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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权臣-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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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仪之跪在地上接话道:“义父所言极是。然而既然皇次子可以按兵不动、静候时机,我等就为何不能仿效他呢?仪之看义父近几日悲痛过度身体不爽,边关又有突厥蠢蠢欲动的消息,自可如实禀明朝廷,返回幽燕道就地服丧,待情势明晰起来,再作计议也不迟。”
其实秋仪之关于郑爻弑君的话,郑荣十句之中已相信了七八句,又听他现在的对策于情于理又都说得过去,便又复叹道:“大行皇帝对本王恩重如山,本王恨不得肋生双翅,现在就飞到皇城去为皇兄送行。仪之此计好是好,可返回幽燕拥兵自重,又何时是个头呢?只怕到时天下人都笑我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义父不要忘了,义父并非大行皇帝唯一个在外掌兵的兄弟。岭南王郑贵也是王爷,也要进京奔丧,他手中也同样执掌雄兵,也未必不是皇次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义父自可静观其进京之后的情形变化,到时再做定夺也是无妨。”
一提起兄弟郑贵,郑荣似乎又有了主意,说道:“郑贵这小子从小就阴狠歹毒,他若是有我们现在这番计议,必定不敢进京吊唁。若是如此,那大行皇帝驾前便只有河洛王郑华这一个兄弟,不是显得先帝膝下人丁单薄,必会损了我天家体面!”
秋仪之听了,几乎蹶倒,真想不明白自己这位英明神武的义父王爷,心里怎么会产生这种迂腐的念头,正要再劝时候,郑荣已经摆手道:“本王今日已乏了,就要下船上岸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在商议好了。”
郑荣这么说,自然是已否决了秋仪之的提议。
秋仪之想破脑袋,都想不通这 “体面”二字到底有何宝贵之处,以至于权倾天下的幽燕王要为了这轻轻巧巧的两个字,便要舍身家性命于不顾,而轻蹈虎狼之地。
他正思索间,钟离师傅和自己几个兄长都起身告辞,他自不能独自留在此处,便也只好跟着出了辞了出来。
一出船舱,秋仪之见甲板上依旧空无一人,便将师傅钟离匡拦住了,将他引到僻静角落,行过师礼便道:“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这是圣人说的话,因此便也有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警语。义父怎就不懂得这个道理呢?”
钟离匡手拿折扇,凝眉道:“王爷学贯古今、文武双全,这点粗浅道理,他又怎么不懂呢?然而在你眼中的‘桎梏’之死,在王爷心中就未必不是‘尽其道’了。”
“哼!我看义父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面子’吗?”秋仪之听了,颇不以为然,“不进京是怕不合朝廷惯例而损了面子;暂缓进京是怕别人以为自己苟且偷生而损了面子;不看岭南王行动则是怕大行皇帝吊唁失了场面而损了面子。面子,面子,这面子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幽燕一道的安危、大汉国运的兴衰,都系于义父身上,就要为了这‘面子’便能轻易抛弃么?”说到这里,秋仪之心里已然有些愤慨。
钟离匡看着自己这位得意门生,开导道:“历朝历代都是马上取天下,可若是要长治久安则必须要下马治天下。那如何下马治天下呢?这就牵涉到立国之后各种制度规矩的创制。而这制度规矩说到底还是要归结到‘面子’二字上。比方讲我不过是个半老的穷书生,你几个兄长都是天潢贵胄,可因为有师生的名分在,便要给我这个老师面子,向我行叩拜之礼。凡此种种,便是要我大汉子民人人知道自己应处何处,应当卖谁的面子,又当买谁的面子。只有这样,才能使得这大汉广袤国土、亿兆臣民,才能在皇帝的一手掌握之下。”
“哼!难道无论是谁,只要当了皇帝,便可生杀予夺了吗?”秋仪之怒道。
钟离匡叹口气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说到底,你便是为皇帝的‘面子’而死罢了。你义父王爷是怎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当年他宁可舍去皇帝不做,也要保全他郑家的面子。以今日的情形,怕你是劝不动他了……”
秋仪之听了,深深呼了口气,似要将所有的郁闷愤慨统统从胸膛之中驱逐出去一样,说道:“我可管不了这么许多人的面子。谁要加害我义父,莫要说面子了,就是里子我也统统给他扯光了!”说完,朝钟离师傅一拱手,便“登登”地踩着木甲板下船去了。
郑荣一行下船之后,便将周慈景的“庆归楼”整幢包了下来。这庆归楼中本已住下的客人,因听说是幽燕王爷要下榻此处,又得了王府的加倍赔偿,便欣然退房出来,并没有产生什么纠纷。
次日一早,也不待郑荣传见,秋仪之便叫了钟离师傅和三位兄长到郑荣房前叩门请安。
郑荣当然猜出秋仪之等人请安是假,劝谏自己不要进京是真。然而自己虽已下定决心要进京为死去的兄长送行,索性叫门外诸人全部到庆归楼顶楼等候,要将自己苦心孤诣的一片苦心和盘托出,也好让他们再无话说。
可出乎郑荣意料,在庆归楼上秋仪之再未坚持其昨日的主张,极为恭敬地说道:“义父要做忠臣孝子,为我等小辈立下楷模,此事仪之已深有体会。”说罢倒头就拜。
郑荣听了,倒也颇为欣慰:“尔等能体谅本王的一番苦心,也算是不辜负我平日的教诲了。”又见秋仪之匍匐在地上,便道,“仪之,你起来说话吧!”
