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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奋斗史-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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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低头回我:“奴婢只知道报恩,再没有别的想法。”
我笑笑,这一次的笑容,很柔和,很纯粹,有一种交心的感觉:“等你真正有了丈夫,有了家,想法,自然会有。”
回到昭德宫后,让自己冷静了一个晚上,又静静地思忖了一白天,反复权衡,觉得自己还是有五六分的把握,便痛下了决心。
秘密地叫来了阿直,他现在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我对他说:“阿直,阿娘要你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件事,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你有没有胆量做?”
阿直一脸的惊骇:“阿娘要阿直做什么?”
我只能平静地再透露一点:“绝不是害你阿爹的事。如果你应了阿娘,阿娘才能告诉你具体是什么事。”
阿直松了一口气,表情一下子无比的轻松,就像除了伤及成化的事,天底下的事他都能干一般,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说吧,阿娘,阿直保证为你做到!”
他应得干脆,我却有些担心,要做的事,一但被人发现,凌迟处死都是便宜的。
我摸着自己麻木了五六年的左臂,缓缓地告诉他:“阿娘要你去放火烧了乾清门。”
阿直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沉思了片刻,说了一声:“好!”
四月十一日,仁祖淳皇帝忌辰前一夜,成化宿在奉先殿边上的斋宫,这一晚,乾清宫门边上堆放杂物的角房突然起火,火借风势,顿时把乾清门烧得砖残瓦焦,一片狼籍。
成化大为震惊,象征着皇帝的乾清宫门前发生大火,这一回,又是老天降下的什么诏示?
内阁大臣以商辂为首,安慰皇帝时言语里也微微透出,这次失火,发生在祭拜祖宗的前一晚,俗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从悼恭太子薨逝以后,后宫再没有生出皇子,这回大概是惊动了祖宗,动了天火。
四月十三日,成化来到奉先殿,在祖宗牌位前自省自己的过失,跪在殿内长达一个多时辰。
悬着许久的心被牵得更紧,因为我知道,我的阿衍,将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登上历史的舞台。
阿衍,娘亲原来没有什么奢求,你生来就是天潢贵胄,做个逍遥自在的藩王最是合适,可是,自打娘亲想起了自己头上的血肿是怎么来的,知道是你爹爹欠了娘亲的,娘就改了主意,阿衍,你要帮着娘,拿回爹爹欠我们的。
期待中的那一天终于来了。石榴花开红欲燃的时节,成化终于下了决心,一道圣旨打开了锁住了六年的撷翠。
那一天,我在合馨殿里精心打扮,用香兰煮过的水洗净了身体,周身散发出幽幽的兰香,丰盛的长发盘成了饱满的高髻,戴上了翠羽翟凤的珠冠,垂落的珠络上串着红蓝宝石,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一身红色的孔雀羽毛织金团凤纱袍华贵无比。
均香粉,胭脂涂就,十指丹蔻红,心顺东风千万里,只在御苑西。
梁芳不停地传来打探到的情形:
“皇上已经乘了御辇往西苑去了,小殿下也用小轿从撷翠里接了出来……”
“皇上已经在凭栏听涛前面停下了,只能小殿下到了,就可以父子相见。”
“小殿下今天穿的是小红衫子,下了轿,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皇上,笑着跑过去,抱着皇上的腿,一声声叫着‘父皇,父皇!’皇上流眼泪了,对大家说:‘这是朕的儿子,是朕的儿子!’,在场的人听了皇上的话,也都流眼泪了……”
候在合馨殿里的,都是月嫦,丹凤,蕙莲这些知道内情的心腹之人,听到这样的通报,也都和我一样,激动万分,涕泪纵横。
我拿绢子轻轻擦干眼角,让蕙莲帮我用脂粉遮住泪光。
等听到梁芳再次送来消息:“皇上抱着小殿下上了御辇,启驾要回乾清宫。”我已经变得平静,对着梁芳道了一声:“备轿,去乾清殿。”
无数次上过乾清殿的台阶,却只有这一次,行得如此端庄,谦逊有礼,台阶顶端的成化紧紧地握着阿衍的手,静静地注视着我的到来。
他们一个是我的丈夫,我曾经抱大他,养大他,又爱上他,不惜拼尽性命为他生儿育女,而他,却逼得我撞柱自尽,以死明志。
一个是我的孩儿,我九死一生才生下他来,却很少见到他,没有抱他,没有养他,可他的的确确,是我的骨中骨,血中血。
当我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时,我们一家三口,终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团圆在了一起。
………………………………
第二百七十七章 童音天籁·水调歌
我行了宫廷大礼,拜在成化面前,声声颂道:“臣妾特来祝贺皇上父子团圆。”
成化的眉宇间似有千山万水,沉凝片刻后,对着阿衍轻轻说了一声:“皇儿,这是你的母妃。”
阿衍马上很听话地跪在我的面前,有模有样地行了礼,清清亮亮地拜道:“儿臣给母妃磕头,母妃金安。”
我鼻端发酸,眼里又被一层湿湿的雾弄潮,只好低下头,等了无痕迹后才又微笑着抬起头来,这是我第一次宫装出现在阿衍面前,凤冠珠络,长眉入鬓,阿衍根本没有认出我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太监汪萼,而我,也还没有到可以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
兴安扶起我,受了阿衍的磕头,我面带笑容,假做什么都不知道地问他:“小殿下,你叫什么?”
