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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心计-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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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了安神汤,驻足‘门’外,只听那廊间嬉声笑语不断,惠儿与纤巧并肩坐在碧绿横梁上,相互嬉笑耳语着,倒一副默契自足的愉悦模样。
身上被披上一件苏绣的墨绿‘色’夹袄,涅筠递过一杯新沏的暖茶,轻声道“初雪天寒,娘娘仔细身子”
我回首向她一笑,眉宇间隐有淡淡的倦‘色’,“贺礼都送去永和宫了?”
涅筠颔首“娘娘放心”
我点点头,手中的茶盏将冰冷的手指偎暖“这胎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位皇子,无论是位阿哥亦或是公主,都要万分谨慎,只盼画妃的事切莫重演了。”
她笑道“娘娘放心,皇上仁德圣恩,庄妃娘娘又宅心仁厚,自然不会再有差池。”她替我拢了拢夹袄,关切道“倒是娘娘自己,这些日子反而清瘦不少。”
我垂首望着‘门’框边上雕刻的墨‘色’西番莲‘花’纹,那样深浓的颜‘色’直压得心中郁然似透不过气。“宫中接二连三出现岔子,舒常在如今又一直卧‘床’不起,我真是没有半分头绪。”
她低低一叹,良久无声。
我忽而问“沛涵的脸如何了?”
“已经初有起‘色’,媛贵人的心绪也渐有好转”
我点头“也是难为她了,孑然一身在这里。无亲无挂。”
涅筠淡淡而笑“总算还有娘娘真心相对,比之这深宫枉死的冤魂已是万幸之中得万幸了。”
我亦是一笑。
涅筠倏然敛笑“娘娘,您让查奴婢得事,已有眉目了”
她压低了声音,靠在我耳边道“那日彤答应出了御‘花’园,并未回宫,而是转道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我凝眉深思“当日兮贵人还在景阳宫,并未移宫,她自然不是去兴师问罪,难道是去找庄妃或是…妍嫔?”
涅筠低声道“娘娘所料不错。奴婢派得人看见她径自往妍嫔宫中去了。”
“哦?”我蓦然回首,望着她一字一顿“瞧仔细了?”
“是”涅筠敛眉低语“绝不会错。彤答应去时是一脸忿然,回时却‘阴’郁全消。并且是由妍嫔的贴身宫人陪同送出的。”
“那么说彤答应是她的人了?”我静静啜了口暖茶。心中暗自思忖妍嫔捞出她来做什么呢?
午时用过膳,与‘玉’嫔一同看过舒常在又去了漱芳斋。
沛涵正捧了本增广贤文在手,香几上一碟牡丹卷,一杯清茶,倒是很恬淡的模样。
‘玉’嫔笑道“只说几日总不见妹妹。原是在这里躲清闲,”她望了望那封上的书名,继而打趣道“看得这样专心,是要考个‘女’状元回来吗?”
沛涵抬眼瞧见我们来,起身相迎,颊上已然恢复往日的娇嫩白皙。那红痕淡去不少。只见她秀眉淡挑,眼‘波’流转“‘玉’姐姐倒来打趣我,如今我这副模样还能去哪里。左不过捧了本闲书打发日子罢了。”
我细细打量她,笑道“倒是恢复得很快,瞧着样子倒是不日就恢复玲珑美貌了,我可要好好谢谢许太医。”
她迎着我们坐下,诚然笑语“是要好好谢谢他。但更要好好谢谢你,若没有你的尽心竭力。只恐我早慌了阵脚。”
‘玉’嫔的目光笑‘吟’‘吟’得流转在我与她之间,笑说“是啊,这许太医倒是个稳重的医者,原先我还并未留意过他,如今看来倒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她接着问道“妹妹可送了贺礼去永和宫?”
