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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端庇护所-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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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眼?”伊蔻猜那是跟刀子耳对等的蔑称,他心里有了火气。
“我对你说的话是‘你是谁’和‘谁让你呆在我的房间里’。”
“玩文字游戏?你那时的意思不就是让我滚吗?”
赛勒起身站了起来,伊蔻生生地将那句“你觉得‘谁’和‘滚’是一个意思?”咽进了肚子。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赤郡的杜拉格·雷彻,曾在木法城的**师塔进修,精通医术。枢纽会的章程是成员初次远行办事必须有向导随行,你的向导就是他,伊蔻。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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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8)
赛勒的话令伊蔻微微一怔,而那个叫杜拉格的家伙也似吃了一惊,他扭头瞧向赛勒,继而问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嘴里说的向导,不止是要把人送到赤郡那儿?”
“当然没那么简单。”赛勒摊了摊手。
“我们挑选见闻广博、有一技之长,且曾在目的地住过一定时日的人担当向导,可不止是为了带路。你需要全程协助伊蔻,直到他结束这次行程,如果你有疑问的话,可以再仔细地看一看协议条款。”
“省点儿事吧!我看你说的向导根本就是保姆!”杜拉格气咻咻地说道,他蓦地回头瞪向了伊蔻。
伊蔻迎着他的目光,这人的双眼依然布满血丝,可人并不恐怖,模样看起来还有些幼稚,似乎就是那种五官长不开的娃娃脸。忽然间,伊蔻留意到杜拉格本是琥珀色的虹膜变成了浅金色,而他的脖颈上也浮现出了爬虫鳞片般的纹路。这异状不过持续了数秒便消弭无踪,其他人好似完全没有发觉。
伊蔻一时静默无语,养母丽兹插言道:“孩子,你真的考虑好了?”
她又转头向赛勒问道:“这就要带他离开?”
“基于枢纽会的传统,我得先带他去星耀馆。”赛勒回答道。
那天稍晚些时候,伊蔻随着赛勒来到了星耀馆。这座建筑就在永春泉的西面,有着全白色的墙面、全白色的立柱和穹顶。看似一个巨大的陵寝。
当他跟着赛勒的步子踏进官邸后,发现建筑内部竟是曲折的画廊。墙面上贴着的画作、饰在馆內的壁龛、雕塑全是和艾芬族有关的内容,然而这些作品和神话并无关系,看起来只描绘了近几个世纪的事件。
伊蔻扫了眼那些画作便有些烦恶地垂下了头。他知道艾芬族南北分裂的故事,知道部分精灵北迁艾拉达一事被“星耀之夜”指代。所以,这就是此地得名的原因吧?赛勒专程把他带到这儿,想让他感受什么呢?
“想点眼前的事儿吧……”伊蔻在心里自言自语道。他想到了那个即将作为向导,陪他同去赤郡的家伙,那个杜拉格。他在他身上看到的异状是一时眼花吗?
走在前面的赛勒始终不发一言,整个星耀馆里更是安静异常,除了轻微的脚步声,没有其他回应。
过了一段路,伊蔻好似听着有人颂念人名。又一段路后,通往前方的长廊骤然收窄,路面也变成了倾斜向下的缓坡。伊蔻见一扇低矮的拱门在道路尽头出现,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读名字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了,那些被念到的名字都很陌生,但听来全是精灵的姓名。
忽然间,一个人名让准备钻过拱门的他顿住了步子。他听到了“珀勒瑞斯”这个姓氏,还听到有人念出生父、生母的名讳。他张口结舌,整个人又像着魔似的推开赛勒直冲拱门的另一头。
随着视野倏然开阔,一个拱顶极高的空旷大厅出现在他的眼里——这大厅只在穹顶处凿了一圈气窗,从那儿散下的光束落至厅堂中央的凹镜,又在那里聚集、映亮了四周刻满姓名的墙壁。
伊蔻望着那些从墙面中段出现、一直蜿蜒向上,几乎触及穹窿的姓名惊讶得无以复加。附近有几个人也像他那样抬头看着墙上的名字,缓慢地诵念着。
“这是什么?”他转头瞧向赛勒。
