我从实招来!你若再不招供,当心三刑五典之下,不存官员体面!”
倒不是李慎实骨头硬朗,死撑着不愿招供,而是他几番遭受刺激,已是心胆俱裂,一时反应不过来。
郑鑫却管不了这么许多,一声令下,便有七八个堂上将士,从躺下取出夹棍、烙铁、竹签、虎钳、铁凳等**样刑具,逐一摆在李慎实面前。
只听郑鑫冷冷地说道:“李慎实。我看你尚且算是个斯文人,不愿当堂动刑,让你难堪――劝你还是赶紧招供,以免多费周章,皮肉凭白受苦!”
大汉司法制度之中,并不排斥刑讯,以至于对何人、何事、何时,用何种刑具都有一套不成文的惯例,各地衙门虽略有不同,却是大抵相当。
那李慎实做了二十来年的县令,大小案子审了也不知有多少件,现在罗列在他面前的每一样刑具,他都曾指使衙役施加在人犯身上过――这些刑具的厉害,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因此,当李慎实亲耳听到从郑鑫牙缝之中狠狠挤出来的“用刑”两个字的时候,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趋于奔溃。
只见他一下子趴在地上,使劲用力磕头,在白净的青石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汗水、泪水和血水混合而成的印章,口中喃喃道:“犯官有罪,犯官有罪!”说罢,便晕厥过去,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口中不住地涌出白沫。
郑鑫见状一惊,唯恐这个李慎实就这样死了,连忙招呼军士过来抢救。
军中自有经验丰富的军医,赶紧上堂来,摸摸脉搏、掐掐人中,又灌了一碗水,李慎实便逐渐苏醒过来。
秋仪之也怕李慎实死过去以后再无对证,连忙问那军医道:“李慎实为何忽然倒下?是不是血气亏损,今日能否继续审讯?”
若是民间医生郎中,或许还会谨慎诊断,要今日暂停审讯,待明日李慎实恢复元气之后再开堂受审。
然而军医见惯了部队里头拷打细作、逼问俘虏的事情,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大人尽管放心,此人不过是受了惊吓,一口气没缓过来罢了,接着审问出不了事情。若他神智还不清醒,那也好办,拿盆凉水从头上浇下去就好了。”
郑鑫在一旁听了他们的对话,莞尔一笑,挥挥手,对那军医说道:“好了,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又对已经苏醒过来瘫坐在地上的李慎实说道:“医生的话,你都听明白了?我不过是念及士林斯文,这才给你稍存体面。若是再敢拒不招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李慎实还有什么话好说,只能低头承认道:“那夜,确实是下官带领几个相熟的衙役,前去杨巧儿家中。原也不想杀她灭口,只想将她暂时关押在僻静之处,待风头过后再放她出来而已。却没想到她居然烈性如此,这才不得不动了杀机。”
李慎实此言一出,堂上的郑鑫、秋仪之都悄悄长舒一口气;而殷承良、蔡敏二人却都暗暗叫苦;至于其他旁听的官员,有牵连其中的暗自盘算出路,有素来对殷承良等不满又略知内情的幸灾乐祸,还有两不相干的则是静观其变。
却听秋仪之开口问道:“那你为何想要去杨巧儿家?想要过的又是什么风头?”
李慎实一五一十地答道:“犯官只想秋大人寻不到毕秀文一案的原告苦主,让这件案子彻底沦为断头疑案而已。”
这是秋仪之早就猜到的,于是他步步紧逼地继续问道:“那我问你,你同‘了尘宫’又有什么关系?同‘妙真’又是什么交情?要拼了官身不要,也要替她将这案子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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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狗咬狗
李慎实听了,又愣在原地不说话。
高坐正中的郑鑫岂能容他再拖延时间,冷笑一声道:“李慎实,你还想耍什么滑头?我今日这话放在这里,若你现在供认不讳,或许只须惩办你一人。若你依旧负隅顽抗,那你阖家老小也未必就不受牵连!”
李慎实听了,立时慌了,忙道:“不,不,不!犯官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
“只是什么?”郑鑫冷冷地问道。
“只是这里人多嘴杂,犯官的恶行又关系到士林的体面、朝廷的名声。若大殿下有怜悯之心,还请斥退左右听审官员及其他无关人等,犯官自当坦白。”李慎实道。
秋仪之见李慎实短短几句话之间,仿佛老了十几岁,脸上泛出风烛残年之人才有的落寞神情来,似乎说完这几句话就要一命归西似的。
这让秋仪之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恻隐之心,正要替李慎实向郑鑫求情,却听这位皇上跟前的大殿下说道:“好你个李慎实,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听你的,就没有了怜悯之心吗?”
