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心计-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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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向舒常服了礼，方才跟着春出了千禧殿。

　　　　园中芭蕉被风一吹仿佛层层叠叠碧波涌来，亦仿佛我心头无心事与哀愁。缓重步子寂静夜色中显得课外响亮，幸好！幸好！这危机四伏宫中，我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幸好幸好！

　　　　梅花疏散而淡薄香气幽幽传来，绕过幽径，竟腊梅丛中看见一道欣长身影，负手而立。疏朗月光依稀可见他脸上浅浅愁容与怜惜！许是我步子惊动了他，一声阔朗男声转来“谁那？”

　　　　借着月光瞧见他身上团龙密纹金黄图样！我心中一惊，忙跪下身子“奴婢是玉殿慎儿。”

　　　　静了许久，他一声“起来吧！”

　　　　“谢皇上”我站起身来，只垂首站一旁，此时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好生尴尬！

　　　　只听他和颜问道“玉殿宫女怎会这千禧殿后院？”

　　　　我嗫嚅着道“奴婢…奴婢是给舒常来送药了。”

　　　　“宫中都是趋炎附势之人，也难得有你这样，还愿意挂念她！”

　　　　我想起他对自己孩子和舒常凉薄，只觉胸中窒闷“奴婢只是自己本分！”

　　　　他却不作声了，我不敢抬头，低声问了一句“若皇上无旁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只听淡淡一笑，他话中带着浓浓笑意“怎么？宫中都传朕是好色昏庸之徒，怎骇你都不敢抬起头看朕吗？”

　　　　我忙答道“并无这样传闻…奴婢…奴婢只是因为相貌丑陋怕脏了皇上慧眼！”

　　　　“无妨，相由心生，心有善念人不需美色遮掩。抬起头来！”

　　　　“是”我纵是百般无奈，也只好抬起头来。只见他站月下，头戴赤金簪冠，长身玉立，丰神朗朗，面目极是清俊，只目光炯炯打量我。“面容清秀，存有善念老天自是不会薄待你！”

　　　　我轻捏着绢子，声细如蚊“谢皇上谬赞！”

　　　　半晌，他才道“你回去罢！记住今天晚上事，朕希望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会意“是，奴婢今天什么也没看见！”

　　　　他笑了笑，又深深望了一眼千禧殿，眼角似含着一缕悲伤与忧愁。而后转身踏着月色欣长背影显冷清，渐渐隐匿夜色中！

　　　　我心中对他冷畏似乎少了一点，这宫中怕是谁都有无奈！哪怕他是天子，失去了自己儿子心中也是不坦然罢！

　　　　我不敢停留，回了浣亭见纤巧一脸忧色，便安慰她了几句。

　　　　夜静如水！躺榻上，纸窗上印着院中茂海棠，盘根错节一丫一丫都要缠到我心底。心中是无限感慨，叹舒常无奈，奕叹自己渺茫未来！

　　　　次日清晨，我和纤巧早早起身来到玉殿，轻手轻脚将殿前洒扫一番！不多时，玉莹打了帘子进来，扑来香气呛得我眉心微颦，她一身与昨日艳丽不差，精心用青黛描绘眉眼再瞧见我时蹙成一团。她低声道“你们前去殿外罢！我伺候娘娘和皇上起身！”

　　　　我不欲同她争辩，只拉了一脸悻悻纤巧候殿外。纤巧气愤不过“小姐，为什么要怎样听她指使，如今咱们和她宫级也是一样了！”

　　　　我望了她一眼“心里隐忍向来是你好处，怎如今和迎桃一般浮躁了？”

　　　　纤巧也略觉得自己有些急躁，只压下火气应了一声“是！”

　　　　不多时刘公公便匆忙赶来，瞧见我时，压低声音问道“皇上还睡呢？”

　　　　我道“是，还和娘娘歇息着。公公可是来催？”

　　　　刘公公颔首道“是！瞧着日头要上早朝了！”说着他躬身进了殿内！

　　　　天色渐亮，合媛姑姑着着一身素净衫子从偏殿赶来，上前对我说“娘娘起来了吗？”

