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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奋斗史-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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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全皱了皱眉,还是说:“从脉象上看,缓而时止,止而有数,确是受了大的惊吓,小殿下才会昏厥高热。先不管怎么回事,开一剂药,服下定定心神,慢慢地高热自然会退。”

    我突然想钟声远送的紫金丹,便让长珠拿来,交给施全看看,能不能给阿保服用。

    施全道:“这‘金童万灵丹’臣曾经听说过,的确对症,娘娘若是想让小殿下试试,是可以的。臣马上开的汤药里没有甘草,两剂同服,没有关系。”

    果真两剂药水喂给阿保之后,他的呼吸慢慢平稳,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不少,试过额头,热度也下来一些,看到他这样,我也安了心。

    等到阿摩下朝回来,阿保虽然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但黑黑的眼睛已经睁开,认得我是娘,也认得阿摩是爹了。

    “爹爹。”他冲着阿摩,小小的、哑哑的声音稚气地唤了一声。

    我眼圈一红,想不到阿保在病中,学会了人生之中的第二个词,叫了他的父皇。

    阿摩拿手抚上他的小脸,一脸的欣慰欢乐,迭着声音答他:“是的是的,朕是阿保的爹爹,朕是阿保的爹爹!”

    “娘……”他向我伸了手,突然委屈地大声哭了起来。

    我赶紧抱起阿保,才发现他已经汗透了衣裳,额头上也生出一层汗,在我的怀里,还是不停不停地哭着。

    “施大人,请你看一看,我的阿保,怎么会这样?”我转向施全,忐忑地问道。

    施全给阿保搭了脉,说:“现在小殿下的脉象已经平和,应该只是普通的哭闹,不妨事的。”

    我听了施全的话,虽然阿保大哭不止,也不算慌张。谁知到了晚上,阿保再次发了高热,抽搐不止,施全煎了汤药与金童万灵丹给阿保服下,半夜里高热虽然退下,可阿保还是哭得声嘶力竭,我们不知道原因,唯有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他。

    只是他还是个小小的婴儿,哪里懂得安慰是什么,也只有在哭累了的时候,才稍稍地合上眼睛,吃几口奶娘玉兰的奶水。

    这一夜,合馨殿里灯火通明,阿摩虽然被我劝着回到乾清殿他自己的寝殿休息,但也时不时地派兴安过来探视,想来,这晚,他也是无法安睡。

    我一直抱着阿保,病中的他,也只有在我的怀里,才稍稍地安静一些。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原本红红白白胖团团的小脸慢慢地泛出不正常的金黄色,甚至双眉间,也起了淡淡的青色。

    “施大人,你看看,阿保怎么回事?”

    施全仔仔细细地看过阿保,又诊了脉,突然双膝一弯,朝我跪了下来:“娘娘恕罪,小殿下的病情忽变,如今肝火焦黄,肝脾受损,老臣一个人,只怕没这个能力看了。”

    我身子几乎软倒,边上的长珠,顿时哭了出来。在宫里呆得久了,自然知道,一但太医或是医官说了这样的话,那患病的人,多半是医不好了。

    “快……快去找皇上,让他去宣太医院的太医,要他们都来看看阿保。”我颤抖着声音,抱着阿保,朝殿外喊去。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乐极生悲·生之殇(2)

    接下来的许多天,我已经完全记忆不清发生过什么,有过多少人到这合馨殿来,钱太后、周太后、晚馨和云萝、所有的太妃们……我都记忆不清,有多少人搭过阿保的脉,又有多少人开过药方,朝阿保那幼小的身子里灌过又黑又苦的汤药,昭德宫里做过多少场法事,念过多少经,甚至听了德太妃的方法,把阿保贴身穿的衣服送到大白塔寺和报国慈恩寺里寻求佛祖的加持和保佑,所有一个母亲所能做的一切,我都认认真真,诚心诚意地做了。

    可是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没有办法阻止,那一点一点的生命,从阿保的身体里慢慢流走。

    合馨殿内,出奇的安静,因为是冬天,连惯常听到的寒鸦的鸣叫也没有了,天地都静极了,层层的帘幕使得屋内光线幽暗,人人都踮着脚走路,连阿摩过来时,那一声必要的响亮通传也消匿了,大家都仿佛害怕会惊醒那个睡在床榻上,似乎沉入永恒睡眠的小生命,虽然他并不会被惊醒。