“建造这个地方的人说,他要在这墙上凿下名字,让那些难回家园的同胞在这殿里留有记念。”
一阵沉默后,伊蔻又把视线移到了墙面上。他找到了生父、生母的名字,“两人”并排而列,看来格外亲昵。他又在墙上寻起另一个人名——伊蔻·席德尔。这次他多废了点儿功夫,但收录姓名的殿堂并无疏漏。
“他也在这里……”伊蔻喃喃道。
赛勒微微叹了口气。
“希望你的名字,任一同胞的名字都别在这里出现……走吧,如你所说的,赤郡那边的事情不能耽搁,你得马上启程了。”
离开星耀馆的一刻,阳光明媚、天空湛蓝。有那么一瞬间,伊蔻觉得自己好似熬过了漫漫长夜。他抬起胳膊挡在额前,以适应户外稍嫌灼目的阳光。跟着,他看到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人等着——他们中有他的家人,还有他不过见了几面的露德瓦尔和杜拉格。
露德瓦尔最先朝他走来,那天她骑的黑马紧跟在她的身后。她呼了口气道:“幸亏你没事,上回见面简直是一团乱,我又有事要办,好在这小鬼的医术靠得住。”
她朝杜拉格看去,而这话听来,好似她同杜拉格早就相识了。
“我是赤郡的杜拉格·雷彻,也是木法城的持照法师。”立在后面的杜拉格嗡声嗡气地插了句话,他伸手轻拍一匹枣红马的脖颈,那马刨着地面、直喷鼻息。
“没错没错!”露德瓦尔笑了起来,她又对伊蔻说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你替阿斯图特弄清楚了他儿子的情况,我吗……得把后面的活儿给搞定,而赤郡那边,恐怕得劳烦你多费心了,保重!”
说着,她拍了一下伊蔻的肩膀,然后翻上马背,扬长而去。
伊蔻有些迷茫地看着那一人一马变成黑点、消失,随后朝家人走去——这户人家因他跟一个同胞名字相同,而阴差阳错地成了他如今的家人。他们尴尬地拼在一起,填补上双方缺损的部分。眼下,分别在即,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我得出趟远门。”伊蔻有些低声下气地说道。
养父蒙特和养母丽兹叹息着点了点头。
“刚才那人长得和你好像,但是个人类。准是她把你吓了一跳,你才晕倒的。”妹妹杜蒂忽然打破了沉默。
“是啊,我被这人吓了一跳。”伊蔻笑道。
在他的眼里,那个初见面时只高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已经快同他一样高了,可她依然是那个护短、嘴毒的小姑娘。而在她的身后,“好吧曲奇”正偏头打量着他们。
“你得囫囵着回来。”杜蒂的眼圈突然红了,她把马缰绳交到伊蔻的手中,抽抽噎噎道:“这是我的小白马,这是我信你才让你带走的,我可以让你走不成,我还能使坏……”
“磨磨唧唧的,简直听不下去了!”杜拉格蓦地吼了一句。紧接着,他蹬上性子急躁的红马,向正南方的花田小道飞奔。
过不多久,伊蔻骑着白马赶了过去。而赤郡之旅便在这湛蓝的天空下,在盛开薰衣草的花田小道上,揭开了帷幕……
(作者:补充一句,因点娘问题,之前的连载有掉章节。请去奇幻小说吧看childsheep的精华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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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回声(1)
我时常在想自己当不当存在,发生在身边的桩桩往事――几度经历死亡,常令我身心俱疲。我能存活至今,或应归功于本能,而我挣扎求生的结果,却往往令死亡转嫁至他人身上――我活着,另一人或另许多人便不幸罹难。次次如此。
导师克鲁利告诉我,这就是刺客的生涯。他说,我应当珍惜这种与死神擦肩的好运气,别做无济于事的悼念、回忆。而当我最终远离这养我、教我、出卖我、爱过我、还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后,又一些人却反复逼我回忆。
他们企图透过我对往昔的描述,来理解他们眼中的我。我无法不令他们称心满意,可他们理解的我毕竟只是他们眼中的我。
此刻,我正同向导――杜拉格・雷彻结伴前往赤郡。因他一路上对我不理不睬,我猜他对这趟行程、或对我,亦或对我们两者颇有微辞。就在我以为,我们将一路沉默至终点时,他突然打开了话匣。
“你这种人怎么会当上刺客的?完全不像吗。”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那都不是什么好事。”我说。
他瞅着我,眼里满是戏谑之色。
“就把你那些倒霉事儿说来给我解闷吧,我都没劲透了。”
解闷?
