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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奋斗史-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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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将他扳过来,钻在他怀里,靠了一靠,没话找话说:“从前你爱用瑞脑龙涎香,后来好好地改了沉香,其实我闻着还是瑞脑的清香好闻。”
阿摩愣怔了一下,才晃出一笑,道:“朕觉得沉香比较稳重大气,瑞脑比较像少年用的,你若真的喜欢,我换回来就是了。”
我敲敲他的额角,笑道:“你才多大,竟然会嫌瑞脑用得年轻。”刚才令人心惊的话语,暂时如风吹水塘,过去无痕。
他见我爬起来穿上长衫,惊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皇上早些休息吧,妾身看看阿保,去去就来。”
“什么去看看阿保,保准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阿摩支着脖子,无奈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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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聚散匆匆·更从容(1)
我晋位贵妃和入主昭德宫两桩喜事在春暖花开之际连踵而来,使得昭德宫一时成为紫禁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每天迎来送往,应接不暇。
这天两宫太后,领着晚馨云萝,说是我这里花木茂盛,与别处不同,特意过来看看。
我一早就赶到昭德宫门前迎接,身后仆从肃列成行。如今,我已是昭德宫一宫之主,自然有一班奴仆跟我出出进进。在阿摩的安排下,不但月嫦长珠、青鸾丹凤跟了我,就连老成些的董进范宝也都官升一级,到了昭德宫,董进做了执事太监,月嫦升了掌事宫女,长珠做了阿保的掌事宫女。在新进的年轻太监之中,只有一位是我点名要的,就是当初帮我刺探吴熹的梁芳,不管他愿不愿意,阿摩一声令下,这个相貌做派颇似王纶,但远比王纶沉着的小太监,也到了昭德宫。
钱太后看见“昭德宫”三个字,淡淡地问我:“这‘昭德’两字,是皇帝起的?”
我恭谨地称是。她却冷冷一笑:“天有昭德,宝鼎自至。儿,你这宫里,也要出皇帝了!”
已经有许久时间,钱太后没有针对我了,今儿好好的,就被她刺了一下。阿摩虽然有心立阿保为太子,可阿保如今不过是不到一百天的婴儿,这样的心思也只是藏在心底,我赶紧上前一步,向她行礼道:“太后说笑了,儿哪里能赶得上两位母后的福祉。”说话间,却抬头细瞧着她,想看得出她那张死气冰冷枯槁的脸下面,竟是埋着颂香女儿的性命。
翠夏闲闲地扶了太后,道了一声:“进去吧,这跪得一地的,看着都累了。”钱太后顺着声音,叫了宫女太监们起来。
周太后却是一脸慈蔼,评价说:“这门前只有大匾,若是有一副楹联就完美了。”
晚馨自后面出来,柔柔一礼,禀道:“前两天随皇上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里少了一副楹联,妾身才疏学浅,勉强写了一副对子,叫人做了楹联,贺姐姐一宫主位之喜。”
晚馨身后的慧珠上前一步,命人将楹联挂在宫门两旁,也是青地金字,“三分梨花借雪色,一片冰心在玉壶”。
周太后眼角弯弯展了笑意道:“不错不错,上联写景,下联喻人,都是雪白的东西,正投儿的喜欢。”
我轻轻拉了晚馨的手,向她轻柔地道谢:“如今昭德宫门前有帝后的题字,是儿几世修来的福气……”
昭德两字的确太厚重了,如今晚馨的楹联,四两拨千斤,写花写景的十四个字,就卸掉了阿摩的苦心。
云萝在我们身后,未开言先陪着三分笑,低低说道:“皇上和皇后的字,相得益……”
我回头笑着看她一眼,她便生生地吞掉了未出唇的几个字。
我轻笑:“自然是相得益彰,云妹妹说得没错。”
看过花,赏过景,也喝了茶,白白胖胖的阿保也像献祥瑞似的,从甜睡中被抱出来,让几位长辈摸过抱过,大家重复着这几日昭德宫里迎来送往的流程,坐到日头偏西。
“娘娘,青鸾问要不要备饭,一会儿皇上就要过来了!”董进躬着身子,轻声问道。
钱太后说:“我这个老太婆就不留了,你们想留就留下来。”
周太后也说:“哀家今天吃斋,沾不得荤腥,来,晚馨和云萝,我们走吧。”
我赶紧起来真诚留客:“妾身想请皇后和云妹妹在昭德宫赏脸用饭,不知道行不行?”晚馨和云萝,都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有些不敢多望晚馨,她那淡淡的眉眼,这几年愈加像看不出心事,想着阿摩心里还是要废去她的皇后之位,如今再小心的恭顺贴心都是一场空梦,多少对她添了几分内疚怜悯。
周太后笑容煦煦,点头称好。
三姐妹闲聊的时候,我又向云萝道谢:“你送的贴身软衣,阿保最是爱穿,又轻又柔还吸汗,只可惜阿宝长得太快,小长裤如今都成了小短裤了。”
云萝柔柔软软地答:“主要是蚕种好,是我家自己养的‘软黄鹂’的蚕儿吐的丝,结的茧。这‘软黄鹂’通身金黄,只是额上有两道黑纹,就和飞的黄鹂鸟似的。蚕种只有我家才有,从不外泄,只是出的丝量很小,只能做些小儿衣裳,姐姐喜欢的话,家里若还有丝,多做几套,再送给姐姐。”
正在说话之间,听到门外清声高宣:“皇上驾到。”我们三人忙恭敬拜倒。阿摩一边进来,一边问:“是谁好好地在宫门外挂副对子,不伦不类的!”