“送了”不知怎的,沛涵的神情忽然冷寂下来,她垂首用水晶寇甲轻轻击打着香几,语‘色’听不出悲喜“听妍嫔娘娘说兮贵人的脉息很好,倒真是皇家大喜了。”
我与‘玉’嫔相视一眼,逐道“是啊,是皇家大喜,不过沛涵你还这样年轻,机会自然多得是。”
她垂下的浓睫轻颤,像是竭力掩饰心中的酸楚,勉强一笑“你不必安慰我,我知晓自然是的,只是若他并不爱我,有了这一脉相牵,又有何用呢”她忽而抬眸幽幽望向我“姌儿,我真羡慕你。”
她的话徒然让我不知如何接口,幸而‘玉’嫔及时接过话头,轻笑道“有何羡慕,你也一样美貌年轻,机会总是有得。”
沛涵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天上依然出着太阳,这景象倒是十分罕见。出了漱芳斋一路向南,沿路的黄檐朱墙边上凝结了冰溜子还没融化又被轻飘飘的雪‘花’覆盖了。
涅筠要撑起油纸伞被我推开。那六棱雪‘花’落在风坎上,将风坎上的染‘花’印成晶莹剔透的‘色’泽,留下淡淡的水痕,很是好看。
身旁同行的‘玉’嫔突然开口“你知道这深宫里,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女’人。”
她笑“是野心和妒忌。”
缄默半刻,我侧首看她“羡慕和妒忌不同。”
她亦是侧首看我,笑意被灼灼取代,眼眸紧紧盯着我“但是妒忌的最开始,往往就是羡慕。”
脚步微顿,我涩然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就好”‘玉’嫔重新微笑“多一份小心总不是坏事。”
与‘玉’嫔告辞,回了景仁宫却见纤巧在正殿里来回渡步,手指绕着绢子,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直到瞧见我与涅筠进殿,行了一礼,别别捏捏得开口“娘娘,涅筠姑姑。”
我倒很是意外自然也是欣喜的,自从与那夜瑄祯烛红帐暖后,她便一直躲着我。自从宓府败落,便是与她相持相依,如今乍然生了间隙,我自然黯然,希望她能理解却也不敢奢求,毕竟终是我对不住宣硕。
“快起来”我笑望她,目光柔和。
涅筠见此情此景,自然聪明得告退。
待到她走后,我才起身拉了纤巧的腕子,“你总算不生我的气了?”
纤巧‘抽’回了手,一脸惶恐的模样“娘娘抬爱了”
这样拘谨而生疏的模样,我只得无声叹息,逐敛了情绪,道“何事找我”
但见她咬‘唇’不语,一双眼儿只盯了地上铺着的‘波’斯绒毯,静默良久才悄然觑我,小声道“娘娘,你还记得陵喜吗?”
我徐徐拨着茶盏中的浮沫,道“原先年妃殿前‘侍’奉的宫人,怎么了?”
又这半刻的缄默,纤巧终于开口,样子十分惶惶而谨慎“她…她如今就在景仁宫…”
我倏然抬眼盯她“你说什么”
“今日…我去内务府挑新到的‘露’水‘插’‘花’时…碰见了她,当时她一眼就认出了我,本是不敢与我说话的,直到避开了人她才叫住我,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娘娘,是关于年妃的,她说当日冷宫走水走的蹊跷,一定有人暗中捣鬼。”
我问她“还有呢?”
纤巧接着道“她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一定要当面见到您,奴婢…奴婢便‘私’自做主将她瞧瞧带了回来,现下就躲在后院空着的厢房里。”
我终是忍不住,斥她了一句“糊涂,宫中耳目众多,你就这么明目张胆把她带了回来,若是被有心人看见随便按一条罪名便足够让你进辛者库!”
她紧咬下‘唇’“是…奴婢鲁莽了,可是她说的情急,还请娘娘见她一面罢。”
放下茶盏,我终是道“去带来,切忌,不要让第三个人看到。”
须臾,纤巧将陵喜带了来,她刚要紧紧闭了殿‘门’,我低斥“开着,去里阁。”说罢率先进了里阁。
不一会她们也一同进了来,我端坐在雕‘花’榻,手指抚着指间的水晶猫眼护甲,目光巡视着陵喜周身。
她被我肃然的目‘色’盯得不敢抬头,低着头,一双手在腹前拘谨得搅动着。穿着洗的发白的素‘色’衫子和裳‘裤’,很是单薄的样子,头发梳成低低的双髻,颜‘色’有些发黄十分粗糙。像是日子一定不好过。
我移了视线,摆‘弄’着香几上一只镶嵌着珐琅釉的铜‘花’瓶,澹然开口“怎么,太久没有在宫殿前‘侍’奉了,连宫礼都忘了?”
她这才似恍然回过神来,连忙跪身,结结实实行了一个大礼“罪奴给姝嫔娘娘请安,姝嫔娘娘万福金安。”
我勾‘唇’一笑,也不叫起来,只道“为何是罪奴?”
她答“奴婢深受年妃娘娘的提携宠信,明知娘娘之罪实属她人陷害,却不能为旧主伸屈,眼看娘娘香消‘玉’殒,临了都不得善终,实是奴婢之大过,枉费娘娘多时的提携宠信,奴婢有罪。”
我蓦然收笑,掌心一拍香几,带起一声闷响,厉声叱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年妃逝世多日,你不但旧事重提,竟还敢口口声声说年妃犯下的罪行是冤枉,你莫不是在质疑皇家的权威?”
