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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未顾风亦舞-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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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卑劣的男人,为了阻断他们俩的情愫,他不惜利用木澄澄喜欢白行书这一点,教唆诱惑木澄澄给夜未央下药――两个同样嫉妒着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互相“合作”不是人之常情吗?

    他不在乎木澄澄会如何选择,无论她是忠心不二选择了凝神露,还是像他一样被嫉妒蒙蔽了双眼,选择了纸包药末,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这两样东西都是七叶兰提炼而成的!

    所谓二者择其一,不过是他故意用来降低木澄澄的戒心的幌子罢了!

    可木澄澄不知道的是,七叶兰不仅是极品**,还是一种催情毒药!

    也就是说,一旦夜未央中了七叶兰的毒,那么,她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不就是为保清白,活活被七叶兰之毒折磨致死,要不就是毒解之后,觉得自己已是污秽之人,从而离开上官一阙或是以死明志!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他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而闰则之所以敢这么做,这么信心满满,是因为上官一阙那时正忙于部署宫青云与上官岳勾结之事,定是分身乏术的!

    然而,任闰则如何神通广大,都抵不过白行书的一时馋嘴贪吃――结果闰则精心准备的一切却为行书与澄澄作了嫁衣裳……

    奈何天意弄人啊!

    可在未央被掳多日,至今仍安危未定的时候,上官一阙显然是没有什么耐心了。

    上官一阙敛了敛神,有些不耐地再次打断了闰则的沉思:“锦年,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是不是该换你告诉我――你到底把央儿藏在哪了?”

    乍闻上官一阙难掩急切的话语,闰则不禁苦笑地摇了摇头,语带嘲讽地哑声叹然道:“御城城主的心,果然是只容得下一人而已――你愿意纡尊降贵地坐在这里陪我周旋,不过是为了那女人罢了!”

    上官一阙啊上官一阙,十一年了,我锦年,我闰则为你做了这么多,不求你的回应,只求你能让我存有点念想,可你却残忍地一次又一次提醒我――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我在自作多情罢了,你残忍绝情得连一点念想的余地都不留给我!

    一思及此,闰则便难掩沉痛地呢喃道:“没想到,我心心念念十一年之久的人,口口声声都只是那女人――上官一阙,你就不能怜悯一下我么?”

    闰则眼底无尽的情意,自嘲语气中深沉的哀伤,汹涌澎湃得让上官一阙不禁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去,避开了闰则毫不保留的视线――

    上官一阙知道这样周旋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因此,上官一阙便蓦地一狠心,甚是不耐地冷声开口道――

    “锦年――够了!且不说我心中只容得下央儿一人,就凭你我同样是个男人,说出这些话,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上官一阙薄唇抿了抿,随即便猛地站起身来,眼带鄙夷地斜睨着面如死灰的闰则,一字一顿地凛声说道――

    “锦年,我的耐性有限――别再把你那些有歪伦常的,扭曲的迷恋强加在我身上了!只要你告诉我未央在哪,念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离开御城!”

    说完上官一阙便蓦地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不再看闰则一眼,高大伟岸的背影沐浴在渐变柔和的日光下,却是冰冷得没有一丝动容的微澜……

    可这样的冷漠绝情究竟是意味着什么,也只有上官一阙自己知道了。

    也许闰则的痴狂,锦年的偏执对上官一阙来说,真的是太过沉重了吧!无论是哪一种身份,过去也好,现在也罢,犹如烈火般的情意烧毁了无悔爱着的人,同时也灼伤了被爱着的人……

    好半响后,一道平静得犹如一团将息半灭的死火般,燃不起半点情动火花的低沉嗓音蓦地自后方传来:“你下意识地拒绝听到夜未央的死,可如果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感到伤心吗?”

    或许是闰则语气中虽生犹死的意味太浓,上官一阙心底蓦地一颤,尽管不免忧虑,可上官一阙还是定了定,很是狠心地没有回过身来,依旧静默不语地负手背立着……

    这一刻的上官一阙,印证了外界对他的传言:这般冷酷无情,如此残忍决绝!