　　　　我回道“刚刚刘公公进去了，想来已梳洗！”

　　　　合媛点了点头“纤巧去东厨将早膳传来，我进去瞧瞧！”

　　　　半晌，只见年妃盈盈将皇帝送到殿外，身后簇拥跟着合媛玉莹和刘公公！待到那抹金黄消失延禧宫外，年妃方才翩跹到了殿口，收住笑意，瞧了瞧我和纤巧守殿外，问道“你们怎么不进殿侍奉？”

　　　　纤巧早是心存不满，回道“回娘娘话，奴婢和慎儿本是殿内，只是玉莹姑娘说她一个人伺候就行了，这才打发奴婢们出来！”

　　　　“是吗？”年妃瞟了瞟一旁笑靥如花玉莹，嗤笑道“本宫和合媛都不了吗？本宫竟不知如今延禧宫已是你玉莹当家？”

　　　　玉莹一听，忙跪下身子“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奴婢是娘娘家生奴才，从小伺候娘娘，娘娘习惯了，别人手生伺候娘娘不周全！”

　　　　年妃听到她这样一说，只似笑非笑着，悠悠一叹“你也就是念着你和我从小长大情份罢！瞧瞧你今个打扮！早已逾越过了宫女身份！若是这奴才远远见了你是不是还要喊你一声“玉小主”啊？”

　　　　玉莹本来希望这样说可以让年妃念着自己从小情谊，所以才有恃无恐，哪知年妃说这话份量极重，忙叩首道“娘娘明鉴，奴婢一直忠于娘娘，不敢怀有二心！这样隆重只是不想丢了娘娘脸面！”

　　　　“脸面？”年妃冷笑一声“你如今这样打扮，让宫中好事婆子嬷嬷瞧见倒背后嚼本宫舌根，难道本宫不中用了吗！竟需要让你打扮花枝招展留皇上？”

　　　　这句话一出，玉莹脸色已变惨然，竟愣愣忘了为自己辩护！我是明白年妃早已不满玉莹宫中嚣张跋扈，如今她这样明目张胆是惹恼了年妃！

　　　　年妃瞥了一眼脚下瘫软如同软泥一般玉莹，懒懒对合媛道“本宫记得浣衣房前不久有个丫头去了！”合媛姑姑立刻明了会意“是，浣衣房正缺个丫头，奴婢还想去慎刑司挑个伶俐来！”

　　　　年妃慵懒扶着指尖上蓝宝石雕花水晶护甲，神色悠然道“不用选了，本宫瞧着玉莹这几日似乎闲很，就让她去吧！”

　　　　玉莹这才似回过神来，跪着移到年妃脚下，拉着年妃蜀锦绣并蒂莲衣缎，泫然道“娘娘…娘娘不要让奴婢去浣衣房，奴婢要娘娘身边好好侍奉娘娘…娘娘奴婢知错了…娘娘……”

　　　　年妃轻笑了笑，弯下腰纤手单挑起她下巴，见她一张清秀脸已被泪水冲洗和精心修饰脂粉黏到一起，颇为狼狈。年妃似惋惜地说“瞧瞧，这样如花脸蛋一哭还真是我见犹怜，可惜啊！你如此不安分守己，本宫怎么还敢留你身边？你也是跟着本宫老人儿了，本宫让你且去浣衣房砥砺砥砺你着性子，对你也是有好处！”

　　　　玉莹哽咽着直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珠子不停落着。

　　　　年妃放开她下巴，冷冷道“合媛，把她带下去罢！”说完不再看她，径直走到殿内“慎儿，你进来！”

　　　　我欠着身子随年妃进了玉殿，耳边还隐隐传来玉莹哭闹求情声！年妃只坐紫檀木镶螺钿透雕勾卷纹圆凳上，一双秀眉紧蹙，满脸不耐烦道“只知道吵吵嚷嚷，烦死了！”

　　　　我斟了杯雪顶含翠呈给年妃“娘娘生气事小，伤身事大，还望娘娘仔细身子！”

　　　　年妃接过茶，轻闻了闻“茶是不错。”