阿衍守着宫规礼仪,跪着回答我:“儿臣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名,叫做阿衍。”
成化很满意阿衍的谦逊有礼,含笑扶起他,问:“阿衍,是哪一个衍字?”
阿衍又马上转头对着成化跪下回禀:“儿臣的衍字,是‘螽斯衍庆’的那一个衍字。”
其实他的名字,不过是生他的那天,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陆地汇衍成海。
帝王都爱听漂亮的吉祥话,阿衍这样一说,喜得成化眼里流露出了深深的眷爱,弯腰抱起了阿衍,笑道:“皇儿能说出螽斯衍庆,看起来是念过书了,来,告诉父皇,都念过些什么?”
说完,竟抱着阿衍,转了身径直向乾清殿里走去,众人也是烘云托日一般喜滋滋地拥着他们父子俩进了乾清殿。
兴安继续扶着我,脸上有些讪讪的表情,向我解释道:“皇上也是第一回见到小殿下,乐坏了,娘娘,请……”
我故作悠然地一笑:“骨肉见面,自然是这样的,若是冷冷淡淡,倒不像是父子了。当年先皇从南宫出来,见到皇上,也和今天一样,开心得很呢!”
兴安点头道:“娘娘心胸宽阔,不是他人能够比的。”
我陪着成化、阿衍在乾清殿里用了晚膳,阿衍被朝颜训练得很好,所有的食物都很谨慎地先尝一小点,看到我们都吃过了,才放心地吃下去。我试着夹了一筷子荷花彩卷给他,他磕头谢了恩,却没有动一下。
心里又涩又甜,他命中如此,既是龙子凤孙,又是一个行在独木桥上,终身注定的孤单孩子,要活下去,首先,要学会自保。
饮茶的时候,我问成化:“皇子还要回到他母亲身边吗?”
成化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好似十分疲惫,半天才说:“既然已经接了出来,哪里有再回去的道理。”
我顺着他的话,温和地说:“皇子还没有自己的殿宫,今晚,皇上让谁来照顾他?”
