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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奋斗史-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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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太后留了我,吃过一顿丰盛气派的午膳,才叫我回宫。路上,月嫦问道:“上午太后和娘娘,都说了什么?”

    我回眼瞧一瞧身后的长珠,想着既要用她,也就要像个用她的样子,便浅浅地一笑,说:“太后和我商量废后的理由,想扛出先皇的意思,说吴氏不是先皇看中的,所以废去。”

    “然后再说娘娘是先皇看中的?”月嫦笑嘻嘻地眨起了眼睛。

    我想起颂香说过,先皇也有想法,只要我和阿摩有情,就让我俩在一起。这样的说法,也不算是矫托先皇的意思。

    又走了几步,长珠细柔的声音,在身边有些犹豫地低低响起:“娘娘……奴婢想说……去年宫中传言,先皇看中的,是王娘娘,会不会……”

    月嫦马上白了她一眼,抢着回道:“别胡沁了,王娘娘?你觉得皇上会愿意吗?”

    长珠吃了月嫦的训,赶紧急步到我耳边道了歉:“奴婢是信口胡说……娘娘莫要生气。”

    我朝她轻笑:“以后心里想到的,都可以说,自己人,用不着那么多的规矩。”

    回到乾清殿,得到消息,成化他带着一众内阁大臣,竟去了远郊的大校场,看十二团营新操练的阵法去了,要到明天才回来。各宫依然有锦衣卫把守,只不过人员撤了一半,乾清殿还是由单清负责。

    想着成化能如此轻松地领着文武大臣去看精兵操练阵法,废后擒牛玉的事,应该十拿九稳了。

    可是,心里面却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闷闷的感觉,好像有一种思念,有一种委屈,更有一种渴望。

    渴望的是什么,自己也不大清楚,有些像在常常做过的那个梦,一个红衣的男子,长身玉立,转身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带给我安全和温暖的感觉……而我的心,会盈满了欣喜和安慰,想着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心事朦胧中推开东阁的门,那高高在上的御案,宽大的金漆御座,黄金色的团龙锦,每一件都这样熟悉,案头成堆的蓝色奏折,蘸了朱砂的御笔,叠放整齐的书卷……每一件都这样亲切,就因为坐在这里的人,我终于发现,往日高大空旷、寒意森森的殿堂,竟也有着不同寻常的美,观之不尽,察之不竭,叫我充满了又忧伤又甜蜜的感触。

    步出东阁,交待长珠下去休息,自己回到静悄悄的西阁,奇怪没看到月嫦的踪影。

    正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却听得帘幕深处,有一点点细微的动静,便弯下腰,脱了绣鞋,慢慢地,向着声音的方向轻步缓行。

    男女的温柔呢喃,甜蜜喘息之声,越来越清晰,自细纱帘幕中,密密地度向耳边。

    纱幕隔断的地方,就是月嫦平日午休的房间,因为在殿阁最深最僻静的地方,几乎没有人会到这里。

    一双情人,正在这里鸳鸯交颈,做着最激烈最短暂的欢聚。

    恋人亲吻的啄啄之声,春榻急动浅摇的吱呀,教我脸烧得通红,正要拎着绣鞋赶紧离开,却听到月嫦异常娇柔的呻吟……

    从不知道月嫦的声音会有如此之媚,如丝如缕,如诉如泣……似低语非低语,似叹气非叹气,咿咿啊啊,朦朦胧胧,上气不接下气,却有一种让人手脚俱软的魔力,听得骨髓里也痒起来。

    丢了魂似急急地潜回燕燕堂,捂住怦怦而跳的心,又摸摸羞得酡红的脸,原来,女|爱|男|欢,竟如此消魂。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滟滟清波·付真心

    和衣而眠,刚刚朦胧睡定,却被人摇醒,定睛一看,是衣整鬓齐的月嫦。

    不知怎么,我却一下子脸红如霞。

    连月嫦也察觉到了,轻笑着问道:“是不是想皇上了,叫我惊了你的春梦?”

    我被她说得恼了,啐向她:“你这蹄子,嚼什么蛆呢!快说,是什么事吧!”