　　　　我含笑道“这道茶是雪顶含翠，皇上叫内务府特地献给娘娘，这道茶清冽沁香，解火好不过。只是性凉，奴婢加了些许玫瑰，玫瑰性温，娘娘喝了解火却不至伤身子！”

　　　　年妃掀开茶盖轻抚了抚，方细细一品，笑道“你是伶俐不过，玉莹要是有你一半，何至叫本宫如此？”

　　　　我垂首道“奴婢谢娘娘谬赞，玉莹姑娘只是性直罢了，娘娘切勿挂心上！”

　　　　年妃望着我，温言道“难得你如此豁达，只是…”她突然语气一冷“太过聪明也未尝是一件好事啊！”

　　　　我忙跪下身子道“奴婢愚笨，还望娘娘指点。”

　　　　“哦？”年妃只笑而不语，半晌望着我淡然道“听说你昨夜去了千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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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突来之祸（1）

　　　　我心下一凛，她怎知我去了千禧殿？知道无非只有我和皇上，只是皇上叮嘱我不要讲出去，他自己自是不会说。除此之外知情就只有纤巧和迎桃！纤巧当然不会说，如此看来，难道是…迎桃？我回过神来，瞧见年妃笃定神情，既然瞒不过索性如实相告“回娘娘话，奴婢昨日确实去了千禧殿。”

　　　　年妃看了看我，清冷笑着“你倒承认大方！”

　　　　我镇定着道“奴婢不敢欺瞒娘娘，不会奕不想！”

　　　　年妃面色有缓，抿了一口清茶“你且说说”

　　　　“是”我如实道“奴婢去千禧殿只是帮舒常送药，昨日奴婢去东厨照娘娘吩咐拿糕点时碰见了舒常身边近身宫女，她是帮舒常熬药，只是…只是东厨活计太忙，没顾上，奴婢这才自作主张，帮舒常熬了药送了过去！”

　　　　“活计太忙没顾上？”年妃冷笑一声“这宫中向来都是趋炎附势登高踩底，你不必替他们遮掩！”

　　　　我低低应了一声“是”东厨厨吏对舒常这样怠慢，我本以为是年妃授意，他们方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如今年妃这样说那想来便不是她了，难道是别人授意又或是真如年妃所说，只是宫中一向趋炎附势罢了？

　　　　年妃接着徐徐道“只是慎儿你好心若被好事之人瞧去，以讹传讹说你是因为觉得本宫待你不好，去另谋明主。这可就不好了！”说到这，她指尖护甲深深地划了一下描金雕花青瓷茶杯，发出一声突兀而尖锐厉响！

　　　　我忙叩首道“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绝不是那背信弃义之徒，还望娘娘明鉴！”

　　　　年妃似笑非笑，似有几分不信，只将茶盏放下斜靠着软枕。

　　　　我微微咬一咬唇，思忖片刻，道“奴婢这样做并非全是善心，而是为了娘娘。”

　　　　“为了本宫？”年妃闻言，不觉秀眉微挑。

　　　　“是”我轻抬眼眸恳切望着她，道“娘娘是延禧宫主位，舒常住延禧宫而受人怠慢，如果传出去人云亦云，难免会有好是非者胡诌娘娘肚量狭小不容人，这对娘娘德性有损！奴婢是娘娘近身宫女，奴婢送药给舒常就代表着娘娘态度，也好堵住众人之口！”

　　　　年妃抬眼瞧着我：“这样说来，你做法还是有功了？”

　　　　我又郑重一拜“奴婢不敢邀功，奴婢只盼娘娘安泰，只有娘娘安泰，奴婢受娘娘福泽庇佑才会长存！奴婢时时刻刻都不曾忘却过！”

　　　　年妃这才展颜笑着“你明白就好，”她说着，拔下发髻间珊瑚点翠赤金梅英采胜簪拿到我脸旁比了比“你肤色白皙这簪子衬你，就送给你罢！”

　　　　我垂首道“如此贵重之物奴婢怎敢要，还是娘娘貌美方才不辜负这簪珍贵！”

　　　　年妃并不理会我推脱，执意将簪子插我发髻间，温言道“你是宣硕举荐人，本宫自是不会薄待，且本宫也是赏罚分明之人，你功劳本宫心里都知道！”

