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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权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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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荣定定神,好让自己的眼睛能够尽快适应这昏暗的光线,这才望见陷在柔软龙座之中身为当今皇上、也是自己兄长的郑雍。
一团昏暗之中,皇帝传来了苍凉的声音:“贤弟快过来让朕看看。”
郑荣听得,忙趋向前,这才看清龙颜。只见皇帝披散了一头不黑不白﹑半黄半紫的长发,昏黄的面容上纵横交错地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折,干瘪的身体埋没在一席不合时宜的道袍之中,呆板而浑浊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兄弟。幽燕王郑荣同无力地坐在面前的皇帝郑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郑雍年长两岁,今年还不到五十,看上去却好似这位英武王爷的长辈一般。
郑荣见兄长这般模样,心头一紧,唤道:“皇兄!”
皇帝在龙椅挣扎了一下,似乎打算努力直起身来,却未得成功,轻轻咳了两声,道:“来人哪,怎么还让吾弟站着说话?”
话音未落,不知躲在何处的王忠海便从黑暗之中飘了出来,为郑荣搬来一张交椅。郑荣略略点头,道:“有劳王公公了,可否为本王点支蜡烛?”王忠海陪着笑,抬手招呼来小太监,搬来一支烛台,这才稍稍驱散了令人不安的黑暗。
见郑荣从容坐定,皇帝这才喘匀了气,轻声吩咐王忠海:“尔等先出去,朕同贤弟有话要说。”见王忠海领着几个小太监恋恋不舍地走出殿门,郑雍脸上这才挂上笑容,寒暄道:“贤弟这些年镇守北疆,真是辛苦了。近来幽燕前线战事如何啊?”
郑荣浮起臀部,微欠身躯,答道:“皇兄过誉了。托圣上洪福,前线将士忘身于外,屯垦兵民不懈于内,终保得北疆万无一失。”
郑雍话锋一转,道:“朕年老力衰,虽有心国事,却力不从心。幸有贤弟替朕戍守边疆,朕便放心了。”
“圣上何出此言?臣弟诚惶诚恐!”
皇帝摆摆手,直入主题道:“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只是为保祖宗基业,当早立太子。朕有二子,长子忠厚老成却懦弱犹豫,诚非人君之才;次子急躁轻浮却聪颖果达,应是可辅之主。为社稷天下计,朕想废长立幼,不知贤弟有何看法?”没说几句,郑雍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摊在龙椅上喘个不停。
“这个么……”来京路上,郑荣同军师钟离匡就立储之事商议了不知多少遍——就朝中局势而言,皇长子同皇次子的势力应是不分伯仲,否则若一方占有绝对优势,便不存在立储之争了;在此情势之下,尚未表态且能起决定性作用的力量,无非是皇帝的心意和外藩的态度了。因此,只要皇帝和藩王同时支持某一方,那此人定能登基大宝。基于此,钟离匡给郑荣出的主意便是:让皇帝先表态,然后顺着圣意,到时候储君登基,那郑荣便有擎天保驾之功,又有托孤顾命之重,权势自然更胜一筹。
这实在是个万全之策,但郑荣心中却另有想法,听到皇帝意见,沉吟一番,正色道:“皇上咨臣以社稷大事,臣亦当如实奏陈,不敢有丝毫偏私。长幼有序,此乃天道伦常、也是太祖成例,无论圣贤白丁,人尽皆知。今不闻长子之过,未见次子之能,若陛下执意废长立幼,则上不合天意,中不符伦理,下不近人情,对江山社稷﹑新立之君﹑朝廷百官﹑黎民百姓,皆非福祉,还望皇上三思……”
“这个道理朕自然明白,只是皇次子深得内侍﹑禁军的支持,恐怕不可轻动。”
郑荣听了,眼中放出慑人的光华,说道:“皇兄无须多虑,若恐皇次子尾大不掉,臣弟甘愿解甲归田,将幽燕王位让予皇次子。臣弟不才,十年经营,只攒下精兵十万,良将百员,只知保家卫国,不懂犯上作乱,足可御敌……”