    月嫦有些兴奋,附上我的耳边,声音却不低,快活而高昂地说道:“十六那天皇上就下旨,拿牛玉、吴熹、段灵芷下了都察院大狱。当晚拷问之下,吴熹、段灵芷就都交待了……昨天,又拿了吴俊、吴雄父子,审案的御史一抛出了吴熹的供词和牛玉的秘信,吴家父子也没扛住,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这一天,我足足等了四个多月,当它真的来临,我却淡了那种沸腾的感觉。

    为什么,我的心里,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阿摩,想亲耳听到他,亲口对我诉说,这些快意恩仇的故事,想和他一起分享复仇之后的轻松和喜悦。

    “娘娘……”月嫦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神飘得很远,唇边有一朵难以捉摸的笑意。

    “月嫦,把医官的安神药端来给我喝吧,我要一觉睡到明天!”

    月嫦愣了,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这样变化,而她,还有不少消息没来得及告诉我。

    我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笑言:“我睡着之后,你也别守着我,让长珠青鸾丹凤都好好休息……你就在小屋呆着就成!”

    月嫦的脸,也起了一抹羞涩幸福的红晕。

    次日我早早而醒,对长珠说:“长珠,今天就拿出你的本领吧,我要你把我打扮得最美!”长珠笑答:“今天娘娘容光焕发,不化妆都美,不过,既是让我拿出本领,娘娘就得听我的才成。”

    长珠带着月嫦、丹凤,几乎用了一个上午,帮我沐浴、栉发、试衣、上装,又用了近两个时辰,细细画就脸部的妆容。最后把镜而观,长珠的手艺,的确不同凡响,生生地把我打扮成青春韶华的女子,仿佛又变回在沂王府的时候,那么容易把自己的心交出去的儿。

    “等一会皇上要到了,再均一层蔷薇粉,说娘娘只有二十岁,也是可以的。”长珠左右端详着,满意地告诉我。

    青春这样东西,总是飞逝如电,蔷薇色的面颊,黑晶般的眼眸,都被时间偷走,如今我脸上的,不过是一种假象。

    上天也许听到了我内心的祈求,几番眷顾,给了如此爱我的两个男子,却又吝啬起来,不肯再给我时间。叫我没有时间,去好好爱一下崔琦;如今,又叫我没有时间,敢好好爱一下阿摩。

    乾清殿监膳太监全能飞快地跑回殿里,昨天他随了成化一同去了大校场,看到他,就知道成化一定回宫了。

    “娘娘,皇上现在去了景福宫,见过太后之后就回,怕娘娘等得急,叫小的先回来告禀一声。”全能恭恭敬敬地向我问安。

    “你们昨晚就歇在大校场?”我也是随口一问。

    “不是,昨晚留在了三千营。皇上带着会昌侯、李阁老还有刘永诚他们看过操练后,大队拉到了三千营,就地免了三千营总兵官怀远侯孙镗的全部差事,令他回家闲住。”

    三千营是保卫京畿的重兵,一共好几万人,领兵的怀远侯孙镗,我记得在册后立后时都上过折子,支持吴繁英。

    全能见我沉吟,向我解释道:“这孙镗是牛玉侄子牛纶的岳父,他们是一伙的。”

    怪不得成化不动声色,隐忍了几个月,才着手除掉牛玉。那牛玉的能量,不但朝廷中有子侄附庸,就连军队中,也有堂堂的侯爷为他效力,难怪他敢肆无忌惮地插手选后的事,因为,他根本没有将成化这样十七岁的毛头少年放在眼里。

    这一回,成化不仅是为我报了仇,他也是将朝廷之中,一股根深蒂固的政治势力连根拔起,在除去锦衣卫统领门达之后,将父皇正统留给他的政治遗产,又清洗了一遍。

    慢慢的,成化将正统交到他手中的差牌烂牌,理成他自己手中的,可以打得出去的一副牌。

    也是在赢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走的几步棋,跟踪吴熹、私会彩娘、激怒繁英,全是在逼迫成化出招。幸亏是他在暗中掌控着全局,如果不到时机,贸贸然就动手,光孙镗手中就有几万军队,再来个夺门之变,就会连累成化,引起天下大乱。

    这些风险,他都明白,却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秋天黄昏的天色,碧蓝的天空上满是金红的彩霞,风从乾清宫的广场上吹拂过来。

    远远地皇帝的仪仗旌旗队伍走了过来,风将旗帜吹得啪啪作响,一波一波,像翻卷的彩色风浪,当中一袭红衣的成化,似乎看见了我,足下生风似地急跑而来。

    乾清殿前跪拜得满满当当,成化轩昂一声,让大家起来,又走向人群之中,拿手轻挽起我。

    四目交注,手指间有轻轻的麻痒,仿佛有电在我俩的指尖飞过。

    他的眼里,有激动、豪情、喜悦,掩盖掉周身的奔波和连日的疲劳。

    当着众人的面,他只问我身体,细细地察看我面上的伤痕,夸赞长珠化妆的手艺高超,竟将淡淡的血痕隐去无踪。

    我也只问他,要不要洗澡,要不要用膳这样的琐碎事情。

    他说:“先洗个澡,消一消疲劳!”