    在近似于绝望的闰则眼中,上官一阙的静默不语就像是阎王的索魂令,不断在闰则千疮百孔的心里响起解脱的号角声――

    闰则蓦地眼神一凛,深深地看了上官一阙一眼后,便毫不迟疑地拿起身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顷刻后,重物倒地的咕隆声和瓷杯破碎的哐啷声便猛地自身后传来……
………………………………

第七十七章 一日心期千劫在

    ……》

    上官一阙察觉有异地转过身来,看到嘴角流着血的闰则瘫然倒地时,不禁惊恐地瞪大双眼,可下一瞬,上官一阙来到闰则跟前时,已是一副平静无澜的冷淡模样,仿佛是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般……

    上官一阙眼神凛冽地扫了扫散落在地的土瓷茶杯的碎片,眼底似有千思万绪掠过,可看向闰则却已是波澜无惊——

    上官一阙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语带讽刺地沉声开口道:“锦年,装死可不是大丈夫所为——你何苦如此呢?”

    闰则虚弱地半支起身子,直往上官一阙望去,半响后,闰则不知怎么的猛地瞪大眼眸,满是沉痛的脸庞忽地闪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亮色……

    闰则难掩苦涩地摇了摇头,稍稍抬眸对上上官一阙悍然凛冽的视线,忽地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哑声开口道——

    “上官一阙,无论是闰则还是锦年从来都不是大丈夫!我以为换了一种身份就可以用你想要的方式爱着你,毁掉锦年,做回闰则,只不过是我的一念之间,却还是走不进你的心……”

    闰则注视着上官一阙的目光蓦地变得幽深而专注,狂涌的爱意下还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决绝——

    “无疑你是一位非凡的统治者,不动声色地操控着这一切,我以为你不知道,可你却早已深谙于心!上官岳被废,宫青云被迫自刎,你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又怎么会在意我的死呢?”

    闰则敛了敛神,一字一句地轻声道着,声音低哑而哀伤,却出奇地平稳连贯,若不是闰则嘴角还残余着血迹,若不是闰则极力克制的颤抖,从他的话语中真的很难听出端倪的。

    正当上官一阙就要认定闰则此番反应,不过是他的另一种计谋时——

    闰则忽地捂住胸口,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可闰则一扯动嘴角,血便止不住地涌出嘴边……

    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闰则眼眸微阖,呐呐地自言自语道:“这噬魂散果真是剧毒无比啊……哈哈——上官一阙,你到底还是对我无情啊……”

    正当上官一阙抿了抿唇,不知作何反应时,闰则蓦地扬起一抹颓然的笑意,挣扎着竭力想要半支起身来,眼光看向门外,幽幽地低语道,声音苦涩而悲恸:“夜未央,你说得对——他爱的是你!咳咳——他爱的是你……你赢了……”

    一连串的话语,像是耗尽闰则所有的气力,闰则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朝着门外动了动嘴,不知说了些什么……

    半响后,闰则颤抖着抬起手来,想要抓着上官一阙,可还没碰到上官一阙的衣摆,闰则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上官一阙背对着门俯下身来,难掩沉痛地为闰则阖上双眼——而此时,上官一阙凛冽冷情的黑眸布满了难解的悲恸之意!可惜的是,转瞬即逝的悲恸,倒下的人没看到,门外的人也没看到……

    不期然地,清浅的脚步声传来,直到两道黑影覆了上来,上官一阙才缓缓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那两道倩影……

    上官一阙看着逆光站立着的,禁不住颤抖的人儿,呐呐地呢喃道:“央儿……”

    未央偌大的眸子里布满惊恐惶然之色,却是有些空洞地睇着上官一阙,微微颤抖着身子像是承受不住般往后倾着——

    见未央摇摇欲坠,上官一阙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想要扶住未央,可未央却似是无意地往倾城边上倒去,倾城也适时顺势扶住未央,而上官一阙则只能碰到未央飘扬的裙角……

