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心计-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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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硕极目远眺，望着远处垂杨柳，沉沉道“中秋佳节，太后赐婚”

　　　　舌尖涌动苦涩如麻醉了心神，我阖眼敛住情绪，语气勉强风轻云淡“恭喜”

　　　　宣硕蓦然回头，直直得望着我，似要穿过皮囊洞察心神，静了良久，他亦风轻云淡道“不必”说罢不再望我，身姿笔挺穿过丛阴走向深处。

　　　　风大了，我却周身麻木不觉寒凉，缓缓挣开眼睛，眼仁似被定住一般，无法转动，只盯着柳枝撩拨水中若游丝样侬侬水草，直到眼睛涩几乎流下眼泪。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好一副美人含泪，我见犹怜美景！”

　　　　身后传来一阵几分玩世不恭声音，我即刻想出那声主人，捡起手背飞将眼角湿意擦干，疾步转身从那俊逸之人身边穿过，只觉得自己现如此狼狈连应有礼节都不想再顾。

　　　　“诶！难道小王便如此招人厌吗？”他说着一手拉住我准备拂袖而去手腕，扯得我不得动弹，作势懵懂道“应当不会啊，盛京中不管是大家闺秀亦或是绝色佳人一直对本王青睐垂涎，怎娘娘却对小王这般犹恐避之不及呢？”他停了停又接着道“况且向来是欠债者躲着施债者，娘娘怎反其道而行之呢，当真让小王不解”

　　　　我一时未明白他话中之意，蹙眉望他不解道“王爷欠了妾身什么？”

　　　　他笑语中多了几分痞痞促狭“娘娘这便忘了？上次扰了娘娘欣赏骏马图，小王所承诺再赔娘娘一场草原赛马！”

　　　　我被他言语逗得不禁轻笑了两声“王爷好记性！”

　　　　曜见我褪去愁眉，笑如花颜。亦笑道“自然不会忘怀，夜深雾重，娘娘一人这赏景有何趣味，不如来得知己方才悠闲自”他说罢席地而坐，见我还直直站着，伸手便将我拉身边下座，“放心，此处绿柳成荫繁花成，即便有那么些许灰尘也早被落花带去，娘娘安心坐便是！”

　　　　“我…并不是嫌脏”这般说着，无奈他果断，只好陪坐边上玉石地上。

　　　　“，同是天涯伤心人，一壶烈酒共暖心”不知何时，他手中已多出一壶梨花白，眯眼瞧了瞧我“会喝吗？”

　　　　他话语中明显奚落激起我不甘，想着如此隐秘之地不会被旁人发觉，便伸手接过拔开酒塞，不知是心中积压多日酸涩还是急于向他证明，我仰头便灌了一口梨花白，入喉辛辣，后味夹带着微微甘甜。这种感觉似让我可以抛开那千种万种禁脔束缚。

　　　　曜似是没想到我会这般如男儿一般豪迈饮酒，修长手指放下颌上反复摩挲着，“我以为深宫女子只知闺中绣花鸟，没想到还有如此豪气一面！”

　　　　酒意慢慢蕴了上来，我连说话都带着旁日从未有过得随意，朝他微微扬颌“怎得，女子就只能深闺绣花吗？！王爷话似乎说得太满了”

　　　　“娘娘说是，小王言语太满”他笑吟吟从我手中接过酒坛“小王便自罚一樽酒”他说着便仰头将酒坛立起，里面摇晃梨花白急涌而出，顺着他脖颈打湿了衣襟，这一口下去几乎喝去了梨花白三分之一，他捡袖一抹嘴边溢出美酒，略带挑衅意味“如何？”

　　　　我轻嗤了一声，顺手抢过酒坛又似壮志凌云般仰头喝了一大口，急急液体呛得我喉咙直痒得，忍不住呛得咳嗽起来。一旁传来曜毫无忌惮朗声大笑，我呛得难受，只觉肺都要咳了出来，他还一副看好戏模样，心中一股恼意直上，趁着喘瞬间，斜眼狠狠瞪他一眼，他这才回过神来，一边笑着一边拍着我后背，十分促狭道“叫你莫要逞强！”

