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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权臣-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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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言令色!”郑荣将秋仪之的话无情打断,“你既有意保全她,那你同朕多少次通信,这件事随笔就能提出来,朕怎么就从未见你提起过此事呢?分明是要瞒着朕!朕看你从小长大,这点伎俩岂能瞧不出来?然而你不知悔改,到了今时今日还在胡搅蛮缠,这便罪无可恕!”
温灵娇在秋仪之心里的地位,一点不比皇帝郑荣轻,依旧低着头说道:“温灵娇虽曾是邪教圣女,不过已决意脱离邪教。温鸿辉败露之时,温灵娇也明确表示要同其兄一刀两断。之前温鸿辉附逆岭南王郑贵,几乎将逼入绝境,多亏她能挺身而出,才救得臣一命。故而臣不愿将她的下落报予朝廷知晓。”
郑荣“哼”地冷笑一声:“照你这意思,是知道若是朕得知温灵娇的消息之后,必然会降罪发落于她,因此才故意隐瞒咯?”
秋仪之是心思灵敏之人,知道自己若是回答一个“是”字,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回答一个“否”字,那自己之前的话便难以自圆其说,同样也是“欺君之罪”。
左右为难之下,秋仪之心中的傲气顿时升腾起来,梗着脖子说道:“是。臣秋仪之罪恶滔天,还请皇上降罪。”
郑荣莫论是登极称帝之后,就算是当幽燕王的时候,也从没听人这般当面顶撞自己,被秋仪之一个“是”字顶得一愣,竟不知如何对应。
却听沉默了许久的钟离匡说道:“秋仪之,这是同皇上说话的态度么?你是在恃功自持么?”
这话倒提醒了郑荣――这秋仪之功劳甚大,光是平定岭南王府叛乱的过程中,秋仪之便立下盖世之功,若是因温灵娇的事情,就将他发落惩戒了,未免落下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恶名。
于是郑荣思考了一下说道:“念在你今天还算老实的份上,朕也不罚你。而且看你办事素来得力,功过相抵,功还大于过。且与朕去幽燕道戍守北疆,戴罪立功之后,朕另有提拔。”
秋仪之是一心想要退隐田园,今天被皇帝这样吓唬了一下,更觉得常伴君王左右,难免要落得个没下场,便答道:“臣不敢。臣罪滔天,即便皇上不愿惩罚,臣也无颜面立于庙堂之上。还请皇上革去臣一切职务,削职为民,以正纲常。”
郑荣冷笑了一下,答道:“你的心思朕会不知道?还不是忘不了温灵娇那个妖女,想寻机与她在民间厮守而已。朕若真的将你贬为贫民,岂不正遂了你的心愿。”
说着,郑荣亲自从屋墙边靠着的一只柜子里取出一只封装精美的匣子,打开匣子又从中拿出一封奏章,递到秋仪之面前:“喏,你好好读读。”
秋仪之接过奏章,捧在手上,仔仔细细阅读起来。
只见这黄缎一般细腻的纸张上,写了一笔极俊秀潇洒的蝇头小楷,当头就是一句:臣大汉忠顺王、渤海国王达利,敬祝圣天子陛下万寿无疆、国运昌隆!
原来这封奏章,乃是渤海国的达利可汗写给皇帝的。
这达利可汗是大汉东北部渤海国的一位枭雄,打仗是行家,却不通文墨,写不了这样的文章――这道奏章不出意料,是他收在帐下的谋士蔡文畴的手笔。
这蔡文畴也是一代名士,然而因为祖上因参与宪宗变法,变法失败之后遭到清算,不仅自己被贬官撤职,就连包括蔡文畴在内的子孙后代也不得科考出仕。蔡文畴身负大才而无以报国,机缘巧合之下被达利可汗笼络住,这才在极北之地常住下来。
蔡文畴虽然文采出众,可上奏皇帝的奏章这样的官样文章,却没他什么一展才华的空间,也就是就事论事按部就班地就事论事而已。不过其中也透漏出两个重要信息――一是突厥实力继续增长,同渤海国的纠纷冲突日胜一日,达利暗示朝廷应当派遣大军,同自己合兵一处,狠狠打击一下突厥人,才能保持北方的和平;二是达利也听说岭南王府叛乱事情,表示坚决同朝廷站在一边,宁可暂时放弃同突厥人争锋,也愿意派遣骑兵南下协同朝廷作战,平定叛乱。
这里头,第一件事情,秋仪之是知道的;第二件事情,他是头回听说,然而岭南王府的叛乱已然平定,便也不需要他南下助战了。
秋仪之一面看这份奏章,一面心里在盘算皇帝给他阅读的缘由,想来想去只觉得皇帝是想要他知道,现在北方情势一日甚过一日,只有派遣像自己这样的可靠能干之人,才能稳定住那边的局势。
………………………………
116 儿子!