听着听着,天子郑雍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十二年前。
景帝三十岁继位,在位又二十年,年逾不惑而未显老态。然而毕竟天理难易,朝中大臣劝立太子之声甚嚣尘上。景帝精力旺盛,生子十三人,世有“十三太保”之称,尤以前四子郑雍﹑郑荣﹑郑华﹑郑贵均已年过二八,可被册立为太子。
长子郑雍为人忠厚老道,仁慈深沉,颇有长者之风。次子郑荣文武双全﹑胸怀宽广﹑朋而不党,朝野上下声望最大,被认为将是尧舜之主。三子郑华自小体弱多病,自知不能同兄弟们抗衡,便潜心学术,不问政治,学识最为渊博。四子郑贵颇有武功,又精于算计,四处收买人心,且最得景帝欢心,意与大哥二哥一较短长。
此四人虽各有千秋,然而其中却是次子郑荣权势最盛。景帝初年,突厥撕毁协议,开始袭扰大汉关内,抢劫财物、侵掠人口。为反击突厥蚕食,朝廷往往发大军征讨,而自景帝十五年之后,主帅都是皇次子郑荣。通过历次战役,郑荣逐渐提拔了一批将军,在军队中威望非他人可比。景帝二十年,漠北大旱,寸草不生,突厥无力南下,便东征大汉属国渤海,占据辽东,势力更盛。为应对变化,朝廷新设幽燕道总管,统领全道军政事宜,而其不二人选又是郑荣。自此,郑荣既掌兵权,兼管政务,还能任免属下官员,虽然常住京城洛阳,却俨然一方诸侯。
景帝二十四年冬,向来身体健康的景帝突然中风病倒,使册立太子变得迫在眉睫。一时间,朝野上下不知民生,惟论立储,政局纠缠得极为复杂。
就在这种情况下,事态发生了令人意外的变化——立储希望最大的皇次子郑荣突然上书,请求立兄长郑雍为太子,而自己情愿领兵戍守北疆。经历了极短暂的死寂后,朝野上下都意识到:皇长子郑雍即将被册立为太子,也会在未来成为皇帝,更会获得权势鼎盛的二皇子的支持,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咄咄逼人的四子郑贵在此情况下已无可奈何,只好主动上表,要求守卫南粤。三子郑华向无夺嫡之心,也无须明哲保身,继续稳坐书斋。
开春之后,景帝驾崩,太子郑雍顺利登基。新任皇帝下达的第一封诏书,便是册封郑荣为幽燕王;第二封才是同时册封郑华为河洛王,册封郑贵为岭南王。这种程序先后上的细微差别,有明眼人一看便知——新任皇帝郑雍已承认自己的二弟郑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每念及此,如今高居皇位的郑雍都是感慨万分。也因此,无论朝中大臣﹑心腹近侍如何劝谏必须防止幽燕王拥兵自重,至高无上的皇帝总是如同乱风过耳:“吾弟不负朕,朕亦不负吾弟。”
想到这里,郑雍不禁发出深深长叹,似在一潭死水般的沉默中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郑荣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也暗暗叹口气,想了想却没什么话好说,只能站起身来,边作揖边告辞道:“臣弟不敢搅扰圣上清修,就此告退了……”
郑雍见兄弟要走,连忙起身挽留,不想屁股刚刚离开龙椅,无力的双腿便让它们的主人再次重重地坐下。
郑荣见了,悲痛莫名,重又走上前来,脱口而出:“金丹仙药本来虚无飘渺,臣弟还是奉劝圣上不要再服用了,好生保重龙体才是正道啊!”
郑雍眯眼看着自己的兄弟,终于轻声答道:“朕知道了,贤弟先退下吧。”郑荣这才抱着拳,缓缓退出庶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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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唇枪舌剑的夜宴
虽已近暮,业已势微的阳光却依旧将郑荣炫得睁不开眼。一阵晕头转向之后,郑荣好不容易才让双眼适应了巨大的光线变化,耳边却想起尖锐而沙哑的嗓音,原来是王忠海不知何时走到郑荣身后耳语了一句:“圣上命老奴传旨,要留王爷夜宴。”
既然是圣旨,郑荣当然不敢回绝,郑重其事地行礼回道:“本王领旨。”
王忠海听了,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说道:“那就请王爷申时摆驾御花园了,嘿嘿嘿嘿,不知王爷还记得御花园所在何处否?”
