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心计-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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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巧用袖子抹了脸上泪痕，摇头道“小姐，巧儿贱命一条并不委屈，委屈是小姐。当年老爷世时候，宓府是何等威风，小姐千金之躯何曾干过这些！奴婢是替小姐委屈！”

　　　　想到以前宓府风光，我不免心酸，现细细想来爹爹冤死怕也是和树大招风有关！

　　　　见纤巧泪流阑干，汩汩如泉涌一般，眼眶也是殷红，找了丝锦绣花绢子帮她轻轻擦掉泪珠，温声道“巧儿，我并无委屈，若是咱们费了这么大周折却毫无结果反而被人疑心才是委屈，所以别哭了，若是被这宫里人瞧见以讹传讹，说你是因为觉得年妃娘娘分配不公，到那时就不是委屈两个字能形容了！”

　　　　纤巧也是聪颖，听我这样一说，赶紧止住了哭声收敛神色，“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明白就好了，”我含笑着擦了她泪痕。

　　　　纤巧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小姐，那做蜀锦还要送给合媛姑姑吗？”

　　　　我闻言思忖片刻“先放着，目前看合媛姑姑架势怕是还不知道我身世，这件事知道人越少越好，现送了她反而招她怀疑。”

　　　　纤巧想了想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转来两声极轻敲门声，伴着清脆声音“慎儿吗？”

　　　　我应道“”说着整了整有些凌乱棉绸绣锦纹鹅黄衫子，起身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穿宁绸浅粉宫装宫女，一个笑意盈盈，一个轻瞟了瞟我又低下眼帘，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笑意盈盈宫女说“你便是慎儿了罢！我是迎桃，她是迎柳，就住你们浣亭后耳房里！”说着，拉着迎柳进了屋子。

　　　　我笑着请她们坐太师椅上，倒了两杯菊茶递给她们“劳烦两位姐姐还亲自来看我们一趟！”

　　　　迎桃端起茶杯，笑盈盈说“慎儿好福气，能得到娘娘亲自赐名，这等福气可是我们奢望都不来呢！”
………………………………

（六）陪嫁宫女（2）

　　　　我只含了笑不语，

　　　　迎桃轻抿了口菊茶，满口生香，笑赞道“这是什么好东西，比娘娘前些日子赏徐州进贡红茶还要香润”

　　　　我笑道“本不是什么珍贵，只是秋天我种一些点绛唇红菊摘下晾制，姐姐若喜欢我包些给姐姐带回去！”

　　　　迎桃笑靥如花“那就多谢慎儿了，迎柳你也尝尝，若是觉得好慎儿妹妹还会再给你一些！”

　　　　我笑着颔首“迎柳姐姐也尝尝。”

　　　　迎柳坐太师椅上，只微微一笑轻抿了口“果然是好茶，慎儿好手艺！”话音刚落，迎桃便惋惜着说道“只是慎儿妹妹如此伶俐，却被娘娘这般不重视，”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妹妹也别恼，要我说，今个殿里若不是玉莹指责，娘娘怕是也不会怪罪你，本来嘛！那淑妃娘娘自戮多年了，若不是玉莹有意提起，娘娘哪里还会再想到她！那玉莹我们姐妹面前神气惯了，仰仗自己是娘娘陪嫁宫女得意不得了，若不是还有合媛姑姑，她倒是把自己当成这延禧宫掌事宫女了！也亏娘娘看重她！”她正滔滔不绝着，迎柳却轻声道“迎桃，娘娘如何都不是我们做奴婢该议论！”

　　　　迎桃也似想起什么，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我心中暗赞，这迎柳也是个懂分寸不多事人。

　　　　让纤巧包好了点绛唇红菊，我递给迎桃迎柳各一份“我也只有这些个不值钱玩意儿让姐姐们尝尝鲜了，姐姐们也别嫌弃！”

　　　　迎桃欢喜接过，笑着道“哪能呢！这菊茶也是不常见了”。迎柳倒是面色如常，只淡然道“多谢！”