于是秋仪之举高了双手,将奏章捧还给皇帝,说道:“皇上,这达利可汗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突厥国力最近几年虽有些起色,然而十几年前馒头山一场大胜,打得毗西密精兵强将全军覆没,元气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眼下突厥人虽然猖獗,却也不过如狂犬吠日一般,朝廷虽不能听之任之,却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秋仪之忙补充了一句:“莫不是皇上要派臣先去北方,协助达利可汗再将毗西密击败一回?臣……”
郑荣却没有作答,自顾自说道:“毗西密跳梁小丑而已,还不配让朕全力对付他。朕想要派你去幽燕道,难道仅是为了这个毗西密吗?你给朕再将这份奏章仔细读读。”
说着,郑荣怕秋仪之漏了几句话,特意半俯下身子,伸出纤长得有些枯瘦的手指,在奏章的字缝之间用力点了点。
秋仪之循着皇帝指尖的方向,将目光聚集到那边,只见上面写着:“度儿刚过四岁生日,已能纵马驰骋,陛下前几日所赐《四书五经》业已收悉,臣已命蔡文畴先生悉心教导。将来度儿文武双全,方不负皇上厚恩。”
这一句话前言不搭后语,似乎并不重要,又似乎是专门提出此事,秋仪之刚刚阅读之时,只觉得有些突兀,因此并没有深究,现在经皇帝指点出来,品了又品,只是觉得更加疑惑。
于是秋仪之问道:“皇上,臣愚钝,这句话是何意思,还请皇上示下。”
郑荣又“哼”了一声,说道:“你自己做下的好事,连自己都忘了吗?‘度儿’便是你同忆然生下的孩子,名字也是朕亲赐的,你同忆然郡主在渤海草原上有个儿子,你现在才知道吗?”
秋仪之听了这话,整个脑子“轰”地一声顿时懵了,浑身上下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就连这张薄弱蝉翼、轻如羽毛的奏章都拿不稳,一下落在地上。
秋仪之确同忆然行过云雨之事,只是当时两人都年轻,之后秋仪之又到了江南当山阴县令,两人便从此失散了。后来秋仪之到京城时候,也曾打听过忆然的下落,然而都只说是忆然不服中原的水土,身体不适,回北方草原休养去了,从此便更是音讯全无。
秋仪之只不时思念这位渤海国的郡主,愿他健康快乐,却没料到她竟为自己生了一个儿子,这样重大的消息,一时让他不敢相信,也不顾什么君臣礼仪了,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皇帝,问道:“皇上,此事当真吗?”
郑荣斩钉截铁地答道:“这种事情,事关女儿家的名节,哪有开玩笑的道理?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秋仪之听了郑荣这样不容置疑的判断,居然有些喜上心头――毕竟他秋仪之也是二十多岁将近三十岁的年纪了,自己几个哥哥里头,郑鑫郑森已是儿女满堂、郑淼的小秦夫人也给他生了两个女儿,自己虽也同温灵娇多行床笫之欢,却从没有过一儿半女――忆然能给自己生下一个孩子――而且还是男孩――也算是给他秋家留下一柱香火了。
郑荣见秋仪之脸上扬起微笑,显出一丝轻浮得意来,立即斥道:“你这回知道朕的苦心了吧?调你去幽燕,也能时时刻刻同忆然和度儿相聚,替朕戍守北疆的同时,也能享受天伦之乐,岂不是公私和睦,两全其美?”
秋仪之原想着天威难测,今日难逃一劫,却不料皇帝竟会这样替自己考虑,这就不能不让他感泣涕零了:“皇上如此安排,臣虽死难报,虽死难报!”
郑荣听秋仪之终于答应下来,心里高兴,说道:“那你是答应去幽燕领军了?也正好,忆然虽有了你的孩子,却始终没有明媒正娶。她是郡主,你现在不过是个伯爵兼七品县令。朕看身份上不能低了,朕想着封你个公爵,再加个二品的文官或者武职,也差不多可以匹配渤海郡主了……”
郑荣正安排间,却见秋仪之在地上拜了几拜,说道:“皇上隆恩,臣万死难报。然而臣宁愿去渤海草原放羊牧马,也不愿接受这爵位和官位。”
郑荣听了立时一惊,惊问道:“你……你说什么?”
