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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人传:江湖路-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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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这些人是受过训练后的掩饰,那这些人,该是有多么强大的内心!

    他很清楚,每日带着面具生活的日子,其实是一种极大的痛苦。

    人会迷失自我。

    当面具带久了之后,人会变成另一个人。

    所以,他的心里也同样在害怕一件事。

    那就是这些常年带着面具生活的人,是否也会变成另一个人。

    是否会真的变成面具上的那个人,而甘心务农一生。

    ………

    渐渐地,沉默无话的师兄妹二人,在樵夫的带领下,登上了矮山的山顶。

    山顶面积不大,一眼便可将所有事物,尽收眼底。

    而此时此刻的他们,正站在一处不大不小,且有些简陋的院门之外。

    院内,仅有几间算不得精致的木屋,屋子被一圈篱笆所围绕。

    东南角,圈养着几只‘咯咯’直叫的老母鸡。

    西南角,开辟出了一小块土壤。

    土壤之上,则是种着一些瓜果蔬菜。

    这一切的一切,看上去,似乎与寻常百姓家,也并无太大的区别。

    施无为内心震动,实在无法想象,当年坐拥天下之人,竟然会居住在这样一个堪称简陋的院落中。

    他袖口的双手,不自禁的握成了拳。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燕贼的身影。

    他知道这一切,全都是那贼人造成的。

    而他,必须要让皇上,重新坐上皇位。

    然而,就在他信念坚定之时,他却透过了篱笆围栏,看见了一个有些苍老的身影,推开了正前方的那件木屋的房屋,走了出来。

    此人身穿简单,干净的灰色长衫,顶上的一头银灰色的长发,被束的很整齐。

    他左手成拳,掌间似乎是握着什么东西。

    他右手更是提着一把锄头,似乎是想亲自,去锄地。

    这苍老之人,似乎并未注意到院子外头,正矗立着三个人。

    可是,当木一一见到对方之后,眼中,却是毫无预兆般的落下了泪水。

    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推开了眼前的那扇破木门,直奔向前。

    “父皇!!”。

    一声发自心底的呼唤,传入了苍老之人的耳旁。

    但当他正想要抬头去看这声音的主人之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然扑在了他的身上。

    耳旁传来了阵阵抽泣之音。

    他本想伸手去拍拍对方的后背,好做一番安慰。

    但双手所持之物,让他无法腾出手来。

    于是,他只能立在尘土之上,无奈的笑看着身旁的这个身影。

    此时此刻,施无为与那樵夫,也已经来到了院内。

    樵夫停下了脚步,与前方两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他伸出了手,拦下了还想上前的施无为。

    其实樵夫的意思很简单,因为那两人的身份,容不得旁人亵渎。

    更何况,他还不清楚公主带来之人,是何身份。

    施无为虽然被人为阻拦,但他却并未心生厌恶。

    师妹的举动,已经证明了此人的身份。

    而他,也终于见到了做梦,都想见到的皇上。

    只不过,当梦中的那位九五至尊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之时,他的心中非但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是满载着无尽的苦涩。

    他很清楚,皇上的实际年龄,还不到四十岁。

    银灰色的头发,配上蜡黄的面容。

    脸上的条条皱纹,好似经历了一波三折的往事。

    眼中的神情,没有威严,也没有压迫。只有一股洗尽铅华般的平凡之意。

    目光微微下移,施无为看到了圣上右手上,那被他所抓握之物。

    这是一颗颗饱满的玉米粒。

    观其瘦硬的样貌,似乎还是一颗颗未煮熟的玉米粒。

    耳旁再次传来了“咯咯咯”的一声声鸡鸣之音,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圣上手中的玉米粒,似乎正是这些老母鸡的食物。

    顿时,一阵无形的力量,抨击着他的心脏。

    他无法想象,究竟是何等的遭遇,才会让这样一位高高在上之人,过上了眼下的生活。

    他更加无法想象,这位失去了天下,失去了一切的九五至尊,竟然会甘心在此隐居。

    亲自喂鸡,下地耕作。

    这曾是最底层之人所干的粗活,竟然已是被圣上,所适应。

    在这样的一瞬间,他的内心,已是无法平静。

    他不愿见到曾经的天下之主,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更不甘心眼前的这一幕,会是他日思夜想的复仇之路。