　　　　终于顺过来气，我却不服他一副被我说中模样，叫嚣着“再来”说着又拿起酒坛猛灌，他阻挡了几下都被我躲过了去，只好一脸不舍模样“喂，只有一坛，好歹给我留些吧！”

　　　　桐荫委地，凉风习习，我却只觉得腹中梨花白似化成了一团火焰，驱赶走了寒凉，面颊红如云霞，酒意愈浓，我愈发忘却身份变得随意无所忌惮，旁侧曜亦是脸颊飞红，眼中也夹带了几分朦胧酣醉，我蓦然想到了什么，问他道“你刚刚说什么？同是天涯伤心人？你伤心什么？”

　　　　曜一脸得逞狡黠模样“若不这样说，你如何肯喝？”

　　　　闻听此话，我撇了撇嘴，笑靥如花着讽刺他道“大鄞朝堂堂亲王，竟撒谎欺瞒一介女子，王爷做得可算光明磊落？”

　　　　曜朗声大笑，红坨一片“如此，我便再罚酒可好？”他说着又要抢去我手中梨花白，我轻巧一闪，作势宽宏大量道“罢了罢了，王爷向来如此，我便不予计较了，”说罢将所乘无几梨花白饮入腹中，饮毕朝他狡黠一笑。
………………………………

（八十）请安

　　　　他单手支额，一双明目炯炯注视着我。就这样缓缓环视了一圈，眸光又定格到我身下。

　　　　“瞧什么呢？”我顺着他目光看向身下，只见一身鹅黄罗裙不知何时褪至腰间，裸露出乳白织锦底裤，坐相有些不雅。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中绝色说便是你罢”他吟着，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笑意。

　　　　“王爷不知非礼勿视这四个字吗？”我被他肆无忌惮目光看得有些愠意，忙拉下罗裙，对他怒目以视。

　　　　他笑意深浓“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王既不是君子，娘娘此时做派怕也算不得淑女吧！如此静谧之夜，你我却再月下独饮，定多算是对痴男怨女罢了！”

　　　　佯作愠色眸子现下也溢出几分笑来，“王爷倒真是好思量。”

　　　　静默了片刻，曜望了望天色，眼眸一跃突然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说着起身，修长身姿遮住了一片银白月光。

　　　　“嗯…不…了”我摇摇晃晃得摆了摆手，脑中酒意愈发浓厚，只迷得我顷刻便像闭眼沉沉睡去，“王爷…自…自己去罢，我…我去不了了”我说着撑着他手迷迷糊糊起身，眼前身影也仿佛朦朦胧胧绰出了许多个，只晃得我眼仁疼

　　　　“啪”一声清脆手掌与**碰撞声，我下意识将手掌拍向面前模糊俊颜，满意得缓缓阖上了眼睛，嘴中嘟嘟囔囔道“别晃…”说完身形便像失去控制一般，摇晃倒向了前方…

　　　　……

　　　　喉腔中干涩如一团旺盛火焰，十分难耐“水…水…”

　　　　“水来了”一声清朗之声淡淡响起，下一秒嘴边就靠着一片温润湿意，

　　　　甜甜凉凉物体顺喉而下，冲去沉积涩意。“多谢”

　　　　“不客气”耳边又传来方才清朗之声，我募得一惊，昏迷意识灵动起来，怎会有男声？昨日我与曜好似一同饮酒，莫非…想到这里我慌忙睁眼，直到映眼都是熟悉陈设方安心。

　　　　“娘娘，您醒了！”寻声望去只见纤巧手中执着玉碗，玉碗中是甘甜草莓蜜汁，再一转眸哪里有曜影子？！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揉了揉略微酸涩脑仁，坐起身子，纤巧忙抱了鹅羽软垫让我靠身后“娘娘，方皇后娘娘身边宁公公来了，说是今日妃嫔一同到储秀宫向皇后娘娘请安，独独没有娘娘，皇后娘娘差他来问问可是娘娘身子还有不？”

