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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奋斗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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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你出去吧。我不想叫你看到我难看的死相。”轻如微风的声音,却叫我起了一阵悲悯。
“就让儿陪着陛下吧,这样的走,没那么孤单。”我扶着他躺上了榻,墨蓝色的菊花锦被,轻轻地为他盖在身上。
“儿,你喜欢过什么人吗?”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样问我。
“嗯,”我向他点了一点头,“有一个订过嫁娶之约的男子。”
哦!他的声音里有些小小的惊讶,问道:“是我的那个哥哥?”
“不是,是崔琦。”我努力地平静告诉他,可还是心如刀绞,泪眼朦胧。
景泰苍白空泛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崔琦的名字,是他第一次听见一般。
“我这一辈子,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谁……那些女人,我宠过,赏过,封过,就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从小,我就看够了母妃的眼泪,父皇不来看我们,她天天哭,父皇来了,她还是流泪……喜欢一个人,真是很蠢很傻的事情……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这样痛苦……”
他转脸向我,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很痛苦?”
我朝他一笑,点了一点头。
“看来……我没有做错……”
“可是,心里有一个人,可以天天去想着他,念着他,盼着和他重逢,不顾一切地要和他一起,这样的痛苦,我是心甘情愿地承受啊!”难道人之将死,其言亦善?我竟然会,和这个夺了崔琦性命的男人讨论爱情。
“是吗?”他沉思起来,眼神,空洞而茫然,似乎努力地在想,他的一生之中,有谁,曾让他想过念过,盼过拼过……可是,他的脸色一直是灰暗的,看起来,没有哪一位女子,可以在他生命将尽的时候,为他点亮一盏灯。
一抹猩红的血渍涌出他的唇角,染上洁白的衣襟,突然,他脸上亮了起来。
终于,景泰想到了谁?
“……权力,皇位……”
在生命的终点,他还是,执迷于害了他一生的虚幻之物。
“……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
他用轻微到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为自己的一生,做了总结。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后恩典·白绫练
因为裙上一丝淡红的血污,颂香深深地怨我:“儿你也太冒失了,这女人的贞操,是如何的珍贵,要是失了元红,你怎么向自己交待?”
我也惊恐后悔,只想快些忘了那床榻上的纠缠,便千叮万嘱,叫颂香千万保密。
刻意忘了八年的旧伤,如今重新检点,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
在最后一刻,景泰并没有伤害到我。
那今天的事,又怎么解释呢?
我现在要面对,怎样的一种无法转寰的绝境与尽头?可为何在这样的时刻,叫我泪水止也止不住的,竟是成化那白皙修长的手,递去金色莲花如意的一刹。
最不想失去的,偏偏又将失去。阿摩,因为有你,才叫我不怕,相信挫折会来,也会过去,热泪会流下,也会收起,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气馁。
可你也转身离去了。
那些温柔的顾盼和热烈的呼唤,是已经消散了还是从来不曾来过呢?这一个短短的春天,是真的属于过我,还是只是一种虚幻的记忆?
原来,所有的誓言,都抵不过文册之上的一个“否”字,教我曾经温热感动的心,苦若黄连,寒如冰霜。
现在才理解景泰,为什么他会那样淡然地对待自己哥哥赐下的毒药,从荣耀的顶端跌入黑暗,从什么都有一下子变成什么都没有,死,就变成了一件不值得一虑的事情。
殿门訇然洞开,逆着光,走进几个身着红色通袖纹长袍的太监,腰系鱼形象牙腰牌,单凭衣着,就知道来人的官阶不低。
领头的,是内官监的首领太监吴熹,朝我定定地看了数眼,拂尘一指,喝道:“万儿,还不跪下听旨?”
我平静地走到他们面前,平静地跪了下来。
吴熹清了一清喉咙,抱着拂尘,朝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奉皇太后懿旨:宫女万儿,不贞不洁,伙同司药局李玉、常瑞香两人欺君罔上,有损皇家颜面,着即赐死。”
吴熹的身后,转出一位太监,手里捧着一只黑漆木盘,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条白色的绢绫。
吴熹指了指这洁白的绢绫,说:“皇太后恩典,给你留了全尸,不比李玉、常瑞香两人,虽然已经死了,却还要枭首示众,你还不赶紧地谢恩?”