    上官一阙见状,黑眸微阖,有些不自然地掩去眼底的晦涩之意,有些颓然地收回手臂后,便抬眸直直地看向未央,欲想从未央神色复杂的小脸中窥探出些什么……

    半响后,像是意会到些什么似的,上官一阙难掩黯然地哑声开口道:“央儿你……”

    未央自然是能看懂上官一阙晦涩眼底的受伤之意,她知道自己的避开伤到他了,可闰则之死太过骇然,她实在是没办法若无其事地扑进上官一阙怀里,诉说着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未央小脸轻垂,不动声色地避开上官一阙探究的目光,小手攥紧,有些僵硬的扯动着嘴角,荡出一抹惴惴然的笑,随即便呐声低语道:“一阙,我……有什么我们以后再说吧……死者为大……”

    把未央躲闪的神情全数收归眼底的上官一阙,知道未央这么说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可上官一阙也不拆穿,苦笑着收回视线后,便顺着未央的话,沉声回应了一句:“好。”

    而站立在一旁的倾城更是一反常态,至今未发一语,像是受到莫大的震撼般只能呆站在原地,静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偌大的眼眸里思绪万千,轻抿的小嘴止不住地颤抖着……

    而等安葬了闰则时,已是夕阳西下了。

    黄土为墓,断木为碑,斜阳残照下总有一种说不尽,道不清的凄凉……

    锦年,尚观之年。

    这是上官一阙以剑为刻的闰则的墓志铭。

    未央难掩痛色地看着眼前微微拱起的黄土堆,半响后,未央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决然地点了点头,在上官一阙与倾城满是诧异的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地走到闰则坟——

    泪咽更无声,止向从前悔薄情,

    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

    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前夜雨铃

    闰则凄切如寒蝉,锦年炽烈若飞蛾,同兼两者的他,已化作一抔黄土,从此长埋地下……

    像是感受到未央歌声中千回百转的凄然,一群飞鸟竟然盘旋在闰则坟前,久久未曾散去……

    而随着歌声回响在未央脑海里的不再是闰则的阴晴不定,心狠手辣,而是闰则不期然流露出来的苦涩哀然与如海情意的执著——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爱上一个人罢了。

    一思及此,未央下意识地往上官一阙看去,而上官一阙则从未央走向前来的那一刻起,思念如狂的目光便紧紧地锁在未央身上了!

    自然而然地,他们轻而易举地便对上了彼此的视线——

    未央能够看到上官一阙幽深黑眸里显而易见的思念与专注,可不知为何,这一刻上官一阙眼底毫无隐藏的爱意反倒是让未央心底蓦地腾起了一股负罪感,沉重得直叫未央喘不过气来!

    她爱他,他也刚好深爱着她,这明明是她期许已久,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啊!她这一刻,她却突然感到害怕了……

    被困水月阁的几许日子里,她清楚地知道,闰则对他的爱远比她对他的爱要深远得多!

    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留下,为他离开,为他恨,同时也为他爱,为他精心策划一切,亦为他坦然表白一切,这样的不渝的爱意,她自叹不如啊!

    可长达十一年的如潮爱意,却依旧换不来他的一个回眸,唤不醒他的一丝怜惜,甚至连死,也不过是荒林里的一个孤坟罢了……

    那么她呢?

    如此冷情,如此决绝,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她真的能够让他这辈子只为她驻足吗?

    如果有一天,她的爱意对他来说不足为道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有一天,他爱上了别人,他是不是也会视她如草芥,弃她如敝履?

    当上官一阙冷漠无情,残忍至极的话语刺伤了闰则的同时,也在未央的心底留下了灰暗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别再把你有悖伦常,扭曲的爱意强加在我身上了!

    你说这些话时,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闰则就连毒发,也只是换来他不甚信任的嘲讽:锦年——装死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是的,闰则不是大丈夫,她夜未央更加不是,她只是名小女子,她会怕,真的会怕!

    而闰则弥留之际,所说的话,以口型向她传达的满是苦涩的“忠告”,更是让她心颤不已!

    他说她赢了,同时也预示着她将输的结局——

    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你了解他多少?

