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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奋斗史-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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闱之欢,下以增椒寝之庆,荣膺显命,永荷嘉祥,钦此!”
万安将最后那个“钦此”两字念得洋洋洒洒,高标逸韵,然后合拢圣旨,由绣镜交到我的手中,而武将出身的蒋琬把册封礼轿上的金册金印取出,我分别行了二跪四拜之礼,接了金册金印,从今天起,万儿就是仅次于皇后,位比副后的皇贵妃了。
闹了一天才平静下来,我斜靠在软枕上,手里拿着和阿衍一起作的图画出神,原本就富贵已极,如今更是富贵登天,阿摩给了我他手中可以给的一切,但是人生就这么奇怪,往往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想要的,哪怕是最简单的安宁和乐,也无法用金钱富贵换到。正如我可以散尽七座金库的钱财,也换不来和阿摩、阿衍一起温馨相拥的一个时辰。
人老易倦,我在甜静的“意无尽”香中昏昏欲睡,却不忘嘱咐绣镜:“派人给皇上传个话,就说我今天又感动又开心,精神也好多了,谢谢他……”
老实的蕙莲帮我掖着被子,嘟嘟哝哝地:“娘娘分明是累了,精神也不大济……”
我笑了一笑:“夫妻们过日子,有时候也要互相哄一哄,能骗得对方开心,不是挺好。”
睡去之前又抚了一遍白纸画卷,一颗清泪凝上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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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暮雪生寒·稚靥灭
第二天晨光未曦我就醒了,发现自己就这么半靠半躺地囫囵了一宿。再一摸手边,阿衍和我一起画的那张图画竟然不在了,便焦急地喊着:“蕙莲,蕙莲!我的画儿呢!”
蕙莲穿过透雕描金葡萄花卉八方罩,挽起我的帐帘,低声回禀:“昨儿娘娘憩了后,皇上来了。看见娘娘困了,就没吵醒娘娘便走了,那画儿,就是皇上拿走的。”
窗外秋光正好,园子里繁花盛景已过,只有一派深浓的绿意,那苍绿的枝叶已然被西风吹出轻朦的楮黄紫红,连带着把那太湖石、漫地砖也都染上了一层浅金色的烟岚。不知哪一株晚桂,幽然绽放,一缕醉人的甜香,沁入心脾。
我心里微起惆怅,连这一点点的纪念也被他拿走,他虽然对我柔情似水,但身为帝王,关键时该决绝的地方,是一丝一毫不会犹豫的。
含笑丹凤四人晋了妃位以后,绣镜按照我的交待,只多不少地为她们按位份都配备好了一应人员铺设。含笑住景福宫、丹凤住长乐宫、解忧留在长春宫,福祯住了景福宫隔壁、装修一新的吉祥宫。
福祯一直由丹凤照顾,我也算放心。丹凤不离福祯左右,倒比在长乐宫见到成化的次数多了不知多少倍。成化见她细心体贴,对丹凤的态度也好转,又让傅晖安排丹凤到乾清殿侍寝了。眼下福祯还有一个多月就将临产,我免了她的早晚参见之礼,让她好好地在吉祥宫里养胎。
自含笑出了月子,我就立了新规矩,妃嫔生产后只要恶露干净了,都必须断奶,由傅晖记录在案,安排侍寝。不再像从前由着皇上的喜好,皇上爱的就多宠两天,皇上看得淡的,产后一年都不再承宠。
这样的方法一半是和金谅聊天,从他那里得到的知识他说妇人刚刚生育过,宫口松驰,如果这时间断奶合房的话,极容易受孕。还有一半,是月嫦从英国公府听来的:英国公张懋比成化大七岁,是个爱好风月的武将,可府中二三十个美娇娥,被年已四十、貌不惊人的夫人管得有条不紊,张夫人的道理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越是难得,才越想吃那一口。你让他大大方方地吃,他反而会觉得没意思了。”
我听了张夫人的道理,对月嫦笑道:这样浅淡的道理知易行难,哪一个女人不渴望男人的恩爱,她让姬妾们和她平坐,万一张懋是个不知道恩义的人呢?”