我直起身子,还是平静着问他:“请问,儿要谢的,是哪一位皇太后?”
吴熹微微一愣,问我:“两位太后有分别吗?难道还是怕我假传懿旨不成?”
我摇摇头,说:“不敢怀疑公公,只是想知道,是哪一位太后的恩典,好谢谢她老人家。”
“哦……”吴熹吟哦了一瞬,对我说道:“是慈懿皇太后下的旨意。”
我向着坤宁宫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言道:“谢慈懿太后恩典。”
伏着的身子,久久没有起来,那坤宁宫的方向,也是乾清宫的方向。
如果世上的万物真是有始就有终的,如果现在就是道别的时刻,阿摩,就让我借着这三个叩首,向你郑重地道别吧……
你曾想给我的一切,是我所不能得到的,不能拥有的。这海市蜃楼一般美好的承诺,在我的眼前,展露过眩人的光彩,无法企及的美丽,也叫我陶醉过,努力过。
终于走上了一条永远也无法到达的道路。
吴熹在我的身后不停地催促:“好了没有,磕好头就行了!”
站起身来,我抬头问他:“就在这里吗?”
吴熹倒有些惊讶,大约是很少见到被赐死时不哭不闹的宫女,对我有了些许的尊重:“不是这里,要到偏殿后面的小屋,那里才是地方。”
我点了一点头,说:“好。”
吴熹说:“太后念在你也是有功劳的人,问你有没有什么心愿,容易办的,就帮你办了。”
我慢慢想了一回,向着他,躬身福了一福,说道:“我死以后,求太后的恩典,将我的棺椁能赏给我的爹娘,叫他们就把我葬在右安门外。另外,我的妆奁里,有两只金簪子,一只是番石青填字的金簪,另一支是镶了红宝石的金凤步摇,都是拿绵纸包了的,帮我插在发髻上。另外,有一件金三事,链子断了,重新焊过的,也帮我戴上。”
我说话的时候,吴熹一直默不作声,既不首肯,也不打断我,只是叫身边的人,拿了墨笔一一记下。
宫里的规矩,死者为大,即使是犯了事,被赐死的太监宫女,他们死前最后的心愿,如果能满足,都会成其好事,省得那些人,以后变成怨魂厉鬼,到处索命。
那个记录的太监写好了以后,吴熹拿了看过一遍,又叫我看了,我慢慢读了一遍,点了一点头,还给了吴熹。
再一次躬身向他道了谢,他说:“我会报上去,估计没有什么问题。”
“走吧!”吴熹对我说道。
我跟着吴熹走出殿外,雨已潺潺,吴熹找人去找来雨伞,踩着泥泞的雨水,将我送到偏殿后面,一处阴暗沉沉的小屋。
小屋里面,只有一张旧的矮桌和一张翻倒的凳子,除此之间,唯一醒目的,就是那集满了灰尘、深黑而粗大的一条梁柱。
那梁柱上,分明有几道摩擦过的痕迹,说明这里,一两年之内,也有过人,在此了结了性命。
那几个太监都神色惶惶然地拥在门外,不愿进到屋子里面,吴熹也是,只肯在门里的低檐下,半个身子淋着雨水,也不敢走进半步。
只有一个高胖的太监,穿着一身红,匆匆进到屋子里面,将矮桌移到梁柱之下,放好了凳子,又在柱子在悬好白绫,用力打好一个死结,用劲扯了半天,又拿胳膊向下使劲地试了试,认定没有问题,向着吴熹点了一点头,跳下凳子。
吴熹在我身后,轻轻将我推进了暗沉的小屋,好言好语地交待:“一会小李会扶着你站到凳子上,你套好后,一踢凳子就可以,也不痛苦,很快就过去了。”
门边,已经有一位太监,拿了瓦盆,放好了一叠叠黄色的楮钱,只等我一上路,就替我烧纸,好在走向阴司的路上,有几个买路的小钱。
走向终点的路太短,短到我还来不及想清楚阿摩的样子,想清楚崔琦最后的眼神。
那个白绫圈成的终点,就在我眼前摇晃,叫我又是害怕又是期盼,满心的混乱。生命的这头,有着阿摩,生命的那头,有着崔琦,生也可恋,死也不惧。
在白绫圈挂在我尖尖的颏下的时候,心间涌出无数的记忆,每一个片断,清晰得就像刚刚才发生,那些从前被忽略了的细节也在突然之间省悟出来,这原来是在一开始,就布置好了的一张天大的网……等着成化和我,毫无防备地自投罗网。要不然,好好的吴繁英会不早不晚地,就是那最后的一个人?!