郑荣自小在宫中长大,御花园又是皇宫之中一个大所在,自然知道怎样走,也不答应王忠海,反握着手,缓缓向御花园走去。
虽说按律藩王有自由行走皇宫的权力,但郑荣毕竟已有十年未曾进宫了,一个人大摇大摆在皇宫中闲逛实在是惹人注意了点,因而不时有皇宫中巡视的御林军停下来盘问。幸好当年与郑荣相熟的守卫,不少已晋升为大小头领,一番寒暄之后也不敢为难幽燕王。不过反复接受盘问还是多少有些麻烦,郑荣不禁加快脚步朝御花园走去。
先帝喜好热闹,郑荣十几年前在宫中时,御花园本是经常举办各式宴会的。然而当今皇帝郑雍潜心修仙,深居简出,不必要的朝会都已然是能省则省了,以至连朝鲜、安南、琉球、日本之类属国朝贡都不会亲自接见,而礼部官员当然是不可能在御花园宴请外国使臣的,这就让“摆宴御花园”的圣旨乍一下达,便令内监实实在在地忙活了起来。
一个人来的郑荣也不想因为无谓的礼仪而搅扰忙碌的准备工作,于是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欣赏起花花草草起来。洛阳地处中原腹地,论花草繁茂原本是不及江南、云贵及南粤各地的,而宫中自有能工巧匠将各地贡献的花草果木在此黄土上培育生长。如此集百花于一隅,虽然有失自然情趣,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百花之中尤以梅花居首,这与大汉创业颇有渊源。当年太祖揭竿而起,首战失利,前朝官兵追迫甚急,太祖不得不遁入山中,唯靠酸梅充饥,熬过半月、收拾人马、东山再起,这才有了大汉二百年基业。太祖不忘创业艰难,又贵梅花苦寒盛开的品质,遂将梅花定为大汉国花。大汉经过两百年的太平盛世的不断选种培植,如今在宫廷之中娇生惯养的梅花不仅色彩各异,花朵更有拳头大小,比之牡丹的富贵完全不落下风。如此的梅花虽有失太祖当年居安思危的用意,却十分让人赏心悦目,这般瑰丽的奇葩在郑荣眼中幻化成翩翩迷彩,竟然模糊起来。
日落西山、皓月当空,御花园四周点起无数灯烛,将宴会现场点得恍如白昼,色彩各异、形状不同的奇花异草在各色灯光的渲染下显得尤为绚丽,天气也日益凉爽起来。此次夜宴规格与以往不同,除当今圣上郑雍及幽燕王郑荣外,受邀的仅有两位皇子,暨皇长子郑昌、皇次子郑爻;在京的亲王暨河洛王郑华;名义上在国子监念书,实际为人质的岭南王世子郑诺;以下还有郡王、国公一级皇亲十一人,便是本朝皇族的骨干了。又有中书省暨内阁三位阁老,暨百官之首的丞相杨元芷,左右中书令曹康、张超和;六部尚书暨吏部尚书梁勋德、户部尚书叶源璐、礼部尚书施良芝、兵部尚书傅夔、刑部尚书宇文观、工部尚书鲁贾;还有六部左侍郎受邀,六部右侍郎在日常事务中同左侍郎仅有分工不同,此次却只因名义上比左侍郎有些微不及便不在受邀之列,不禁万分郁闷。如此仅有三十二人赴宴,虽然人数不多,却已集中了大汉中心统治层。
座位的排列也颇费周章,居中俯瞰的自然是皇帝的龙椅;郑荣坐在皇上右侧的金陛之上,既有别于太子的左侧,又有别于包括两位亲王、外廷宰辅在内的所有人;金陛之下,则是右侧为皇亲国戚,以品级排列,品级相同的以辈分排列,辈分相同的以授勋时间排列,时间相同的以年龄排列;皇帝左侧则是外廷官员,当首的是中书省三位宰相,以下按吏户礼兵刑工的顺序为各部尚书,再以下则是各部左侍郎。虽说郑荣对礼部施尚书的第一印象不佳,而对由礼部安排的这番极有用意的排列却颇为欣赏。
申时已到,一队宫女太监谨小慎微地迈着久经训练的步伐从御花园深处走来,各执大小盘碟为诸位大人一一上菜。皇宫御膳烹调讲究淡雅中庸,虽谈不上是什么珍馐美味,但贵在用料皆为难得一见的上上之选,让不少首次见到御膳的皇亲官员垂涎欲滴。不过赴宴者中却没有一个敢于下箸,原因无他,只是当今皇上尚未入席。
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无论心中的想法如何,王公大臣们始终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平日无伤大雅的交头接耳也因这特殊的氛围而未出现。直至一声高亢尖利的“圣上驾到”的呼喊响起,在座的三十多名贵人这才几乎同时站起,扭头循声望去――只见皇帝郑雍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一步一摇地朝着宝座挪动。
