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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银上婉君心-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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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找了你许久……”
呆在原地的段恒毅听到轩帝的这一声低语,猛地回过了神,同时心中也开始打起了鼓七上八下地不得平静。
难道,这件事当真与轩帝毫无瓜葛?
可放眼这天下间,又有何人能有如此大的势力,竟然在马上征战了大半辈子的父亲和那三千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的轻骑,就这么默默无声地陨在了那日午后的土岗上?
这笔帐,他又该算到何人头上?
他轩帝手上,当真没有沾染一丝父亲他们的鲜血吗?
轩帝不会到此时才知道这林间埋葬着父亲的衣冠冢,可他却又这般情真意切!
情真意切到险些他便信了轩帝!
站在那里的段恒毅眼中满是戾气,且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突突地跳着。
倘若当真与轩帝无关,那身穿内侍衣物去传话的宫人,又究竟给父亲看了什么,才会让父亲来不及交代一句,便匆匆地落尽了旁人设计好的陷阱里?
他轩帝,当真无辜吗?
段恒毅一声声,声嘶力竭地在心中无声地嘶吼着,质问着,但缓缓闭上的眼中已经染上了些许的泪意。
“清临兄……”
“顾卿啊,你陪朕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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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九章 因而得名
说话的刘知远,被轩帝这一声有些突兀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同时,刘知远也悄悄地向段恒毅靠近了几步。
刘知远眼中暗含着一丝担忧,但同时却又有些惊诧,他站在段恒毅身后,动作极为隐晦地推了推段恒毅。
而看似怔然的段恒毅,也早就在轩帝那一声“顾卿啊”的召唤下,便回过了神。
敛了敛心中不断翻滚又强力压下去的复杂情绪,段恒毅紧紧地咬了咬牙,抽手拍了拍在他身后的刘知远。
旋即,段恒毅有些欣然地应了一声。
“是,陛下。”
这会儿的轩帝已经喝退了想要跟上去的王总管等人,独子沿着清理出来的山路往上走着,并未开口催促段恒毅。
然而方才轩帝那一声“顾卿”还是让在场的多人脸色微变,且再看向段恒毅的眼中,也带上了些许不同以往的神色。
嫉妒有之、钦羡有之、敬佩有之、欣喜有之、忿忿不平亦有之……
而段恒毅对这一声“顾卿”心中却是没有太大感觉的,这一声“顾卿”虽然与“小顾卿家”有着很大的区别,但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建立在尔虞我诈之上的。
轩帝心中作何想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这件事与轩帝必然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只是他现在仍旧找不到丝毫的证据罢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轩帝绝对不会容许大耀国内,有一股势力能与朝堂抗衡的势力存在,且事后轩帝对于那件事的处置手法,也是极为含糊。
这件事即使他没有直接参与,也一定是得了他默许的……
否则,父亲和那三千精锐兵,又怎么会死的不明不白?
走在轩帝身后的段恒毅,心中那股压抑着的愤怒又开始变得无法平静。
面前的这位帝王,心里眼里除却权利算计,可还曾装有过什么?
君不为国,不为民,上行下效,受苦受难的最终便会是那些穷苦百姓,然而当家国有难,最先受其害的又必然是那些百姓……
百姓们的命,只怕是在那些权贵之人的眼中,还不如草芥来的更为值钱!
段恒毅并不敢时时地盯着轩帝的背影去看,唯恐眼中满溢出来的恨意被躲在暗处戒备的羽林卫们看到,只是半低着头闷不吭声地走在轩帝的身后,任由那些纷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滚。
轩帝虽说让段恒毅陪着走走,但王总管等人也并不敢当真就不上前去,反而是应邀而来的刘知远、李牧原等人眼下的处境颇有些不上不下。
但他们几人却也能乐得偷闲,若真是把他们哥儿几个推到陛下面前,他们的这股谨慎局促劲儿,就足够让人扫兴了。
然而让他们感到有些意外和欣喜的,却是“清临兄”。
眼见着轩帝等人已经走到了前面远处,李牧原轻叹一声,口中略带着些得意地喟叹一声。
“如今清临兄当真与从前判若两人了,不得不说咱们哥几个眼光还是不错的,早早便与清临兄玩到一处。”
“可不是!若不然照现在这局势,咱们几个还指不定在哪胡混呢!”