晚馨脸上一下子涨成了紫红,我心有不忍,便笑着说道:“妾身就觉得皇上起的昭德两字太硬了,才请了皇后娘娘写副楹联调和一下。”
阿摩这才回头看我,自然也看到了晚馨和云萝,表情略略凝顿,才说:“你喜欢就留着吧。”便抬手让我们三天起来,略扶了离他最近的晚馨一下。
饭后清茶一杯,一帝一后端坐在昭德殿的龙椅凤座之上,左右是我和云萝,却没有什么话说,安静了一盏茶的时间,阿摩百无聊赖地握着茶盅,淡淡的一句:“朕身体倦怠,你们先退吧。”便挥手送客。
送了晚馨云萝,正在猜阿摩为什么对她俩这样冷淡,一回来却见到阿摩轻松欢快的笑脸,拦在我身前对我说:“今儿有桩喜事,你猜一猜,是什么?”
我想了一下,答道:“韩雍又打胜仗了?还是派到荆襄剿匪有了进展?”总不至于是定了阿保做太子吧!
他摇着头,等了片刻,却笑得更加开心:“儿,你的父母兄弟一家,昨日已经到了京城,只要休息两天,就可以进宫来看你了。”
我心头突突跳着,五味杂陈。三十多年未见爹娘,那几个兄弟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马上就要像做梦一样,相会了。
他用大拇指,擦去我眼睛下方的泪水,柔情万分地劝道:“现在哭干嘛,过天见到了,有你哭的呢!”
阿摩说得极是,见爹娘那天,明明知道是高兴的事,昭德宫里,却哭成一团。
见到自己的爹娘,躬着身,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地被董进范宝两人请进昭德殿,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完全认不出,那干干瘦瘦、须发皆白的老头就是我的爹,另一个满脸皱纹,圆圆胖胖的老妪,就是我的亲娘。他们哆哆嗦嗦走到我的脚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操着山东口音,捣蒜似地磕起头来:“小老儿万贵、小妇人王氏,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坐不住,想起身去搀扶爹娘,月嫦和长珠一人一边按住我,低低劝道:“娘娘,天家的体制,这礼不可废。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等到爹娘的一长串头磕好了,我扑过身子,抱紧了他们两人,想叫一声爹,想叫一声娘,可嗓子沉沉的,有东西梗在那里,痛入心肺,只唤出一声痛哭:“今生……我们终于相见了……”
纯金而冰冷的錾花步摇打湿了泪水,贴在我的脸上,也贴在爹娘脸上,他们两人在我怀里簌簌发抖,嘴里一个劲地说:“娘娘请起,娘娘请起,折杀草民了,折杀草民了!”
我心里却更难过,三十年的睽隔,天家的尊荣,让我的爹娘吓破了胆子,哪里敢认什么女儿,见得不过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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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聚散匆匆·更从容(2)
我一脸珠泪,问问爹,又问问娘,哽噎着说:“爹娘,就不能叫我一声小名吗?”
月嫦和丹凤,一边一人,将爹娘扶到侧边的楠木圈椅上坐下,他俩定定心,终于敢低低地唤我一声:“贞儿,娘娘就是我们的贞儿是吧?”