月嫦笑着回我:“张夫人又不傻。男人再宠哪一个女人,她夫人的位置都坐得住,宠无所谓,只是男人不能给她得势。只要没人能在势力上盖得过她,她宠任她宠,清风拂山岗。张懋百年后,英国公的位置,还不是张夫人的儿子承继嘛!其他人就算能生十个,也是庶子!何况张夫人说了,女人多生了两个孩子,身子宽松,男人的恩爱自然就褪却了。”
我想着张夫人这样的招式下面,贤惠中透着精明,虽然有些不好,但在皇家来看,子嗣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女人,这紫禁城里总是层出不穷,的确防是没有用的,不如拟好一套完善的规矩,防止专宠,增加受孕的机会。
这样的安排和前面实施的鱼贯承宠的方案,都由傅晖记在一本名叫《寰宫玉矩》的册子里,有着成化的御批御印,此后的紫禁城,只要是大明的皇帝和后妃,都要遵照执行。
过了几日,成化御赐了一批白玉贡品给我,我自己留了一对玛瑙花瓣托盏,见青玉莲藕笔架灵秀可爱,送给含笑倒是极合适,便让蕙莲装我抱上,分花拂柳,去往景福宫。
半路上正好遇上傅晖,她也是往景福宫,我俩絮絮数语,文婉客气。《寰宫玉矩》她出了很大的力气,自以为做了一件均布恩爱,消弥独宠的大好事,今天过去,也是去景福宫宣讲玉矩的。
我笑着支开她:“傅女史你先去吉祥宫和妃那里吧,含笑为人清高,我俩人一起出现,没得让她以为是我在给她不自在呢!”
傅晖根本不在意:“有了皇上的指示就是圣旨,就连皇上自己也是要遵照的,又不只针对她!”像含笑这样毛遂自荐的女子,正派的傅晖自然看成洪水猛兽,我当年受过的冷眼,今天含笑也要遭受吧。
想到这里,有些同情,但转念又悟,这个缘法是她自己求的,受些小小的磨难对她而言,兴许还有几分好处。
解语殿里含笑正在试冬衣,上身一袭杏白色凤鸾云肩妆花织金的短袄,下着一条芽白麒麟童子五彩岁寒三友织金裙,头带折枝金桂镶宝钗,看上去华贵无比,却与当初那个一袭白纱,清高秀雅的含笑相距甚远。
我端坐在绣殿正中的凤椅上宁神喝茶,细细端详着她对着松鼠葡萄穿衣大镜左瞧右瞧,她脸上的伤痕不知是妆容出色还是其他原因,竟渐渐消去,露出粉红光滑的肌肤,容光艳发,身形微丰,只是孤冷的气质与满殿的金碧辉煌并不和谐。
放眼整个皇宫,只有她有子有宠,可我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看出幸福满足的痕迹。
我煦煦笑道:“本宫想不到白底织金会有这样金清水白的效果,果然只有含笑你衬得起这样的搭配。”
含笑淡淡一抿嘴唇,回我:“这不是娘娘定下的规矩吗?后宫嫔妃必须按内命妇的等级,像前朝官员们身上的补子那样,不同的品级,衣着须有不同的织金纹案……从前宫里,妃嫔的穿着自由,现在倒像上朝似的,没了自己的品格。”
我笑道:“规矩都是慢慢生出来的,以前我朝初创,国力不厚,一切简便。现在承平日久,财力雄厚,自然要定立‘明昭穆,别尊卑’的规矩。”我指着自己身上藏蓝凤鸾通袖妆花织金长衫,香黄盘龙翔凤四季花卉妆花织金裙,道:“如今服色定下来,本宫做为副后,就只能穿香黄色衣衫,天底下,唯有太后、皇上和皇后三人,才能穿柘黄色龙凤衣袍。这些规矩针对的是整个皇宫,并非针对某个人”
含笑冷淡道:“《寰宫玉矩》看上去一本大公,其实是为我所用,说来说去还是不想皇上心有所系,说起来娘娘还是丢不下皇上。”
我婉约微笑,入木三分道:“含笑你心里担心的,不是本宫丢不丢得下皇上,而是皇上丢不丢得下我吧?”
含笑脸色发白,身上的凤鸾锦绣衬得她容色如玉璧微莹,向我走近几步,冷淡而道:“你能给深的我都能给,只要假以时日,他终会丢得下你。”
我淡定地劝她:“含笑,你干嘛这样执着,千万不要拿我和你比较,这是两段不同的感情,无法互相取代……你如果想得到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便尽力爱他,至于他是不是能全部地回报你,谁能左右呢?我们都不知道,只有老天明白。”
含笑轻轻一笑,笑声在空阔的解语殿内格外清脆,隐隐有回声在荡,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个含笑在若无其事地轻笑:“愿得一心人,白首莫相离。娘娘,我一定会得到他!”