    御澡房里,白色的氤氲弥漫,成化闭目躺在一张类似逍遥椅的长凳上,正由一名侍浴的太监帮他沐发。

    悄悄换走了太监,我坐在阿摩身边,拿起茉莉香皂,帮他洗着长长的黑发。

    他依然闭着眼睛,却嘴角轻扬,笑问:“是儿吗?”

    我没有出声,只是蘸着肥皂泡沫,在他的鼻子下面,轻轻画出两条白色的胡须。

    他突然快乐而轻松地笑出声来,捉住我的手,轻轻地打了一下。

    往昔苦中作乐的岁月又回到眼前,我仿佛恢复青春,心里一动,就当自己只有十八,再活一次青春,不行吗?

    向兴安示了示意,他面带和善的笑容,领着在四周侍候的太监们,轻手轻脚地出了澡房,把这温暖宜人的空间,留给了我们俩人。

    清水洗净了阿摩的长发,盘于顶上,他似乎在安享这宁静的幸福,一直闭着眼睛,秀美的唇角向上弯出迷人的弧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少年。他用他的心,征服了我。

    就这么静静痴痴地守着他,觉得一身白衣的阿摩,无一处不完美。

    他的眼睫,起了急促的颤动,忽地轻笑:“儿,你不能这样目光灼灼的,一直盯着我,让我想睡,又睡不了。”

    他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湛如水,望得我怯怯地在脸上生出一层红晕。

    他起身抱起我,走到宽大的温水池边,带着我一起下到水中。

    温水,比锦被还柔滑万分的温热的水,包裹住两人的躯体,他的手指在为我宽衣解带,而我,却沉默温柔地恋上了他的嘴唇。

    “牛玉他们已经下狱,过两天,我就会下达废后的诏书。”阿摩一边温存地回应我,一边说,“我犯过的错,已经尽量改正,儿,你也原谅我吧。”

    手指攀上他光裸而紧致的颈肩,迷离中向他点头,又贪上他的唇。

    他的回吻热而有力,叫我忘记一切,心里唯有一个他。我尽情地品尝甜蜜,却又语无伦次地敞开心扉:“……阿摩,我会爱你,敬你,相信你……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离开你。”

    明明知道这样会失去自己,明明知道这样一说,就是一生一世的契约,可是为了教他快乐,也心愿情愿地作出承诺。

    他一手在水中托抱起我,一手与我手指交缠,眼里光彩四溢,幸福弥漫,叫他的眼底,似有璀璨的星河:“原来,还想向你要个奖励,现在不用了……”

    水波温柔地律动起来,在这只有两人的氤氲世界里,我俩温柔而炽热地放肆着。

    “那个皇后的位置,还是你的。”他一边喘息,一边低喃。

    “阿摩,你就这么执着,要把皇后之位给我?”

    “是,你要不是皇后,天底下也没有哪一个女人,做得了我的皇后!”

    “你是为了报恩,才非要我做皇后?”

    阿摩抱着我,温柔地看了许久,才神情坚定地说:“不,是因为你是我爱的女人,我才要你做我的皇后。”
………………………………

第一百六十章 清宁夜宴·菊花酒(1)

    日子平静而暗流汹涌地向前流淌,随着侍候了四朝皇帝,权倾一时的司礼监牛玉的倒台,吴繁英幽居冷宫这一波废后风浪的渐渐平息,宫里宫外,却起了一种悄悄的传言,说当初先皇为成化挑选的皇后,其实是王晚馨。

