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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端庇护所-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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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麻袋的家伙显然没把我当活人对待,他好似只捏着袋口,任我整个人沉在袋底。我的膝盖顶着肚子,袋子一晃,我便倒出一口气来。渐渐地,我又有了倦意,可我心里又十分清楚,这一睡恐怕真的醒不过来了。我就这么死掉吗?那倒是能少受点儿……罪?
袋子外,扛我的家伙仍在迈着步子,我听着鞋跟敲打地面的声响,心里却越发感到不甘。
我想,其他鼹鼠崽子恐怕正悄悄谈论着我的下场,他们八成都有些幸灾乐祸,不仅因为死的不是他们,还因为死的是个跟他们截然不同的精灵,一个刀子耳!这就跟我的父亲和母亲一样。他们死后无人关心死因,所有人只是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成了孤儿,只想确认眼前的小孩是不是无主之物。
只有我,只剩我还记得父亲一去不归,那夜有人欺负孤儿寡母!也只有我,能给父母讨回公道,让那些笑得开心的家伙遂不了愿,只要我活着!
我开始挣扎,尽管痛得出不了声,又明知这恐怕无济于事,我仍抓着袋子试图从中解脱。这行径似乎惹恼了扛我的家伙,他抓着袋口的双手愈收愈紧,而只要这人发力抡起麻袋朝墙上或地上狠砸几下,我的努力便会化为泡影,可他突然顿住动作,连哈气声也骤然压低。
我不自觉地安分了下来,隔着粗砺的布料,只听另一人由远处走来。又过了片刻,那人的脚步声在极近处停歇,扛我的家伙则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大老板。”
听到这耳熟的称呼,我起先怔了一怔,之后才想起刚被培铎送来时,掌柜曾提到这么个人。当时,他两度用这个称呼把培铎挡在了外头。换言之,那个在行会里很有分量的家伙就在跟前?
我这么想着的同时,袋子外头的两人则聊了起来。
“里头的小东西好像还活着吧。”被称作大老板的人开口问道。
“这小鬼从高台上跌了下来,人都给钢钉贯了过去,我看他活着也挺受罪的。”
扛我的家伙低声回应着,他语速极慢,好似每个词儿都斟酌了一番,而他话音刚落,大老板就嗤笑了两声。
“海尔芬特一直说他手里的那批小崽子不堪造就?我倒是觉得,这人最近折腾得有点儿过火,你怎么看呢?”
“他……还是老样子。”
“不用装了,你们私底下怎么看他的我都清楚,把袋子打开让我看看吧。”
很快,我被摆到了地上。有人解开袋口的绳结,随后伸手进来拨了下我耳后的头发。我无力地望了那人一眼,只见他穿着布有兽纹的袍子,俨然便是在训练场上瞥到的家伙。
“居然是个漂亮的精灵幼崽,倒是挺稀罕的。”大老板说道。
他托着我的两腋,把我从麻袋里拽了出来。我被带着了伤口,不禁蹙紧眉头合上了眼睛。他又换了个姿势,让我坐在他的小臂上,另一只手则绕到我的背后,一下下碰着那根钢钉。
“知道这小鬼叫什么吗?”
“他们都叫他刀子耳。”
“刀子耳?”大老板再度嗤笑起来,他挪开触碰钢钉的那只手,又继续说道:“那可不是什么名字,那只是对精灵的蔑称而已。名字,不应单有字面上的意思,还应有更深的寓意乃至支配力,就像有些人的名字,你心里清清楚楚,却只敢使用代称,我说的对吗?”