成化默默地饮了几口茶后,无声地笑了笑,似乎有些不欲对人言的心绪在心中盘旋,最后缓缓地说:“朕歇在哪里,阿衍就歇在哪里,今晚,就在昭德宫吧。”
我喜上眉梢,定一定心神后拜道:“那臣妾回宫收拾,一会儿好欢迎皇子。”
我还没有回到昭德宫,可梁芳已经安排了快腿的小太监把消息传回了宫里,等我进了合馨殿,月嫦已经安排了人手,把东暖阁的茶榻收拾出来,正在张着百婴戏春的朱红色锦帐,她自己正装着干桂花的香黄色绫罗软枕,丹凤拍着紫绫缎子双龙戏珠丝绵被,蕙莲往鎏金卷草纹龙凤薰球里填着甜梦香。
见到我归来,几人都齐齐跪下来道贺,不说片言,可暖暖的心意都在。
入夜,阿衍恭恭敬敬地在成化和我的脚边磕过头后,才被丹凤领到东暖阁里,那边的耳房里烧得热热腾腾的,准备了香汤,为阿衍洗澡更衣。
我还是不放心,问着成化:“皇子的母亲,那个叫纪贞儿的宫女,皇上准备把她安置在哪一个宫里?臣妾也好早点做些准备。”
成化有些头疼的样子,道:“朕暂时没有想好,还叫她住撷翠。”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成化:“皇子幼小,如果跟着皇上移来移去地住,只怕睡不稳。如果……”我观察着他的神色,却看不出他的内心,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如果皇上信得过臣妾,就由臣妾照顾皇子几日吧。”
成化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我:“也好,可以让陪着阿衍一起玩,不过,明天一早,还得让阿衍去拜见母后。”
“臣妾领旨,已经让针绣局连夜赶制皇子的衣袍皮靴了,等做好后,就可以领他去见自己的皇祖母。”
成化又想了一下,改了主意:“还是等朕从文华殿回来,亲自带他去清宁宫吧。”
看来,他和周太后母子,关于阿衍,有些私下的话要说,不想当着我的面,我只好婉婉地应了。今天的开局已经十分完美,超过了我的想象,竟然这样顺利地把阿衍领回了自己身边,我已经不敢再贪求更多的圆满了。
我一夜几乎无眠,心心念念地想着只睡在咫尺的阿衍,这是他自离开我这亲娘的身体,第一次回到合馨殿,第一次与他的父母同卧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从今天开始,他的世界,再不会是撷翠那小小的四方院子了。
其实,那一晚久久不能入眠的人,还有成化,我几乎没有发现,他并没有细细的鼾声响起,但深深的黑暗里,他并没有辗转,而是一个人,让自己就像睡着了似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之中,睁着眼睛,想着只有帝王自己才知道的心思。
第二天,成化敕谕礼部,言明自己有一个儿子一直没有取正式的名字,要求礼部和翰林院呈上方案。这一道谕旨,便向天下昭明了阿衍的存在。礼部上呈了“楷榘”四个字,成化都不满意。最后自己翻了书典,定下了阿衍的大名朱樘(念撑,意思是柱,栋梁),命宗人府写在玉牒之上,阿衍,正式成为皇族一员,成化的第三子,目前在世的唯一一个儿子。
等到成化下了朝,回到昭德宫,我们这厢已经把阿衍打扮得体体面面,头上一圈的胎发,都结成小辫用红绳子扎了,攒到头顶,再编成一条黑黑的辫子垂下来,发稍加了一颗大大的珍珠。针绣局连夜赶了一套小红蟒纹银衫子出来,白色的麂皮小靴,带了金锁、护身符,八宝玉,更显得面白如玉,眼若桃花,唇如红樱。
成化领了阿衍走后,月嫦捡了没有人的空当,对我悄悄咬起了耳朵:“阿衍的模样,细细看了和娘娘有五分相像,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也这样想。”
我蹙了眉,问着她:“真有这样像吗?旁人会不会也看出来?”
月嫦道:“如果向娘娘身上想,就会有这样的看法,不过旁人哪里会这样猜呢?只会觉得小殿下生得唇红齿白,长相甚是清秀。”
我松了一口气,侧颜垂目说道:“皇上还不打算放贞儿出来,如果只接出来阿衍,贞儿还留在里面,不光外面会有很多议论,就怕贞儿,自己也会有想法。”
月嫦道:“要不娘娘想想办法,让贞儿找个由头出来吧?”
我深思一阵,才道:“这几天不急,先看看皇上的心意,也说不定一会太后就有懿旨,会让贞儿出来。”
月嫦叹了一口气,坐在我的身边,贴着我的耳朵,又唉叹起来:“这一家人日子过得,都是在肚子里揣心思,从前皇上还和娘娘有商有量的,谁知道近两年,也差了。”
我第一次被人说破了内心的忐忑之处,不由得起了些沮丧:“皇上这两年心意的确藏得更深,从前他的心思我能感受到,可以摸着六七分,眼下,我真的不明白,猜了半天,连四五分都不敢打包票了。”
月嫦困惑地看着我:“这回接了阿衍出来,娘娘还不打算告诉皇上实情吗?”