“奴婢不敢,姝嫔娘娘明察”她慌忙叩首,面‘色’已变,口中之语倒还条理清晰“若没有证据,奴婢实不敢随意揣测当年之事,还望娘娘明察。”
“哦,什么证据?”
………………………………
(一百三十九)龚太医
她从衫子里襟内掏出一小包用淡褐‘色’纸笺裹着的物件,双手呈上,道“当日年妃娘娘被囚与冷宫,奴婢无用,不能跟随娘娘左右,被内务府发配到了辛者库做舂米,但奴婢一直心念娘娘,知道冷宫不是好带的,便时时仔细留意着娘娘的近况,直到偶然听得辛者库的嬷嬷们道起娘娘在冷宫高热不褪,却请不来太医,奴婢便求了嬷嬷到太医院请太医,也是上天怜悯,竟让奴婢赶巧碰见请诊回来的龚太医,奴婢千求万求总算求得龚太医答应为娘娘开几副寻常的退热‘药’…”
“龚太医?”我思忖半晌道“莫不是庄妃向皇后娘娘进谏的那位龚太医,医者仁心,你倒真是好大的运气。”
陵喜的面‘色’却变得十分古怪,她道“娘娘不知,坏就坏在这“好大的运气上”,奴婢当真是罪孽深重,竟让‘奸’人有了可乘之机”她的声音竟似夹了泪腔“那日龚太医为年妃娘娘开了‘药’,奴婢便连赶着送去了冷宫,驻守在冷宫外的戍守却不让奴婢将‘药’送进去,说是怕给里面的罪人‘私’送赃物,奴婢无法,只好把开的‘药’分成一小包一小包,藏在衣襟里分次送进去,开始合媛姑姑替娘娘煎了‘药’,娘娘吃了几服病情倒是大有起‘色’,最后一次奴婢替娘娘送进‘药’去,却见娘娘呕血不止,奴婢便‘私’下找了一位在太医馆干些杂活的宫人,给了些财帛让他瞧了瞧龚太医开的‘药’有何不妥,这一瞧当真是不得了,‘药’中竟然参杂了芒硝与剂量少许的砒霜。奴婢得到这个消息当即就想去冷宫告诉娘娘,却谁知…谁知隔天便传来冷宫走水的消息,奴婢心里害怕,这‘药’便一直藏在身上,与谁都没敢说。如今得见姝嫔娘娘,请求姝嫔娘娘一定要为年妃娘娘平反昭雪。”
我朝纤巧递了个眼‘色’,她将陵喜手里的‘药’包呈了过来,我轻轻嗅了嗅,道“去请许太医,记住避着人。”
话毕,纤巧退下,我才重新审视着陵喜上下,缓缓道“你是说…龚太医下毒迫害年妃?”
她重重叩首,“这‘药’是他亲自‘交’到奴婢手里的。中间再没第三人知晓,里面的芒硝与砒霜足可以证明他的虎狼之心,再者。奴婢才才发现‘药’中的端倪,第二日冷宫便走水,年妃娘娘与合媛姑姑葬身火海,这可以证明定是那些人察觉出奴婢发现了,便先下手为强。害死年妃娘娘与合媛。”
缄默半刻,我盯了她的眼眸,一字一顿道“既然是你发现了‘药’中端倪,他们怎么不除去你,这样不是简单许多”。
陵喜道“娘娘您细想,那些人的目的是置年妃娘娘于死地。纵是奴婢知道‘药’里藏有芒硝与砒霜,可没了年妃娘娘与合媛姑姑,奴婢便是孤掌难鸣。没了靠山,纵然知道又能如何?只能三缄其口,装聋作哑而已。”
我睨着她,明眸善睐划出几许笑意,“你倒想得通透。”
话毕。任她跪了许久,我淡淡道“你所言若是实情。本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若有半句虚言…”
眸中‘精’光乍现,我微眯了浓睫,笑得顾盼生辉,口中却字字分明“本宫便将一帐红赏给你。”
她打了个寒噤,忙忙叩首“奴婢绝不敢诓骗娘娘。”
片刻的工夫许太医请了来,他仔细查看了‘药’包,果然与陵喜所说不差。
差人安置好了陵喜,我宣涅筠进殿,将‘药’包递给她,涅筠一闻‘色’变,抬眼惊然唤了句“娘娘”
我凝神思着方才陵喜的那番话,良久才道“你进宫比本宫要早,可与那龚太医接触过?”