“带我去见皇上!”心底冲出一道强烈的高喊,声音刚要响出喉间,脚下的凳子却被那个高胖的小李一抽。
我整个人,猛地一沉,悬挂在了白色的绢绫上,身体微微地晃着,晃着。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幡然重生·横波路
耳中嗡嗡响成一片之后,世界清明澄澈,我身轻如云。
可喉间却有强烈的痛痒,发出“喀喀”的声响,我一阵控制不住的猛咳。
有人用力拍打着我的后背,拍得胸背生疼,终于一声长咳,咳出一大口带着血色的粉红泡沫。
“好了,师傅,她好了!”有一个听起来还算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可这声音,嗡嗡然,远得都不像是真实在声音。
难道,这就是阴曹地府?
艰难地盯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张敏,那张焦急紧张的白脸。
再看看四周,还是那间阴气沉沉的小屋,我就躺在地上,半靠在张敏的怀里。那黑色梁柱上的白色绫圈,依然静静地悬挂在那里。
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回到了人世间。
喉间似乎满是干涩的血丝,喑哑着说不出话来,可还是要问:“是皇上要你来救我的吗?带我去见他!”
天底下,唯一能从太后的懿旨之下救人的,也只有成化的圣旨了。
张敏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倒在焦急地问我:“你还能走路吗?”
以为是要带我去乾清殿,就试了试用力,可身子还有些虚无,提不上劲。
我向他摇了一摇头。他转脸,对另一个人吩咐道:“全能,你背着万姊姊,走东安门出去!”
原来,刚刚说话的人,就是张敏的徒弟全能。
为什么,要出东安门呢?出了东安门,就是出了紫禁城,出了皇城啊。
来不及细想缘由,身材高大的全能背上我,几乎是带着跑,冲到雨中。
“停下,停下!”张敏在身后叫道。
他解了身上的黑色披风,覆在我的身上,细细地看我一眼,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刚刚经历了由生到死,再由死复生的我,在一天之中,经历了太多喜悲的我,虽然恍惚如在五里云雾之中,却也听得出,他这两个字的保重,有着诀别的意味。
他塞给我那条几乎要了我性命的白绫,匆匆说道:“记住紫禁城的凶险,再也不要回来了!”
原来,是我,要和这庄严富丽、座座金色宫阙,层层白玉殿台的浩大院落,做今生的诀别。
全能负着我,几乎是跑出了东安门,他气息急促,有时撑着墙,弯着腰喘得不停,可脚步却不敢有半分的停歇,在雨中不知奔了多久,跑了多久,跑入南薰坊边上的澄清坊,在胡同之中转转绕绕,直到站到一间小小的院门之前。
黑漆的院门,斑驳古拙,雨的湿,染上门扉,似有点苍的苔痕,茵茵而上。
全能放下我来,用肩担着我的左臂,右手扶紧我,我犹是绵软无力,斜斜地倚在他的身上。
全能急急地拍响那黑漆的院门,声音又重又响,在寂寂的雨中,像猛然炸起的一串惊雷。
等了一会,才有一位花白头发、相貌实诚的老仆过来开门,全能扶着我,一边闯进门来,一边对老仆说道:“快叫钟大人出来,就说是乾清宫来人了!”
那老仆一听“乾清宫”三个字,知道耽误不得,赶紧在我头上撑着桐油雨伞,护着我们,进到家里待客的正厅。
扶着我在花梨木的扶手圈椅上坐了,那位老仆赶紧转了身,跑到内院,去请钟声远。
全能帮我解了已经透湿的披风,拿了我怀里的那条干的白绫,试图帮我擦干脸上的雨水。
惶急的足步几乎是一路跑来,钟声远穿着家居的灰色半旧布袍,匆匆地从正厅中堂后面转出,看到浑身半湿,面色苍白,气息孱弱的我,猛然一惊,忘了所有的风度礼仪,惊讶地叫道:“儿,怎么会是你?!今天不是皇上择后的典礼吗!”