这话似乎考倒了另一个人,他吱唔了两声,愣是没吐出半个字来。大老板也没再说话,他绕过那人,带着我朝另一处走去。
这一路上,我因疼痛、疲累,始终紧抿着嘴巴,可我心里却不禁想起了自个儿的名字――伊蔻珀勒瑞斯。母亲曾说这个姓氏很好,因为珀勒瑞斯有北极星的意思,而满天繁星仅北极星始终悬于一处,可以为人指引方向。所以,北极星又寓意恒定的立场和不变的忠心。至于伊蔻这个名字,我知道它的意思是回声,但我怎么没跟父母问问这名字有何寓意呢?如今,他们不让我用自个儿的姓名……
大老板最后将我带至一个暖和的房间,那屋子被根根羊角制成的壁灯映亮,屋角的浴盆里冒着氤氲的热气。我被放到一张长凳上,他挨着边上坐下,随后看着我问道:“忍得住疼吗?我要替你拔掉背后的玩意。”
我侧身瞧向他,既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拿了条浴巾让我咬住,又叫我趴在他的腿上,随后便动起了那根钢钉。
………………………………
迷失的回声(11)
天啊!你绝对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痛楚,那像在扯你的心脏,但不是痛快地给你个了断,而是慢慢慢慢地往外揪。更可怕的是,你还能听到钢钉在身体里刮过骨头、血肉的声响,那声音让人发疯想喊,而我,我咬着那条浴巾,死死地咬着。
“淬魔匕首有两类刺客,一类是投奔而来的,另一类是长大后的小崽子。”大老板忽然说道,而他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就像他办得不过是浇花弄草的小事。
“小崽子们会先由教官带着,之后会由看中他们的导师带到成年。这过程里头,有九成人活不下去,但那剩下的一成,会成为行会里的佼佼者。”
蓦地,我感到扎在背后的东西脱离了身体,大老板随手把钢钉甩在地上,便开始坐着发笑。这令我费解的情形一直持续了好几秒,他才动手替我包扎起来。
“这样吧,小东西,以后你就叫阿卡奇了。”
他低头在我耳边说道:“我让你免于一死,你要如何为我效力呢?”
这问题令我措手不及,全然不知该如何回应,而他不过拍了拍我的脑袋,便起身离开了房间,仿佛对我的答案浑不在意。
就这样,我被留了下来,且有了个安逸的小窝疗伤养病,但身体闲暇下来后,我又开始思绪连篇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之所以获救纯是某人一时兴起所致,因为自从离开这间屋子后,大老板就再也没有踏进来过。每天,都是穿着黑衣的家伙定时带着吃喝和热水而来。他们会清扫房间,离开时反锁房门,一句话也不同我说。
是的,我被孤零零地锁在了此地。这处境和前一阵子相比,不过是从肮脏的鸡窝挪到了精巧的鸟舍中罢了。而我本该同父母踏上远赴艾拉达的旅途,去往那个传言中四季如春的地方啊!
为何我非得沦落此地,失去自由不可那天闯入我家的两人究竟是谁?他们去了哪里
这些疑问和着身上的伤痛,只搅得我心烦意乱。这时,穿黑衣的家伙又来了,我便同她讲话,一个接着一个地抛出问题,可她充耳不闻,只顾忙着自个儿的事情。我的怨气越积越多,终于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
一个个近在手边的东西都往她的方向砸了过去。盆子落到地上,碎了,她竟没有注意到,杯子敲到了她的小腿,她这才回头朝我而来。我够着她,拽着她的衣角问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肯回我。蓦地,她冲我张大了嘴巴,而她嘴里的景象顿时让我心中一寒――这人根本没法说话,她那根舌头只剩点儿碎肉啦!
我抓她衣角的手落了下来,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她同样听不着声音。就在这时,数日不见的大老板突然推门而入,他瞅瞅我俩,又瞟了眼碎在地上的盘子,随后挨着我坐了下来。
“你看来恢复得不错。”
他拍拍靠枕,示意我继续躺下休养,而那个出不了声的女人则又埋头清扫起来。我怔怔地看着她,嘴里不觉喃喃道:“她嘴里……她耳朵……”
大老板微微抬高两腿,以便那女人扫掉脚边的瓷片,接着,他又冲我问道:“你前面在跟静谧者闹着玩?他们听不见也说不了的。”
“静谧者?”我困惑地重复道。
一声蔑笑忽然自耳畔响起,紧接着,我便感到脖子上传来了另一人的温度。
“你不知道什么叫静谧者?这我倒能马上告诉你。”大老板说道。他的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我的声带,动作轻柔至极,而他的神情却冷得像冰。
“他们都是些叛逃行会的刺客,本应就地处死,可他们愿用一切换自个儿一命,于是我们便毒烂他们的声带,刺穿他们的耳膜,让他们在行会里做些最下层的活计生存。简而言之,静谧者就是群……奴仆,唔……或许更近似于猪狗。”
我听大老板跟毒蛇似的吐出一连串冰冷、恶毒的句子,人就跟冻住似的做不出任何反应。他挑了下眉毛,突然起身拽住了还在清扫屋子的静谧者,然后当着我的面把那女人的脑袋按在了矮桌上。
“嘶啦”一声,眼前的黑衣被扯出了一条豁口,女人那青白色的背脊从豁口中跳了出来,大老板捞起桌上的烛台便将烧融的蜡油倒了下去!