    ………

    苍老的男子似乎注意到了樵夫身旁站立的那位陌生人。

    但他没有生出厌恶,反倒是和蔼之中,有些许尴尬的冲着对方笑了笑。

    之后,他便微微低下了头,对着拥抱着她的这位小姑娘,和蔼地柔声道。

    “垛垛,有人还在看着呢?”。

    …

    &
………………………………

第九十七章 山野之人

    太祖皇帝在位之时,便为皇子皇孙的用名,定下了规矩。

    金,木,水,火,土。

    太子标与燕王朱棣同辈,字中带木。

    建文帝朱允炆,与当今东宫之主朱高炽同辈,字中带火。

    而木一一原名朱垛垛,则属于土字辈分之皇室子孙。

    ……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未脱稚气的孩童,依偎在父亲的怀中,哭泣着。

    事实,在离开皇宫的这五年来,她也曾多次幻想过父女再相遇时,所该有的场景。

    她想过自己会像往日一般,害羞的走前,喊声一声父皇。

    她也想过拉着父皇的臂膀,劝父皇放下执念。

    她更想过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陪伴这位命运多舛的男人。

    可她怎样都没想到,当父女重逢之时,自己竟然会这般的情不自禁。

    皇室子孙的血脉之情,并不似寻常百姓家的那般浓烈。

    她依稀记得,在深宫里,自己也很少见到父皇的身影。

    她记得娘亲跟她说过,父皇忙于国事,等忙完国事之后,便会来看她。

    所以,她便一直在等。

    年复一年,春去秋来。

    可即便是一年有一年过去,父皇且还是鲜有时间,来看望她。

    长大之后,她才发现,这其实是她无法改变的命运,是身在帝王家,所必须要承受的伤痛。

    所以,她本以为对于她的父皇,她并没有多么浓烈的情感。

    直到她来到了这院落前,直到她看到了这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她才真正的意识到,鲜血终究还是浓于水的。

    她体内流淌着的是皇室血脉,是来自于对方体内的血。

    这样的血脉之力,无形之中,已是在她的心中,烙下了她永远也无法消磨印记。

    她的心,很痛。

    五年前,当她离开皇宫,离开父皇之时,她的父皇,还是一个意气风发,壮志未酬,誓要夺回天下的男人。

    可五年后,当她再见到父皇之时,当年的那个年轻高大的身影,却是灰了头发,佝偻的些许。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了。

    所以,她能从父皇了眼眸中看出,这不再会是一双,充斥着自信与威严的眼神。

    世人都说,人世间有着许多令人惋惜悲痛之事。

    而美人迟暮,英雄老矣,便是其中之一。

    曾经的坐拥天下,受万人拥护。

    到如今的耕种自理,惶惶度日。

    这样的一种落差感,言语根本无法形容。

    这是无法入睡的一种痛。

    这是入了无间地狱般,永受轮回之苦的痛。

    这种痛,没有人可以帮其解脱,只能独自承受。

    她忽然想到,此刻最为悲痛之人,或许还不是她。

    她知道,很多人都抗不住这样的伤痛。

    她也知道,皇宫里出来的人,又怎会懂得如何做这般下贱之活。

    她更知道,若是曾经高高在之人,能够放弃往日的一切,重新开始的话。这或许也是这人世间的一件,可以永为流传的故事。

    想至此处,心里便生出了些许欣慰。

    渐渐地,她也停止了哭泣,而是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这张触手可及,但曾经又十分遥远的脸。

    她听到了父皇方才喊了她的名字,也知道师兄正在不远处等候。

    于是,她一边擦拭这眼角的泪水,一边挽着父皇的手臂,冷漠地看向了不远处的两人。

    ……

    施无为见两人结束了重逢后的唏嘘,当下便直接跪地,低头拱手,恭敬道。

    “方孝孺之孙,方天海,叩见陛下!”。

    说完,就见他将自己的额头,重重的点向了地的尘土。

    这一拜,他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天地君亲师。

    亲人与师傅已经走了,那值得他跪地拜见之人,便只剩下这位他心目中的天下之主。

    他心里很清楚,曾经风光过的人,是永远都不会甘心平庸的。

    他心中认定,陛下定是在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状态,完成复国大业。

    所以,他无论如何,哪怕是要用他的性命,也定要助对方,完成霸业。

    “平身吧”。

    然而,一声慈祥的话音,却是打破了他的思绪。

    但他并未直接起身,只是抬起了头,看向了对方。

    苍老之人见施无为并未起身,也不再相劝。而是微微抬起了头,眺望着远方,并悠悠地说道。

    “大学士于我,虽为君臣,但却亦有教导,解惑之师恩。而今,方家被诛十族,想必你心中,对我也有怨恨吧”。

    说到几个字时,他便低下了头,看向了对方。

    眼神之中,夹杂一丝丝的歉意。

    施无为见陛下如此说话,心中很是惶恐,他又怎会怨恨陛下。

    于是乎,就见他还是保持着跪地之姿,对着皇,再次低头拱手惶恐道。

    “微臣岂敢怨恨皇!方家族人之事,全因燕贼而已!微臣有幸逃出祸事,忍辱负重,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这血海深仇,更够辅佐陛下,重新登皇位!!”。