我心里沉了一沉,盯着不远处的铜鹤香薰发愣,半晌才说:“想说,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阿衍一直寄在我昭德宫,对我也不再陌生,我因为每天手上都有一堆的事,又担心和他太亲昵了,会叫他认出我就是汪萼,除了早晚隔了珠帘接受他的请安说几句话,反而更喜欢远远地看着他和,还有汪直几个半大不小的太监在院子里玩。
有一回月嫦领了野芽进宫陪阿衍玩,这个小野丫头,根本不拿阿衍、这样的金枝玉叶当回事,趁着看顾他们的乳姆太监们一个走神,在御苑里捅了一个胡蜂窝,几个小的一路大笑着跑回来,好在阿衍和没有事,照顾的一个保姆被咬了个满脸包,野芽的额头上,也叮了一个大包。
月嫦一面给野芽擦着药膏,一面心焦地怪着她:“你看这头上肿这么一个大包,教姑姑我今晚怎么把你还给你爹娘?”
我说:“这有什么难的,就把娣娣在我这里留几天,我看阿衍和她玩得挺好,也喜欢她,虽然野一点,倒也活泼。”
这一留,就留了半个月,野芽的养父张岱放心不下,亲自跑到小时雍坊小万府去接她,我不得已,才放了野芽回去,临行时阿衍和野芽约了又约,小指头勾了好几遍,约好了等野芽回去住个两三天就再进宫来玩。
这半个月,我的昭德宫充满了童声笑语,三个五六岁的孩子,快乐的笑声真的像咕咕叽叽的云雀似的穿破天际。
野芽喜欢唱歌,阿衍和一开始不行,但很快就学会了。盛夏的中午,合馨殿下了湘妃竹帘,我睡在窗下的凉席上,宫人和太监们也在席地而睡,要渡过一天最热的时候。三个小的,只睡了一小会的猫觉,因为有乳姆拘着不许乱跑,就会在舒意殿外唱歌,他们一边唱,一边嘲笑玩闹,阿衍和唱错的地方,野芽还会不留情面地停下来纠正。
“……侬本是荷花女,梦里与君做诗曲,但愿天下有情人,总有一天成眷侣。侬本是荷花女,一片芳心请记取,他年荷花盛开日,朵朵带去侬心语……”
我靠着黄玉竹枕,听着那种只有孩子们才能发出的稚嫩、悦耳的歌声,听着他们低低的笑声,自己也不禁微笑起来,今年的燠暑盛夏,因为有了孩子们美妙的歌声和笑语,让我的心充满了感动,一直想要的幸福,似乎一伸手就能握在手里。
………………………………
第二百七十八章 秋雨凄厉·朝颜碎
朝颜终于从撷翠里接出来了!
动用的还是朝臣的力量。自阿衍走出撷翠后,朝臣们借着恭贺皇子的名义,上了许多折子,都说是皇帝有子,是国家之幸,英国公张懋还直接上了折子,请求成化将阿衍立为太子。
成化并没有答复群臣立太子的事情,只是在召见商辂、万安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立太子是国家的根本,现在皇子年纪还小,等他再长大一些吧!”
商辂小心翼翼地进言道:“听说皇子现在由贵妃抚养,贵妃待他,就像亲生儿子一样。不过,皇上即位已经超过十年,至今没有太子,天下的百姓都忧心忡忡,还是请皇上早些颁下诏书,立下太子吧!”
万安也恭恭敬敬地说:“外臣们听说皇子养在贵妃那里,但皇子的生母还住在西内,能不能请皇上开恩,让他们母子有机会见一见呢?”
成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让跪在下方的朝臣们猜不透他的心思,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
当天昭德宫得了圣旨,将西内的未央宫更名永寿宫,赐给阿衍的母亲纪贞儿居住。
只有接出了朝颜,我才好坦坦白白地面对阿衍那双含满思念的眼睛。
在昭德宫度过了半个月新鲜的日子后,他开始思念自己的“娘”了,终于有一天,主动跑到翊坤殿里,暂时放下了内心的戒备,朝我磕头拜道:“母妃娘娘,儿臣想要见自己的娘。”
他的脸抬起来的时候,水水的桃花眼里,当真含满了晶莹的泪水,黑黑的瞳仁就像养在清泉里的两颗黑宝石,我的心,被他的情绪抽紧了,某一个不愿意触动的角落,一下子浸满了泪水。
我端庄地坐着,忍着心里的酸痛,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对他说:“皇儿你好好念书,等你父皇回来,夸奖你念得好,母妃自然会带你去见你的娘。”
他顿时笑如春花灿烂,磕了头就欢快地回去念书了。我的目光,一直追随到他,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这天,我召了他过来,笑道:“阿衍,母妃带你去见你的娘,好不好?”
阿衍开心地问:“真的?现在吗?”