秋仪之却不起身,接着说道:“然而此去京城,吉凶未卜也是不争的事实。义父要为大行皇帝尽忠尽孝是本分,那我等为义父王爷尽忠尽孝便也是本分。既然要尽这本分,我等便要力保义父平安无事,可是这番道理?”
郑荣知道秋仪之又要拐弯抹角地旁敲侧击,可偏偏将话说得滴水不漏,便问道:“仪之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便是。”
秋仪之又磕了个头道:“皇帝驾崩藩王进京吊唁,这是朝廷定例不可更改。然而藩王子嗣是否同时进京则无明文规定,义父可否在此事上做些文章?”
郑荣沉吟道:“世子随藩王进京虽无明令却也是数代以来的定例。然而本王三个儿子都没有被朝廷册封为世子,倒也确实无须随本王进京……”
站在秋仪之身后的幽燕王长子郑鑫也知道如今京城洛阳之中危机四伏,听父王这么说,竟是懂事以来头一回为自己尚未被册封为世子而感到庆幸,却看着身前趴在地上的义弟秋仪之的背影暗想:这小子,诡计多端便也罢了,没想到记性也这么好,居然被他想起这犄角旮旯里的条文,幸好他并非我家骨肉,否则……
他哪里知道这是秋仪之连夜翻阅随行带来的大汉律的成果,却听秋仪之继续说道:“只求义父能念在这条律法之上,不要将几位兄长带进京去。否则万一有事,便会被对手一网打尽,到时我幽燕王府便再也没有翻身之时了!”
郑荣边听边在认真考虑秋仪之的提议,却见郑淼“噗通”跪下,道:“儿子不在父王身边,实在是于心不安。还请父王下令,留两位兄长和义弟在外接应,儿子愿意陪伴父王左右以效犬马之劳。”
郑鑫这郑森见了,也连忙跟着跪倒在地道:“儿等也愿跟义父进京!”
郑荣见几个儿子脸上神情都十分诚恳,没有半分矫饰,心里更加宽慰,抬手道:“你们都起来吧。本王也是刀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这洛阳也是本王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被你们说得好似龙潭虎穴一般?”说着嘴角竟扬起一丝笑意。
跪在地上的四人听了,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起身的。
秋仪之连忙向前跪爬了几步道:“仪之此前一个月都在洛阳城中办事。这洛阳城中的地理人情多少熟谙了些,也结交了朝野上下的几个朋友。因此恳请义父能让我先行一步打个前站,三位兄长或在广阳、或在幽燕、又或就在这安河镇之中接应,便可保万无一失!”