李慎实听了一惊,忙道:“犯官混悖,犯官不是这个意思……”
他话未说完,又听郑鑫接着说道:“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背地里做的腌臜事情,又岂能连累整个朝廷、整个士林?不过是那白墙上的一点污渍罢了,挥一挥衣袖,就抹了去!你不要还心存什么侥幸,赶紧给我从实招来!”
李慎实终于知道今日这关是万难过去的了,于是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犯官学艺不精,没有做到圣人所说的‘慎独’二字,一时信念不坚造下丑闻,又为掩饰这场过失,才一步步走到今日这番田地的。”
郑鑫对李慎实这样的空泛说辞,当然是不满意的,于是追问道:“你不要给我拽词,说具体些、说真切些。”
李慎实听了,使劲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是大殿下要我说,那我也就不怕脏了大殿下的耳朵。”他叹了口气,又道,“说起来,还是犯官平日里头附庸风雅的罪过,平日里头总喜欢游山玩水,那‘了尘宫’所在之地风光甚好,我是常去的,没事也同里头的老道姑扯几句机锋。”
他一边回忆一边继续说道:“记得还是十几年前,老道姑死了,犯官因同这道姑有些旧交,也不免矫情上门吊唁一番。却不料现在堂下跪着的这个妙真,借口老道姑生前留有遗书给我,将我诱到禅房之中,对我百般勾引。犯官起初还能克制,最后实在是受不得她的引诱,一时忘了圣人教诲,做下丑事。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话说一半,却听一旁的妙真道:“李大人,你这话就有些偏颇了吧?怎么就将全部的罪衍都说在贫道一人头上?记得当初贫道还在师傅膝下当个小道姑时候,李大人就几次三番调弄于我,还说要让我还俗,做大人的姨太太,可是真的?”
李慎实听了,一张老脸霎时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却听郑鑫驳斥道:“李慎实,这妙真虽是个妖道,然而却也是敢作敢当之人。你若心意坚定,当时她意图引诱你之时,你自可夺门而出,又岂能轻易就范?”
李慎实赶紧叩了个头,说道:“大殿下有所不知,这个妙真善用妖术,犯官当时中了她用紫藤花熬制的迷药,立时就难以活动,这才着了她的道。”
郑鑫听了眼睛顿时一亮,开口就问道:“哦?还有这样的奇药?”
他正待细问,却听秋仪之插话道:“李大人,你就不要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了。本官也曾中过妖道妙真的迷药,怎么就全身而退了呢?况且就在这堂上的杨瑛儿,你不也是以替她伸冤这借口,将她诱奸了吗?这是白纸黑字你签字画押过的,难道也敢抵赖吗?难道还要再在这大庭观众之下,在此验明正身吗?”
“不,不,不!”李慎实连声拒绝,这才发现自己已是不打自招了。李慎实仅存的一点点尊严,都已被秋仪之这一连几个问题折损殆尽了。
此时此刻,李慎实反而平静下来,用和缓的口气说道:“秋大人教训的是。我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是地地道道一个卑鄙小人。像我这样的卑鄙小人,大殿下就请随意处置,我再无半点怨言!”
郑鑫听了,又道:“你做了这样的丑事,不仅犯了国法,更是名教的罪人。即便朝廷开恩不处置你,你也断无颜面再在士林之中立足。”
李慎实听了不住地点头。
郑鑫见他已被自己彻底折服,心中是万分的舒爽,继续说道:“不过我在秋大人那里听说你治县颇有法度,兴利除弊的事情也做过一些,确有可悯之处,因此不妨指条出路给你。”
李慎实听了,眼中刹那间泛出灵光来,赶紧磕头谢恩道:“多谢大殿下开恩,多谢大殿下开恩。”
郑鑫听一个朝廷命官向自己苦苦哀求,内心愈发受用,却又想到这件案子乃是父皇钦定的,自己临行之前,皇帝又特意嘱咐必须从严办理、不能轻易市恩。
于是他赶紧说道:“你犯了这样的刑罚,你这一辈的功名前程就算是断送了,至于性命能否保住,尚在许与未许之间。只有一条,留下你李家一门老小,或许子侄孙辈之中有读书用功的,在科场之上求个名次,或许你一族还有翻身的余地。”
这个李慎实不是笨人,知道郑鑫言下之意,便是这桩案子只追究他一人责任,不再连坐同族——这已是莫大的恩典了。因此他赶忙捣蒜般磕头,又重复道:“多谢大殿下开恩,多谢大殿下开恩。”
“好了!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郑鑫厉声道,“你夜半行凶,背后可有主使之人?”
李慎实早已做好了有问必答的准备,然而听见郑鑫问起这个问题,却还是一愣,沉默了半晌才道:“没……没有的。都是犯官一人自作主张。”
一旁坐着的殷承良、蔡敏听到他的回答,同时略觉放心,因紧张而不由自觉耸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却惹怒了郑鑫,只见他摊开手掌用力一拍面前桌案,厉声呵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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