曾几何时,我那不堪回首的斑斑劣迹居然变成了饭后消食的娱乐?
“行啊,我就讲讲我是怎么成为刺客的吧。”
我低头嗤笑了两声。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让身边的向导省下几餐饭了。因那接下来的故事血腥、腐臭……毫无营养,而这故事将从我七岁那年开始。
我生于德斯坦。这座北临皇冠山脉的城市,地势颠簸,缺乏大片平整的土地。所以绝大部分的房屋都顺着地势起伏而建。远远望去,重重屋檐好似海上的浪涛。
透过这座城市的表面,你难以发现精灵久居的痕迹。可事实上,德斯坦和其毗邻的坎贝斯都是人类从精灵手中夺走的城池。
为了黄金、为了殖民,他们造谣中伤,著书立作来污蔑我们一族。在他们的口中和笔下,精灵就是嗜血、好杀,以人祭为乐的邪物。他们不惜工本,把我们建造的殿堂拆个一空,随后把他们的建筑安在了我们所筑的地基上。
他们把对我们的奴役说成驯服,又把我们千辛万苦得来的自由说作他们的恩典。而这恩典,他们随时可以收走。
关于这座城市的凶险,我最早从父母那处听得。他们教我精灵语,告诉我必须离开此地。
那天,我们准备动身了。我听父亲说他已经打通了出城的关节,而同一天,父亲却被带走。
带走他的人客客气气地说要问他点事,他们没用枷具、没有动粗,只是堵在家门口。类似的情形过去偶有发生。父亲说他去去就来,而他并未兑现承诺……我和母亲直等到夜幕低垂,可窗棂外只传来令人生寒的风声。
屋子里,豆点大小的火苗正在灯盏上跳动,母亲就着灯光又一次打开了行囊,她把整理多遍的行装一一拿了出来,随后换了个摆法,又装进行囊里。我看她反复做着同一件事,渐渐有了倦意。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揉着眼睛问道。
“噢,大约就快回来了。”
母亲的回答和前几次几乎没有差别。
“可我都睁不开眼睛了。”
我心里发急,不经意间便用责怪的语调跟母亲说话。这回,母亲终于停下忙活。她绕过桌子,走到我的身边。不一会儿,她的手落到我的头上,葱结般白净的素手轻轻梳着我的头发。那舒适、安全的感觉抚平了我的焦虑。
“你担心等不来爸爸?”她问。
“我怕我就要睡着了,可我想要等他的。”我抬头看着母亲,她的脸上流露出了宠溺的微笑。
“没关系,去睡会儿吧,伊蔻。”
“但是,但是我真的想要等他。”
“嗯,你可以去睡会儿,等爸爸一来,我就马上把你叫醒,然后我们一起开门迎接他,好吗?”
母亲的轻言安抚和阵阵睡意让我不禁点了点头。我爬上小床,母亲寻了件大衣盖在我的身上。然而这小憩并不安稳,我睡下没过多久便开始恶梦连连。我梦见自己独处于黑暗中,形形色色难辨外形的怪物朝我逼近,我发足狂奔,脚下的平地忽然变作裂开的冰面。我惊叫着苏醒过来,母亲见我眼中噙泪,连忙坐到我的身边?
“你做噩梦了,孩子?”她揉着我的脸颊问道。
“我梦见好多怪物追我,你们都不在我的身边,我跑啊跑啊,然后掉到了水里……爸爸还没回来吗?”
母亲摇了摇头。
“你再睡会儿好吗?”她问道。
我倦意正浓,可刚才的噩梦令我不寒而栗,我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不要,我怕再做噩梦……”
一声叹息从母亲的嘴里传来。
“这样吧!”她忽然起身从行囊里找出家传的精灵剑,随后将那把收在鞘中的剑递了过来。
“今天,我把北极星放在你这里。”
一看到那蚀刻着家徽的“宝物”,我的眼睛顿时凝住不动了。几年前,当我初见北极星的时候,这雕饰精美、刃口如镜的长剑便深深吸引了我。那时,我不过偷偷把剑从鞘里提出半寸,便被父母斥责了一通,而现在,这剑竟唾手可得?