听到一声贞儿,我倒是愣怔,这名字早在我人生中淡忘了,三十几年前入了宫,提着包袱走在深宫永巷时,就听到身边的老太监一声冷笑:“贞儿,贞儿,你爹娘胆子倒大,敢给你起和孙皇后一样的名字,呵呵,就冲这贞儿两字,你也指望不到好出身了。不过改成安儿,平平安安的多好。”
叫了安儿还没有两天,坤宁宫孙皇后思乡情切,想在宫里挑几个说山东话的宫女陪她解闷,挑来挑去就挑上我了。
“安儿多俗气,就叫儿吧,吉祥万德,没有比这再好的名字了。”长眉入鬓,美目顾盼的孙皇后,抚着身边的一只纯白长毛猫,闲闲地身边的虹霞姑姑说,“以后就跟着你,好好教她宫里的规矩,先学针线吧。”
一声贞儿,唤出了我对爹娘遥远的记忆,那时,爹是个白皙瘦弱话很少的高个子,娘手脚麻利,最会烙花馍。
扑在他们脚下,抱住爹娘的两膝,我哭道:“爹娘,我是贞儿,是贞儿!”
爹娘粗糙生茧的手,慢慢抚在我的发间眉头,抚上我的脸颊,大滴大滴的眼泪,滴在我脸上,互相望着,点着头,又喜又哭:“老伴儿,是我们家大妞贞儿,她额角头发里,有当年摔下的那块疤……贞儿,这几十年,你过得……好吧?”
娘赶紧抢白了爹一顿,大约还偷偷拧了爹一下:“如今贞儿是天子身边的贵妃,自然过得好,老伴儿你是怎么说话的呢?”
月嫦过来将我扶起,泪眼带笑,对我爹娘道:“老太爷老夫人别顾着抹眼泪儿,外面还有几个舅爷等着见娘娘,一会儿皇子也等着见姥爷姥姥和几位舅舅呢!”
我才想起来,外面还个三个弟弟,等着见我。
董进高声宣旨,叫了我的弟弟,万喜、万通、万达晋见。
我这三个高高壮壮、结结实实的弟弟,都是在我入宫之后,爹娘在充军的北方边境所生。大弟万喜小我七岁,今年二十九了,万通万达一个二十七岁,一个二十五岁。
我见大弟和三弟都像是老老实实的本份人,唯有二弟万通,长得白皙高硕,风姿倜傥,浓黑的长眉下一双眼角微微上斜的桃花凤眼,眼波流转时,似有电光闪动。
万通口齿伶俐,想不到生在霸州的他,竟能说一口上好的京城官话,我问弟弟们的情况,都由万通代答,大弟和三弟都服服贴贴地伏在地下,大气都不出一声。
董进范宝请了三位弟弟入位,月嫦和丹凤为他们斟菜,月嫦将茶盅递向万通时,二弟轻道一声:“多谢小娘娘。”月嫦一愣,细看万通一眼后,像想起了什么,面色绯红。
月嫦扶着我下去,脱掉贵妃的大衫凤冠,换了轻松自在些的家常衣裳,鬓边只插着一只玉凤钗,几朵紫丁香,我问月嫦:“刚刚瞧着你脸红了,怎么回事?”
月嫦为我拢发的手顿了一顿,才说:“你那个叫万通的弟弟,叫我小娘娘,可不是好笑?”
我说:“好笑也用不着脸红啊?”
月嫦诚恳地答我:“奴婢不过是想起了当年去宝雁楼的时候,顶的正是万通的名字,想不到今天见着了真人。”
再出来见爹娘时,他们也换去了锦绣长衫,只穿着更合适他们的素缎衣裳,二弟一身深紫长衫,月白幞头,更是挺拔出众。
长珠抱来阿保与爹娘弟弟们见面,爹娘和弟弟们又守着规矩,朝着阿保,磕了一通头。
娘在怀里掏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副土银打造的银铃铛脚镯,说是姥爷姥姥的见面礼,一定要给阿保戴上。长珠谦谨的笑容里,添了一丝讪笑,因为这土银的脚镯,和阿保自己戴的那些金玉宝贝,从价值做工和款式上,真是相差不知几万倍了。
我轻轻咳了一声,她乖巧地将宫造的纯金脚镯卸了下来,换上了银铃脚镯,配着阿保一身的明黄锦绣,的确有些不伦不类。可三个月的阿保,正好是爱蹬腿蹬脚的时候,一动就银铃轻响,阿保竟在这银铃的摇响中,如花朵一般快乐地展颜大笑。
爹娘开心地逗着阿保:“我们的乖孙,我们的乖孙……”
这时,殿外董进高声宣道:“皇上驾到!”