全能急步上前,向着钟声远施礼道:“钟大人,小的是乾清宫六品内使全能,请借一步说话。”
全能将钟声远拖到厅外檐下,压低了声音,焦急地向他说着什么,钟声远一面听,一面蹙眉沉吟,忧心忡忡地将我望了又望。
全能和钟声远交待完了,走到我身边,说道:“万姊姊,你就好好听钟大人的安排。我得回去了,我得回去管管我师傅……”
一路上,神志渐渐清醒的我,一直有一个大大的疑团要问,我拉住全能的衣角,忍着喉间的疼痛问道:“你师傅怎么了?你们是怎么救的我?”
全能被我一问,一下子没有忍住,哭了出来:“我师傅他是假冒圣旨才救下万姊姊的,如今他自己,跑到坤宁宫去领罪了,搞不好,连命也没了呢!”
我一阵眩晕,眼前金花飞转,原来,救下我的,根本不是成化的圣旨,而是张敏,拿着自己的命,在白绫圈里救下了我。
张敏都知道的事情,不可能不告诉成化,他竟然可以忍心,看着我死!
心里一阵暴裂的疼痛,痛到无法呼吸,整个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终于幽幽醒转,慢慢看清钟声远苍白了面孔,眼里含满哀恸悲楚,将他那张生着秀美短须的脸,弄得有些变形。
他的手指,一直掐着我的人中,见我醒来,才颤颤地放下。
“全伯,快去安排厨房烧热水,姜茶,另外叫夫人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衫。”他急急地吩咐那个老仆。
又转了脸,展眉宽慰我道:“儿,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别想,什么也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的心,充满了破碎的感觉,他的话音,竟似一阵飘忽的风,怎么捉,也捉不到。
钟声远半扶半抱地将我移向正厅旁边的厢房,将我安置在一个低矮的茶榻上,又担心我不能舒服,便把我抱在怀里。
他的手,不小心触到我颈上的银链,轻轻从怀里提出来一看,真的是他送给我的那条兰花清露的项链,温热的水晶香瓶握在掌中,整个人就如口含黄柏,那份凄苦,没有办法可以道得清楚。
门边一声轻柔的咳嗽,一位身材略丰的妇人,手里端着一碗姜茶,出现在门口。她的脸上,有一种自然而又含蓄的美,显得温和而秀丽。
“相公,姜茶煮好了,要不要,给这位姑娘喝些?”她温柔地问着自己的丈夫,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丈夫的怀里,正靠着一位神情恍惚的女子。
“当然,快拿给我!”钟声远头也未抬,心里只惦记着半身湿漉漉的我。
“儿,快快喝些寒的姜茶吧……”他温柔细心地喂我喝着滚热的姜茶,而我,因为咽喉疼痛,只能小口小口地咽下,半天,才喝了半碗,他摸着我的额头,见生出了细细的汗珠,才将剩下的半碗茶汁递给妻子。
“芸薇,热水烧好了没有?”他问妻子。
“应该好了,我叫姜大嫂来,背这位姑娘进去。”芸薇完全不介意丈夫对自己的忽视。
芸薇走后,一位厚实的大嫂从内宅里跑出来,背上我,将我背进浴间,芸薇和一位干练麻利的丫鬟,帮着我解了衣衫,坐进澡盆之中。
温热的水,暖暖地包裹着全身上下,叫我心身温暖松驰,靠在松木的浴桶边缘,我努力地让自己集中精神:我怎么办?下一步,我,应该怎么办?