　　　　迎桃瞧了瞧窗外如墨汁泼过夜幕，笑说“天也晚了，我便不打扰妹妹们休息了！先告辞了！”迎柳也淡淡道“告辞！”

　　　　我和纤巧笑着将她们送到门外“姐姐们好走！”

　　　　待回过身来，纤巧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对我道“小姐，到了这宫里，也总算是有个热心肠人了。这迎桃姑娘虽是有些口不遮拦，却也是个直肠子，比起那玉莹冷一句热一句让人听着正常多了。”

　　　　我只笑笑了不语，纤巧走到楠木桌旁收拾凉了菊茶，我也随着她收拾，半晌才悠悠叹了一句“这宫中，大多都是阴一面阳一面，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功夫，她们可算是练到家了。”

　　　　纤巧闻言募得回过神来，凝声道“小姐是说…”我含笑打断她“心里明白就行，多防着就是了！”

　　　　次日清晨，早早便有人来敲门“慎儿姐姐，纤巧姐姐”

　　　　我忙披上柳橙淡色绣金菊小夹袄起身开了门，门外站着一穿着翠色夹袄衫子小宫女，她小心翼翼觑着我，诺诺道“慎儿姐姐，该起身扫院子了。”

　　　　我轻笑着说“多谢了，你是？”

　　　　小宫女垂着头“奴婢是浣衣房绿儿。”

　　　　我轻颦了颦秀眉，她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模样，却是浣衣房做活计，那活繁多而劳累，这么小姑娘哪里承受起，我望了望她垂着手，哪里像是个小姑娘纤纤玉手！只见上面红通通一片，还有许多脓包。绿儿见我望着她手，不自然把手向后藏了藏，小声道“慎儿姐姐，若是没有旁吩咐，奴婢去干活了。”

　　　　我轻点了点头“去吧！”

　　　　纤巧起身折了被子，又打来洗脸水将丝棉帕子沾了水递给我，“小姐，现时辰还早，您休息片刻，打扫活奴婢一个人就成”

　　　　我接过帕子，轻擦了擦脸“这宫中不比外面，明里暗里多少只眼睛紧盯着，不敢有片刻怠慢，况且我总是要干活，左不过是早些迟些罢了，又有什么关系。”

　　　　纤巧笑着点点头“还是小姐思虑周全！”

　　　　面上微笑僵嘴边，眼底中那抹冷寂带着苦涩化作一抹冷笑刻心头，这周全是用爹爹死整个宓府和整整二年心酸冷暖历练，就连纤巧也不知道，失了宓府依附，自己为了生计整夜整夜睁着眼睛看着暮色变成黎明，如何凉薄人情下苟且，残喘！个中滋味也唯有自己懂得！

　　　　和纤巧收拾妥当，来到前院，院中已有几个穿翠色宫装宫女拿着柳丝扫帚和雕铜洒水壶正有条不紊清理着，见我和纤巧站边上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梳双包髻小宫女走过来笑着说“是慎儿姑娘和纤巧姑娘吗？”

　　　　我和纤巧颔首道“是”

　　　　小宫女说“我是红儿，姑娘们随我来，”说着带我们穿过前厅，来到偏殿一处花园道“前院已经收拾妥当了，姑娘们把这处清理干净就好。”

　　　　“知道了”我和纤巧笑着应道。

　　　　待红儿走后，我和纤巧各拿了柳丝扫帚和雕铜洒水壶，这里虽是地处偏僻却并不萧条。园中种着一排磬口腊梅，正是花开时节，盛满恣肆，香气沁人。旁边是用玉石嵌象牙围制池塘，印池水也是乳白，因着天色寒冷，水面上结了一层微薄霜冻，池底几只锦鲤如散开红墨，失了往日活泼，也只是懒懒地斑斓游动。

　　　　地上是凋零一地梅瓣，如铺了一层锦簇绒毯，美轮美奂！我不忍将美景破坏只扫除了多余灰涩，又将梅瓣上撒了晨水，像鲜露珠一般立刻有了生气！正沉浸于美景中，突闻细碎脚步声渐渐至来，我急忙回身，只见一个身穿貂绒雪青大氅面色苍白美人，秀眉微皱淡望着我，旁边搀扶宫女轻呵一声“大胆，你是哪个宫里宫女，见了舒常还不行礼？”