    阿保也不是一直沉睡,他也会从睡梦中醒来,只要一睁开眼睛,那和阿摩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秀美唇角,就会弯出一个模糊的笑容。这时,他已经瘦得脱了形,苍白而尖小的脸上,只有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还和从前一模一样,长长的睫毛的顶端,似凝着阳光的七彩光线那样晶莹好看。

    “娘,娘……”自生了病后,他变得异常地娇气,只要睁开眼睛,就低低弱弱地唤起了娘亲。我怕他一睁眼见不到我又要大哭,就守护在他的身边,寸步都不敢离开。他的父皇成化,被我劝回了乾清殿里,孤枕独眠。

    有时候,阿保也冲着我微笑,却不再是从前那样咕咕咯咯的甜亮笑声,不过,哪怕是最细微的一丝笑容,也让我这个做娘的心里,油然升起希望,觉得我的阿保,马上就要好起来了。

    “看,他都会笑了,阿保的病,一定会好的……”我告诉四周的人这样的消息,可他们听了,脸上都白了白,然后假假地笑着,随着我说:“是啊,娘娘,小殿下就快好了,就快好了……”我告诉阿摩,他用力把我抱在怀里,腰间的玉带,勒住了我的脖颈,几乎让我无法呼吸。“儿,阿保会好的……只不过,你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你太累了……”阿摩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哀痛。

    后来,阿摩让所有太医只向他汇报阿保的病情,我也省得去听那些个模棱两可的说辞,什么“只要……就能……”,什么“如果……但是……”我一听,脑袋就搅成了一团糨糊,这群混迹官场多年的太医们,治病的本领没有多高,全都练就了一身滑不溜手的推之技。

    阿保哭的时候,我也会跟着落泪,一遍遍地问他:“阿保,是不是痛啊,痛不痛啊?”也许这样的问话重复得太多了,有一回他盯着我的嘴看了半天,终于学会了他人生之中的第三个词,也是最后一个词:痛。

    后来,他每一次哭,都会叫这个词:“痛……痛……娘……痛……”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痛,只知道他这样叫着,我就焦虑,难过得快要发疯。

    “儿,阿保太小,他并不知道什么是痛,他只是在学话。你……别只顾着自己,也去乾清殿看看皇上吧,我看他也很不好呢……”颂香在我耳边轻轻劝道。

    我茫然地摇着头,颂香的话,我明明知道是对的,我也听说这段时间云萝常常去乾清殿安慰阿摩,两个人从无话可说到略有交谈,再到可以一呆半个时辰,按月嫦的话讲,也许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宣她侍寝了吧。

    可我做不到,前一次我丢下阿保,不过大半个晚上,便乐极生悲。我现在什么都抛得开来,只要阿保,可以好起来,快些好起来。

    终于有一天,阿保从前两日的昏睡中醒来,他睡在床榻上,身子缩成很小的一团,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我时不时地摸摸他的小手,还好,那小手仍是温热的,当我把手指放进他的掌中,他还知道,会握得紧紧。

    可这次与以往有些不同,阿保瘦小苍白的小脸上起了一层粉粉的红晕,一睁眼便笑嘻嘻地开口叫了娘,又乖乖地喝了玉兰的奶水,不吐也不闹了,长珠伸手要抱他,也是微笑着张开双臂,喜得长珠哭成了泪人,几乎抱不住瘦得轻飘飘的阿保。

    我从长珠的怀里接过阿保,对董进说:“快去文华殿告诉皇上,今天阿保好多了。”

    没过多久阿摩便匆匆赶到了,身后还跟着张敏以及意想不到的钟声远。

    “阿摩,你看,你看。阿保刚刚睡着了,他好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我将阿保抱到阿摩的面前,将他那张带着苍白的小脸扬给他看。

    阿保浓密的黑发直直地贴着头,额际的一层细细的茸毛清晰可辨,天庭光洁,眉宇清秀,微合着眼睛,仿佛沉入一次深酣的睡眠、

    阿摩苍白着一张脸去看阿保,眼眸里混合着怜爱和痛心的光芒颤得让我心碎,他闭目深深叹出一口气,半天才稳住声音,沉沉地说:“是比昨晚要好很多。”

    钟声远上前一步,挡住阿摩正欲垂泪的身影,向我行完礼后,禀道:“容臣为小皇子把一把脉吧。”

    他的医术我自然相信,从襁褓中翻出阿保苍白细瘦的胳膊,伸到钟声远面前。

    钟声远一脸悲悯,也是稳了稳心神,才认真地搭完阿保的脉搏,最后细心地将阿保的小手放进襁褓之中,十分爱怜地为他掖紧了被角。

    阿摩站在一旁,忍着泪,怔怔忡忡地看着我们。

    我误会他是对我和钟声远在一起有心病,便避嫌地走回床榻。

    这时,冬日黄昏宁静的阳光,从西侧的窗户里照耀进来,正好照到阿保的脸上,我看见他长长的睫毛不停地翕动,小嘴也张了几张,似乎要说什么,我温柔而又轻声地问他:“阿保,你想对娘说什么?”