“这都要归功于清临兄,一语点醒我等醉生梦死的人!哈哈,你们是没见着,最近这几天我家老头子对我那态度……啧啧,还真是一言难尽呐!”
蔡三说完这话后,脸上虽然带着些得意的笑,但眼中却又有着几分唏嘘感慨。
而刘知远、李牧原几人在蔡三说完这话后,便都开始有些沉默起来。
这种感觉他们最深有体会且又都感同身受。
从不被重视的次子、庶子,摇身一变险些成了各家府上最为器重的少爷,这种身份的转变并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更多的却是源于与他们交好的“顾清临”。
他们的境遇与其说是水涨船高,不如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为恰当。
虽然这话有些过于糙了,但理儿却是这么个理儿。
从前他们几人的性情与如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们从前便如此,现在亦如是,只不过是各家府上对待他们的态度不同以往,那么看待他们的目光便也与从前大相径庭。
事实上,并非是他们变得比从前更加优秀了,而是那些本就带着歧意的目光,变得更加温和了。
只是,他们几人与各家府上的老头子,还能有冰释前嫌的一日,而顾清临却在主动与被动中,永远的失去了这个可能。
这些内情刘知远等人自是不知,现在的他们满心满眼看向“顾清临”的眼中,都带着钦羡和敬佩,尤其刘知远最为重。
从前他便觉得这个比他小两岁的人,是个颇有城府之人,虽不乏算计人的坏道道,但对兄弟们却是一片赤诚的。
那时他便猜想他的这位兄弟,只不过是缺乏一个机会罢了,要是他家老东西顾言顾大人,对他能有对待顾从云十分之一的耐心,他也不至于郁郁不得志郁郁寡欢以致于放浪形骸……
这一切的错,归根结底又该去怪谁呢?怪他们自己的出身吗?还是恨他们自己不争?
若不是清临兄熬出了头,他们几人的境遇只怕比从前还要不如,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对于各自家族的来说,便是害群之马一样的存在。
是欲除之而后快的。
幸而,清临兄并非池中物,他们几人这才也都有了出头之日。
人呐,都是眼高于顶的。
这一声清临兄并非是他对顾清临的谦称,而是他真心地敬佩这位小他两岁却如此沉稳有魄力之人的敬称。
此称谓,无关年纪,只关能力。
“要我说,咱们哥几个也别太给清临兄栽面儿,否则旁人还以为咱们哥几个到底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不能任由旁人把咱们都给看低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清临兄咱们自是也要拿出点看家的本事才行。”
刘知远和李牧原一唱一和,便把方才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而蔡三的脸上也露出了有些赧然的笑来。
走在前的段恒毅听着身后刘知远等人的低语交谈,紧紧抿着的嘴角便有些许的松缓。
“顾卿可知这座山,为何叫穹顶山?”
一直沉默地走在前的轩帝突然出了声。
段恒毅飞快地抬眼扫了一眼左侧那片茂密的楠竹林,再抬眼时,眼中的所有情绪都已经敛起,只剩下淡淡的温和神色。
“据臣所知,大致是因其形似穹顶因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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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可曾怪过朕
“何为穹?你我头顶上这片无垠的天意为苍穹,于广袤的天地之间,你我之于不过是微小如蝼蚁……呵呵,小小一座山也敢名为穹顶山!”
不过是就事论事的段恒毅没有料到,他的实话实说却引来了轩帝有些恼怒的情绪,且从轩帝的这一番话中也能听得出来,轩帝对于穹顶山的名字是极为不满的。
只是他又言说他们于天地来说,不过是微小如蝼蚁……这究竟又是何意呢?