秋仪之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又将皇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皇帝郑荣才问道:“怎么?你都有孩子了,还忘不了温灵娇这个邪教妖女?”
诚然,若是单将忆然和温灵娇放在秋仪之面前比较,他自然是要选择温灵娇的;可忆然那边有了自己的儿子,那秋仪之心中的天平则不可逆转地偏向了忆然郡主这边。
然而就是为了自己这个儿子考虑,秋仪之才执意要退隐民间,坚决不愿带兵当官的――他在幽燕王府这么多年,见过多少兄弟阋墙的惨剧,现在眼看皇帝年纪已大了、身体又时常不好,他的三个亲儿子又都不是寻常庸碌之辈,一场激烈残酷丝毫不逊色于前代的夺嫡之争,眼见便要拉开帷幕了。
秋仪之一个接触皇家这样密切的人,只要走错一步路、多说半句话,立即就是祸在不测,到时候自己灰飞烟灭还是小事,恐怕同自己相关的朋友亲属,也同样是连坐之罪,就连那远在北方草原上的儿子也未必能够幸免于难。
于是秋仪之叩头道:“臣已对不起忆然郡主一回了,不愿再对不起她第二回。臣甘愿去大漠草原,同忆然郡主寄情山水之间。也正因此,臣既同渤海郡主成婚,若再领军执掌幽燕,怕是有些忌讳。还请皇上能够三思。”
“哼!你也懂得忌讳?”皇帝郑荣恶狠狠说道,“岭南王府叛乱之时,郑贵几次同你私下面谈,想要延揽你,这事情可是有的?那个林叔寒,评价你时候,说你文才武略不逊色于藩王,这事情可是有的?你同妖女温灵娇重逢之后,协助她赴明州铲除异己,这事情可是有的?攻打燕子矶码头时候,你装聋作哑,擅用火炮,这事情可是有的?做这些事情时候,你怎么就不懂得忌讳了?”
这些事情,有的是权宜之计、有的是率性而为、有的则是为情所用,却无一不是秋仪之确实做下的事情。天家王法无情,对这种近似谋反不敬的大罪,从来都是绝不容忍,且不论其中的动机缘由如何,只要做了,那便非要惩处不可。
秋仪之被皇帝这些话逼到走投无路之地,索性横下一条心,说道:“是,臣当初不懂忌讳的道理,已然犯了大罪,臣甘愿受罚。如臣这帮胆大妄为之人,怕也不能重用,因此请皇上收回成命,削去臣一切爵位官职,更不要派去幽燕掌兵了。”
这些事情,郑荣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当初念在秋仪之素来禀性大胆、心地纯良的份上,没有追究。他今日当面指摘出来,不过是想敲山震虎,逼其就范而已,却不料被秋仪之顺水推舟地硬推了回去,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提高了声音道:“朕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去幽燕领军?”
秋仪之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角色,磕了个头,说道:“皇上恕罪,臣不愿去!”
郑荣听了这话,气得脑门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咬牙道:“好,好,好。你秋仪之有能耐、有骨气,朕这样的庸懦之主用不动你。也罢,看来今日朕这个残暴昏君是非做不可了!”
说罢,郑荣迈步走到房门边上,伸出右脚,一脚将门踢开,高呼道:“来人呐,给我把这个秋仪之投入牢房,待朕发落!”
郑荣自从抵达江南之后,战事进展极为顺利,因此皇帝的心情随之甚佳,两边侍立的护卫,许久没有见过皇帝这样暴怒的样子,一时都有些发怔。
郑荣见他们直愣愣站在原地,心头怒火更加旺盛,高声怒斥道:“怎么?你们是聋了,还是想要抗旨?朕方才的话没有听见吗?”
听了这话,几个护卫才从惊诧中反应过来,慌忙按照皇帝刚才的命令,想要进屋去将秋仪之捉拿起来。
不成想宰相钟离匡却堵在屋门口,拱手对皇帝说:“圣上,还请三思,这秋仪之……”
这次皇帝发了雷霆之怒,就连钟离匡的面子也不好使了,只听皇帝粗暴地将宰相的话打断:“秋仪之的事情不要再说了!最多不过是个屠戮功臣、自毁长城的恶名,朕承受得起!”