“瞧,就是这样的猪狗,能找他们发泄,能拿他们做范例,只要不出人命……”他将烛台往桌上一搁又扭头跟我说道,那语调竟跟刚进门时一模一样。
倏忽间,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站着个人在悲鸣求饶,可事实上,周围静极了,静谧者只是捂着面孔瑟瑟发抖,不发一丝声音,大老板也没有其他举动,他就冷冷地看着我,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一下子把眼睛闭了起来。
过了片刻,有股淡淡的蜡油味钻进了我的鼻孔,有人又挨着我坐了下来。
“怎么样,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吧?那么换我问你几个问题吧?都是些很简单的问题,你只要答‘是’或‘否’就行,点头或摇头也成,不过要是你打算假扮静谧者的话,我就让你得偿所愿。”
我蓦然睁大双眼,只见大老板的面孔近在咫尺,神色慵懒,那个静谧者则拉着衣领蜷在后头。她那双不知所措的眼睛里亮莹莹的,像是要哭却又不敢哭出声。对了,她根本就出不了声,而她就是我的范例,我若拒不回应的下场?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不会对我撒谎对吗?”大老板开始问道。
我本能地点了点头,他奖赏般地抚了下我的头顶,顺手把我额前的碎发整理到了脑后。
“你的额头挺漂亮的,适合全露出来,会显得人很聪明……你会精灵语吗?包括读和写。”
第二个问题来了。我有些费解地点了点头,不明白大老板究竟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而这次的回答让他本显得慵懒的神情有了些波动,像多了几分重视之色。
“我听过一个秘闻,精灵语里的‘谎言’原本是指眼睛的一种颜色,‘你说谎’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你的眼睛变成了焦黄色‘?”
………………………………
迷失的回声(12)
“你怎么知道的?”我瞪大了眼睛。
记得母亲教我书写精灵文字的时候,曾提过一回事。她说凡是艾芬族人,哪怕身躯不在圣树特拉伦的荫庇下,灵魂也同圣树存在羁绊,而那证据便在我们的两眼之中。
我们的虹膜绿如翡翠,这便是圣树的色彩。它伴随我们一生,至死不渝。但若艾芬族人背弃承诺,言行不一,便会摧毁自己同圣树的羁绊,那时,这人拥有的翡翠绿便会转为枯叶般的焦黄色,族人一见这样的眼睛,便知此人不可信赖。
说起来,母亲的这套说辞曾令我倍感困扰,我是既不相信又不敢尝试。于是我找了父亲倾述。相对而言,我更认同父亲的话,他说精灵本已人数稀少,倘再欺诈成风,势必更加势单力薄,为此每个精灵皆有义务维护真话。他还抱怨德斯坦连个会精灵语的族人都找不着,又有谁会听信“鬼话”般的释义?那么,大老板又是从哪儿听来这个传闻的?
带着这样的困惑,我不知躲闪地直视面前的眼睛,这举动或许冒犯了大老板,他微微皱起眉头,一双眸子在烛光映照下忽闪不止,瞳色既似琥珀又如秋叶。
“我得重申一遍,现在是我问话。”
大老板忽然低笑起来。我见他眉头舒展,双眼微眯,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惧意,而我刚想偏头躲避他的视线,他就伸手固定住了我的脑袋。
“看着我。”他命令道。
我被迫对上了他的视线,他扬起了嘴角,随后继续说道:“这回儿我有了个新主意,我要你看着我回答下面的问题,一些无法用‘是’或‘否’轻易回答的问题。”
这话一说完,他便抬手打了个手势。原本蜷在地上的静谧者见了这个动作,不待直起腰便仓皇蹿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屋门牢闭,屋里只剩我跟大老板两人了。我不自觉地揪着指头,他稍稍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随后像端详一件工艺品似的瞧着我道:“你的眼睛倒是很纯的翡翠绿……让我们等会儿看看这双眼睛会不会变成遭人嫌的颜色。现在……告诉我,你觉得掌柜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老板忽然瞥了眼屋门的方向,我瞧着他咽下一口唾沫,脑海里再度浮现出掌柜那张布满鳞片的可怖面容。
“他……他生气时很吓人……会有黑色的鳞片跑出来。”
“仅此而已?那你觉得培铎怎么样?听说是他将你带来的,他还跟我提到想当你的导师。”
“不!”我直觉地摇起了头。“他很奇怪,他让我从骨头里发冷,掌柜说他会吃掉我,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信掌柜的话?你觉得他不会骗人?”