她面色轻红,伤痕淡去,细细观察,脸颊如深秋熟透的苹果,上面有一丝一丝细密的血红,让人疑心。我想起不久前听到景福宫出入回回女人的传闻,有些担忧,便告辞出了景福宫,安排梁芳去调查此事。
景福宫隔壁就是吉祥宫,我正想探望一下福祯,就走了进来,福祯正由丹凤陪着溜弯儿,身后还跟着宫女寄奴和雉奴。她巨大的肚子高高挺着,像个大锅倒扣在肚子上。
我用手环住福祯的腰围比了比,惊叹道:“福祯,你的肚子,怎么也超过三尺了!还有一个月才生,到时候不得四尺五寸的肚子!”
福祯黑鸦鸦的长睫毛扑扇了几下,双眼瞪若圆珠,嬉笑道:“娘娘真是神仙!今早才量过肚子,差两分三尺,刚刚又吃了一碗糖芋苗,两个麻油肉包,现在的肚子肯定过三尺了!”
我焦虑道:“不是让你少吃多动吗?把胎儿养这么大,倒时候生起来就困难了!”
娇憨的福祯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回答我:“我娘说我生下来足有七斤,是个胖丫头。肚子里的宝宝随我,也是个胖宝宝。娘娘不用担心,我一直都有走路,到时候努力一下,一定没事的。”
福祯一边说话,一边摇晃着脑袋,耳垂上累丝楼阁金坠子晃如金色的水珠,天真可爱。她虽然性格单纯,说话痴,可神情态度却极其讨人喜欢,我也没奈何地笑了起来,只好对丹凤认真嘱咐:“你替我管住她的嘴,吃饭喝汤只能半饱,还要多动,千万不可久睡久坐。”
丹凤微笑着弓身行礼,温柔道:“娘娘说的是,臣妾谨遵。”
我从蕙莲手中打开一只锦盒,取出一枝月兔衔芝戏鹊攒丝金钗,插向福祯的发髻,祝愿道:“玉兔多子易生,送你这枝金钗,祝你顺顺利利地为皇上下皇子。”
福祯眼圈红红,轻嚷道:“娘娘心肠真好,一点不像她们说的那样恶……”丹凤一把捂了她的嘴,道:“胡浸什么呢,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深宫四十年,哪一样传说我没有听过,所以并不在意,笑笑就算了。
不久之后的十一月初一,成化留宿安喜宫。当晚雨雪纷纷,寒意森森,蕙莲和绣镜在锦帐之中,临时加了一套保暖的梅花纸帐,又熨热了床单被褥,我侍候了成化就寝,两人临睡前絮絮地唠了一些家常,他又告诉我最近刑部判的几个案子,都是用律严酷,按道理乱世宜用重典,现在天下太平,应该刑律宽松,宁愿放错,不愿杀错。可惜自己的理念和朝廷的官员们想不到一起,他一怒之下,将刑部尚书董方和左右侍郎下了诏狱,让他们也尝尝冤枉的滋味。
朝中的事,我不便多言,只是笑他处理事情这般戏谑,他也笑起来,抚着自己颌下的半长胡须,这蓄起来的连腮胡须增添了他成熟历练的美男子气质,他轻蔑地说:“那帮酸子,用正经的法子,朕也搞不定他们。你不知道那董方放出来后多么老实,立刻就改了原来‘坐绞’的判词,改为徒刑。”
他话音落完,见我已闭目睡去,微微笑了一下,将被子替我掖好。
梅花纸帐中燃着宋代黄山谷亲自配方的“返魂梅”香饼,玉瓶里斜出一枝金盏朱萼的含苞腊梅,所有的时光如水流去,现在这样,真的很好。
过了子夜,似有人轻叩我肩,猛然清醒过来,发现是绣镜,脸色沉沉地正欲开言,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披衣起床,跨出八方罩外,才问绣镜:“什么事?”
绣镜沉声道:“吉祥宫刚刚派人过来禀告,和妃已经发作了,可是情势很不好,想请娘娘做主。”
我讶异一声,问道:“昨儿晚膳我还派你去看她,没有一丝临产的迹象,怎么这会儿,就突然生了?”
绣镜稳稳地一笑,解了我的谜:“娘娘不想一想,今儿是皇上整三十岁的千秋圣节,如果皇子生在这一天,双喜临门,这样的皇子,不是更金贵吗?”