我对他温柔地点头,告诉他:“就是现在。”
阿衍一阵欢呼雀跃。
这一天,和阿衍坐在去往永寿宫的轿子里,阿衍第一回减少了对我这个“贵妃娘娘”的戒备,任由我把他拉在身边,指点西苑的湖光山景,经过凭栏听涛的时候,望着翠荫之中的亭阁楼台,也只有我心里知道,这里,才是阿衍出生的地方。
永寿门簇簇新的门匾下,身穿香黄色凤纹纱袍,珠围翠绕的朝颜向我拜倒,婉婉言道:“贱妾纪氏恭迎贵妃娘娘。”
我一把扶起了朝颜,和颜悦色地笑道:“这里打扫得仓促了,妹妹可住得惯?听说昨儿妹妹刚过来就宣了太医,不知道是身上哪里不爽,有没有吃药?如果有什么想要吃的,要用的,只管告诉我这个做姐姐的,服侍的宫女太监们不好,也只管告诉我。”
永寿宫里服侍朝颜的宫女太监,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我按贵妃的待遇安排的,还特地派了昭德宫里的红莺过来做掌事的宫女,就是这样,还怕那帮一惯攀高踩低的人,见朝颜只被成化安顿在偏远的西内,会欺负她,特意在门口和她亲热地说了一番,帮着她撑了撑门面。
阿衍在众人面前,规规矩矩拜见完朝颜,就倏地钻进了朝颜的怀里,朝颜一脸的慈母表情,蹲下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阿衍,才放心地道了一句:“总算吃得胖了一些!”
朝颜把阿衍搂在怀里,一路走回永寿殿,一路细细地问长问短,近二千个夜夜的朝夕相处,她们这一对没有血缘的母子,流露出来的,却是天底下最纯真自然的母子亲情。
到了永寿宫的寝殿瑶光殿,朝颜把阿衍交给红莺,让她领了他去玩,自己深门闭户,有一席话要和我说。
时下的天气炎热似流火灼人,但瑶光殿前却有两株高大的柏树和银杏,据说是金代皇宫里的遗物,那古老的柏树上生满了藤萝,酷热的暑气被这铺天匝地的绿荫一隔,只觉得别有洞天,清凉满地,就连偶尔从藤萝缝隙间落下的星星点点的日光,也是带着温柔气息的小小光晕。
我摇着象牙宫扇,望着布置一新的瑶光殿,对朝颜歉然笑道:“还要委屈妹妹在永寿宫住一阵子,皇上贵人事多,大约是想等着安顿好阿衍,再给妹妹封妃,等有了名号,就可以迁进紫禁城里了。”
朝颜似不在意,对我道:“妾身在永寿宫已经很好了。”
我问:“昨儿妹妹从撷翠出来,怎么就宣了太医诊病,到底是哪里不好了?”
朝颜四周张望,确定可以放心说话,才微微露了些往日和我在一起时,自然的表情:“我没有什么病,只是借着身子不好的由头,想写一道表章呈给皇上,请娘娘帮我抚养阿衍。”
我心里大喜过望,来的时候一路思忖,如今的阿衍,对于朝颜而言,也算是奇货可居,如果她生了些贪念产,想要更多的荣华富贵,我也奈何不了她的。现在她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出口,难得她还是当年的心志,甚至,比我希望的,做得还要好。
抬手沾去眼底感动的泪水,殿外藤萝也似含情脉脉,垂地无声,留下匝地的清凉。
我用力握了握朝颜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谢道:“妹妹这样待我,今后的富贵,你我一同分享。”
朝颜意态娴静婉淑,平静地看我一阵之后,说道:“贞儿从来没有想法要介入到娘娘的生活之中,如今有永寿宫住着,哪怕一辈子也足够了。”她顿了一顿,眼神之中的坚定,渐渐地变成了热切,“只是贞儿心里有个愿望,想再见一见我那两个弟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赶紧告诉朝颜她的两个弟弟的下落:“你的两个弟弟,韩栋和韩熙,现在都在三千军营里,跟着我的大弟弟万喜做事,听说他们在差事上很上进,韩栋很快就要做到五十长了。”
朝颜眼里也有了些湿润,对我说:“还望娘娘让我们姐弟有个见面的机会。”
“知道了,等过了这一阵子酷暑天气,我会找机会安排你们姐弟见面。”
话音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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