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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娇养指南-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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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这一小段时间的消化,曲云河显然已经冷静许多,不似先前的癫狂。两人走过来,他甚至还能抬头勉强一笑:“抱歉,失态了。”
这笑容比哭还难看,燕三郎倒是挺理解他的。任谁一睡百年醒过来,发现天下大变,曾经最重视的人和国都成昨日泡影,那种滋味可以把人活逼疯吧?
他记得石星兰在课堂上说过一句话,人怎样觉得自在?那便是周围的一切都熟悉,都得心应手。
可是曲云河醒来,一切却已物是人非。
那一瞬间的失落、恐慌、不甘和怅惘,实非常人可以想象。
他的目光落到燕三郎身上,这回终于带上了审视:“这是您的……呃?”千岁既然重现人间,和这少年的关系看着又很奇异,那么或许是阿修罗有了新的主人?
只是她向来心高气傲,曲云河很难将“你的主人”这四字问出口。
显然他恢复理智,判断力也跟着回笼了。
千岁扯了扯嘴角,连个笑容都欠奉:“伙伴!”
她从不承认燕三郎是自己的主人。
小少年眉心微蹙。木铃铛的秘密是他和千岁小心保守的终极秘密,从这段对话来说,来历不明的花神知道阿修罗从前有过主人,并且推断千岁与他也是这种关系。想来,他是了解千岁从前过往的。
也就是说,这两人不仅认识,还有相当的交情。
不过燕三郎也注意到,他全程都未提过“木铃铛”三个字,或者它的本名——天衡。
千岁“嗯”了一声。
曲云河只说了四个字:“平凡无奇。”
燕三郎面无表情,既未生气,也未不忿,就好像没听见曲云河的评语。
曲云河扬起眉毛,倒有些讶然,阿修罗的新主人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这个年纪的小少年哪个不是周身洋溢着活力和直白?
听见这种话,总该有几分不服气罢?
这小子,怎么安静得像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头儿?难道是太腼腆,太怯懦?
曲云河首先排除了最后这两种猜疑。她的主人,必定与这两种特质无关。
千岁轻笑,把胳膊架在燕三郎肩膀上:“小心,他很记仇的。”
只这一个动作,曲云河的眼神就变了。
千岁的脾气,他们这些老人再清楚不过。以阿修罗的高傲,便是昔日靖国王宫中的达官和高人,她都未必放在眼里,更厌恶与人有身体上的任何接触。
她这个动作直接表明,千岁与这少年实是亲密无间。
不过他的心思并不放在阿修罗的新主人身上,因此这念头只是转瞬即过,随后他就把注意力投放到自己关心的问题上:“女皇怎会、怎会?”
一个“死”字,硬是说不出口。
“那时娄师亮已经死了,我也没能亲见她的最后一程。”千岁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儿,“但有可靠消息,她是自尽的。”
靖国女皇传奇的落幕,被石星兰写进了戏本子。春秋笔不说谎,千岁确认那消息确凿无误。
她回望淙淙河水:“你还活着的时候,靖国已是大厦将倾。后来,就更不成了。”
“自尽?”曲云河将这两字在嘴里反复咀嚼,最后只变作了一声涩得化不开的长叹,“我心心念念都是快些醒来,再去护卫女王。出发前我向她许诺,一定赶回来参加她的寿辰大典,哪知道……”
哪知道女王根本没能等到他醒过来,哪知道这一睡就是百年。
“我记得你在南云岭一战中身亡。算一算地点,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千岁侧了侧头,“靖国女皇接到你的死讯以后,将自己关在花园里有大半天之久,臣子一律不见。”
曲云河动容,缓缓低头埋入膝盖,不吭一声。
燕三郎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这男人身上传出来的哀恸欲绝。
人世间最大的悲痛和无奈,莫过于生离死别。
千岁当然没有这种体会。她等了好一会儿,见他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得道:“你怎么会变作花神?”
“花神?”曲云河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
方才村正开口恳求,他心情激荡,并没有过多理会。现在想来,对方好像也是唤他“花神大人”。
千岁撇了撇嘴:“难不成这里还有第四个人?”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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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给花神的选择
严格来说,她应该问的是,这里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眼前这家伙,连人都算不上。
燕三郎悄悄看了她一眼。应该说,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曲云河不是人,难道她就是了?