　　　　“请安？”我疑惑道“不是皇后娘娘一直卧病床，免去众人请安吗？怎今日又去了？”

　　　　纤巧亦是满面不解“奴婢也不知，只见娘娘睡意困乏，任凭奴婢怎样叫也不醒，奴婢没法只好说娘娘身子还未全好，打发了他去”

　　　　“怎会这样？”我喃喃着“按说娘娘康愈须得众人请安，也会早早便派人回禀，怎这样悄无声息？”我想了想问道“景仁宫上下都没有皇后娘娘那里音讯吗？”

　　　　纤巧肯定道“没有，奴婢这几日从不离开正殿，皇后娘娘那里什么音讯都未曾传来！”

　　　　“这便奇了，现什么时辰了？宁盛海何时来？”

　　　　“现下亥时了，宁公公大致戍时来！”

　　　　我思忖片刻，对她道“你去打听打听皇后娘娘那里什么时候散了。”

　　　　纤巧应了是，轻盈旋身出去，我望着她袅袅身影，心中蓦然一动，唤住她“昨日…是谁将我…送回来？”

　　　　纤巧望了望我，又低垂下头，“是曜王爷”

　　　　我“哦”了一声，心中却略略忐忑，想起昨日那般放肆言行举止，心中一阵后怕，只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纤巧轻咬唇瓣，仿佛有何话想说，又言而欲止转身出了正殿。

　　　　片刻后，她疾步走了进来回道“娘娘，皇后娘娘那里现下已经散了。”

　　　　我颔首，起身坐菱花铜镜台前“为我梳妆吧，片刻随我一同去玉贵人那里，问问缘由，还有…”我抬眸从镜中望了望她“昨夜事莫要向旁人提起。只做不知”

　　　　“是”纤巧垂首应了一声，便开始为我描眉均面。

　　　　倏忽，惠儿进来打千禀道“娘娘，玉贵人来了。”

　　　　她来得恰好，我忙道“请。”

　　　　玉贵人一身樱色软罗织锦琵琶彩衣，耳间一副八宝赤金耳环，敲到好处得衬出黑亮柔发和俊俏面颊，虽不十分出挑也比旁日算得隆重。“妹妹，上次来瞧不是好利落了吗，怎今日又不适起来了”她盈盈步子了几分，走到我前面，关切得探了探我额头，“不热了啊，妹妹哪里不适？”

　　　　我拉着她手坐入湘妃榻上，笑中带了几分勉强“妹妹不好，害得姐姐操心了。”

　　　　玉贵人瞧出我笑里生硬，她回首挥退了一旁宫人，偎近我低低道“可是有何变故？或是哪位妃子又找你不了？”

　　　　我敛下笑容，语气闷闷“那到没有，姐姐今日去向皇后请安，皇后娘娘可说了些什么？”

　　　　“只说花开盛季，到了五月邀众位妃子一同至积翠亭赏花，我惦记着妹妹身子刚刚散了便过来瞧你”她说着言语中又夹带了几分担忧“只是妹妹啊，皇后娘娘身子微有些起色，又难得让众妃子一同请安，你今日虽说抱恙却难免落了旁人不尊中宫口舌。”

　　　　我苦笑道“姐姐你恐怕不信，我根本不知今日要给皇后娘娘请安事情，宁公公来时我正昏睡着，纤巧无法，也只能排了由头打发了他。”

　　　　“不知？”闻言玉贵人微挑双眉，奇道“难道皇后身边没人来向你通报吗？”

　　　　我摇了摇头，语气无奈道“根本没有，景仁宫上上下下都不知晓此事。”

　　　　“这便怪了”她紧锁秀眉，努力思索道“难道是皇后娘娘忘了？又或是底下宫人疏忽了？”她说着也觉得可能不大，又摇头否定，倏忽定眼沉声道“你现荣宠优渥，莫非是人有意而为之？”她停了停又接着道“只是会是谁呢？是旁妃子故意羁绊了来通报宫人，还是…”她说道此处话语有些漂浮不确定“还是皇后娘娘自己？”