能想到的路,无非是两条,离开宫廷,或者,回到宫廷。
心里有一个声音,像金祥,又不像他,劝着我:“儿,有权势的地方,就有斗争,有阴谋。这宫里,每一个角落,哪里少得了阴谋。你防个了一个,防得了十个?皇上的爱也不是好处,反而是你身上背着的靶子,有多少暗箭等着机会射向你!离开这里吧,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平平静静地过完下半生。”
胸中有一团火,有一口气,我对着那个声音,缓缓地摇了摇头。
热热的水,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我越来越清醒。
芸薇为我准备了一套深紫色薄绢,上面有精致花纹的长衫,折痕深深,大约是她喜爱而舍不得穿着的一件衣衫。另一件是大红软缎裹胸。那红艳艳的软缎上,绣着一对七彩的戏水鸳鸯,悠闲而又亲密地游戏在粉色的荷花和翠绿的荷叶之间。
鸳鸯是坚贞的禽鸟,一但盟下誓约,就再也不会抛下另一半,那怕自己的伴侣死去,也会坚守着感情,孤独至老。
可人呢?为什么人的感情,这样经不起考验……
眼前又一次,闪出成化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将金莲花如意递给繁英的情景。他的绝情,比那些阴谋,更让我感到憾恨。
痛,教我清醒,恨教我了无牵挂,心中一口不平之气,教我该如何活下去。
大红色的软缎细带在后背交叉缠绕,被我紧紧地系于腰间,芸薇比我丰满,裹胸在胸口微敞,露出雪白的肌肤。
我心里拿定了主意。
套上紫衣,束好腰封,那一个死不了的儿,真的又活了。
芸薇来不及赞叹我的容貌,就被我颌下的一道紫瘢吓住。我恭敬地向她行了大礼:“姐姐的扶助之恩,日后儿一定会好好报答。”
芸薇谦和地笑了一笑,对我说道:“你是相公的朋友,也就是芸薇的姐妹,何况我做的,都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我忍着心中的痛,也向她笑了一笑:“儿正有件小事相求,我饿了,有没有什么饭菜可以吃的?”
芸薇没有想到,我是这样一个经历死劫犹能说笑的女子,呆了一呆后,连声说有。
在钟声远的书房见到他,盈盈拜下:“声远,大恩不言谢。儿记住了。”
钟声远站起来,将我轻轻扶住,只是喃喃地叹道:“我多灾多难的儿,多灾多难的儿!”
他的怜惜,教我感动,教我不忍推开他。
“声远,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我向着他,平静地请求着。
他放开了我,扶住我的双肩,不无忧虑地对我说:“儿,我也有个想法,要对你讲。”
轻轻的木门敲击之声,芸薇手里捧着托盘,微带着笑意,立在门前。
“儿,为你熬的红枣糯米粥还没有好,我只有茶泡饭给你充饥。”她将一碗热茶泡饭和一碟腐乳放在桌上,细心地排好乌木嵌银的筷子。
我从从容容地离开钟声远的双手,向她道了谢,大大方方地坐到桌前,忍着咽痛,一面吃,一面对钟声远说:“先说你的想法吧,我听听看!”
钟声远在桌子的另一端坐了下来,缓缓地说:“你虽然被张敏救了出来,可留在京城里很不安全。我打算连夜安排全伯陪着你去往通州,在那里乘船,沿运河南下,暂时住到我金陵的家中。”
钟声远的父亲钟诚一直是南京国子监的祭酒,在成贤街上有着一所七个院落的祖宅。
我问他:“我这样被私放出来的宫女,你的父母也敢收留吗?”
钟声远沉默了片刻,回答我道:“我打算带封信回去,说你是我娶的第二房夫人,在北京住着,水土不服,送回南京休养。你和我这样熟悉,就算父母问起什么,你也会应付得了。”
我笑道:“想不到我今天死里逃生,不光有了‘丈夫’,连‘公婆’都有了。”
钟声远眼里脉脉的惊痛,似乎在说:“如果这样也可以‘娶’到你,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芸薇的脸上,一直带着贤惠的笑意,温暖地立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我们的对话。
我已经将茶汤泡饭吃完,对着钟声远微笑而言:“声远,莫说这一路远逃,能不能逃得了,就算能逃到金陵,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到时候,还会连累你们一家。”
“我不打算走,我要回到那个紫禁之城,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我要……那些陷害我的人,都要他们得了应有的报应!”我强忍着内心的不平,心思冷静地说了我的想法。
钟声远瞪大了双眼,好像不认识我似的,芸薇也微微侧头,有一些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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