至少他没从轩帝的语气中听到任何的敬畏之意……
反观这一座形似穹顶的山,倒是让轩帝心生不满,这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不过是一座形似的山罢了,就像城东那座石溪寺一般,因寺院墙外有一条满是石块的溪流,人们便以石溪寺来唤那座无名的寺院。
久而久之,这石溪寺便成了寺院的名字,穹顶山亦如是。
他从方志上看到过有关穹顶山的记载,从前人们总是“桃儿山”、“猪腚山”、“馒头山”……等等不下十余个粗俗易懂且又好记的名字,但这些名字得起源都因其形似而得名。
最后定名为穹顶山,还是因为在前朝时,一位编纂方志的官员来此查探后,给起了一个较之前文雅许多也颇为大气的名字。
自那以后,穹顶山、穹顶山的便叫开了,毕竟这名字自口中说出以后,上到大小官员下到平民百姓总归是有了一个统一的叫法。
否则各家有各家的习惯,口耳相传下,同一片区域生活的百姓,对于这座山的叫法也是各不相同的,往往同一座山,从五个人口中大致能听到三四个名字。
这种混乱下,一座山由官家定名也是极为重要的。
只是那位前朝曾编纂方志后来官拜丞相的孟令祺,如何也想不到在今日有人对此极为不满。
而轩帝的不满又源于何呢?
在他看来只怕是轩帝以为这座山配不上这个“穹”字,而他之所以会做此想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才是这天下间的帝王。
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苍穹也好,穹顶也罢,唯有他的身份才能配得上。
否则轩帝也不会说出“你我之于天地也不过微小如蝼蚁”这种话来,想必这也是轩帝不断寻丹问药想要追求长生不老的重要原因。
唯有长身不老,他轩帝才能比肩天地……
呵呵,看不出来,这个老杂毛的野心倒是不小!已经几近花甲之年,却还妄想做着长生不老的美梦!
曾经他还想不明白,轩帝明明已经大权在握,又怎么会想着重新肃清朝堂……现在看来,不过是他想要为自己新一轮掌权清除障碍罢了!
那些首当其冲的便是已经在朝中立足多年的权臣,他们已然成了轩帝的眼中钉,若一日不除去便会碍一日的眼……
这何其荒谬!
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罢了,便把朝堂上搞得乌烟瘴气!
“呵呵,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陛下您何须为此动怒。”
段恒毅嘴角翕动了两下,露出一丝不甚明显的冷笑来,但略微垂下的脸上已经带上了些许的不耐烦和些许的鄙夷。
“言之在理啊,倒是朕久不出宫乍一看到这山峦起伏忍不住心生感慨!”
轩帝口中轻笑了一声,也并未计较段恒毅这话中的无礼,率先向着半山腰的方向走了过去。
“万千山水虽不入陛下的眼中,但却早已在陛下的心中所描绘,看与不看并无二致。”
“呵呵,顾卿这话说的颇有禅意,着实让朕刮目相看呐!”
“陛下您谬赞了,臣不过是心有所想便直言罢了。”
跟在轩帝身后的段恒毅有些强颜欢笑地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显得略有些憨傻的笑来。
那一处掩在林中的孤坟已经近在咫尺,现在的他也生不出旁的心思去旁敲侧击,只觉得似是有一只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临立于山腰处,远眺着那一处掩映在葱郁林间的孤坟,轩帝喟然长叹一声。
“与故人相逢于荒山,不可谓不是一种机缘,只让朕恍觉世事无常呐!”
“故人?陛下莫非有旧识隐居在这山上吗?这倒是臣思虑不周了,没有携带些许礼物前来……”
心中咚咚咚狂跳个不停的段恒毅,装傻充愣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轩帝打断。
“呵呵,有酒便足矣,朕的这位老友唯嗜此物。”
站在前面的轩帝回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段恒毅,旋即说完这句话便只身径直朝着那座坟茔走了过去。
而段恒毅被轩帝这一瞥,那狂跳不已的心似是跳动的更加剧烈。
他知道这是他的算计了……
只是戏台子已经搭了起来,这出戏无论如何他也是要唱完的。
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维持不住的段恒毅,极力地抑制着有些忍不住有些发抖的声音,让自己说出口的话听上去平静如常。
“如此说来,与臣倒也算得上是同道中人了,只是不知是何许人也?”