　　　　我苦笑着道“如何能猜到？现下我关心是皇后娘娘可为此而不满？旁人可又借题发挥？”

　　　　玉贵人摇头道“皇后娘娘倒没有不满，她对妃子向来豁达宽厚，即便有那么些许不满面上也从不会表露出来。连一贯气焰嚣张得画妃都只冷淡听过，也未表露不满，或是借题发挥。倒是嫔好似不甘嘟囔两句，只是谁也未放心上。还有…便是陶常也说了两句，不过被妍贵人喝止住了。”

　　　　我颔首“便是说没有太大影响了。”

　　　　玉贵人笑吟吟附和道“影响倒是不大了，自那次画妃被降位后，她便收敛许多，连画妃那般根基深稳，圣眷优容都不做理会，旁人自然不敢再声张了。只是怕就怕这表面风平浪静，可暗地波涛汹涌澎湃，让人防不胜防啊！”

　　　　我叹道“多谢姐姐提醒，只是这暗地汹涌注定躲避不了了。”说罢四目对望，皆是苦意满满。

　　　　送走玉贵人，纤巧呈上一杯雪顶含翠，试探着问道“娘娘一会是否去探望皇后娘娘呢？说不定能趁此化去那些诋毁娘娘不尊中宫口舌！”

　　　　“不必，若是此时我去，反倒显得你说话不实，加坐实不尊中宫诟病”我接过雪顶含翠，目光悠远望向殿门外邈远朦胧重叠青山之影，“明日再去储秀宫给皇后请安，你将我原来珍藏绛菊花茶包精致些，明日一并带着。”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出自唐朝诗人武平一《杂曲歌辞�9�9妾薄命》题材为乐府，全诗为：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

　　　　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

　　　　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常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子夫前入侍，飞燕复当时。

　　　　正悦掌中舞，宁哀团扇诗。

　　　　洛川昔云遇，高唐今尚违。

　　　　幽阁禽雀噪，闲阶草露滋。

　　　　流景一何速，年华不可追。

　　　　解佩安所赠，怨咽空自悲。
………………………………

（八十一）落红（1）

　　　　是夜，殿前耳闻簌簌风声，却是从里至外洋溢着暖，沐浴后斜倚湘妃榻，喝着纤巧呈上来参茶，忽觉身上披着织锦外衫闷得自己发热，褪下衫子，望着窗棂上印着娟红宫灯，幽幽道“转眼间春也要过了”

　　　　纤巧接过玉碗，亦笑道“可不吗！春末这几日是闷闷不过，改日让小印子将水井空出来，好给娘娘冰甜碗解暑。”

　　　　我笑嗔着“这才几月有多热？！便想着冰甜碗了，我瞧怕是你想了吧！”

　　　　纤巧耸了耸鼻尖，手下利落得收拾了玉碗“可不呢！以前宓府，每每这时妈妈便差人空出水井给娘娘冰甜碗了，如今算来已有两年未尝过了，那酸甜如蜜滋味奴婢真是怀念了。”她说着见我神色有些黯然，自知失言即刻停嘴，小心觑着我“奴婢失言了…”

　　　　妈妈是府上管事嬷嬷，自小看着我长大，与她之间感情深厚无比，只宓府败落，妈妈也不知所踪了，想到这里，心中就一阵钻心痛楚，缄默了良久，闻听殿外有吱吱呀呀较撵声愈来愈近，须臾小印子进殿打千禀道“娘娘，凤鸾春恩车已殿外等候，来接娘娘入养心殿。”

　　　　该来迟早会来，总也躲不过了，我心底苦叹，道了声“让抬较撵得公公稍候片刻，本宫即刻便来”说罢挥退了小印子。

　　　　按说今日为第一次侍寝，换了旁人自是欣喜紧张无比，而我只觉胸口闷得如同春日中落积柳絮，吹不净化不开，只择了身云锦合绿罗裙，裙摆下裾绣着粉嫩得织锦芙蕖，素洁而高雅。三千绣丝只摘了一朵开得娇艳百合斜斜拢了下来顺胸前，其余珠翠发饰皆免去，就连纤巧要为我描眉均面都被我拒绝了，只顾“女为悦己者容”祯何尝又是我良人？只盼这般清汤挂面莫要他面前出彩才好。