　　　　我推脱不得，只得俯首谢恩。

　　　　年妃颔首道“嗯，下去罢！”

　　　　“是”我欠身出了玉殿，见纤巧和婉儿正殿前笑谈着什么，瞧见我来都迎上来，婉儿笑道“慎儿姑娘，娘娘找你可有要事？”我轻摇了摇头“只是一些琐事罢了，你们谈什么这样高兴？”

　　　　婉儿笑着答道“刚刚玉莹被合媛姑姑带下去了，瞧她一脸灰溜溜哭相！真是大人心，谁叫她平时这般不检点，得罪我们也就罢了，竟上杆子想凑到皇上身边讨喜，娘娘能容下她吗！”

　　　　纤巧旁边也是一脸喜色，我看了她一眼，道“玉莹平日中是有些骄横，但无论怎样，如今也受到了惩罚，你们不要再挂嘴边窃喜，娘娘不喜多是非之人，自己稳当些总是有好处！”

　　　　听我这样说，纤巧和婉儿这才警醒，收敛神色回道“慎儿提醒是。”

　　　　眼瞧着便到了晌午，渐入春季阳光也暖了，如黄灿灿金子般倾泻下来，照人舒适安逸。伺候娘娘用了午膳小憩下，方和纤巧一起到后堂用膳。

　　　　庭院种棣棠白玉兰紫玉兰皆发了嫩绿芽，映着飞檐卷翘，一派欣欣向荣之气。纤巧小心觑着我，见我默默不语，知我心中尚存不满，她绞着绢子，有些不安低声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我淡淡瞧她一眼，依旧无话！

　　　　纤巧轻咬红唇，道“奴婢不应该和婉儿一同幸灾乐祸，嘲笑玉莹。奴婢下次断断不会了！”

　　　　我见她态度诚恳，方悠悠叹了一口气，柔婉道“巧儿，咱们进宫已是分位敏感，需谨慎行事。这次玉莹受罚，是她自己不检点，但像她那样性子之人，会安分恪思己过吗？她只会将过错归与咱们。从咱们进宫以来，见得变故太少吗？她怎样说也是从小服侍娘娘，纵是太有过错，娘娘也是念着这份情谊，如若哪日心软将她调回来，她会轻易安分不再与咱们为难吗？你且想想罢！”

　　　　纤巧面有愧色，缓声道“奴婢知错了！”

　　　　我也是于心不忍，轻拍了拍她手“知道就好，下次一定要严谨！”

　　　　“是”纤巧垂首应道！

　　　　我这才含笑点了点头。到了后堂纤巧挑了暖帘和我相继走进来，后堂内人已齐了。合媛姑姑瞧见我们进来，和颜道“且来这边座”说着指了指原先玉莹位置，我这才瞧见玉莹已坐到原来绿儿位置，她瞧见我目光，悻悻瞪我一眼。

　　　　我本想推脱，但瞧见已没多余位置，而且这样坐也是合理，只得向合媛姑姑回了笑，和纤巧坐下！

　　　　不一会辛者库女婢便呈上饭菜，一道什锦锅子，一道香笋鸡肝。外加几块甜点麻仁栗子糕。

　　　　大家吃将开来，这时只听迎桃大着声音一句“自从慎儿姑娘和纤巧姑娘来了，这膳食大待遇也是好了很多！姐妹们还要感谢慎儿姑娘和纤巧姑娘呢！”

　　　　我闻言眉心微微一蹙，面上到还笑着“哪里话，是大家都伺候娘娘心力才有今日好待遇，我一人哪里有这么大面子，迎桃说笑了！”

　　　　迎桃笑着道“慎儿姑娘好谦虚，谁不知道慎儿姑娘如今是娘娘身边得脸宫女！”

　　　　心中暗叹这迎桃好生不会说话，几句便将我推到众矢之。

　　　　合媛姑姑这才淡笑着道“慎儿也心，大家也力，好了，食不言寝不语，大家吃饭罢！”