皇帝久未临朝,莫要说是几位不是至亲的王公和六位左侍郎了,就算是如施良芝这样资历浅薄的六部尚书,也是头回亲眼见到这位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居然不顾礼仪地抽泣起来。正当刹那无措之际,还是老成持重的杨丞相一边高呼“臣等恭迎万岁”,一边率先完成了从起立直至匍匐地面的一整套规定动作。众臣这才在杨元芷的带领下,纷纷拜伏地上,响起稀稀拉拉的“万岁”之声。
皇帝好不容易才在簇拥之下坐上了龙椅,顺顺气说道:“诸位爱卿请落座,此番是朕为幽燕王接风设宴,爱卿等不必多礼。”
皇帝久未视朝,玉音更是难得,包括两位皇子在内的三十位权贵,虽然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汉白玉质地的地面,耳朵却无不直竖聆听,生怕错过了某个重要细节,乃至皇帝说完半晌都不见有人起身。
郑荣见此情景,忙在一旁谢恩道:“谢万岁!”说罢便正襟危坐于席上。诸位皇亲臣工听了,便齐声高呼:“谢万岁”,起身也不敢拍拍身上的尘土花泥,一个个端坐在几案之后,却没一个动筷子夹菜。
同样许久未见皇亲国戚、朝廷百官的皇帝眼见席中这幅拘谨的场面,似有半分好笑,又有半分得意,欠身举起当年太祖高皇帝宴会群臣时用的青铜酒爵,尽力抬高声音道:“诸位爱卿,朕久染疾病,经年不愈,多亏诸位朝廷内外一体,尽忠办事,这才天下太平,朕深感欣慰。来来来,朕敬大家一杯!”说罢,便将斟了八分满的酒爵朝嘴边送去。玉液佳酿,香醇扑鼻,让不识酒中三昧的皇帝郑雍也有所陶醉,略抿了一口,却经不住酒中蕴含的劲道,不免干咳两声,颇有不舍地放下酒爵。
各位皇亲大臣见圣上敬酒,受宠若惊还来不及,此刻哪怕是平时滴酒不沾的,都忙不迭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哪敢同私宴上一样使劲劝酒,非要敬酒者干杯见底才算罢休。
皇帝笑着点点头,看着郑荣对众人说道:“御弟为国戍守北疆,劳苦功高,难得在此良辰同朕及诸位爱卿同饮,可谓不亦乐乎。可惜朕不胜酒力,诸位还请多敬幽燕王几杯啊!”
话音刚落,便有人举杯来敬。郑荣定睛望去,果然是皇长子郑昌。二十年前,当今皇帝郑雍尚龙游潜邸,不知何日临幸更衣丫头,几个月后丫头肚子日渐隆起,这才被纳为侧室,足月诞下一子,便是郑昌。虽然郑昌生母贫贱,长得却极肖乃父,同叔父郑荣也有几分相像,一眼望去便是皇族血脉。只见他极为恭敬地举着酒杯,说道:“皇叔文武双全,郑昌自小仰慕。十年之前皇叔尚未就藩之时,侄儿多次聆听皇叔教诲,如今思之,果然受益良多。只是尚未融会贯通,还望皇叔此次进京,多留几日,好让侄儿上门讨教,故在此敬皇叔一杯。”
郑荣笑笑,暗想:郑昌少时愚钝,四五岁还不能读书写字,多次让先帝担忧;等到能念书认字了,自己早是个领兵打仗的王爷了,终年出征在外,何曾指点过郑昌。不过酒宴之上,哪能较真,便谦虚两句、恭维两句,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不想刚斟满酒,席间又有一人起身来敬,是皇次子郑爻。郑爻算是郑雍嫡出,母亲为当今皇后。皇后是世代忠良之女,由先帝安排嫁给郑雍,并不得郑雍宠爱;然而皇帝醉心修炼,对其他嫔妃也都兴趣索然,皇后倒也坐稳了后宫领袖的位置。子以母贵,郑爻在内廷之中的势力,是郑昌所不能比的。
郑昌同幽燕王郑荣的所谓关系,本就是硬坳出来的,比他还要小了两岁的郑爻更难攀上什么交情,好不容易想出“皇叔功勋卓著,声望崇高,让人久仰”之类的空虚说辞,刚要出口,没想到身边的郑昌却冷笑着缓缓地说道:“皇叔刚浮一大白,你就要敬酒,难道是想要把皇叔灌醉吗?”
郑爻听了心中不快,立刻收回酒杯,直盯着兄长的眼睛地说:“幽燕王海量,每逢凯旋,想必总要设宴庆功,却从未醉酒失态,这是哪怕黄口小儿也知道的,这两杯酒算得了什么?”
郑昌见郑爻暗中揶揄他不及儿童,眼睛一转,不紧不慢地说道:“圣人说,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不为酒困。皇叔酒量当然是好的,但饮酒毕竟误事,皇叔喝酒定有节制。你这样一味敬酒,难道是想让皇叔失态吗?”