　　　　出殿上了春恩车，宫车辘辘轮动永巷石板上，自古这辆车便象征着帝王恩宠，是深宫芸芸妃子无限盼奕罢！然而此时我坐这承载太多期望受进众妃嫔眷恋宫车上，心却是苦涩，不适宜东西再好，也不会让自己倾心开怀！而我恰恰撷了云端之巅那一抹高贵娇艳牡丹，心中眷恋得却不过只是开山腰平凡一抹鹅黄…

　　　　晋芳迎候殿外，见春恩车停下，她上前搀扶着我下撵，轻声道“皇上还正殿议事，即刻便好，请娘娘先去偏殿等候片刻。”

　　　　她引我进偏殿便准备退下，态度恭敬而疏离。我轻声唤住她，褪下手腕上一只琉璃翡翠镯塞进她手中，她缩手便要推辞，我忙执着她手不容她推辞，诚恳道“我身处养心殿时，嬷嬷对我十分招呼，若不是嬷嬷旁指引帮衬，恐怕那燕巢幕上之地，我也不会这般轻易周旋其中，全身而退。这恩情我铭记，还望嬷嬷不要拒绝。”

　　　　她见我说肺腑恳切，轻声一叹“娘娘如今这般炙手可热，只怕以后日子加劫数未知，变幻莫测。娘娘自己多多留心罢！”她神色虽还是不如原时那般亲密，好也未再拒绝，说完她便福了福身子退出偏殿。

　　　　偏殿灯火通明，我举目打量着，偏殿布置虽简洁却都是名贵无比，处处彰显天子贵气与显赫。

　　　　银白如水月色透过窗子倾泻紫檀木浮雕案几上，将上面打开而放案牍折子渡上了一层银光。我缓步走近，伸手想将打开案牍折好，垂目不经意间望见字句仿佛一颗毒刺深深眼底发芽，铂纸上字迹潦草反复凌乱画写着“宓奕德”三个字，赫然是祯深思时手下无意识涂画思忖草稿。

　　　　我忙仔细审视着那张铂纸，纸张崭，字迹之上黑墨也只是风干却并无完全干透，想来是祯才写下不久。宓奕德旁又有朱色写下了一个大大情字，这字迹渗透深重仿佛要化烂铂纸一般。

　　　　爹爹早已自戕了一年有余，他为何又会突然想起爹爹？这情字又代表了什么？其中是否又牵连着爹爹难解死因？

　　　　这般想着，我抬眼小心环绕了四周确定无人瞧见，接着忙打开旁边堆砌着合好折子，却是无比失望，上面除了边境战事就是寻常官僚上递参奏折子，并没有关于爹爹片刻记录。堆砌折子之下还有一份金箔锦卷，我轻轻打开，上面竟是太后赐婚宣硕与明兰格格懿旨，顾不得心痛，只讶然太后懿旨又怎会祯这里？！

　　　　“你瞧什么？”传来得朗声惊得我慌忙将折子合好放一旁，垂首福了身子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

　　　　“起来罢！”只听细密脚步声越来越近，片刻一双有力双手带起了我，祯一身革金云白簇金丝滚边九龙袍，那清冷颜色合着月光愈发显得他满面倦怠之色。他绕过我，走至案几前，翻弄着折子案牍，似随意问道“刚刚看什么？”

　　　　我忙笑着掩饰道“臣妾瞧皇上案几上雕了一只栩栩如生海棠，这边生了好奇走近了瞧瞧”说着我又轻笑打趣着掩饰自己尴尬“这案几刻花本是女儿家兴致所，臣妾竟不知皇上还有这般细腻心思！”

　　　　祯停下手中动作，望着我眸中亦是满满笑意，语气洋怒道“你这矫情小妮子，竟敢来笑朕了”他说着伸手将我带进怀中，温热鼻息呼我脖颈之间，语气低沉“你说要朕怎样惩罚你呢？”