    未央不是不明白,闰则临死前唯独对她说这么一句话,无非是想她因此而对他产生间隙——未央也不想去理会,可试问天底之下,又有几个人真正做到不在意?

    当爱了他十一年之久的人死在他面前,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样的决绝,真的会让人忍不住胆寒……

    未央眼底的惊恐骇然深深刺痛了上官一阙的心,上官一阙禁不住伸出手来紧紧抱住未央,她空洞无神的眼神,仿佛他一松手,她就会离他而去一般!

    “央儿,你有什么,一定要亲自向我求证,千万别一声不吭地就判我死刑——我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你,你懂吗?!”上官一阙把头埋在未央颈间,难掩沉痛地哑声低语道。

    闻言,未央不禁愣了愣,她犹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来轻拍着上官一阙宽厚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可幽幽传来的回应声却是虚无而缥缈的:“嗯,好。”

    而俨然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倾城,无暇顾及一旁紧紧相拥的人儿,走到闰则坟前,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片萧瑟之色,半响后,一丝叹息便缓缓地逸出了……
………………………………

第七十八章 独自回首独自吟

    ……》

    当御城宫后山林子肃穆悲凉的死寂蔓延着的时候,御城宫左侧近郊的左府,也被一股紧张不安的气氛笼罩着……

    而不同于白府因澄澄怀有身孕的严阵以待,左府紧张不安中又透露着些许压抑着的恐惧,而这一切仅仅是源于左府主楼内至今昏迷不醒的苍白人儿!

    是夜,寂静微凉的夜色如约而至,可床上的人儿却依旧双眼紧闭,丝毫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霓裳沾满血的衣裳早已换下,胸口处的伤口也已处理妥当,霓裳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左衡跟前,就像是睡着了般……

    左衡拒绝了所有来访的人,其中也包括了白行书与澄澄,左衡抛下了所有的事,其中也包括了上官一阙的传唤――左衡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沿,握住霓裳的手,不分日夜地守护在霓裳的身边!

    左衡执起霓裳的手贴在他的脸庞,憔悴不已的落寞神情,让人看来都不禁心底一颤!

    这哪里是坚毅冷峻,寡言淡看一切的御城左使呀?这分明就是一个为心爱之人至今昏迷不醒而受尽折磨的憔悴男人啊!

    这是左衡第二次任由霓裳在他面前昏迷不醒却无能为力,只能企望于他的爱意能将沉睡的人儿唤醒……

    而第二次远比第一次要来得刻骨铭心,直直地,毫不留情地撞毁了左衡引以为傲的自制!

    而随着左衡痴痴地凝望着脸色苍白,渐变瘦削的霓裳,他与霓裳之间的所有不由地浮现在心底,夹杂着些许难言的甜蜜与苦涩,像一副沉冗的画卷蓦地在眼前铺展开来……

    在左衡注意到霓裳之前,其实他已经见了霓裳好几次了 。

    初次见面是在莺歌阁的歌伶选拔中。

    那晚,他甚是不耐地听着那些女子使出浑身解数,只为赢得所谓的“进选歌伶”的殊荣,然而,知道其“内幕”的他,只觉得她们很可笑――

    进选歌伶不过是为了找出那位名叫“末映”,唱歌很是动听的女子罢了,就算她们打扮得有多美丽动人,唱得有多动听悦耳也不过是白费气力!

    因此,自此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们,只知道最后是有三人进住了御城宫,略略一扫,其中一身着红衣的女子,好像是是叫做霓裳。

    第二次是在勤政殿中,上官岳领着两个一红一绿的女子前来拜见少主,站在一旁的他只是觉得那两个女子唯唯诺诺的很是无趣……

    而第三次,御庭园听风亭里的那段歌舞相随的小插曲,依旧没能引起他对她的注意。

    他不懂歌舞,也不像其他男子般喜泯女色,因此,那个明艳美丽的霓裳在他眼中还不如手中的黑子――起码在博弈下棋时,黑子还能带给他破解困局的快感!