这话已将话题说尽,让钟离匡再也无以劝解,只能闪在一边,看着几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侍卫,将身材并不高大的秋仪之从地上架了起来。
皇帝郑荣咬着牙,目送秋仪之在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押送之下渐渐走到视野之外,一口气郁结在胸中,终于没有喘出来,一阵眩晕摔倒在地上……
因皇帝在“青崖观”中的护卫,暂由御林军、刑部及秋仪之所部会同担任。因此秋仪之被皇帝捉拿起来的消息,几乎是在事发的同时,便传到了林叔寒的耳中。
秋仪之既是林叔寒的好友,又是他的恩人,而且自己的前途命运已同秋仪之紧紧捆绑在了一起,乃是非救不可的。
于是林叔寒得到消息之后,知道秋仪之是皇帝亲自下旨捉拿的,找寻常人等出面,没有丝毫作用,故而第一个就找到了宰相钟离匡。
钟离匡知道林叔寒的来意,在百忙之中接见了他,将事情的原委同林叔寒讲了,却只是说现正是皇帝震怒之时,只能等皇帝气消了,才能想法子营救,现在去劝谏皇帝,无疑是火上添油。
林叔寒之前从秋仪之那边多次听说过钟离匡的轶闻,知道这位朝廷宰相,乃是智谋超群绝逸、心肠外冷内热、又同秋仪之感情极为深厚的一个人,他又是整个事件的当事人和旁观者――既是他说暂时没法营救,那便也没法强求。
………………………………
117 逍遥坐监
在钟离匡的那边受阻之后,林叔寒还未放弃,忽然心生一计,转而去找随皇帝南下的河洛王郑华。
郑华向来韬光养晦、不问政务,到江南之后当然不会参与军事政务,而是找了一群所谓江南才子天天游山玩水,也算是逍遥快活。因此他听说是“半松先生”林叔寒登门拜访,立即来了兴致,竟以皇帝亲弟弟的身份,亲自出来迎接。
待将林叔寒迎入书房之后,便斥退左右,开口就要谈论诗文书画。
林叔寒却没有半点同河洛王郑华谈风弄月的雅兴,将秋仪之的事情同郑华说了之后,便请郑华出面,将秋仪之保奏出来。
郑华是个明白人,知道以秋仪之本身的身份功劳,寻常过失皇帝是不会轻易惩处的,今时今日被皇帝关入囚牢,必然是犯了通天大罪。
原本以郑华的禀性,他是不愿意参合这种捅破了天的大事的,无奈林叔寒营救秋仪之的心情坚固,答应若是郑华帮忙,便替郑华手抄一部《论语》并篆刻一方印章。
这两样东西,在郑华眼中,可是无价之宝,左右权衡之下,干脆让手下取出上号湖笔、端砚、徽墨、宣纸,让林叔寒就在此处抄写,自己立即就到皇帝那边保奏秋仪之。
然而皇帝余怒未消,郑华冒冒失失跑过去,除了结结实实喷了个硬钉子之外,只取回皇帝一句训斥“你只在江南赏景吟诗便可,这等事情不是你可以掺和的”,便灰溜溜退回了自己的住处。
此时林叔寒只将论语从《学而・第一》抄到《雍也・第六》,见郑华回来时候满脸的阴郁而不带半分喜色,知道这事情没有办成,只得留下这半部《论语》在郑华这里,便告辞回去了。
这两个人的面子都不好使了,那就连足智多谋的林叔寒都不知如何才能将秋仪之营救出来。思前想后,除了亲笔写了一封信送到在京城洛阳监国的郑淼那边,让这位同秋仪之关机极好的三皇子说话作保之外,便只能枯坐书斋,任凭局势发展而已。
正在外边的林叔寒正上下奔走,寻求营救秋仪之的办法之时,秋仪之本人倒是心静如水。
原本秋仪之的身份摆在这里,即便犯了罪过也不会被投入大牢,而是会由刑部有司官员,挑选一处僻静民宅或是佛寺软禁起来也就是了。然而此次是皇帝亲口下旨,刑部官员不敢自作主张,只能按照皇帝的圣旨,在将秋仪之关闭在江南道府衙门的牢狱之内。
即便如此,有了宰相钟离匡的亲口叮嘱,又有在尉迟良鸿在刑部的亲自照顾,秋仪之在牢房之中没有吃半点苦头――进门的三十六计杀威棒自然是免了,牢头纵是浑身是胆也不敢刁难折磨,饮食起居也十分受用,就连他居住的单人牢房都由专人一天打扫两次。
比起在外面勾心斗角、如履薄冰,秋仪之身在这密不透风的牢房之中,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只是面对四道青砖砌成的结实墙壁,实在是无聊得紧,他便开了张书单,请牢头去外头采购。