    发自肺腑之言,说的自然是感天动地。

    而他的这番言论,也在早已在脑海中,酝酿了许久。

    他知道,只要他能寻得皇,那他就有机会,完成大业!。

    然而,面对着自己的这番肺腑之言,前方却是传来了一声自嘲般的叹息。

    苍老之人手中的玉米粒,不经意间的掉落了几颗,引的不远处的老母鸡,又是咯咯作响。

    之后,就见他别过了头去,眼中散发出了一种落寞的神情。

    “哎…这里哪还有什么皇…哪还有什么陛下…有的,只是一位山野之人罢了”。

    顿时,施无为便抬起了头。

    眼睛睁的巨大,眼中尽是说不出的震惊。

    他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说出这般丧志之话。

    而这样的一句话,简直就像一根绕在他脖子的细绳,让他无法喘息。

    他等了这么多年,也期待了这么多年。

    但他又怎能想到,自己寻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已经散失了斗志。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因为这就意味着,他走了很多年的这条路,他期待了许久的希望,又断了。

    这也意味着,脑海中的美梦,也无法再实现了。

    樵夫看出了施无为的囧态,也知道这年轻人心中的想法。

    陛下的言下之意,虽然是在说这里没有君臣二字,但在他们的心中,这君臣之礼,还是不可僭越的。

    于是,他便前一步,躬身拱手道。

    “陛下与公主重逢,那末将便先带小学士,去往住处!”。

    苍老之人没有理会樵夫的话语,只是微笑着托起了木一一的手,一边轻轻的拍着,一边笑道。

    “是啊,没想到我们父女二人,还能有再见的一天…哈哈哈…垛垛,今晚一定要好好尝尝爹的手艺!”。

    木一一笑看着对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她的笑容中,有着一丝丝苦涩的意味。

    她没想到父皇竟然也学会了下厨。

    而她心里更是在想“难道父皇当真已经放下了吗?”。

    就在父女二人说话之时,樵夫却是托起了施无为,并重重地看了他一眼。

    意思是,眼下是属于皇与公主的时刻,他们两个外人,必须离去。

    施无为先是一愣。

    他这才刚到此处,还有许多话想跟皇说。

    但是,他从樵夫的手,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可违抗的意思。

    加之,在想到面前的父女二人确实有多年未见了。

    于是乎,不情愿的他,也就只好在樵夫的拖拽之下,准备离开这处院落。

    可是,当他被樵夫拖拽着,向外走去之时,他的心里,确实生出了一丝说不来的感觉。

    按理来说,师妹肯定知道他有许多话想跟皇说,那师妹应该会挽留他才时。

    但眼看着自己即将离开这处院落,而师妹却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他知道,师妹一定是在担心着什么。

    否则的话,为何她明知自己被人拖走,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
………………………………

第九十八章 杀意

    矮山脚下的西面,是之前几人穿过的田野,而这东面,则是一片荒芜的空地。

    空地之,不生杂草,也不长树木,只是成了一片泥黄之色。

    而这片空地,则是被稍远处的一片森林所包围。

    春日里的森林,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出了阵阵生机。

    森林的边缘处,几位相同打扮的樵夫,正在挥舞着手中的柴刀,大斧头,劈砍着树木。

    眼前的这一副景象,便让施无为想到,这片不生杂草的空地,在五年前,或许也曾是那片森林的一部分。

    樵夫见他眺望向远处的森林,便转过头来,对着他,冷声道。

    “右手旁的这件柴房,将会是你日后的住所”。

    之后,樵夫又下扫视着他的身子,道“居住在此,你日后便不可再穿这件衣服。稍后我会让人给你带件粗衣,你接下来也得像我们一样,或是耕种,或是砍柴!”。

    施无为,双眉紧皱,面色阴沉地看向了这名樵夫。

    他记得初见樵夫之时,对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是有着一抹憨笑,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了善意。

    可眼下,憨笑已然褪去,而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便多了一丝阴冷的笑容。

    眼神中的善意同样消失,更是被一股敌意,或是警惕之意所代替。

    他发现,这樵夫之前给他的感觉,的确像是一名久居山野的砍柴人。

    但现在,当他离开了师妹之后,这种感觉,便全部都消散了。

    他只觉得,站在自己眼前的这名樵夫,对他有着一股浓浓的敌意。

    虽然他探查不知道对方的修为,但以他的见识,对方必在三品之。

    事实,他也能想象到这股敌意,是来自于何方。

    毕竟他并非皇室之人,身份也有待考证。

    而像他这样一位来路不明之人,生活在这里,对村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所以,他并没有对樵夫的态度,有任何不满。

    相反,他甚至觉得,对方如此谨慎,才是正确的做法。

    他看向了樵夫的那双眼,对对方之前所说之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之后,便开口,疑问道。