我伸出手却又不敢真正地触着北极星,而心里的渴望让我抬头望向了母亲。
“我真的可以吗?你们说过的,我现在还没到拿这把剑的年纪。”
“嗯。现在,你是在替爸爸保管它,因为妈妈要看管的东西太多了,但爸爸回来了,你就得把北极星交还给他,而且你还得答应我,不能随便把剑抽出剑鞘,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保证。”我忙不迭地点头应允,那朝思暮想的宝物终于到了我的怀里。
它几乎跟我等高。我把它搁在腿上,欣喜地摩挲着缀有蓝黄玉的剑柄和形似鹤望兰的剑萼,一时竟忘了之前的噩梦。母亲瞧着我,眼里流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叩门声。那声音粗鲁响亮、急促得如同骤雨,我从里面听出了恶意,母亲蓦地转过身去。
………………………………
迷失的回声(2)
“是谁?”她问道。
“开门!开门!我们有你丈夫的消息。”屋外的人不耐烦地答道。听那声音,还是白天带走父亲的那些人。
我下意识地蜷起了身体,母亲回头捧起我的脸,她看了我好一会儿,随后小声对我说:“伊蔻,你带着北极星去那边的橱柜躲下好吗,记得妈妈跟你说过的话吗?”
“北极星太贵重了,外人看到了,会想抢走它的。”我也刻意压低了嗓音。
屋外的叩门声更重了,母亲应付了一下,随后打开床边的暗橱,让我抱着北极星坐在里面。她叫我好好藏着,直到她喊我出来。我点了点头,合上的橱门随即隔绝了光线。
我应该感谢造物主赐予精灵超凡的视觉,在我的眼里没有全然的黑暗,有的只是丧失色彩、仅余轮廓的灰色世界,但我依然不知满足。我的视线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安地游移,我抚触着北极星的剑柄,因为看不到黄蓝玉令人平静的色泽而眉头紧蹙。
过了会儿,我隔着橱门听到有人进了屋子。
“怎么是你?出去!”
母亲嚷道。她的声音听来又惊又怒,我不知道她看到了谁。
“别忙着赶我走啊,梵露拉,我可是连夜跑来告诉你,你丈夫的消息。”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忽然传来,他直呼母亲的名字,语气轻佻油滑,令我不适。只听他继续说道:“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这关你们是绕不开的,你要是听我的话放开点儿,就不会让你的丈夫遭罪了。”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在哪儿?”母亲颤声问道。
“消解场。”
“消解场?你们把他带去那儿干吗?”
“你觉得消解场是派什么用处的呢?”
一阵啧嘴声后,有人回了话。而那话音刚落,几个家伙便哄笑起来。我听不懂他们在笑些什么,母亲的声音却在静默半晌后,以一记凄厉的哭声刺进了我的耳膜。紧接着橱外就传来了惊呼和撕打声。
我被盘盏摔碎的骤响惊得缩起脖子。没多久,撕打声减弱,可嘶叫声更响了。
“你可真漂亮,生气的样子更加好看!”之前直呼母亲名字的家伙说道,那声音仿佛从齿缝间迸出。
“走开!走开!”母亲哭喊。
“你们发现没,这精灵娘们不会骂人。啊!该死,她竟然咬我,堵住她的嘴。”
听到这里,我一把推开橱门冲了出去。只见母亲被人抓着双手按在地上,她的大半侧身体被个跪着的家伙挡着,而另一人则站在边上。他们全都冲我回过头来。
“滚!从我家里滚出去。”我对他们大喊,又上前想拖走两个混蛋,可我还没够着他们,便被一人提着领子压在了墙上。
“不,别伤害他!”母亲哭求道。
“你们也在乎自己的崽子,让他躲在暗橱里对吧?可这小鬼好像不听话呢!”贴着母亲的家伙捏着她的下颚道。
“没关系,我来教育教育他。”
捉住我的家伙蓦地回过了头,他对我咧嘴一笑,随后抓着我的脑袋猛地磕向墙面。我在措不及防下,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脑子好似变成了沙漏,有沙沙做响的东西在里面流动,周围的声音朦胧难辨,母亲的哭喊好似隔了条河。接着,那人又给我来了一下,我的视野也模糊了起来。
“别把那小子整死了,让他长长见识。”
迷蒙中,我听到尖叫声和着嘻嘻哈哈的笑声在耳畔萦绕,那贴近母亲又挡着她的家伙好像一口白猪,他腰上的赘肉抖动不休,没有比这更丑的猪了……
等我彻底清醒时,发现自己依然蜷在橱里。但此时落于我眼中的景象,已不再是那个仅余轮廓的灰色世界了。有丝光线透过门缝投在了我的面前,也正是这道光线替我带来了色彩、告诉我已经天明。
昨晚的一切究竟是宛如噩梦?抑或者就是个噩梦呢?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什么都没有摸着――那把家族之剑,那令我欢喜的北极星不见了!不详的念头如野草那般在我的心里滋长,我推开橱门,残忍的现实随即给我迎面一击。
我先是看到了踢倒的椅子,往上是母亲腾空的双脚,再往上是她衣衫不整的身躯……
“不不不不!”