“我不知道,可他说过他不讲假话,我觉得……这句话不假。”
“嗯……让我们换个问题,你的父母恐怕都很差劲吧?”
“什么?”我皱起了眉头。
“他们将你拱手送到培铎的手里,难道还不够差劲吗?听说足足一个金币呢。”
大老板突然轻蔑地笑了笑,我透过他的口型,留意到他无声地咒骂了一句“贱货”,整个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他们没有把我卖给别人!”我叫道。
“噢,原来他们没有卖你,他们不过是将你丢弃不顾是吗?因为你是这么个累赘。”
“没有!他们没有丢弃我!”
我继续反驳着,可我每每反驳便遭来更多奚落。大老板搅动那根毒蛇似的舌头,硬将父母扭曲成利益熏心的恶人,我不及他巧舌如簧,终于被逼出了自己最不想说的那句话――他们都死了!
屋子里一时静得针落可闻。我在心里品尝着话里的苦味,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冰水淋透。蓦地,有咸味从嘴角浸入,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人详细问过你出了什么事吗?”大老板碰了下我的脸颊,我见他的指头上沾着一滴泪珠,连忙用手拭掉脸上的泪迹。
“只有卖我的一个人问过我的父母是怎么没的,其他人没有……他们每个人都只问我还有没有别的家人。”我机械地答道。
“那跟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吧,说说你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方的?”他又伸手揉起我的头发,那动作轻柔得跟母亲安抚我时如出一辙。我舒了口气,人就如淋着阳光,鼓起羽毛的麻雀那样放松了下来。
“那天,有人带走爸爸,说要问他些事……”我平静地叙述着,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然而等所有记得的事情说完后,我突然意识到有处记忆不太对劲――那天我和母亲在家中遇袭,明明被人抵着墙头撞晕,怎么会从紧闭的橱子里醒来?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一件意义非凡的事情。
“我……我有件事想不起来了。”我把双手埋入发间,试图从脑子里拽出缺损的记忆,可那处记忆就是不可思议地空了,连丁点儿的线索都摸不着!
“那你记得我给你取了什么名字吗?”大老板问道。
我无助地摇了摇头。
“你叫阿卡奇,一个九死一生,不多做无用的回忆的聪明人。”
“阿……卡奇。”
“很好,你的声音确实像黄雀,现在多说几遍那个名字。”大老板怂恿道。
我应着他的要求一遍遍地复述着那个名字,原本的惶惑在机械的重复中渐渐平息,新的困惑却脱口而出。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到底是谁?”
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那些陷害父母的家伙显然正得意着呢,因为死的不是他们,受罪的也不是他们,而他们真正该死!
“你知道吗,孩子,或许你的命运就是成为刺客,好经由死亡来取回自己以及家人的公道,毕竟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大老板说道。顿了顿,他继续问道:“有个叫克鲁利的人能帮你讨回公道,可他不会无故助人,他要的是无条件的服从和绝对的忠诚,你会发誓效忠于他吗?”