　　　　我忙打个千儿“奴婢慎儿，是进宫伺候年妃娘娘宫女，并非有意冲撞了舒常，还望常小主恕罪！”

　　　　只闻悠扬婉转如银铃般一声：“起来吧！”

　　　　我道谢起身，只垂首站一旁。

　　　　舒常轻声道“抬起头！”

　　　　我应声抬头，只见那舒常面色如玉，一双翦水秋瞳轻雾茫茫，好一个病美人。端是我见犹见！她望着我眸子轻微一闪，罢了又眉目恬静道“果然是伶俐，姐姐眼光向来不差！”她移开秋瞳望着满地梅花“为什么不清扫这些凋落花瓣？”

　　　　我恭敬道“回常小主话，这落梅虽然凋零了，落地上却宛如织锦红霞一般，为这园子也增了几分如画，奴婢实不忍心破坏！”

　　　　只见舒常闻言，秀眉轻蹙了几嘬，望着一地落梅吟道“零落成泥碾作尘”说罢，她用绢子掩唇轻咳了几声，面色增了几分红晕，接着道“再美也是凋零，何须眷恋呢？”说到这，她眼眸中失了几分神采添了几丝黯淡“落梅自有情归处，何必强留？园中迟早也会有梅去装点，何须残花败柳！扫了罢！”

　　　　“是”我和纤巧虽是无奈也只能应声。

　　　　舒常又望了望落梅，纤手搭宫女谦卑递上来双手上，珐琅猫眼晶护甲映着日光莹白流光一漾，翩跹而去！

　　　　待她们走远纤巧才偎近我，声音压得极低，语不传六耳“小姐，这舒常倒是个晶莹剔透美人，只是瞧着身子也太是柔弱了。”

　　　　我只轻笑不语。

　　　　日头到了晌午阳光暖了些，红儿从假山月穿石洞走来“慎儿姑娘、纤巧姑娘开膳了，”她面色带喜，笑着道“姑娘们有福气，今日有娘娘刚赏下来桂圆杞子糕”说着领着我们来到一处偏殿耳房。

　　　　挑开暖帘，食香扑鼻而来，耳房中有几张楠木雕花水曲长方桌，上排是合媛姑姑，再是玉莹，其次便是两人一桌，迎桃迎柳一桌，红儿走过去和绿儿坐一桌。

　　　　合媛姑姑看了看我们，笑道“慎儿，纤巧你们一桌！”“是”我和纤巧应了声坐下。

　　　　合媛姑姑这才轻拍了两下手，顿时暖帘一挑，三个身穿粗布衫子宫女端了什锦锅子和桂圆杞子糕一桌一桌放了上去，合欢姑姑一道什锦锅子，三块桂圆杞子糕；玉瑗一道什锦锅子，两块桂圆杞子糕；下来便是两人一桌，每桌一道什锦锅子，两块桂圆杞子糕，一人一块；到我和纤巧这一桌却是四块桂圆杞子糕。

　　　　正当我和纤巧不解时，玉莹瞧着我们桂圆杞子糕冷笑一声，嗤道“怎么，来宫女都有这般好待遇了，竟和我平起平坐，你们这些辛者库贱奴诺不是瞎了眼！”

　　　　那三个女子一脸惶恐，忙垂着头“奴婢们不知，奴婢们只是照吩咐办事”

　　　　合媛姑姑眉头紧蹙，望了一眼玉莹道“这是娘娘吩咐，你若是觉得不公也别拿这些奴婢置气。”

　　　　玉莹还欲再争，却接触到合媛姑姑严肃神色，只得把话咽进肚中，眼神怨妒狠狠剜了我和纤巧一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皇宫中膳食从来必是节季时令蔬菜，寒冬腊月吃这什锦锅子倒也暖身，桂圆杞子糕也是入口松软，甜而不腻。我却吃得心中忐忑，这一顿饭下来，因着年妃娘娘特别待遇，定是让我和纤巧这延禧宫树敌不少，玉莹就是个好例子！
………………………………