秋仪之自从居间于大商人周慈景和老船主李直后,便两面抽头,每个月进项都在一万两银子以上,皇帝虽将他囚禁起来,却没下旨搜检抄家,着实富得流油。事到如今,林叔寒作为秋仪之的谋士,花起这笔钱来极为大方,又有尉迟良鸿的面子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牢头、狱卒都被他打点遍了,采买几本书的事情,当然也就没有什么为难的。说句难听的,就是秋仪之想见秦淮河畔哪座青楼里的花魁,牢头一样能想办法给他送进来。
就这样,秋仪之在牢房里头浑浑噩噩住了下来,照例每天睡到自然醒,饱餐一顿之后,便在牢房之内打一套尉迟良鸿传授的拳法,略读读书,用过午餐之后饱饱地睡上一觉,醒来又是读书、吃饭、睡觉,这样一来比起进牢之时反而肥胖了不少。
就这样,秋仪之在牢内被关了大半个月,转眼已到了仲春初夏时节。
江南天气炎热,这个时间气候已是十分闷热,在密不透风的牢房之内就更是酷热难捱。
这囹圄之内也没有什么斯文人,秋仪之索性脱去了衣衫裤子,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宽松松的裤衩,将床上的被褥堆到床铺一角,翘着二郎腿自顾自捧着一本书在读。
他正读得入神,忽听有人在牢房门外训斥道:“仪之,你这样仪态,成何体统?”
秋仪之被这话斥得一愣,慌忙翻滚下床,弯腰捡起随手扔在地上的衣袍七手八脚地披挂起来,这才朝门口拱了拱手道:“师傅教训的是。”
原来竟是贵为当朝宰相的钟离匡探监来了。
钟离匡只孤身一人前来,浑身散发的冷峻气质依旧慑得别人矮了一寸。只见他努了努嘴,对身后躬身站立的牢头道:“把门打开,我要同他说话。你们都战得远些,如敢偷听,小心脑袋!”
那老头赶紧唯唯诺诺地从腰间一大串钥匙上拣出一把,哆哆嗦嗦把门开了,一转身便走开了。这牢头走得甚急,就连那一串钥匙都忘在门上,没有取走。
钟离匡见了,摇了摇头,将那老头重又唤了回来,绷了一张脸道:“你连钥匙都不要了吗?牢头怎么当的?你下去,到你上司那边,就说是我说的,罚俸三个月,懂了吗?”
那牢头听见钟离匡叫他离开,似乎已忘了自己已然受罚的事实,居然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磨难,死里逃生了一样。
钟离匡亲自将门掩上,回头见秋仪之还在整理衣服,便说道:“仪之,你知道么?中原古称‘华夏’,其中一个‘夏’字讲的是地域广大,一个‘华’字讲的是衣装华美。你这样衣冠不整,还有什么朝廷命官的体统?”
秋仪之从小不拘小节,像这样因细枝末节之事,被钟离匡当面数落的事情,他不知经历过了多少回,虽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口中却已认错:“学生知错了。不过是见此牢狱之中甚是闷热,又无须忌讳他人看法,因此才放浪形骸。”
钟离匡一面摇头,一面走到义子边上坐下,说道:“你自以为是天高皇帝远,做出了多少无法无天、不计后果之事,才导致你今日身陷囹圄之中。经历了这样一番劫难,这‘君子慎独’的道理,难道你还不懂吗?”
秋仪之满以为是自己坚决不肯领兵做官,因此触怒了皇帝,才惹得皇帝发怒,导致自己坐牢的,却被钟离匡这句话当头棒喝般打醒了――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做那些事情,那皇帝也就抓不到自己的把柄,便也没有由头捉拿自己了……
想到这里,秋仪之忙向钟离匡深深作揖,说道:“仪之真是个笨人,若是早早能够悟到这层意思,何至于沦落至此。”
钟离匡却不接话,话锋一转,说道:“你的心思,我知道。功成名就之后,能够退隐山林、读书耕田,也算是一个好归宿了。总比那些在朝廷之中勾心斗角、尸位素餐之徒强些。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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