    阿保从襁褓里伸出了细弱的小手,我伸过去自己的手指,他紧紧地抓住了,竟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正惊讶于这样小小的婴儿还会叹气,就听见他用极轻微的声音说:“娘……痛……”

    接着,他的手松驰了,全身猛烈抽搐了一下,停止了呼吸,一颗小小的泪珠,永远停在了他的眼角。

    我茫茫然地抬起头,整个人都糊涂了,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唯有向着阿摩露出求救的表情,却看到他已经满脸是泪,正万分悲伤地走向我,而站在一旁的钟声远和张敏,也是一行行的热泪,滴落在锦袍之上。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百花深处·烟火寒(1)

    “阿娘、阿娘,快点洗脸梳头吧,一会儿皇帝阿爹就要来了,我们还要放鞭炮过年呢!”一个白里透红,头顶用红绳扎着冲天小辫的清秀童子,爬上了合馨殿的暖炕,又爬到我的身边,摇着我,稚里稚气的叫着。

    我懒懒地移了一下身子,收回望向窗外纷飞大雪的目光,转脸瞧向这个有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的乖巧童子,淡然道:“还早呢,你的皇帝阿爹,刚刚去了清宁宫吃团圆饭,要交了戌时,才会到阿娘的昭德宫来。你若是等不及,阿娘叫梁芳这就把你送到清宁宫去。”

    小童子趴在我身边,拿双手支了下巴,翘着光着的两只小脚丫,眨巴几下清清亮亮的大眼睛,用有些南方口音的软糯京话:“阿直才不上当呢!皇帝阿爹只要我在昭德宫陪着阿娘,如果阿直丢下阿娘自己去玩了,皇帝阿爹就会拿起板子,敲阿直的屁股!”

    “好吧,阿娘听你的,你去找月嫦和蕙莲过来,阿娘要沐浴换衣,一会陪你和皇帝阿爹,一起放鞭炮过年……”

    这个叫我阿娘,叫成化皇帝阿爹的小童子咕噜一下子翻身下床,光脚踏着一双木屐,颠颠地去叫月嫦和蕙莲去了。

    再有几个时辰,成化四年的正月初一就要到了,而我的阿保,也已经离开我一年多。想着再有十几天就是他两岁的生辰,我心里沉甸甸的满是伤痛,实在不想过什么新年。

    阿直是成化半年前抱到昭德宫来的一个五岁的小太监,他的家人是大藤峡里的贼匪,死在韩雍大军的刀下,而他和其他近二十个五岁以下的童子,侥幸保住了性命,在成化三年的春天,净身进了紫禁城。

    那是暮春的时候,我坐在昭德宫如雪的梨花树下打瞌睡,身上穿着哀悼阿保用的淡青色素衣,一柄素色的绢扇遮了苍白的半边面庞。按月嫦的话说,现在我的一张脸,比粉都白,长眉不画如漆,眼眸不描而深邃。只是嘴唇是病态的樱紫,她总是让蕙莲为我擦了浓浓的胭脂,殊不知,那艳红如血的朱唇,反而衬得面色更加地苍白似病。

    月嫦就坐在躺椅旁边,在我披垂的长发里找到了几根白头发,成化说白发频生是血气不足,要我多吃一些红豆花生补一补血色,可每晚端到我嘴边的汤药酸苦难喝,经过阿保的一场病,我也成了半个太医,知道这样的汤药都是清肝开郁的,治的是伤心苦闷。

    那梨树的白色花瓣像雪一样吹下来,用来挡风的蟾宫十二楼金漆屏上也沾着几朵,仿佛是那娥摇摇欲落的梨花泪。

    阿保走了,我的怀里空了,他活着的时候,怎么也抱不够他,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恨不得拿所有的时间陪着他。他走了,所有的时间变得毫无用处,我不知道这么多的时间,要拿来做什么。