（七）前殿闹鬼（1）

　　　　用膳过后便是分发水果，一人一个香梨，连合媛姑姑也不曾例外，迎桃领了香梨拉着迎柳凑过来和我们坐一起，压低声音笑道“慎儿，你没看到刚刚玉莹脸色气成酱色了，真是好笑，”我却笑不出来，轻声道“她是好笑，我却是惶恐紧！”

　　　　迎桃咬了一口香梨“为什么惶恐，如今看娘娘虽是给你安排差事不讨喜，心中却还是格外重视你和纤巧。”

　　　　一直默默无语迎柳这时也接话道“话虽是如此，慎儿你却要加小心了，宫中不缺便是嫉妒之心！”

　　　　我颔首道“多谢迎柳姐姐提醒！”

　　　　接下来几日过倒是出我意料风平云淡，每日打扫完园亭倒也悠闲，除了用膳时玉莹冷嘲热讽外倒也还相安无事，想来是因为除了第一次娘娘“特殊”外，接下来也没有格外偏袒。

　　　　这日晚上，我坐榻上正闲暇打着络子，纤巧挑了暖帘进来，一张脸通红，不知是冻得还是其他，她将一紫褐色包袱放榻上，气呼呼喘着粗气！

　　　　我放下络子，问道“怎么去了一趟内务府气成这样？”

　　　　纤巧悻悻道“天眼瞧着开春了，却是冷。本是去领煤炭月银和春服，哪知路上便碰着玉莹了，我本不想理她，她却又是好一顿不阴不阳奚落！”

　　　　我淡笑着“这本就是意料，巧儿你不是如此小心眼人！”

　　　　纤巧接着道“是，奴婢想着小姐平日教诲，不和这宫里人起正面冲突免得惹是非，忍忍倒也罢了，哪知到了内务府，本是给咱们分好煤炭硬是被她生生抢了一半过去，口中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你们浣亭面朝西阳本就不冷，平日里想着娘娘对你们福泽恩厚就是暖和了，哪里还需要这些煤炭啊！””她一边说一边学，倒是把玉莹酸气学惟妙惟肖！

　　　　我瞧着她模样，忍俊不禁笑出来“巧儿，别说你还学得真像！”

　　　　纤巧脸绯红，嗔怒道“小姐！！”

　　　　我忍住笑道“不笑了，你说罢！”

　　　　纤巧这才接着说“这也就算了，哪知她还把内务府给咱们发春衫和月银克扣了许多，我实是气不过，就和她争辩了两句，那内务府管事苏公公也是个见风使舵人，眼瞅着这事本就是玉莹不对，他不但不制止反而还帮她，真是叫人生气！”

　　　　我收住笑，轻叹一声“这宫里本就是这样，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人如过江之鲫，你若个个都气不过只能吃亏是自己罢了”

　　　　纤巧应了一声“小姐，奴婢记着了”

　　　　我点点头“冬天就过完了，入春也，这些碳将就将就也是够用，至于月银和春衫到也无防，小王爷给碎银还有很多足够用，咱们带衣裳捡几身也是够穿了。”

　　　　“奴婢知道了，小姐，入夜了奴婢去打水！”

　　　　“嗯！”

　　　　过了不多久，却是迎桃迎柳推门进来“慎儿，还没睡呢？”

　　　　我忙起身穿了碎花屐子迎她们入座，迎柳朝我淡淡一笑。迎桃又是滔滔不绝开始说了起来“今日你们去了内务府领月银吗？”

　　　　我点点头“去了，纤巧也是刚回来。”

　　　　迎桃一脸愤色“瞧你脸色不大好，肯定是被玉莹克扣了罢！我们也是被扣了，都是一样宫人级别，凭什么她就耀武扬威，真叫人气愤不过！”

　　　　我笑了笑，端了茶上来“姐姐别恼，倒是气了自己身子！”

　　　　迎桃接过茶“你这屋子怎么不烧上炭，这样冷！”

　　　　我回道“想着要睡了，也不费那事了，况且这黑炭烟味太大，屋子里烧了怕是呛人！倒不如留着！”