郑荣知道自己这个螟蛉之子论起聪颖果达来,三个亲生儿子没一个能赶上他的,心中又盘算:“在洛阳城中有个信得过的人接应也总没有什么坏处”,便欣然答应下来。
于是众人又细致商议部署了一番,方才定下计策。此时,众人已饥肠辘辘,便吩咐庆归楼掌柜孙守谦安排午餐。
郑鑫、郑森、郑淼和秋仪之四人,同父王、师傅同席吃过午饭后便辞别出来,依计安排各自人马去了。
秋仪之则叫过赵成孝吩咐道:“你现在立即回广阳城去,叫你从云梦山上带下来的二十六个人,立即乔装打扮,赶在王爷进京之前混进洛阳来。少混进去一两个、三四个人都不要紧,但若是误了时辰或是走漏风声,以至坏了我义父的大事,那我们兄弟便也做不成了。”
赵成孝听秋仪之说话口气从来没有这么生硬过,也知道此事万万不可儿戏,便郑重其事地答应下来,当即牵了一匹快马,坐船赶赴广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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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束手就擒
作者说:一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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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署停当,秋仪之唯恐幽燕王郑荣再改变主意,因此不愿在他身边久留,便辞别了义父、师傅,沿着大路赶回洛阳去了。未过潼关,他就碰到走到半路的忆然一行,略略同他们通报了幽燕王府的部署,便叫渤海使团拨转马头,重向洛阳方向赶路。
一行人打出渤海吊唁大汉大行皇帝专团的旗号,一路之上再也无人胆敢阻拦骚扰,极顺利地就通过潼关又重走建春门,回到四夷馆中,一共才走了四天路程。
到第七天,被秋仪之派去整顿人马的赵成孝也都带着二十七人巧装扮改,混进京城洛阳,又一路询问打探,找到四夷馆的所在,便同秋仪之等人会合一处。
在京城之中,杨老丞相的面秋仪之已然是见不到了,皇长子郑昌更加生死未卜,索性还有赵成孝等二十几个人可供自己驱使。于是秋仪之便将这些人分为几组,在义父可能下榻的幽燕王旧邸和驿馆附近昼夜不停地巡视。
秋仪之本想着再去暖香阁会一会温灵娇,或许还能利用天尊教设在洛阳中的耳目为自己办些事情。可他却怕自己重新和邪教取得联系之事,通过赵成孝被幽燕王知道,便又少不了一顿责骂,就只好作罢。
京城洛阳的关防一天比一天更加严格,显然是专为郑荣这个掌握兵权的藩王进京而准备的。秋仪之再也不敢随意出城,以免露出马脚。他估摸着自己义父进入洛阳,朝廷必然开启东阳门,于是就在东阳门附近找了间酒楼,又花重金长包下酒楼最高处能够俯瞰东阳门的一间雅间,除了每日在四夷馆之中歇息外,便时时在这雅间之内等候义父进京。
幽燕王郑荣这边,虽已下定决心要进京吊唁皇兄,可经钟离匡和秋仪之的反复劝说,也愈发觉得此行颇为危险。因此专门从幽燕道调来三百名精锐士官,假装成藩王仪仗,全都披麻戴孝,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就往洛阳而来。
恰逢秋风渐起,天上不时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官道虽然宽阔平整,但也被阵阵秋雨泡得到处坑坑洼洼。道路虽然难走,却也正给了郑荣充足理由缓缓而行。
于是郑荣一行迤迤逦逦一直走了七天,这才从容走到东阳门下。
东阳门乃是洛阳南墙的正门,合着天地四灵的方位,在九丈高的门楣上雕刻了两条金光闪闪的青龙。这东阳门平时大门紧闭,只有藩王或者身负重任的钦差大臣进京之时才会开启。
郑荣乃是大行皇帝的亲弟弟、当今的嫡亲皇叔,封了王爵的极品爵位,又是掌握幽燕道十数万雄兵的兵马元帅,这东阳门此时不开又更待何时。
郑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见东阳门原本的红色已被通体漆为黑色,两条金龙也都用白色挽帐严严实实地裹住,门外两侧则排列了无数禁军官兵也都是素衣素服。
一时之间,皇兄驾崩的悲哀、次子继位的失望、前途未卜的担忧一齐涌上头来,让他一颗饱经风霜的强健心脏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用力捏住一般顿时缩成一团。
郑荣坐在马背上,用力深深呼口气,平定一下澎湃起伏的心潮,轻轻夹夹马肚子,便领着仪仗随从,从高大气派的东阳门下进入京城洛阳。
在东阳门内迎接郑荣的却也不是生人,乃是礼部尚书施良芝――数年之前,郑荣奉了皇兄郑雍的圣旨进京觐见之时,同在东阳门内迎接他的也是此人。
郑荣记性颇佳,见了施良芝的面,就记得他是皇长子一党的,当时虽然当面略加斥责了几句,然而现在却已然变成同一条战壕内的同伴了。于是郑荣不紧不慢地跳下马鞍,拱手施礼道:“原来是施大人,尚书大人亲自来接,本王真是惶恐不已。”
这施良芝听了,也不回礼,展开一张圣旨,面无表情地宣道:“圣上有旨,请幽燕王郑荣跪领!”