　　　　这才终于堵上了迎桃嘴，一顿饭也吃得我味如嚼蜡。到分水果时，迎桃又凑过来。我心中因着早上事，对她存有疑心。只浅笑着敷衍！迎桃却是眼尖，瞧见我发髻上娘娘赏珊瑚点翠赤金梅英采胜簪，羡慕道“好漂亮贵气簪子，我原先瞧着娘娘带过，想来是娘娘赏妹妹吧！”

　　　　我淡笑点了点头！

　　　　迎桃啧着嘴，大声道“妹妹好福气啊！这么贵气簪子娘娘都赏给妹妹，可瞧见妹妹娘娘心中多重视！”

　　　　我双眉紧蹙，她这样大声仿佛有意喧扬着什么！果然，我瞧见坐远处玉莹已经脸气得涨紫，涂得玫红蔻甲紧紧攥入手心，隐忍着怒火！

　　　　我愈发不喜迎桃，只道一声“我吃饱了，姐姐慢用！”说罢又向合媛姑姑见了礼，便拉着纤巧出了后堂。

　　　　纤巧默默了片刻，沉声道“小姐，奴婢总觉得迎桃今日比往常要多话！似乎…似乎句句暗指小姐。”

　　　　阳光晒得手心隐隐发汗，我停下脚步，道“你也发觉有些不对了吗？”

　　　　纤巧眉头微蹙，点了点头。

　　　　我接着道“以后与她少来往，防着些！”

　　　　纤巧颔首道“嗯”

　　　　天儿渐渐变暖和！日子波澜不惊过着！前殿少了玉莹是非不平也少了许多。

　　　　这夜服侍娘娘睡下，我和纤巧回了浣亭，窗外海棠枝条上绽满了欲待吐蕊点点绯红，我左右也是睡不着，就唤纤巧开了门，正披了件春衫准备出外走走，就见东厨乔厨吏踏着月色来到门前，我心下疑惑“乔厨吏？深夜到访可是有要事？”

　　　　乔东海有些尴尬一笑“只是小事一件，深夜到访叨扰姑娘了！”

　　　　我笑道“无妨，请进”说着引他进了屋内，唤纤巧斟了杯清茶递给他。他双手接过，满面笑容，谄媚道“姑娘如今娘娘身边可是很得脸了！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玉坠还勉强能入眼，姑娘若不嫌弃还望笑纳”他说着从袖拢中拿出一串晶莹、上好成色和田玉坠递给我。

　　　　我瞧着他突如其来殷勤不禁十分疑惑，敛下笑颜，正色道“乔厨吏抬举奴婢了，奴婢只是一介宫女罢了，还望乔厨吏将东西收回去！”

　　　　他见我语气变得有些严厉，只讪讪笑着“慎儿姑娘不要误会，只是我一点心意而已！”

　　　　我却还是面色深沉“天色将完，如果乔厨吏只是来送玉坠，还望奴婢不能久留，请回罢！”

　　　　他见我厉声拒绝，只得将玉坠收起来，“不敢瞒慎儿姑娘，我确实有事相求！”

　　　　我这才缓声道“乔厨吏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如果奴婢力所能及，自是不会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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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突来之祸（2）

　　　　他沉吟了又沉吟，终于说“其实这事于慎儿姑娘也不多麻烦！过几天便是寿岁月太后寿辰了，各宫主位娘娘召自己宫中厨子寿宴上做到拿手得力菜肴。”他顿了顿，殷勤笑着，接着说“咱们娘娘是召魏师傅来做，慎儿姑娘，您看…我…我也是这宫中老厨子了，这手艺精湛且不说，要是传到别宫厨吏耳中说咱们延禧宫召了个外人来做寿宴，这…这不是娘娘面上也不好看呐！慎儿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听出他玄外之意，只低头绞着裙上坠着攒心梅花络子，浅笑着，漫不经心道“乔厨吏，这是娘娘亲自定，你我都只是服侍娘娘奴才而已，恐怕奴婢即使想帮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乔东海忙摆了摆手，“慎儿姑娘深得娘娘重用，我也只是想托姑娘帮我给娘娘带个话！对姑娘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说到此处，他叹了一声“慎儿姑娘是聪明人，我也不瞒姑娘，我是这延禧宫老人了，这次娘娘这样安派，当然必有娘娘自己道理，但传出去，我也是有徒弟人，难免有些…”他讪笑了一声“总归不大合适，您说是吧！”