　　　　迎桃瞧见屋隅堆得稀稀落落黑炭，问道“妹妹，你碳怎这样少？”说罢！她自己也知道答案，接着道“定是被玉莹克扣了，真是嚣张！你怎么不告诉合媛姑姑或是娘娘，娘娘那么重视你，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我淡笑着“算了，只是一些碳事，没必要劳烦娘娘！”

　　　　迎桃撇了撇嘴，“妹妹真是好心性，要我可是忍不住！”

　　　　我笑了笑，没答话！

　　　　迎柳倒是平静说“我那还有些煤炭，也用不完，明日给你送些！”话音刚落，迎桃轻瞪了她一眼，动作细不可闻，过了半晌，迎桃有些不情愿道“我那里也还有些，虽然少，明日也给你送两块来！”

　　　　我笑着说“两位姐姐心意慎儿心领了，只是姐姐们想来也是被玉莹克扣过，也不多，入春了，这些碳我勉强撑撑也就过了！”

　　　　迎桃闻言笑着道“你既如此说也是理，这黑炭不比平常，烧起来乌烟太大，不烧也是好。”

　　　　只觉得心中好笑，面上还是笑笑不作声，

　　　　迎桃也知自己反应有些不合理，只尴尬道“我过来瞧瞧慎儿妹妹唠些话，心里也舒坦些，妹妹明日还需早起，我们也不便打扰了。”

　　　　“那我也不留姐姐们了，姐姐们好走”将她们送出门外，瞧着庭院中山茶乌丫丫枝叶映照如墨暮色张牙舞爪蔓延，印着深墙高院格外寂静渗人，想着过了许久，纤巧也该回来了，暮色中却连她影儿都没有，这么晚了该不会遇见什么事了？我心中惴惴不安，披了件绣夕颜嵌银线披风，刚掌上羊角风灯准备去寻她，纤巧却一阵风一样扑了进来，面容苍白，发髻凌乱撒开，翠英合欢珠花被额上密汗粘带着，摇摇欲坠，她口中带着泣声“有…鬼，有鬼……”

　　　　我忙扶住她，将她散乱至眼前青丝撂倒脑后，安抚着她“巧儿，你慢慢说”

　　　　纤巧眼中带着着了魔般呆滞“鬼…不要跟我…不要！！”

　　　　我忙扶她坐到榻上，用手顺着她胸口“巧儿，你冷静些！刚刚看到了什么？”

　　　　纤巧这才似回过神，眼中透着恐惧“小姐，有鬼，它一直跟着我…”

　　　　我倒了杯水递给她，温声安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巧儿，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了事”

　　　　她就着我手将水喝了些，慢慢平静了下来“奴婢本来想去打些水，院后井水因着地处偏冷冻上了一层薄冰，奴婢只好去了前院想着那地处朝阳水自然是好打，哪知刚到前院就看见井中爬出了一个女鬼，她全身雪白，黑色长发还滴着殷红血珠，眼睛直直瞪着奴婢，嘴里还喊着“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奴婢吓得什么都顾不得，急忙就跑了回来！”

　　　　听了纤巧话，我眉头紧锁，早听爹爹说过**是个幽怨所，这里女人为了争宠不择手段，晚上常常有含冤而死妃子出来作祟寻仇，我以前一直不信，只道是无稽之谈，难不成是真？

　　　　看着纤巧一脸惨白，我手心中也隐隐攥出一层粘腻汗水。“巧儿，你真看仔细了吗？到底是人还是鬼？”

　　　　经我这样一问，纤巧本是惊悚神色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眉头微蹙“奴婢见了那女鬼就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仔细看！”

　　　　闻言我也是愁眉不展，静了许久，纤巧又突然道“不对，当时奴婢是被吓住了，可是往回跑时候，映着月光，奴婢好像瞧见了…瞧见了…影子，对！奴婢影子后面还映着一个欣长影子！”

　　　　“影子？”我细细嚼着这两个字“鬼怎么会有影子，难不成是…”想到这儿，我和纤巧脸色均是一变，莫不是人装？

　　　　纤巧一脸不解“如果是人装，那她为什么要扮鬼吓人呢？”