郑荣进门就碰了个硬钉子,又听这施良芝语气异常生硬,便也板着一张面孔道:“先帝曾赐本王见皇不拜,这是施大人知道的。而今大行皇帝灵柩尚在皇城之内。若本王在此就违背先皇遗诏,那这陷皇上于不孝之地的罪名,恐非你我可以承受。”
郑荣说了这么一大套话,施良芝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说道:“这是当今圣上的特旨,还请王爷遵旨,莫使下官难做。”
“什么?皇上还会下这样的旨意么?有道是三年不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难道圣上不知这圣人之言吗?”郑荣反问道。
施良芝还是机械地重复:“这是当今圣上的特旨,还请王爷遵旨,莫使下官难做。”
这所谓“三年不改先王之法”只是礼制而非律法,就是郑荣的父亲――汉神宗景皇帝――便有在一月之内尽数废去宪宗新法两百余条的先例。因此施良芝如此坚持,郑荣也只好一撩袍角,跪在地上行三叩九拜大礼,静静聆听这才当了不到一个月皇帝的郑爻到底有何旨意。
身后的仪仗兵士也都齐刷刷倒头下拜。
却听施良芝轻轻咳了几声,朗朗读道:“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幽燕王郑荣,出自皇族,虽有尺寸之功,实有欺罔之罪。连结党伍,败坏朝纲,拥兵自重,暴凌百官。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是故朕特下圣旨,以求殄灭奸党,复安社稷,除暴于未萌,则祖宗幸甚!社稷幸甚!”
郑荣听了,已是瞠目结舌,跪在地上好似一件石雕一样。
施良芝见这位不可一世、威震华夏的幽燕王跪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隐藏在最深处的虚荣心终于得到满足,带着轻快的口气说道:“王爷还不领旨么?”
“王爷还不领旨么?”
“王爷还不领旨么?”
施良芝一直说了三遍,郑荣依旧凝固般跪在原地。
然而跪在王爷身后的张龙已然忍受不住,从地上“腾”地跳起,高声叫骂道:“这是什么圣旨?要是没有我家王爷在边关冲锋陷阵,那能轮到你们在这里发号施令?听到先皇驾崩,王爷悲痛万分,没有二话就赶来洛阳奔丧。没想到你们这些家伙,竟在这里设下陷阱。”他喊得极其大声,喊到最后已经声嘶力竭,“这是陷害忠良!这是自毁长城!这样的皇帝,干脆……干脆……”
张龙心里想着一个“反”字,却始终不敢出口。然而跪在东阳门下,三百余个精挑细选跟随郑荣来京的勇士已都知道他的意思,一眨眼的功夫都已站起身来,握着拳头就向施良芝缓缓走去。
施良芝是个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顿时慌了神,指着眼前慢慢靠近的人群,惶恐道:“我是朝廷命官,你们想要造反么?”说着接连退了几步,就连手中的圣旨也握不住掉在地上。
这“造反”二字灌入郑荣耳中,瞬间让他清醒过来,便起身回头对属下说道:“尔等不可无礼,回原地跪下!”众人听了幽燕王的命令,心中鼓起的一股怒气刹时泄了一半,只能退回原地跪下。
郑荣见状稍感放心,便又缓缓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圣旨,轻轻拍去灰尘递给施良芝道:“施大人,这圣旨上所列的诸般大罪,没有一样是本王能够承受得起的。这道旨意本王不敢领取,还请施大人原样退还给皇上。”
施良芝接过圣旨,抬头看了郑荣一眼,见他眼中再也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射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来,顿时一惊,连忙低头盯着地面,再也不敢与他对视。
郑荣见了,轻蔑地一笑,说道:“朝廷苦心捉拿本王,必不会只派施大人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人前来。施大人是摔杯为号呢?还是击掌为号?可以叫伏兵出来了。”
施良芝经郑荣这一提醒,才想起确实已连夜就在东阳门附近房屋内埋伏下重兵,赶忙大声喊道:“来人哪!全都给我出来!”