我皱了眉,冷笑道:“先不说这个,等福祯生下皇子,那些出生意的,一律打了板子,撵去守陵。”
蕙莲帮我收拾衣袄急忙穿戴起来,自是轻声小心,可还是惊醒了成化,他问明了原因,也起床更衣,我们坐了御辇,一起冒着雪雨,前往吉祥宫。
女人生产,皇上龙阳真气是不能接近的,所以成化只能呆在正殿吉祥殿里由兴安全能他们侍候,我急急扶了绣镜、蕙莲,进到福祯的寝殿零梧殿。
零梧殿已经天翻地覆,个个手脚忙乱,医女产婆不停地进进出出,有的灌药,有的用热水为福祯擦身,一个产婆为福祯推拿肚子,另一个在助她使力……
“怎么样了?”我问守在外间,负责照顾福祯的医官蒋宗武,他虽然是太监,依然进不得产房,只见他在烧得热气腾腾的外间擦着一脑袋的汗,跪下来惊慌失措地回复我:“和妃娘娘已经开全了宫门,只是胎儿头颅太大,位置还不正,生不下来……”
我长眉一挑,冷冷笑道:“昨儿晚膳,和妃还是正正常常,没有半分生产的迹象,现在刚刚过了四个时辰,就突然宫口大开,急急生产了呢?蒋医官你给本宫好好解释解释,说服不了本宫,你就一直跪着吧!”
蒋太医吱吱唔唔开不了口,却见静立一边的丹凤“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流泪苦苦哀求:“娘娘饶恕,今年是皇上的三十整寿,是奴婢和福祯两人一心为了给皇上喜上添喜,想的法子,晚膳后请蒋医官开了一帖催产药,先头都是顺顺利利,谁想得到最后关头出了岔子,孩子生不出来,福祯疼得要死要活的!”
我真是恨铁不成钢,气得发晕,可事情紧急,赶紧打发人去请金谅。也顾不了跪着的丹凤和蒋宗武,解了衣裳进了内室,坐到福祯身边,低低地宽慰她:“福祯你别怕,我已经去请全京城最好的妇科圣手,你忍着痛,一会儿人就到了。”
福祯已经累得快要虚脱,豆大的汗珠自额头纷纷披垂,见到我,一边喘,一边哭着求我:“娘娘一定要救阿福,阿福不想死,阿福还要带着宝宝陪皇上呢!”
我忧心忡忡,握紧她的手,点头道:“你一定要撑着,不要松劲,皇上就在吉祥殿坐着,等着你生下皇子的好消息,你要努力呀,今儿是皇上生辰呢!”
福祯努力地笑着:“好,好……阿福……撑着……”
一阵宫缩袭来,一片血色自福祯的身下漫延,福祯脸色雪白,嘴里丝丝地喘着气。我握着她的手,力图将我微薄的力量传递给她。
这时,一只富态的凤手压至我肩,我转着一望,原来是清宁宫周太后得到了消息,也来到零梧殿,她看了一会福祯现在的样子,默默地摇了摇头,手指在我肩上一捻,示意我出殿说话。
吉祥殿上,成化也是焦急不安,周太后一言点破天机:“福祯年纪小骨盆窄,胎儿又大,现在的情况,看来大人小孩儿只能保一个,阿摩你下个决心,是要皇子呢,还是要福祯?”
成化满面伤心,低低地说:“大人和皇子,儿臣都要!”
周太后急急呵止:“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必须做出圣断!保住皇子,就算和妃走了,她梁家还有一门荣耀。保住和妃,她这次受伤,只怕下面难生养了,没有子嗣的妃子日子不好过啊……”她拿着凤眼,深刻地望着我,“你说呢,儿,是不是应该保住孩子?”
我低头沉默,这时,一个产婆跑进吉祥殿,慌张道:“和妃娘娘出血不止,要快些决定,保大还是保小?”
成化问:“怎么保大?怎么保小?”
产婆道:“要是保大,奴婢就用剪刀刺进胎儿的头颅,将他杀死剪碎后拿出来。要是保小,奴婢就剪开娘娘的身体,取出胎儿,但娘娘就会流血过多,伤重而亡!”
成化听了,全身的力气似被抽攫一空,脸色苍白,寒气笼罩,这样的决定,你让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怎么做得出!我上前几步,扶着成化,眼里因为对他的心疼而雾气:“阿摩,这个决定让福祯做吧,她的命和她的孩子,问一问她,她自己选谁!”