    “不知我该如何称呼您?”。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但在想到日后需要长时间的待在此处,便想要知道对方的姓名,或是旧朝的职位。

    他记得对方之前曾在师妹面前,说出了末将二字。

    所以,他认为此人之前,或许是一位将军。

    樵夫转过了身,一边走向那处柴房,一边头也不回地冷声道。

    “我姓李,唤我老李便是”。

    虽然樵夫冷言冷语,但施无为心中迫切的想要知道眼下村里的状况,于是,他便继续问道。

    “李哥!可否告知您在我朝的职位!还有,皇他真的甘心…”。

    他必须要确认这樵夫的修为或是在前朝的职位,之后也必须要了解这里所有人的身份。因为只有知晓了己方人员的战力,他才能估算,日后该如何作战。

    但前提是,他也必须要知道皇他,是否当真是如他所见到的那般,散失了斗志。或者说陛下所有的言行,也是一种掩饰。

    然而,当他的话,才说到一半之时,前方的樵夫却是猛的转过了身。

    头部微微下低,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而当他转身的一瞬间,体内的修为便毫无保留的迸发到了极致!

    压迫。

    极致的压迫。

    施无为只觉得自己竟然是被对方所释放出来的气势,给硬生生地定在原地。

    心神震动,瞳孔放大。

    他没想到,这位看似寻常的樵夫,竟然会有着三品巅峰的实力。

    他更没想到,对方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直接暴怒。

    樵夫冷冷地凝视着施无为的这双眼,一个字一个字的用力说道。

    “记住!这里!没有朝廷!没有皇!也没有你想的那些大事!只有农夫与樵夫!而你若是再敢言及村外之事!无论你是何人!无论你与公主有何关系!我都会杀了你!”。

    说完,就见他死死了盯了施无为一眼后,才向着来时的方向,径直离去。

    而在感受到了身压力的散去之后,施无为当下便手扶着胸口,开始喘息着。

    他低着头,瞪大了眼,凝视着脚下的泥土。

    在这一刻,泥土里的一块块青色的小碎石,或是一条缓缓蠕动的蚯蚓,亦或是正在翻山越岭的一只只小蚂蚁,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敢回头去看那离去的樵夫,也无法做出别的动作。

    他只知道,在方才对方说话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真实而且毫无掩饰的杀意。

    但他不明白这樵夫为何要杀他。

    他来此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是想来辅佐皇,报仇而已。

    而他相信,这里的每一位农夫,或是樵夫,应该都与他有着相同的目的。

    “难道是他怕我会泄露圣再次的消息吗?”。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他的确是个外来人。

    但他已经表明了身份,燕贼又杀了他的族人,而且师妹也没有向这里的人质疑过他的身份。

    所以,他想不通,想不通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激怒了对方。

    “难道这些人!真的甘心沦为山野之人吗?难道他们不想报仇?”。

    垂放于两旁的手臂,已经紧握成拳。

    一种无力之中又夹杂着愤慨之意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脑海。

    这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自己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

    他很害怕,害怕自己被这里的人,排斥。

    他更害怕,害怕自己的将来,会不会再次走一条,孤独的道路。

    然而,就在他心念刚起之时,远去的樵夫,却又是冷声道。

    “我知道你是陆云仙的弟子!也知道你与公主的关系!但你要记住!君臣有别!既然来到了这里!你就要正视自己的身份!”。

    静静伫立的身躯,开始了隐隐地颤抖。

    施无为没有回头去看着将要离去之人。

    因为他的脑海之中,正浮现出了方才山顶的场景。

    他想起了师妹无视他离开时的那张侧脸。

    他也想起了那双,既冷漠又陌生的眼眸。

    耳旁再次响起了君臣有别这四个字。

    忽然之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意识到了一件,或许会让他很痛苦的事。

    ……………………………

    ………
………………………………

第九十九章 喜怒不形于色

    由木头搭建的柴房之内,除了东南角摆放了两捆木柴,以及满地的尘土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甚至连桌椅床铺都没有。

    施无为站在木屋的大门之内,扫视着狭小且空荡荡的房屋。

    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股莫名的哀伤。

    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三千越甲可吞吴。

    他不是没有忍辱负重之心,也不是不想做个山野之人,他只是不知道,村里的三千越甲是否还有吞吴之心。

    “这里哪还有什么皇哪还有什么陛下有的,只是一位山野之人罢了”。

    他想起了皇说这句话时,那落寞的神情,也想起了那挥发苍苍,手持玉米粒以及锄头的身影。

    他知道,这是人到了心灰意冷之时,才会有的情绪。

    他只是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日后究竟该如何度过。

    其实,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满怀期待,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

    可当他想要尽力辅佐之人,却似乎已经丧失了斗志。

    他知道,眼下能解除他心中疑惑之人,就只有师妹了。

    但在想起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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