郑爻听了也毫不退缩,索性将酒杯放下,争辩道:“圣人也说,唯酒无量不及乱。皇叔乃是本朝第一统帅,只要不坏军纪,多喝一些反倒能够鼓舞士气,这是军中常有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
“哼!不要以为你领着皇宫侍卫的差事,就成天把‘军中’二字挂在口边,我怎么没见过你纵横沙场,为大汉开疆辟土呢?我管着洛阳周边的治安,有些内廷侍卫不知仗着谁的势,醉酒闹事的事倒是天天都有!”郑昌针锋相对地讽刺道。
“你胡说!”郑爻骂了句粗口。
“你放屁!”郑昌也毫不示弱。
争论到这时,两位皇子都扔掉了餐具,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一旁的叔父郑华见状忙起身站在两人之间,唯恐两人真打起来;另一边的郑诺虽属堂弟,好歹也是至亲,虽然没上前拉开两人,倒也赔笑着打圆场。
坐在后席的施良芝这才想起冲突是由敬酒引起的,当属礼仪之争,自己这个礼部尚书当然是这方面的权威,更不能让自己支持的皇长子吃亏,于是搜肠刮肚地想出了一些理由,站起身来,正要说话。不想默默无语的宰相杨元芷扭头对他叱道:“给我坐下,两位皇子的冲突,你小小一部尚书,哪有说话的地方?”喝斥声音不大,但口气十分坚定,加上杨元芷的身份资历,竟将施良芝苦心酝酿的说辞硬是压了下去。
正与郑昌相持不下的郑爻还在担心找不到台阶下,隐约见听到杨丞相的话,便提高了嗓音说道:“礼部尚书自然没有说话的份,可杨元老三朝老臣,两朝宰相,又有帝师的名号,想必是能说上两句的。那郑昌还要请教丞相,这杯酒到底该不该敬?”
………………………………
005 不欢而散
“这个……”杨元芷一心只想约束外臣莫要纠缠到皇族纠纷之中,哪里来得及做这枉死市上的学问,顿时语塞,面庞上悄悄渗出汗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突然又一激灵,身子一软拜了下去,叩首喊道,“臣恭送圣上!”
众人顺着杨元芷叩拜的方向望去,原本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郑雍早已起身离去。并非人人都是皇子,圣上之前失了礼仪可是欺君大罪,连忙一个个拜了下去,朝郑雍晃晃悠悠的身影行着大礼。
夜宴不欢而散,两位皇子扭头就朝不同的方向走去,无人敢拦。其他人就没有这份特权,一个个在繁花锦簇、霓虹旖旎的御花园中大煞风景地不知所措。此时郑荣从金陛之上走下,对百官之首的杨元芷耳语两句,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御宴已毕,请诸位大人分列两排,由内廷侍卫陪护出宫!”
说是陪护,不如说是监视。郑荣早在幽燕之时便听说皇子之间关系紧张,进京之后更觉得这种紧张的气氛早已笼罩了朝野各方,夜宴上皇子之间的对峙更是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连皇帝本人都不能节制;如今三十名皇亲大臣明里道貌岸然,暗中却居心叵测,深夜置于宫禁之中实在是有弊无利――心中揣摩一番后,终于决定越俎代庖,指挥众人一并出宫,以免节外生枝。
一行人在宏伟而昏暗的宫殿群中穿行,四周是高大魁梧的内廷侍卫,莫说是交头接耳,就连大气也不敢喘。这让领头的郑荣有种正在领兵野行,偷袭敌营的感觉,心里暗自发笑。蜿蜒曲折地不知走了多久,乘兴而来的皇亲大臣终于纵贯整个宫城,败着兴致走出了宫门。
宫门口悬挂起的巨大宫灯有一人多高,沿着黄瓦红墙排出了一望无尽的队伍,散发出暗无力的暗黄色光晕,引来几只飞蛾无谓的激动。
昏黄色灯烛的掩映下,郑荣小心靠近丞相杨元芷,耳语道:“此地人多嘴杂,本王暂且回去,明日再来杨元老府上搅扰。”说罢,看着杨元芷略略点了头,嘴角扬起微笑,对众人行礼告别,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原来郑荣刚进宫时,只知道是皇帝召见,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叫随从在宫门外等候接应;没想到又经了一番波折,晌午进宫直到夜里才出来。幽燕王是一方统帅,说出的话就是军令,于是随从们便始终候在原地不敢离开。值此金乌落地之时,有随扈接应实在是非常方便,这让郑荣心中十分得意,上马刚要招呼一行回邸,却看见一边的马车上探出个尖瘦的脑袋,便重新下马,坐进了车里。
同去赴宴的众皇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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