爹娘和弟弟们都是一哆嗦,我也是一惊,原来商量好了,我与爹娘的相见,为了大家自在一些,阿摩用不着到昭德宫来。
是阿摩忘了吗?不会,刚刚青鸾还来禀告,说皇上知道老太爷老夫人来了,特地赐了御膳过来。
只好呼呼啦啦地跪成一片恭迎圣驾。
他叫了一声免礼,白底暗纹玄黑的皮靴停在我的眼前,他将我扶起来,又逗看了一下阿保,才坐向昭德殿正中的七宝龙椅。
爹娘和弟弟们依旧不知所措地跪着。
这时的阿摩,已经做了大明两年多的皇帝,随着大藤峡的大获全胜,荆襄剿匪的节节胜利,朝中文治昌盛,他的仪表气派,已经越来越有一股帝王的架式,像我们见惯了的,也许仅仅觉得风度斐然,可新到昭德宫的小宫女太监们,都说圣驾气势浩荡,自有一股不笑而威,一笑便春风化雨的君王仪态。
因为拜见贵妃的仪程是由司礼监拟出的,一步一步都有交待,爹娘和弟弟们都知道并没有面圣这一项,现在天子突然光临昭德宫,他们自然是心惊肉跳,不知道手脚要放在哪里才好。
董进和范宝两人赶紧上前,领着爹娘弟弟们,向着阿摩脚下,一声一声地提醒着,拜了三跪九叩的面圣大礼。
见个女儿女婿外孙,还要不停地磕头谢恩,天底下,也只有这个地方才有这样的规矩。
阿摩云淡风清的一声:“坐。”
爹娘被董进范宝扶着退到圈椅之处,还有些不敢落座,董进他们低低地劝告着,说圣旨让坐,就必须得坐。爹无意中老眼一扫龙椅中的阿摩,吃惊得张大了眼睛,花白的胡子下面,嘴巴大大得可以塞两个鸡蛋。
娘坐下来,发现爹犹自呆呆地望着阿摩,赶紧去拉爹的衣衫。爹还是忡忡怔怔,却拿一口山东话来问我:“贞儿,爹刚刚拜的就是圣上?怎么没见到长胡子?”爹还特地比了一个长长胡须垂到腰际的手势。
董进赶紧拉了爹坐下,说:“评论皇上的长相,是犯大明律的。”爹听了,吓得把脖子缩进了衣领。
我自然猜到爹娘是不知道阿摩的年纪,总觉得我已经三十多年,要嫁的,应该是年纪三五十岁的男人,哪里想得到眼前的皇帝,湿润如玉,还是个白面小儿。
阿摩呵呵两声,笑道:“怎么,岳父认为朕是皇帝,就应该长胡须吗?”
爹哆嗦着答道:“小老儿见戏文里的皇帝,刘玄德、李世民、薛平贵,没有一个不是长着长长的胡须。难道是戏文里扮错了?”
合殿的太监宫女个个憋笑憋得面红耳赤,但又不敢造次,只好低下头,把笑噎回肚里。
阿摩也一声好笑,又慢慢问道:“朕没有胡须,不像皇帝,哪像什么?”
阿摩是要拿我爹娘做耍子玩吗?我这位三十几年不见的爹爹,一面圣就如此搞笑,会怎么回答呢?
我正要上前一步为我爹爹解围,阿摩却轻悠悠地拦住了我,笑说:“儿,不妨事,岳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爹倒是胸有成竹,拿山东话极大声地说道:“戏文里的状元,都像圣上一般,脸上白是白,红是红,还没长胡子!”
阿摩哈哈而笑,说:“不错,这话朕爱听!”我轻轻吐了一口气,阿摩对自己的文才自信非凡,所有的谕旨都是亲自拟定,刚刚才写过一篇祭孔子的祭文,洋洋洒洒,令世人倾倒。
爹爹无师自通地搔到了皇上的痒处,阿摩很是开心,与我们一家吃了饭,还要爹爹以后多进宫陪他聊天。
晚上,我在镜前拿冰敷着哭得红肿的眼睛,阿摩宽了衣裳,在床榻上逗着阿保,我问:“皇上怎么好好地就来了?看把我爹娘吓的!”