成化与我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正欲开口,福祯的宫女雉奴冲进来,哭道:“娘娘晕过去了,她说求贵妃救救她的宝宝……”
我返身冲向零梧殿,就听到身后成化和周太后的声音同时响起:“保小!”不同的只是周太后的声音冷静理智,而成化的声音,透满哀伤……
等到金谅提着药箱,从东江米巷的太医院匆匆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平静了。十五岁的福祯已经变成了一具温暖的尸体,身下布满鲜红,尚未凝固的血渍。而她拼尽全力要保住的孩子,一个足足八斤的巨大婴儿,生下来就没有发出过一声啼哭,胖胖的紫红面孔上,一双长满长睫毛的眼睛一生都没有睁开来过,我为这个一生下来就是死婴的孩子穿上皇子才穿的衣衫,亲手洗净脸上的血污……然后,抱着这个死婴,我问金谅:“金太医,你给本宫说说,为什么你诊得那么肯定的皇子,生下来,却是一位公主?”
………………………………
第三百零六章 错出何处·水田衣
金谅并不惊讶,想来是早已知道有人会这么问他,除了有些窘顿外,我看不到还有其他的表情,他朝我深深一揖,回奏道:“是小臣学问不精。和妃娘娘的胎儿体格壮大,有如男婴,小臣一时断错,请娘娘责罚。”
我屏退了众人,一连声的冷笑,零梧殿里只有两具尸体和两个活人,这气氛着实怪异。我拧了长眉,对着金谅清冷而言:“如果不是本宫认识你数年,深知你治病谨慎稳妥的性格,只怕皇上也会为你这番巧言令色骗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的说辞里,一定会加上‘也许’、‘大概’这样的字眼,可给和妃诊脉之后,根本没用。还有皇上也曾命你照看和妃的胎儿,你却坚辞不受……现在本宫知道了,你是怕由你照顾和妃,一但瞒下她所怀是女婴的事实,你更是难辞其究了!”
金谅在我的逼问了后退数步,额上也出了细密的汗珠,神色阴睛难定,却固执地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我怒愤不已,拍了桌子对外叫道:“梁芳,把金谅、蒋宗武、医女、产婆和寄奴、雉奴全部扣押起来!”
金谅惊嚷:“小臣是朝廷命官,后宫无权扣押本官!”
我更是冷笑数声,对梁芳吩咐:“去皇极殿请皇上的圣旨!”梁芳一溜烟地跑去,我让其他的太监将此数人分别看押起来,只留下金谅和我在零梧殿内,等待成化的圣旨。
梁芳办事极利落,一会就领了专门为成化宣旨的黄赐过来,对着我们传宣的成化的圣意:“着皇贵妃万氏彻查和妃梁氏死因,一切人等均由其便宜处置,涉案命官入诏狱审理。”
我磕头谢旨后站起身来,对身后栗栗发抖的金谅恬淡言道:“锦衣卫诏狱的滋味,金大人应该比本宫更清楚,我听说令弟金恕,从诏狱里放出来,至今还躺在床上无法行走,那折脚雁的滋味,金大人是不是也想尝尝。”
我转着身上香黄地缂丝百花灯笼仕女锦袄上蜜蜂赶蝶钮扣,娴娴地说:“本宫知道,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的还有后宫嫔妃,你不说,她也会说,到时候把你的麻烦就大了,残害皇嗣的罪名,你可是脱罪不了的!”
我的声音不高,态度已然淡定,不慌不忙。可金谅已经脸色灰败了,哆哆嗦嗦地道:“当初景福宫邵宸妃央告过小臣,如果由我为和妃她们几个诊脉断性别,无论是男是女,一概都说成男胎。”
我沉吟片刻,揣测出含笑的心思,几瞬之后,拿定了计较,面上也柔和了,说道:“你正直不阿,却又心软,经不起女人流泪央告儿,就不问青红皂白地答应了?”
金谅惭愧道:“先父曾经受过牛玉牛公公的恩惠,所以他的义女求小臣,小臣不得不听。”
上一回成化查出牛玉和邵含笑之间的关系,已经将牛玉从南京司礼监太监的位置拿下来,如今他只是一位闲散的六宫太监,想不到还和后宫千丝万缕。
我道:“金太医今天可能要委屈一二,暂时不能放你出宫,等你写好亲供,本宫调查完毕后,你再归家吧。”
金谅见我已经没有要拿他的意思,终于安心地擦了一把汗。
一个上午审下来,那些人根本不用我用刑,一个个竹筒倒豆子,该交待的都交待了。是丹凤撺掇着福祯,要给成化做个“喜上添喜”,用福祯的皇子,压过含笑生的阿,这样福祯会更加得宠,就连丹凤也能沾上喜气,一改颓势,被成化看重。这些宫女、医官、产婆,个个给丹凤收买了,就连我要求福祯只能吃喝半饱的谕旨,也被丹凤为了讨福祯高兴,基本上没有执行……
我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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