    这并不是谣言,而是将一件真实的事实再次提起罢了,的确,先皇正统当初看中的,是王晚馨。

    既然废后的最大理由是繁英不是先皇所选,那么,先皇所选的王晚馨,就应该当然成为成化继后的不二人选。

    九月初九,重阳日,中午时分,成化与两宫太后在午门大宴百官,共庆佳节,而周太后在新迁的清宁宫,又举行了晚宴,宴请慈懿太后和诸位太妃。

    晚宴之前,周太后差人到乾清殿里找到了我,说是要向我讨教锦鲤的喂养方法。

    新修的清宁宫,美仑美奂,被人盛赞最多的,就是殿后的九曲回廊。一泓清潭,假山藤萝,蒲苇垂柳,应有尽有,太后寝殿的一角,也修成了亭榭,立于水面之上,方便她只要高兴了,就可以信步喂鱼。

    我养了好几个月的锦鲤,如今就悠悠然地游行在清潭之中,享受着出游从容的乐趣。

    周太后一面向水里投着鱼食,一面笑容淡定地说:“一看到这群宝贝,心情就变得轻松,什么都可以不想了,可是,一转身,还是会犯愁。人哪,真是不如鱼过得快乐。”

    秋天凉爽的风吹拂着衣襟,我也向池中丢了一把鱼食,惹得鱼群唼喋来食,翻出红红黄黄白白的锦绣浪花。

    “太后还有什么忧愁,皇上为了太后,花光了先皇留下来的内帑,造了这么好的清宁宫孝敬太后呢!”说话的是杏花,手捧着一盆鱼食,一直在周太后身边侍候。

    “你懂什么,就知道插嘴。”周太后转身一声冷语,喝退了杏花。

    转脸向我,却是和煦而微带忧愁的一番微笑:“儿,其他人都不比我俩,自阿摩出生,就把心挂在他的身上,时时刻刻地操心,生怕他有一点点不周全。”

    隐约猜到周太后想说的话,心里不由地酸恻,鼻端也跟着酸痛起来,可脸上,还是强撑着一抹笑意。

    周太后朝我仔细打量,眼圈慢慢地红了起来:“其实,不用母后开口,你大概也猜我要说什么了……要不是为了阿摩,我这个当妈的,大可以不管。”

    “今儿中午百官赐宴,我见到了朝里的几位老臣,都对我说了同样一番话。唉……他们的意思,如果阿摩执意要改立你为皇后,他们就递上辞呈,不干了。就连阿摩的舅爷,那个老实头儿孙继宗,也对我讲,阿摩要他去联络支持你为皇后的大臣,他干不了,正打算明儿就上道辞职的奏折,回家抱孙子去。”

    我脸上撑着的笑容慢慢僵掉,可我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周太后拉起我的手,另一只手,轻抚上我的眼角,帮我拭下一粒珠泪。

    原来,曾经淡泊的我,也会放不下了。

    “儿,你是通情达理,明白是非的,能不能帮着我,劝一劝阿摩,不要一意孤行了。”

    让我去劝阿摩,太后的言下之意,是要我第一个,就断了想做皇后的念头。

    向着太后软软地跪去,我忍不住想问她一回:“娘娘,我就真的没有办法,可以做他的妻子吗?”

    眼泪狂涌而出,如果不是真心爱上阿摩,我会丝毫不在意那个凤冠宝座。

    爱上一个人,不光是想和他天长日久,生儿育女,还会想要和他,肩并肩地走在一起,一起分享荣耀,一起承担困苦,永远在他的身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所以,我想做阿摩的皇后,成为他后宫之中那个身份唯一的女人,而不是他众多妃嫔中的某一个人。

    阿摩明白这个道理,要给我皇后的位置。我也是明白了他的心思,愿意接受那顶九龙九凤的沉重珠冠。

    太后的神思有些不属,脸上的和煦转为清淡,再后来,变成了一丝漠漠。

    “儿,母后也想帮你,可左右看看,其他的人,还有谁会支持你?那边的太后会吗?李贤、彭时,他们会吗?光靠我和阿摩两人,孤掌难鸣啊!”

    二十天前,当她一脸慈蔼地和我商量,要换掉废后的理由时,是不是已经料到了今天。

    我不甘心,伏在她的脚边,泣道:“只要娘娘诚心支持皇上,没有不成的道理。”

    “儿,你要我支持你,可需要你支持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援手呢?”周太后清冷地向我而言。

    “儿不明白,请太后明示。”

    “儿,你这么聪明,不会真不明白我的话的。当初册封太后,里里外外,支持我的人很多,连李贤和会昌侯都站在我这一边,可阿摩会了你之后,却突然告诉本宫,打算两后并尊,你说,这也与你无关吗?”