    目睹亲生骨肉的死亡是这世间最残酷的刑罚,我自己也好像死了一回。我一直恍恍惚惚,糊里糊涂,这四五个月,昭德宫里的当家人,变成了成化。

    阿保按八岁以下皇子举行无服之殇的葬礼时,成化就下了令,将阿保所有的家俱衣物玩具一件不留地都烧给了他,还遣散了昭德宫里侍候阿保的太监宫女,就连长珠这样贴心的心腹也让他一句话放出了宫。我倒也没意见,他是阿保的父皇,又对他寄过厚望,见到这些人,就会想起阿保,难免伤心。

    十天之前,他又当着我的面,下了一道圣旨,昭德宫里,再不许任何人提到阿保。他这样做,或许是想我早些忘掉痛苦,可我再不可能回到没有阿保之前的生活,那小小的婴儿不是一场梦魇,他已经永远地改变了我的生命。

    青鸾从小厨房里端了一碗人参银杏粥,缓缓行到我身边,挤出一张清水似的笑脸,道:“粥的温度刚刚好,我还加了些补血的红糖,娘娘好孬吃一碗吧。”

    我指指身边的梅花黑漆小几,懒懒地说:“就放那儿吧,我等等会吃。”

    青鸾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每回都是等等会吃,每回又都是一口不吃。要不皇上来了,我再不瞒他,就告诉皇上你几乎一天不吃东西。”

    我懒得听她聒噪,搅了搅粥,吃了一口粥,说:“好烫,放凉了现吃。”这时,听到门口几个太监跪下请安,抬眼便看见成化抱着个眉目清秀的童子走进了昭德宫。

    我手里拿着汤匙,怔在那里,做梦的感觉飘于眼前,好像看见成化抱着长大的阿保走了过来,心里起了一阵慌,正想起身迎上前去,一挥手瞥见手臂上的素服,又软倒在躺椅中。成化站定后指着我,对那个童子说:“从今往后,这位就是你的阿娘,朕呢,就是你的阿爹。”

    那童子从成化身上伶俐地跳下,爬上我的躺椅,攀住我的脖子,一声声叫起了阿娘。

    成化说:“他叫汪直,从大藤峡来,朕看他活泼有趣,抱了来给你。你以后就当个活物儿养,解解闷也好。”

    低头看见那碗刚刚动了一口的粥,便坐在我的身边,端起碗,从我手里接了汤匙,温柔地喂我,似乎很的耐心地享受这样照顾我的方式。我要自己来,他也不肯,又扭脸教着阿直:“你以后就看着你阿娘吃饭,她若不吃,你也不许吃,陪她一起饿着!”

    阿直腻在我的身旁,摇着我的胳膊,声音甜亮道:“阿娘,阿娘,你就快些吃些,阿直想吃那块酥饼……”他指了指梅花小几上的一碟桃花酥,将一截胖胖的手指含在嘴里。

    成化的这个方法的确管用,我不忍心让一个小孩子陪着我不吃东西,那一碗微苦回甘的人参银杏粥,破天荒地吃了大半碗。

    我拿了丝帕擦净嘴角,成化又递过来温凉的茉莉麦仁茶,我惶惶恐恐地端了茶盏,记起一件刚刚听来的事,便问他:“皇上,这几个月初一和十五,皇上为什么不去坤宁殿了?”

    我也是听到全能说起,如今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例行在坤宁殿的晚膳,都移到了乾清殿,不在我昭德宫用膳,也不去坤宁殿,乾清殿里的自斟自饮,真的很好吗?

    他看着我,目光先是深沉平淡,忽地似笑非笑:“快半年了,你终于关心起朕了。”

    我唉叹了一声,低声劝道:“要说关心,晚馨和云萝一直都关心皇上,皇上总不至于连在一起吃顿饭的机会都不给她们。如今李贤病故了,朝中的人过于方正,别再为这点小事生出风波来。”

    去年年底,对我印象好转的李贤突然病逝,古板守旧的彭时坐了首辅的位置,宫外的菊姐想了很多办法游说彭家女眷,都没有成功,还使得彭时对我的印象越来越差。如果再为了每月两顿晚膳闹些什么,我这个冤大头,当得实在没道理。