涅筠一怔继而回道“没有,当时奴婢正在延禧宫伺候,年妃娘娘并不与龚太医接触,故而奴婢并不熟知此人,不过倒是曾听合媛提起过,此人与庄妃娘娘身边的品红相‘交’甚深。”
我幽幽一叹,蓦然想起‘玉’嫔曾道过的话,因着皇后娘娘的病情良久不愈,‘玉’嫔也对他怀疑过。
皇后,龚太医,庄妃!!!
霍然一道‘精’光在脑中横掠,我乍然想起这几日皇后与庄妃的疏远,深有提携兮贵人之意,莫不是庄妃真的与她并非看到的那般融洽?
宫中最有资历的妃子不过庄妃与年妃,如今年妃一死,皇后的身子又不堪负重,宫闱之中大小之事自然由庄妃代理,如此的利害关系已然不用多想。我深深叹息,原以为庄妃敦厚心‘性’温和,如今看来不过也是莫衷一是,难测孰是孰非。
正想向涅筠‘交’代几句之际,殿外却传来一道高唱声“皇上驾到——”正是刘阜立之声。
宫内宫人顿时出殿跪礼相迎,但见瑄祯下了黄龙轿撵,阔步进了内殿。
我迎上去行了一个万福,听了他道起身,再不理他,徒自进了内阁,椅上湘妃榻上,道“皇上怎么今日想起来这了,当真是稀客。”
但见他一身湖蓝蛟龙纹理袍,皇冠束发,面带笑意,修眉斜飞入鬓,目若郎朗星辰。他‘吟’‘吟’望我,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我懒懒拨着裙抉上的流苏串,也不抬眼,闷声道“妃嫔善妒可是大罪,臣妾委实不敢当。”
他哈哈大笑,坐上前一手探进我得腰间,将我整个人带至他的‘胸’膛,他将下颌抵着我的耳畔,垂首埋进我的发鬓间,深深嗅着发丝缠绕得幽香“你这妮子,谁又敢治你的罪。”
我侧了首,感到他绵长的气息蕴在肌肤上,多日来的‘阴’郁终是一扫而光,淡笑道“皇上怎么不去永和宫看看兮贵人”
他加了手上的力气,锢着我的身子直直靠在他的‘胸’膛上,呢喃似得开了口“朕好容易躲出来找你,干什么替她扫兴。”
“躲?”我啼笑皆非,“怎么,皇上这是躲谁啊?”
他蓦然放开手臂,坐在榻上,挑高得浓眉带了几分不郁“还不是常扬名那个老顽固,说什么不应放纵清合王在边疆与蛮夷小国相持不下,还有那重建木兰秋狝之事,到现在他还再喋喋不休,真要烦死朕。”
我从宫人手里接过一碟从冰‘洞’里取出的蜜瓜,上面还凝结着晶莹‘露’珠。递了一牙给他。瑄祯霍然抬眼“怎么是凉的?”
我笑“皇上不是火气大吗,吃这个刚好消消火气。”
他冷哼一声,像是闷了十足十的怒气“总有一日,朕要将这个老顽固发配走,省的在眼前碍眼。”
我坐在他身侧,轻描淡写的笑着“我记得年关之时,好似还是这位常大人在孜孜不倦得向皇上进谏政事?”
“不是他还有谁?自持两朝元老,就以为朕真的拿他没有办法吗!”
“皇上自然是敢得,这位常大人不仅时常叨扰皇上耳根清静,还常与陶泽渊大人的意见相左,这样蹈常袭故的老臣是应早些辞官归乡,享享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了,皇上何不给了他这样的恩赐!”
言语一毕,瑄祯却静了下来,他良久缄默无声,半晌才笑着望我,抬手在我鼻尖一扫“你这妮子,到学会为他请恩典。”话毕一叹,他收敛了方才的郁然与不耐“算了,看在他尽忠尽职的份上,朕就忍了他的唠叨。”
我笑“皇上明智,陶泽渊大人在朝中一人独大,是应留着可以与他分庭抗礼的老臣来牵制他,要我说,皇上不仅不能放走了常大人,还应升他的官,让他时刻念及皇恩浩‘荡’。”
瑄祯循着我的话深思,半晌肃然道“朕何尝不想,只是…”他又蓦然一笑“算了,今日朕不想谈这些,朕好容易来看看你,你是否要有所表示?”
我道“什么表示?”