    真正注意到霓裳,其实是在思贤厅里,为宫家两兄弟举办洗尘宴的时候。

    当身着蹁跹舞衣的霓裳,应着节奏紧凑的琵琶声出现在众人面前,步履轻快地摆动身姿,回旋起舞时,艳丽夺目得让全场惊艳的同时,也不期然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而吸引住他的,不是她的美艳,也不是她魅惑的舞姿,而是她嘴边时隐时现的,那抹傲然自信的笑颜!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不过如此。

    最让他惊叹不已的是,他的心,竟然会随着她渐渐靠近的身影而心跳加速――这个意料之外的异样,让他暗暗纳闷之余,也不经意间把她的笑颜,她的美艳深深地印刻在心里!

    而当她的眼神毫不遮掩地向少主展现她的爱慕之意时,他禁不住攥紧拳头,企图平复因得知她的心有所慕而兴起的心浮气躁,一股深深的不悦不期然地向他袭来!

    可他不曾这般在意过一名女子,自是不懂何为喜欢。所以很快,自己那一瞬间的异常就被日渐繁重的公务给隐没了……

    直到那天夜里,他不知怎么的觉得甚是烦躁,跟少主汇报完近几日的情况后,便想在御城宫边上走走再回府歇息――

    他平常很少往忘忧湖那边走的,可鬼斧神差下,他竟然一反常态地直往忘忧湖边走去……

    走了好一会,他见既没月亮又无清风的,便失去了闲逛的兴致,刚想掉头往回走时,蓦地,一阵风吹来,月亮也随之冲破云层,顷刻间柔和的月光便映射在湖边,洒落在地上……

    顿时,周围便变得光亮起来,而不远处那条飘落的红色丝带也随之映入眼帘,分外惹眼――

    他不是一个猎奇者,可身为御城近使,在这个容不得差错的时刻,他必须时刻保持着警醒!所以,他便循着风向,一路走去,不久便发现芦苇丛边上那个中毒昏迷的女子――霓裳!

    看到她全无血色,秀眉紧蹙,好不痛苦的模样,他的心像是被万千虫子咬着般很是难受――不用多想,他大手一挥,把她从半浸着水的芦苇丛边上捞了起来,随即便抱着她火速回府了……

    紧接着,御城最为知名的几名大夫便被他召集在府中,而经过三日三夜的合手解毒,霓裳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而他直到现在都无法忘怀,在得知她性命无虞的那一刻,盈聚在他心底的激动让他差一点就要呐喊出来了!

    当他看着渐渐恢复血色的她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时,一种莫名的感动与安稳便充斥着他的心,让他蓦地觉得心底一暖……

    而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正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他知道,他爱上她了。

    可他也没忘,她心里住着的人,是他左衡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或是与之对衡的人,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觉得无力……

    躺在他床上的她是如此的脆弱,既然上天唯独让他救回了她,那他是不是可以自私一次?不管她是如何中毒的,他都不愿再让她卷入这场权势的纷争中了!

    如果她醒后,她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定会不顾一切护她周全!

    可惜他还是没能如愿,在少主有意无意的旁敲侧击下,他吐露了他救了霓裳的事实。当他意识到其实是他“做贼心虚”后,他便以一种极为快速的,毫不在意的语气诉说着救她的过程……

    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该死的感谢那一晚的一反常态,如果那时他没有警觉心起而是掉头就走的话,他会恨死他自己的!

    后来她醒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活着一般,双眼无神地看着他――而当时他还没想好应该怎样面对她,所以也只能故作冷酷地一言不发,交待完府里的仆人好生照顾她后,便转身离开了……

    再回来时,已是夜幕降临了,而她的精神显然是好多了。

    他以为,以她的性子,定会大吵大闹,或是刨根问底的。

    可她没有,只是轻轻浅浅地对他说了一句:“左衡,谢谢你救了我。”

    他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愕然回应了句:“没事,顺手而已。”

    天哪――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他恨不得掐死自己!

    当他赫然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阵犹如银铃般的开怀笑声便传来了,她说:“左衡,你真可爱!”

    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可爱,而他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呐呐地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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