　　　　我笑着道“厨吏想让奴婢给娘娘带什么话？”

　　　　“就帮我说，我对娘娘心就如同易牙对齐桓公一般！”

　　　　“易牙？”瞧着他一脸认真，我不禁打了个冷颤！那个为了讨好齐桓公竟将自己儿子煮了献给齐桓公易牙？

　　　　“正是”乔东海一脸信誓旦旦，正色道“齐桓公胃口不好，易牙竟可以为了他将儿子煮了献上，这份忠心天地可证，日月可表！奴才也如易牙一般，只要为了年妃娘娘，让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奴才都不会咬牙说半个不字！”他顿了顿，接着说“厨子有好手艺固然重要，但若无真心，就如身边放了一个毒药，永无安宁之日！姑娘若帮我把话带到，娘娘自会明白我这份忠心。”

　　　　我复杂瞧着他，心中滋味百般，“奴婢找个恰当时机会告诉娘娘！”

　　　　乔东海这才又是一脸笑容“那就有劳姑娘了，这儿玉坠…”

　　　　我打断他话“厨吏请收回去，举手之劳而已！”

　　　　乔东海半是尴尬将玉坠放进袖拢中，“既如此，我便不打扰姑娘了，有劳姑娘了！”

　　　　我笑道“奴婢就不留厨吏了，厨吏好走！”

　　　　将他送到门口，他拱手朝我一辑“告辞！”

　　　　“告辞！”

　　　　回身坐到扶手太师椅上，我心神恍惚，瞧着乌木烛台上荧荧火光，视线是一团氤氲光晕。

　　　　纤巧清了茶盏，取出雕花立柜中衣物坐榻上整理着，她瞧了瞧我说“小姐可是为刚才乔厨吏话出神？”

　　　　我这才回了神“巧儿，你是不是也感觉有些不对？”

　　　　纤巧边整衣物边若有所思“奴婢记得这个故事是小姐给奴婢讲过得，世人都以为易牙是忠贞之臣，小姐却不这么认为”

　　　　我颔首道“是，易牙将儿子煮了，这样凉薄残忍举动简直就是有违人伦道义，这样“忠”难道也是值得世人称赞效仿吗？”

　　　　纤巧笑了笑，说“小姐玲珑心想得自是比常人通透些，或许乔厨吏也是急于向娘娘表彰他忠心而已！”

　　　　我深思迷恍，“但愿如此罢！”

　　　　本想叫纤巧收拾罢便歇息，没想不一会又有人来叩门，纤巧起身开门，只见迎桃披着一件薄衫站门外，纤巧知我不喜和她再来往，回头瞧了瞧我拿不定主意！

　　　　人已到屋外，没有不让进门道理。我向纤巧示意让她进来！

　　　　纤巧侧身让位，迎桃直径走到太师椅上坐下，笑着道“妹妹近越发忙了，几日都没见到了，我还怪想，这不就不请自来了，妹妹不会怪罢！”

　　　　我只道“这是说哪里话，我们都是娘娘奴婢，来往是自然！”

　　　　迎桃见我态度淡淡已无平日中熟络，也是瞧出几分端倪，“妹妹可还为那日后堂事生气？”

　　　　我淡笑着未搭话！

　　　　迎桃作势轻扇了一下自己嘴，懊恼道“妹妹别生气，我也是无心，妹妹知道我这人性子，也是直来直去惯了，嘴巴大！眼瞧着玉莹那狐媚子失了势，我也是高兴，这才忍不住大声夸妹妹几句，叫她玉莹听不是滋味，也是给咱们平日里受她那么多气出口恶气呀！”她说着，轻摇了摇我手臂，颇有撒娇意味道“妹妹是大量宽宏之人，就不要生姐姐气了！”

　　　　瞧她这样说，我心里虽是还有间隙，面上也不好表露太多，笑着道“姐姐说哪里话，我早忘了！”

　　　　她这才喜道“妹妹不怪我就是好！”她说罢打量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