他的笑多了几分促狭,眸光也变得灼灼,偎近我耳边声如磁石“兮贵人有孕,朕虽然高兴却也遗憾”
我躲开他的目光,只自顾绕着榻上的坠子,喟然笑道“遗憾什么,我瞧皇上可是高兴的很。”
他拉住我玩‘弄’的手,不容我躲闪“少装糊涂,你会不知道朕遗憾什么?”他一手探进我披的紫云锦衫中,轻轻游走在腰间,惹得我一片娇嗔轻笑
他笑“还敢装糊涂?”
我被痒得不行,只好告饶道“皇上饶了我罢,人家错了还不行”
“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
“那你的表示呢?”
他收手笑得促狭,深邃眼眸染上几分**,我乘机起身躲在一旁,拿了小剪子修剪着窗棂前一盆凌‘波’仙子。
“啊!”正当我拿眼偷瞧他时,身子却忽然腾空,被他抗在肩头,大步进了内阁,走到‘鸡’翅‘床’边。他反手一抛,继而靠过来双手圈住我的身子,低笑着“你敢躲朕?”
他身上浓重的男‘性’气息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避开身子,道“臣妾哪里敢,只是…只是也太快了,皇上才来没多久,就要…就要…”说到这我低下头脸上红云朵朵,终是羞赧道“让下人瞧见,多寒颤啊!”
他朗声大笑“朕的姌儿怎么这么害羞,怕什么,你是朕的妃子,如此还不是天经地义?”他说着伸手放下金钩上厚重的纱幔,褪去身上的长袍,紧实健硕的身形迫在咫尺,让我愈发不敢抬眼。
………………………………
(一百四十)月如钩
夜半时分,宫殿外轻却湍急的脚步声将我从梦里惊醒。
银月如钩,塑办的光‘色’照进宫室,从窗棂里映出几个宫人的身影急急而过,我心下疑‘惑’,和衣悄悄起身,出了内阁轻唤殿外守夜宫‘女’。
那宫人见我被吵醒,忙就要跪身告罪,我牵挂殿外动静又怕将瑄祯吵醒,不耐拦截,压声问“宫外何人徘徊?”
那人回道“回禀娘娘,千禧殿的人来报,说舒常在情况不大好,午夜时分竟休克了过去,宫人们灌了些许人参汤‘药’才将人吊了回来,涅筠姑姑怕惊扰了皇上与娘娘,便自主请了太医一道往千禧殿去了。”
我一急,听到涅筠同去才稍稍定了神,有涅筠在出不了大差错,此时夜深,我若再去必会惊动瑄祯与旁人,不如且暂压制,明日再去。便不再多言,挥手让她出去。
转回内室再难以入眠,无论如何,舒常在不能再有闪失,不论人情,只道她这一头系着年妃旧案的因果,一头系着画妃丧子的案‘迷’。
自年关至今,自始不得安然,一件件血‘色’公安,一个个活生人命,说断便断,说走便走,孤若浮萍,即便赢得了千福万贵又有何用?从年妃再到画妃,继而丝纯娘子,那些危险便似潜伏在暗处,如影随形的鬼魅,不知何时便会亮出它枯槁恐怖的尖爪,然后便再是一条人命。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身边沉沉睡去的瑄祯忽而伸手‘摸’索着握住了我在暗夜中冰冷的发僵的手。温暖一丝丝传来。
望着‘床’顶雕刻的富贵华丽的吉祥图案,那些镂刻‘精’致洒朱填金的青凤、莲‘花’、藤萝、佛手、桃子、芍‘药’,竟让我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然后,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声。那么沉静,那么安稳。
那一刻,我竟泪眼‘迷’离。幸好。有他在,有他始终如一,即便有丝纯娘子故意陷害的书信,即便他也曾疑我,却总归,始终将我拦在羽翼下保护,不让我孑然一人,独自面对这后宫的变幻浮沉。
甚至有那么一瞬,我几乎想要放弃算计,放弃报仇。也抛却所有恩恩怨怨,忘记宓这个姓氏,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在他身边。一起度过无数漫长的黑夜,等待黎明的来临。
可惜——我不能。
即便他处处疼惜,却总是皇上,我也只得靠着自己。冷宫的蛇可以杀去,火可以扑灭。但是环伺身边蠢蠢‘欲’动的毒物,那些躲在暗地里窥伺自己和‘玉’嫔的人,如何能不怕?这条命,自己若不顾惜,还有谁会处处回护周全?
次日清晨,送去瑄祯再去储秀宫的路上遇见了同去请早安的兮贵人。但见她一身炫彩荣华的织锦绛绣凤穿牡丹鎏金袍,待那宫撵离得稍近些,才愕然发现那宫袍上修得竟是彩凤。自古皇廷中宫才可将红凤金凰绣上霞衣,而粉凤虽屈却中宫却也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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