阿摩拿手碰着阿保脚腕处铃铃作响的银铃,头也没抬,只清淡的一句:“朕担心你会一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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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凝想遗恨·几多心(1)
初夏的午后,日影淡丽,我领着一队仆众,行行迤迤,来到哕凤宫修皇殿。
彼时修皇殿与北面同一规格的文鸾殿都是哕凤宫两大主殿,是成化专门修造了,给先皇正统的遗孀们用来清修养老之所。除了钱太后、周太后还有一位仍住青春殿的颂香,其余的太妃们,都搬进了哕凤宫中。
修皇殿是万宸太妃的住处,她与文鸾殿的魏德太妃一起,是如今哕凤宫的主事人。
今天是宸太妃差了她身边的阿清,到昭德宫请我来一趟修皇殿。
“前面听说宸太妃受了风寒,身体抱恙,有没有好一些?”我问着跟在身边的阿清。
阿清声音粗砺哑嘎,一问却掉了泪,摇着头答道:“我们家主子,这会子的病,怕是难好了!”
我吃了一惊,想着宸太妃富富态态的一个人,前不久还见过,如何就一病不起?但阿清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老人,平时说话虽然刻薄,可断断不会咒自己的主子。
我知道宸太妃的长子德王自娶了朱樱素素后,今年春天已经去了德州的藩国就任,按照祖宗家法,藩王是国家的屏障,轻易不许再回京城,宸太妃今生今世,再想见德王一面,只怕是没有指望了。”
“舍不得德王吗?”
阿清悲伤地点点头:“我家主子生过四子一女,可心里最疼,看得最重的,就是德王。德王还没远行,就天天淌眼抹泪的,德王一走,她就病了,近来,更是咯了血。请了太医院的院尹施全来看,悄悄告诉我们,是痨瘵,治不了,如今只能吃些好的,拖日子罢了。”
我心中沉重,当年的宸妃花貌雪肤,成功挤掉周太后独得先皇爱宠,两年之内,连生两子,先皇特地为她诏拟了“宸妃”的名号,取代了最当初的贵淑贤德四正妃中的淑妃,成了四妃中仅次于贵妃的妃位。
进殿看到宸妃,不过是一个月不见,竟病得脱了形,从来一丝不乱的长发披垂在苍白的脸畔,未擦胭脂的唇苍白中还有一丝腥红,大约刚刚咳过血,几位宫女正在床边擦拭收拾。十二岁的广德公主朱柔,坐在母亲的脚头,满眼哀伤,眉宇间却有几分坚毅地望着母亲。
我照着参见母妃之礼向宸太妃行了礼,宸太妃又让柔与我见礼。阿清和宫女在宸太妃的床前拉起一道纱幔,宸太妃抱歉地说:“儿你还要带皇子,不能沾上病气,可我又须得见你,只好请你过来稍坐一坐。”说完,抬手轻挥,让四周围着的人,领着柔公主下去。
“儿,我找你来,是有事要拜托你。”她拿起枕边的丝巾,猛咳一阵,颊边生出一层不自然的桃花红,看来,真是病得不轻。
“按道理,我有心事要托,也应该托两位太后,可……你亲婆婆周太后虽很会做人,但心底是个记仇小气的女人,我当年夺过她的宠,怕她不真心帮我。钱太后……你也看得出,她对皇上,心有芥蒂,这两人,我都指望不上。”
“太妃有什么事,要儿相帮?”我浅浅地道了一声。
“我知道我得的病不好治,万一要真的走了,又舍不得阿浚和阿治两个小的。柔……柔是姐姐……我要柔将两个弟弟带大再嫁人。”
前不久,十二岁的柔选定了驸马樊凯,按理再等三年及笄就要出嫁,而她的两个弟弟,阿浚和阿治,不过是岁的小小顽童,宸太妃不放心,也是正常。她想让柔暂缓出嫁照顾弟弟们,必须要这个大家庭的家长成化同意才行。不然,一句“无此先例”就让她绝了这个念头。
“太妃的心愿,儿知道了。不过太妃还是宽心养病,等过了三伏暑天,病气就自然消退了。”我软软地安慰着她,垂眼想起,她的年纪,原是比我还小个一岁。
正想离座告退,早些回宫去抱阿保,却想起一事,低低地问了一声:“宸太妃,我能知道颂香的那个女儿,当年是怎么早产的吗?”
宸妃不知是愣了半晌,还是回忆了半晌,轻黄的纱幔中看不清神色。很久,纱幔里才吐出低低的叹息:“顺妃的那个孩子……怎么早产,其实是个谜。”
我颂香相交多年,从不敢提这件伤心事,也就是隐约知道颂香的女儿出生后体弱多病,囚禁在南宫里的先皇让人去御药房求药,那时管着药房的太监廖官保,没有及时给药,颂香的女儿不治而亡,先皇复辟之后,一道圣旨,斩了廖官保。
至于南宫里的情况,要不是阿摩无心的一句话,我根本不知有什么隐情。
“当年先皇和我们十来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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