这一次,轩帝并未回答段恒毅的话,反而是跟在身后的一位羽林卫飞步上前,把手中拎着的酒坛子递给了轩帝。
仅仅只是迟疑了一瞬,段恒毅便打消了上前的念头。
他已经在心中能确定了那件事必然与轩帝有脱不开的干系,他便做不到在“自己”和父亲的坟茔前与轩帝谈笑风生。
即使这处衣冠冢里面空无一物,可这两处空的坟茔却是葬送了他和婉儿相守的爱情,更葬送了母亲唯一的期盼。
他做不到……
“段卿家……想不到朕今日会在此与你相见,想来怕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指引……你,可曾怪过朕?”
……
“这酒便是你生前最喜爱的竹叶青,是朕藏了二十年的,本想等……便赐于你的,可谁知……唉!是朕愧对你啊!”
“如今看到你魂归故土,朕这心总算是能放下些许了,否则朕每每梦醒时,便始终无法心安。”
轩帝口中断断续续的低语声还在不断地传来,但段恒毅的心却越跳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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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花开两支
当清晨第一缕温热的阳光透过窗棱洒进屋内时,便像是唤醒了这沉寂的夜,也像是唤醒了那些沉浸在梦乡中的人。
窗外欢快的鸟鸣汇成了一曲最为美妙的音符,在开得正艳的花丛中上下翻飞的彩蝶和蜜蜂,便像是最美的舞者。
荷塘中的蛙鸣,早在朝露快要散尽之时便都纷纷沉睡了下去,昨夜闭合的莲花又缓缓地吐露芬芳,或粉或白的莲花袅袅婷婷立于水面之上。
远远地听着、看着,便让人甚为赏心悦目且颇觉心旷神怡。
临立于窗前桌案后的叶婉茹只穿着一身芽黄色的里衣,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目光却专注地落在纸上的男子面容上。
画中人穿着一身墨染的铠甲,有些凌厉的眉眼间都带着温和的笑意,微微上扬些许的嘴角似是也噙着一抹有些狡黠的笑。
但细看下又会发现那双极为传神的眼中,似是带着缱绻的温柔,好似画中人正在透过这张薄薄的宣纸,在注视着执笔的人一般。
袖口上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墨迹,便好似冬日里绽放在寒雪中那一点梅,傲然却也孓然地立于枝头上悄然绽放着。
桌案一头天青色的瓶中插着两只尚带着露珠的莲花,幽幽的荷香也似是浸到了画中人身上一般,恍惚间,叶婉茹似是闻到了那画中人身上淡淡的冷幽荷香。
一幅人像画早已在她手中画完,细腻的线条描画出那早已经深刻心底的心上人模样,但她手中的笔却迟迟未落下。
叶婉茹看着画中人良久,最终还是口中轻轻喟叹了一声,旋即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本想提笔写几句寄相思的诗,却发现想要寄情的相思诗句,都不能表达出她此刻的心境。
罢了,不提也罢!
他便住在她的心里,想必她的这些相思不必言说,他便也是明了的。
那一处埋葬在深山村落外的孤坟里,埋葬着她深爱的少年……
相距近千里之遥,又要到何处去诉相思?