　　　　我努力压下心中翻涌排斥，举眸赫然望见红木香几上犹搁着一银壶香酒与一盏银杯。有了主意，灵巧着从他怀中退了出来，上前拿起了银壶，对他笑靥如花道“那臣妾便自罚一杯向皇上赔罪可好？”说着也不等他言语径直倒了满满一杯香酒，饮入腹中，喉间一片辛辣苦涩，呛得我微微轻咳了几声，是茅台。

　　　　祯见我这般狼狈之色，朗笑道“朕儿到还真是好酒量呢，只是光罚酒已被岂非也太便宜了你”他说着几步上前，深邃如海眸子望着我娇艳如花光润面颊，一手抚上了我脸畔轻轻摩挲着，低低道“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你果然与众不同”他说着忽而将我打横抱起，阔步走向内堂龙塌，我措不及防慌乱攀上了他脖颈害怕掉下去，眼见龙塌愈近，心中一阵慌乱，忙道“皇上…皇上…现…现不可以…”

　　　　“不可以？”他声音微微带了些浓欲沙哑，深不见底眸子直直要望见我心底，沉声中带了几分压迫不悦“为何不可以，朕已经遵守承诺，你还要怎样？难道你还不肯？”

　　　　我不敢与他深沉目光对视，底下眸子掩饰眼中慌乱，微定了定神，轻咬唇瓣柔声道“臣妾怎会不肯？！今夜对皇上来说，只是一寻常妃子侍寝而已，可是于臣妾…于臣妾却是与自己夫君一同白首偕老婚之夜，臣妾知道自己只是普通妃子而已，那样“何当共剪西窗烛”良辰美景臣妾不敢奢望，只是臣妾恳求皇上能与臣妾一同交杯而饮，也算了了臣妾一桩心事，皇上能否成全臣妾？”我说着轻抬眼眸，娇羞无限小心瞧了瞧他，赫然一位婚燕尔女子对自己夫君亲昵撒娇神态。

　　　　他静静了许久，眼中一晃而过眸光，半晌垂首清凉唇瓣落我光洁额上，语中满满柔情“这小小心愿，朕当然满足。”

　　　　他将我抱至龙塌上放坐着，我只绞着塌旁白玉珠子不敢瞧视他，祯朗声道“来人，将西域上好葡萄酒呈来。”

　　　　倏忽，便有一宫人低眉颔首躬身进来，将雕花铂金酒匣与两支金樽放下，有朝祯行礼退下。
………………………………

（八十二）落红（2）

　　　　、酒过三巡，祯面上飞红如霞，眼眸中是迷离宿醉，而自己杯中酒不经意间多数已顺襟而下，正真入口得不过三两杯而而，所以神思还保持着无比清醒。

　　　　撤下葡萄酒，祯已半仰九龙赤金榻上，惺眼微眯，衣袍上玉带不知何事已然脱落，衣袍半褪，露出古铜紧实肌肤。

　　　　我放轻脚步走回龙塌，将祯微微扶起，偎近他柔声他耳边轻语“皇上醉了，臣妾伺候您衣”这般说着，手下轻柔得将他外袍褪下，祯阖着眼，只由我轻细摆弄。恐是前朝案牍繁忙劳得他疲惫不堪，几日来也未睡沉稳囫囵觉，再加上西域有安神醉意葡萄酒，他已是神志迷蒙，便要酣睡而去。

　　　　只留蜀锦里衣，将他平方榻上，半俯着身子，拽了织锦霞云紫气东来丝被给他盖上，殿内龙延香不知何时已换成清淡得安神香，丝丝缕缕沁香而渺远直让人安逸恬静得想要进入好梦，这般俯身，刚好可以看见祯那浓密睫毛眼帘洒下一片暗晕得黑影，闻听着他浅浅得气息声，我心中一动，轻声道“皇上可知宓奕德？”

　　　　“宓奕德…”他回旋了头额，调整了舒适状态，口中下意识喃喃着“宓奕德…前朝重臣…为人清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