施良芝毕竟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发号施令全无条理,伏兵听了他的号令,纷纷从藏身之地出来,却没有进一步的命令,只好拿着刀枪剑戟三三两两地站在原地交头接耳。
郑荣环顾四周,看见这一幕尴尬却又滑稽的场面,又复笑道:“接下来是刑部审问还是圣上亲审?是要本王去刑部大牢,还是另有安排?还请施大人明示。”
施良芝听了,下意识地“哦”了一声,又见郑荣这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已从心底佩服起这位幽燕王爷来,收起方才那副轻浮的模样,十分恭敬地说道:“圣上旨意是叫刑部先审明案情,再由圣上亲自定夺。若王爷有何冤屈,自可向刑部尚书长官申明。”说罢施良芝又高声招呼道,“来啊!来人哪!还不请王爷去刑部?”
郑荣“哼”了一声道:“不必了。本王在京城之时,奉神宗皇帝旨意,审过多少江洋大盗?这刑部本王还是认识的。”说罢,又指着随自己来的钟离匡、张龙等人道,“这些都是本王的手下人,罪不及之。还请朝廷和施大人不要为难他们。”
“好说好说。施某自有分寸。”施良芝连忙回答道。
郑荣点点头,却问:“几年前本王进京之时,曾有缘同施大人有过一番对话,不知施大人是否还记得?”他见施良芝默默点点头,便继续说道,“记得施大人那时不停游说本王要全力支持皇长子殿下,本王当时还曾规劝大人要恪守人臣本分,不要勾连皇子,以免失了前途。可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年,施大人却已是当今圣上的忠臣了。”
“这是臣子的本分。君君臣臣乃是三纲之首,下官也……”
“施大人不必再本王面前引经据典,本王想说的,施大人自然明白。”郑荣不耐烦地打断了施良芝的狡辩,“忠言直谏也同是臣子职责,既然先皇次子已登基为帝,那还请施大人多尽些本分,莫要让皇上做出些骨肉相残、数典忘祖、离经叛道的事来!”说罢,便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施良芝被郑荣说得满脸通红,也连忙更在后面朝刑部大牢走去。不知道其中原委的,还当是他只是幽燕王爷一个随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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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四处碰壁
作者说:第八十八章,好数字,先祝贺大家发财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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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阳门内一幕,正被秋仪之在酒楼上看得清清楚楚。
起初他还以为是朝廷照例宣旨,可到后来忽见伏兵四起,义父又被一个人单独带走,便知大事不妙,当时就想冲下楼去。可楼刚走了几级楼梯,便想起身边没有一兵一卒,自己也不是什么百万军中能取上将首级的无敌猛将。他又想到就算现在能够将义父搭救出来,也断然无法离开重兵把守的洛阳城。
想到这里,秋仪之又重新回到楼上,将已被放冷了的一碗茶一饮而尽,努力使大脑冷静下来:现在义父已落入敌手,已成俎上鱼肉,而要杀害他的又是一言九鼎的当今皇上――可以说眼下事情已陷入绝境,只要有半步走错,便会让义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秋仪之盘算到一半,赵成孝突然从楼下飞奔上来,努力压低嗓音道:“殿下,王爷他……王爷他……”
“我都看见了。”秋仪之回答道,“眼下我们需要谨慎冷静,千万不要做飞蛾扑火之事!”后面一句话,既是对赵成孝说的,又更是对他自己所说的。
说罢,秋仪之两手几乎是颤抖着为自己续上水,脑海之中飞速地计算着:
眼下幽燕大军都被部署在北方前线或者广阳城附近,须臾之间无法起兵,但就算是能够立即发兵攻打洛阳,到时义父恐怕也就坐实了谋反的大罪,说不定也不用等到秋后问斩,立刻便会被送到午门之外凌迟处死。
又或新皇临朝,不过是想要杀杀两个掌兵的藩王皇叔的威风锐气,未必就真的动了杀机。若是这样,只要朝中有面子的元老大臣尚书保奏,义父或许只需交出兵权,从此深居简出做个寓公,皇帝还能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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