我连滚带爬地来到母亲的身边,扶起地上的椅子把她的脚支在上面,又挪了把椅子让自己站上去,又爬下椅子拖来桌子……我忙活了半晌才把绳结解开。母亲的重量霎时压到了我的身上、椅子倾覆,一阵嘈杂的声响过后,我们全摔到了地上。
我跌得很疼,更糟的是和我相依的母亲彻底变了。她的身体僵直,身上传来难以形容的异味。我意识到她已经死了,挨在我身边的只是一具招引苍蝇,终将朽烂的尸体。
到了这一刻,我的情绪终于崩溃了。我失声痛哭起来,吵闹刺耳的哭声随即充盈了双耳。我想,天啊!这真是吵死了,要是母亲还活着,她该怎么斥责我?只有粗鄙的人才哭成这样!
可现在她不在了,而我才七岁……
屋外又传来了叩门声,我听出是房东来了,忙竭力止住哭泣。我猜他就是来收房子的,然而当我打开门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单纯。只见好些邻居都在近处张望――昨夜,在我如坠地狱的时候,他们毫无动静,现在倒是全冒出来看戏了。
“我妈妈死了。”我说。你们开心吗?我想。
房东张大了嘴巴,那神色好似吞了屎。他噎了半晌才问道:“你还有家人吗?”
这句话点醒了我。我得去找父亲,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我不能再空等他回来了,那些人说他在消解场,可消解场是什么地方呢?
等我一路询问到那处后,我才明白所谓的消解场原来就是个巨大的粪池。成吨成吨的秽物都汇到了这里,恶臭冲天。而我就在这污秽至极的地方看到了父亲――他背脊朝上浮在粪水里,密密麻麻的白蛆在他的发丝里蠕动、钻进钻出。我顿时吐了起来。
………………………………
迷失的回声(3)
一个昼夜,我痛失两位亲人,成了孤儿。我不明白父母为何如此待我,为什么就此撒手而去。我做错什么了吗?
是不该同母亲闹情绪?还是不该触我尚不该碰的北极星?或另有原因?我想不明白。
这里又臭又脏,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可父亲不能就此留在消解场,他和母亲应有一处安息之地,应有墓碑刻上名姓,还应有场葬礼,就像我曾见过的一样——归于天家,安睡主怀。
我伸手去够父亲,一下、两下都没抓到。到了第三次,有人忽然在我身后大喊:“嘿!你这小孩在这干吗?”
那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的身体朝前一滑,有双手从后面拽住了我的胳膊。我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油布外套的家伙正皱着眉头瞧我。
“小孩,你怎么自个儿跑这了?这可不是你玩的地方。”
那人好似瞧出了我正在伤心,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重,但我并未回他的话,只是抿紧嘴唇瞧向消解池。
“老天,鸡笼的那伙人真是越来越过头了!居然把人往消解池丢。”
“鸡笼?”我回头问道。
“你这小孩不知道鸡笼?那是班杰拉监狱,那人是你谁?”他又问道。
“他是我的爸爸。”我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在眼里打起了圈。
“老天……你家里还有谁吗?”
我用衣袖抹着眼泪摇了摇头,我们彼此沉默了半晌,那人啧了下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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