“我会的,可谁是克鲁利?”我不禁反问。
“我便是你需发誓效忠的那人,我便是克鲁利。”大老板又露出了一丝浅笑。
………………………………
迷失的回声(13)
我提着灯,行走在地下堡垒里的一条无人暗道中。武装我的只有两件东西,一把收在腰包里的匕首和一片藏在袖中的玻璃……
为了讨回公道,我将生命中的首个誓言,也是最重的一个誓言许给了克鲁利。那之后,克鲁利成了我的导师。凭着这层关系,我总算在地下堡垒安然度过五年。
如今,我已不视刺客为一个肮脏的行当,更不排斥去学诸多致命的技巧。事实上,我醉心于克鲁利传授的每个招数,因为这些“本事”能助我取回应得的公道,而我渴求拥有更多的本事。
我想过自己为何要做此改变,克鲁利对我确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可促使我剧变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那个半夜偷食面包,随后塞给我吃的对铺小子。
事情说来简单,我们只是偶然重逢,便抛弃了鼹鼠崽子和刀子耳的那套鬼称呼,成了彼此能以实名相称的伙伴。
他其实会说很多玩笑话,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嘴就跟糊了蜜似的能让人笑不停。他还信鬼神,为了替曾经的同伴复仇,居然自做聪明地找了条暗道来篆刻诅咒海尔芬特的咒文,可他死前一直喊着下面疼啊疼啊。
此刻,我正举着提灯查看那位朋友存在过的证据——那面遍布咒文的石壁。我触着墙面上的道道坎坎,眼里依稀浮现出他咒骂海尔芬特时的怨毒模样。可惜如此虔诚的诅咒毫无成效,那位恶魔教官仍活得好好的,而他已被另一人折磨致死。所以,我必不能假手于人,或妄图仰仗虚无的神祇来复仇。我将步步为营,且要比我那庞大的猎物想得更加深远。但首先,我确实了解自己吗?
“假如我要对付的人比我厉害太多怎么办?他或许会夺走我的武器,甚至废了我的双手。”
我曾这样试探着向克鲁利寻求答案,而他却反问道:“我有缚过你吗?”
我又以学徒的身份求他教我怎样心不慌,手不抖地给人致命一击。他端详了我片刻,随后领着我朝地下堡垒的更深处走去,直到我们进入一个寒意沁骨的房间。那一刻,我终于知道那种曾装过我,也装过其他尸体的麻袋去了哪里……
忽然间,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将我从回忆中拽了出来。我皱着眉头回望来路,一眼便看到了那只硕大的乌鸦——培铎。他跟抓我来行会时相同,仍穿着那件乌鸦似的大衣,那“乌鸦翅膀”还随着步子微微鼓动,我直觉地感到阵阵冷风像刀片似的剐在心上。
趁着培铎离我还有段距离,我拎起提灯便朝一旁闪去,可这人显然不愿轻易放我离开。他横跨几步阻住我的去路,接着就跟堵墙似的朝我逼近。
“来查你那朋友是怎么死的?”培铎问道。我见他的喉结在脖颈上不住地滚动,只感到胃部阵阵发紧。
“这不关你的事,让开,我要回去了。”我又往一旁挪了挪。
“回去?你忘了吗?你是我的小黄雀,我们该在一起。”他说着,忽然伸手朝我抓来。
“疯子!”我大叫着朝后连跳,结果一下子撞在了凸起的墙面上。拎在手中的提灯瞬间滚落在地,玻璃罩子也碎成了几块,那里头的烛芯先是大亮了一下,之后就剩一点微光斜透出来。
培铎偏头朝那盏灯瞧了一眼,又看着我说道:“你说得很对,自从见到你以后,我就没再正常过,而你这该死的小黄雀还真是会躲,藏到人堆里,躲到大老板的翅膀底下,不过为了朋友,你还是来了不是吗?这地方可是你那朋友的秘密花园呢。”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是你整死他的?”我皱着眉头问道。
培铎神情古怪地抽了下嘴角。
“折磨?我想你误会了,我不过和他做了笔买卖。我取走了他的腊肠,公平起见,我又给了他一个蜜壶,那里头可柔滑,可柔滑啦……”
听了这话,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过去,我尚不理解那些纠缠的躯体,悲鸣和笑声是怎样一个关联,如今,那些我亲眼所见,又被大脑摒弃的记忆忽然回转,母亲和那位朋友死前遭遇的情景,就像图画似的在我眼前闪过,而他们遭遇的痛苦也在我的脑子里炸开了。
“下地狱去吧!”我摸出训练用的匕首朝培铎直刺过去。
这凝满怒意的一击尚在途中就被培铎拦住了。他抓住我的胳膊使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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