　　　　我细细想着纤巧阐述话，越想越心惊“你是到前院去打水，前院正对就是“玉殿”，年妃娘娘寝宫，难道她目标是年妃娘娘？”

　　　　纤巧也是一惊“小姐，我们要不要告诉年妃娘娘？”

　　　　我轻摆了摆手，理了一下思绪，方道“这时候娘娘定是就寝了，如果我们猜测是错误，那反而打草惊蛇，罪过便大了，不急，我们先去告诉合媛姑姑！”

　　　　掌上羊角风灯，和纤巧来到合媛姑姑住寝室“秋梨亭”，我轻敲了敲暗红雕花楠木门。

　　　　合媛姑姑声音从里传来“谁啊！”

　　　　我回道“奴婢们是慎儿和纤巧，夜深叨扰姑姑只因有要事禀告！”

　　　　只听一声“进来吧！”

　　　　我轻推开暗红雕花楠木门，一股檀香扑鼻而来，只见合媛姑姑身着一件白底暗花里衫，外面披着墨色小兔皮夹袄，正盘坐黄花梨嵌螺钿刻五福报喜软榻上，手中拿着紫檀木刻经文佛珠，闭着眼口中默诵金刚经，乌木蟠花烛台上烛火染着微弱亮光，火头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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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前殿闹鬼（2）

　　　　她眼睛微睁“这么晚了，两位姑娘还不睡觉，倒是精神！”说着示意我们坐旁边黄梨花雕腊梅扶水方凳上！

　　　　“这宫中怪事常有，若我们一闭上眼再也睁不了了，还怕没有觉睡吗？”

　　　　合媛姑姑抬眼瞧了瞧我，只见我面色忧虑，愁眉不展，方道“慎儿姑娘气色不太好啊！可是遇到什么事？”

　　　　我心中暗赞她观察入微，“姑姑，刚刚纤巧因着后院井水入冻去前院打水，却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我轻咬红唇，“看见到了井中爬出脏东西！”

　　　　“脏东西？”合媛姑姑手中微滞，面色却是平常不过。“这宫中本就多生怨恨，瞧见什么不干净，回去睡一觉忘了便是。不必放心上！”

　　　　纤巧犹豫着说道“姑姑说是，只是这不干净东西处处所指娘娘，口中还胡言乱语，胡诌“还她孩子！”奴婢们这才不敢等闲视之！”

　　　　“孩子？”她听到这句话，眼睛微眯神色稍变“你可听清楚了？”

　　　　纤巧回道“事关娘娘，奴婢们不敢出差错！”

　　　　合媛姑姑放下手中紫檀木佛珠，瞧了瞧天色喃喃道“只怕此时娘娘已经就寝了，”她眉头长蹙，思量片刻方道“你们且等我片刻，待我穿上衣服同去禀报娘娘！”

　　　　“是”

　　　　待合媛姑姑穿上墨色夹袄，我们一同到了玉殿，只见守夜宫女婉儿坐铺着棉羽坐垫石阶上，身着深绿长坎棉衣，带着棉羽袖笼，手中还捧着个雕花手炉，脖子缩进长坎中似乎都要看不见梳双包髻脑袋！石阶下放着一张灯光微弱风灯。她瞧见我们来了，忙站起身子朝合媛姑姑打个千儿：“姑姑您怎么来了？”话语中喷着徐徐热气。

　　　　合媛姑姑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又看了看四周问道“小安子和小辉子呢？”

　　　　婉儿缩了缩脑袋，紧抱着手炉回道“回姑姑话，小安子和小辉子说去出恭了，过了半炷香时辰也不见回来！包不住去哪偷闲了”

　　　　合媛姑姑“嗯”了一声，“这俩油头愈发懒了。婉儿，你一直殿前守夜，可曾见过什么东西吗？”

　　　　婉儿想了想，摇头说“不曾。”

　　　　合媛姑姑淡淡瞧了我和纤巧一眼，对婉儿说“娘娘歇下了吗？”

　　　　婉儿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