大约只要心里存了这份念想,便又何处都可诉相思……
只是苦了她的少年,要孤身一人宿在那山野间,听着野兽的咆哮,看着叶长叶落,不知何时才能魂归故里,看庭前花开花谢。
“昨夜入梦的你依旧是这副戎装在身的模样,只不过剑并不在你的手中,便不入画中了……恒毅,你莫要怪我。”
叶婉茹目光温柔且眷恋地看着画中人,口中似是低语呢喃一般,缓缓地向画中人吐露着心声。
站在门外的虹玉抬手拭了拭有些发红的眼角,眼见着叶婉茹缓缓坐进椅子里后,才带着一脸笑意地走了过去。
“小姐,刚才门房小厮送进来了,说是赵大人驾的小姐今儿一早便派人给您送了帖子,还有一封帖子是给郡主殿下的,奴婢已经让碧玺给送了去。”
虹玉脸上挂着笑,似是没有听闻到叶婉茹的那句自言自语般,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桌案上那副画好的画像上时,眼眶还是蓦地便有些发红。
自从回来以后,小姐似是画小将军的画像,叫从前要更加频繁了,且这些画像中的小将军的手中都没有那柄凌宵剑。
虽然凌宵剑就被保管在那些挂着画像的房间里,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少了凌宵剑的画像看上去与从前的那些大为不同。
虹玉在心中轻舒了口气,看向叶婉茹的眼中便带上了几分怜惜。
也许,这副模样的小将军才是小姐最为期待的,毕竟没有了战乱,小将军他……才能和小姐长相厮守。
可惜造化弄人……
拾起帕子擦了擦手,叶婉茹才接过虹玉手中的帖子,展开后不过寥寥数语,便让她眉眼间的神色更加地温和了几分。
原是诗妍妹妹邀她和雪莹三日后一同去游湖。
眼下这时节,游湖的确是一个消暑的好去处,倒是她这几日一直忙着事,没有带雪莹好好的出去游玩……
还是诗妍妹妹心思细腻,且看诗妍妹妹行走自由,看来那位探花郎出身的夫家待她也是极为亲厚的。
“好,过会儿待我写了回帖,你再遣怀瑾跑一趟李府给送过去。”
叶婉茹缓缓合上帖子,吩咐了虹玉一声,却并未急着提笔便写回帖,而是目光有些流连地落在桌上的那幅画像上。
夏日里这金陵处处似是下了火一般炙烤着,恒毅……在那,倒是也寻了一处好纳凉的地……
这般苦中作乐地想着这,叶婉茹还是忍不住眼中噙上了一丝水光。
默默退出去的虹玉有些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张望着,她总觉得今日晨起小姐便有些不大对头,许是这几日糟心事太多了。
如此看来,赵家小姐这帖子递的倒也是极好,否则日日宅在府中,还不定闷出什么病来。
虹玉缴了缴手中的帕子,最后又飞快地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坐在桌案后的叶婉茹,便快步地朝着院外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会儿孔府上的孔采薇却是一夜也未好眠,这会儿正睁着有些发红的眼,一脸温柔笑意地坐在榻上绣着昨夜未绣完的绣品。
只是她脸上略显的笑意中,又似是多了些许的苦涩。
在她手边的针线匣子旁,正放着昨夜收到的那封信笺。
孔采薇绣上几针,便有些心不在焉地瞥一眼那封安然地躺在榻上的信笺,目光中便也透上了几分期许。
且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眼中带上了点点泪花。
清临表哥不过邀她两日后相见,并未言说其他,可就是这样短短的几句话,便让她心神不宁……
放下手中的绣花挣子,孔采薇双手拢在膝上,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份忐忑不安和惊喜交加的心情让她十分的难受,且她也越发地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可是谁让她早就情根深种了呢!
就她眼下这副模样,见了面清临表哥不定会怎么揶揄呢!
喜悦、担忧、甜蜜,苦楚的滋味齐齐在她心头翻滚着。
默默地哭了一会儿后,孔采薇拿起帕子擦了擦脸,便又重新拾起绣花挣子细致地绣了起来。
她什么都做不好,现下唯有这绣品还算拿得出手,莫不能再丢脸了。
若是,若是她有叶姐姐那般从容自信便好了……
她这般诺诺的样子,难怪清临表哥不喜,就连她自己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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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二章 信念崩塌
河堤上已经搭起了木棚子,棚子下摆放着昨日从河堤下挖出的十七具完整的骸骨和三具零散拼凑不上的尸骨。
远远看过去,早没了昨日的那般令人心惊,但河堤上,好似始终挥散不去的鱼腥臭味依旧那般难闻。
因昨日一事,这次被临时调遣到城南范家庄的羽林卫们,再无一人敢大意分毫,都尽忠职守地在河堤附近戍守着、巡视着。
这其中便以致果校尉沈长林最为明显。
今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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