    “你怎么知道朕没给机会?只不过有的人不懂珍惜罢了。”成化淡然道。

    “怎么回事?皇上也不告诉我……”虽然还是糊里糊涂的,可对成化的事,还是丢不了。

    “没什么,小事而已,过去也就算了。”他逗起了阿直。

    结果一直到年底,成化还是没有踏进坤宁殿的大门,初一十五的晚膳,依旧在乾清殿里进行,稍微改变的是云萝进了乾清殿,由她侍奉成化的晚膳。

    梳着鬏髻,平常模样的蕙莲领着阿直走了进来,她当年是长乐宫昭妃的宫女,天顺八年放出宫去,结果两个不争气的兄弟骗光了她的银子,把她嫁给一个庄稼汉子,那汉子天天喝醉了打人,她过不下去,自愿回宫,找到了颂香,颂香见我身边缺个会梳头的人,就送到了昭德宫。

    “娘娘,浴房准备好了,现在就过去吗?”她问道。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百花深处·烟火寒(2)

    沐浴完毕,蕙莲和丹凤两个帮我刚穿戴好贵妃的凤冠凤衣,月嫦后面过来,硬在我鬓边,簪了一朵红瓣金心的山茶花,正在左右照着镜子,成化已经来了。

    阿直一听到殿外宣唱,就撒丫子跑到门口接了成化,牵着他到我的面前,声音又甜又亮:“皇帝阿爹,阿娘今天穿了红衣裳,是不是很漂亮啊?”

    成化表情未动分毫,只是上下打量了一遍,说:“你没有见过阿娘打扮,自然觉得漂亮。”

    “阿爹不觉得漂亮吗?”阿直仰着头问。

    “是。”

    成化的语言,现在越来越简短。有时候,甚至只用“是”或“准”来回答别人的话语。

    自然,话越少,情绪就掩饰得越深,就越发地觉得他深不可测,一颦一蹙都是天子之威。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话也不多。安慰的话语早已说完,重复着说也没有什么意思,慢慢就变得沉默。而沉默并不使我们疏远,反而有一些安静的亲切,只要他在,便是晴天。

    “从明天起,张敏就去去内官监任职了。”成化突然说。

    我微微一愣,这一年,他慢慢地将身边那些跟了他多年,能猜对他心思的人,从他身边遣了出去。

    张敏自然也是懂他的,但这么多年来做得还算勤谨,为什么也要动他。一些兔死狐悲的震动,顺着低垂的眉眼,升上了心头。

    他轻声在我耳边解释:“张敏做的不错,可惜有人在司礼监里,做得比他更好。”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良才善用,能者居之。

    可我想的,却和他不太一样。

    “一会有烟花,朕帮你穿上斗篷,我们一起去乾清殿看。”他见我沉默不语,便换了话题,用手接过蕙莲递过来的红色呢毡斗篷,像哄小孩似的为我穿上,细致地扣好脖颈下的钮扣,又戴好帽子。

    这一年,他倒是乐于喂我喝药,替我加衣,半夜里醒来,为我掖好露在肩前的被子,从前我照顾他的事情,倒了一个个儿,竟是他替我操心为多了。

    风雪里坐上暖轿,膝上抱着个红孩儿似的阿直,他还是光脚穿着木屐,一点也不怕寒冷。

    “一会儿就乖乖地呆在阿娘身边,不许乱跑,小心脚下寒,明天发热起不了床。”

    “阿直要放焰火!”他嘟着小嘴叽叽咕咕的。

    “会给你放的。”我疼爱阿直,都是人生父母养大的孩子,当初他的亲阿娘一定很宝贝他,我那一点为人父母的心肠,多少移到他的身上。

    乾清殿张灯结彩,光灿灿,喜盈盈,似灿灿红霞绕上了金壁辉煌的大殿,白雪有如锦绣云团,团团簇于白玉雕栏之外,此景只应天上才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两位太后和太妃们都会来吗?”我有些懒怯,不愿意多见自己的婆婆们,因为自阿保出生已有两年,我却没有再次怀孕的迹象,叫成化至今膝下犹虚,这成了我的一桩心病,让我越来越不敢见她们。

    “晚膳时都看过焰火了,还是母后想到马上就是你的生辰,特意吩咐,留了一半焰火为你祝寿。”

    我这个亲婆婆,这么多年下来,特别肯做表面上的功夫,可我却与她越来越不亲近,这一年来,能躲着她,便躲得远远。

    “一会儿春鼓响起前,是你的寿辰,就会放起焰火。”成化声音低柔如春风拂柳。

    “我的生辰不是春鼓刚刚响过的大年初一子时吗?”是我糊涂了,还是他糊涂了,过了快四十年的生日,哪有记错日子时辰的道理。

    成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笑:“这个时辰聊天时岳父告诉我的,不会错。”

    我的心突突地狂跳,如果我是在春鼓敲响前的子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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