    我张口结舌,很想否认,可看到周太后眼中的冷然,又倔强地住了口。

    “你看看,儿,本宫明知你没有帮我,也没有怨过什么。也许那会,你只是为阿摩着想,希望他能成为仁君圣主。如今,本宫也是这样,为了阿摩,想着不能再让他和大臣们对立,没法支持你,你也能谅解吧!”

    “太后的心意,儿……终于明白了。”我浑身发颤,向着她默然叩道。

    周太后本想扶我起来,却又收了手,站直了身子,仪态端雅地淡淡说道:“起来吧。站了半天,我也累了,我说的事,你自己想想清楚。”

    行回乾清殿,正听到司礼太监张敏和他的徒弟全能背着门边聊着私话儿。

    “……是会昌侯在里面哭吗?”全能侧着耳朵,倾听着东阁里的动静。

    “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何必再问。做了监膳,好歹也是皇上身边的近臣,话一定要少,自己在心里多琢磨。”张敏还是一把冰冷,没有温度的声音,教着自己的徒弟。

    “师傅你也看好万娘娘当皇后吧?会昌侯不赞成有什么用!我瞧皇上这一回态度挺坚决。”全能热心地问着张敏。

    张敏正打算回答他的话,却先机敏地观察一下四周,回头正好看见我,淡淡地一点头。

    “万姑娘。”他声音清淡,嘴角紧抿。

    全能也转过来向我行礼,如今他的品级比我要高,却把我当成主子一样对待:“娘娘回来了。”

    我望向四门紧闭的东阁,里面隐约传来会昌侯苍老哽噎的哭声,阿摩无奈的声音,也断续地响起。

    我挺直脊骨,向张敏微笑道:“赏脸到我那里,喝杯茶吧。”

    他身子略微一躬,算是应了我。

    一杯清茶在手,氤氲飘入鼻端,张敏那一团冷淡的白脸上,起了一些笑容。

    一梗碧叶在杯,茶色清澈,闻着飘香欲醉,可入喉极苦。

    “水是燕山北脉无想寺边那口无名泉水,茶是岷山苦丁。”对于茶,张敏也是宫里数一数二的行家,手里握着,曾经专属于他的宋代秘色茶盏。

    “张敏,愿不愿意再帮我一次?”我压着心中满胀的激愤,知道自己和阿摩一样孤立无援,这张敏并不可靠,却不愿意放弃身边一丝一毫的机会,还忍不住试上一试。

    他轻笑:“我已经是司礼监监丞,官做到了最高,如今无欲无求。”

    “是嘛,可要坐得稳当才行,切莫没人扶着,摔了下来。”

    “坐上去靠你,坐得稳,靠我自己,我自然会小心。”

    “……张敏,你想试一试,成为大明朝任职只有九天的司礼监监丞吗?可我做了皇后,便保你一世无虞。”我也是轻描淡写地一笑,笑中递去锋利的威胁。

    可张敏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清淡地回我:“皇上睿智圣明,他比你想得,要成熟。”

    张敏的监丞之位,我是花了好多心思才算求到,阿摩分得很清,即使我是他最爱的女人,朝野的事,也不许我参与进去。看来张敏对此,也明察秋毫。

    计无可施处,内心煎熬如煮,刚刚在周太后那里没有哭净的眼泪,滑出眼眸。

    他抬眼看了一看我,看到我面色暗淡,一脸的眼泪,就换了一种语气,没有那么冰冷,拒人千里之外:“……当初你若肯听我一句劝,出宫选个如意郎君嫁了,以你的品貌,一定美满。哪怕是小户人家,也是夫唱妇随,其乐无穷……可你,总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张敏,那个皇后的位置,明明就是我的……”我向着他,轻声抽噎。

    “万……儿,在这宫里,人的会无限放大,做宫女的想做嫔妃,做嫔妃的想做皇后,等做了皇后,你又会想着更多更大的事情……”

    “我不会,做了皇后,我便只想和阿摩,好好地过日子。”

    “既然你只想和皇上好好过日子,又何必在乎,是不是皇后呢?”他鼻端一哼,又变回终日冰冷的语调。

    我语结,恨恨地望着他,却看到他平静的白圆脸上,虽是没有温度的淡漠,可对望着我的眼里,倒有深不可测的同情和哀凄。

    我不知道张敏为何会这样看着我,一时心思不死,最后一次问他:“张敏,你就真的不愿意帮我吗?”

    他眼神一沉,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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