“他们给我取了这么个外号?”曲云河尽管此刻心潮激荡,也不由得啼笑皆非。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称什么“花神”哪?这帮乡民也是怪哉。
他平复一下心境,才道:“南云岭就在此地往西北二十里,也不知现在改成什么名字。那一战中我们中了埋伏,全军覆没。我逃到这里,北边的隘口正好被敌军炮火炸毁,堵得严丝合缝,他们大概以为我已被炸死,没有再来搜索。不过我掉进红磨谷底,也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我在花神池下找见你的尸骨了。”千岁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你现在这样子,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我也不知道。”曲云河苦笑,抬起右手,半空中慢慢浮现一个虚影。
那是一截木头。看似朽木,然而其顶端却长着一个金色芽苞。
那十足赤金的颜色,哪怕只是缩成一个小球,燕三郎已经可以想象它盛绽时的极致美丽。
更重要的是,他识得这是针胎花。
金色针胎花。
千岁也在端详,秀眉微蹙:“这是什么?”
“我为女皇寻得的针胎花灵,亏得身上带着这样东西。”曲云河长叹一口气,“那时我知道自己伤重不愈,于是将神识移进这里,本想将它移种入土,借着阴极之地苟延残喘。不过这时候,红磨谷正好有乡民进入,我急中生智,对他们施了几个法术。”
燕三郎听到这里即恍然。
碑文所记,至少这个部分是真的,只不过“花神”并不是掌管花草的圣灵,而是当时奄奄一息,不得不移识的曲云河。
千岁也道:“你倒是给自己选了个极阴的宝地。”
“宝地?”曲云河苦笑一声,“这地方就是好过头了,我又从未攒过愿力,不知此法凶险,结果一觉睡了百年都不知醒。”
当时他伤重难支,只来得及跟乡民做了约定,又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就陷入了休眠状态。此后能不能醒来,全赖天意。
“在我自己的计算中,汲取地阴之力,我最多十年就能醒来。而针胎花灵汲取百姓愿力,七八年或可修成人身。这样,我便可以重返人间。”
“你算错了。”千岁好笑道,“重伤的神魂如果从未经过特定的魂术训练,在极阴之地很容易进入强制休眠,要一直睡到神完气足才会醒来。这是你灵魂深处的本能渴望,在你无识无想的这段时间里,它会占据上风。”因此曲云河在懵懂状态下,一口气睡了近百年。
曲云河一脸郁闷,他现在知道自己错了。
千岁难得安慰人:“至少你手握针胎花灵,有重新苏醒的机会,而不是和旧友一样,长眠地下。”
燕三郎一直打量那块木头虚影。千岁早就注意到了,这时给他解说道:“这是针胎花灵,就与你手中的怨木灵很像,但它年幼而且活着。曲云河在一百年前拿到它的时候,大概是快要成熟了,原想着用本地乡民的愿力去催发它。这样十年后就可以借用针胎花灵的躯壳,重新化形为人回返靖国。只可惜——”她瞅了曲云河一眼,“他头一次试用这些术法,不熟练。”
燕三郎明白了:“熟练度不够。”
千岁忍不住笑了:“对,就是这样。”
曲云河想起这事儿就郁闷:“我当时别无选择。”要么死,要么实践从未试过的神通,有脑子的人都会选后者吧?
燕三郎还是想问:“那么红磨谷里的针胎花之所以生长旺盛,是因为得了针胎花灵号令?”难怪红磨谷里只有针胎花能反季节、反常规生长。石星兰就说过一则传说,北国曾经有个女皇看腻了冰天雪地,要求百花一夜开放,妆点她的宫廷。
结果,结果就成真了。
“没有那般神奇。”曲云河呵了一声,“你们已经去过我的埋骨之所吧?”
燕三点头。
“那石窟并不封闭,上下裂隙都是泉水通道。浸泡过花灵的泉水从那儿上涌,进入地表水系。受它滋养的地方,只要阳光不太强烈,都可以种养出针胎花。”
说到这里,他神情微微黯淡:“从前我费尽心思搜寻针胎花灵,也不过是为了令她……令女皇宫庭里的花儿长得更艳一点罢了,只求她开颜一笑,做什么都好。可我没想到,最后是我自己用上了它。”斯人已去,他不需要再压抑,也不需再故作矜持。
千岁很耐心听到这里,才问他:“既然醒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亦不知。”曲云河脸上显出两分茫然。他才刚刚苏醒,外头已是个陌生世界。过往的一切,不管是爱还是恨,多半都烟消云散。
“世上已经没有靖国了,但我们还站在句遥国的土地上。”燕三郎听出千岁的话里有微不可闻的暗讽,“你要留在这里继续当花神,还是离开?”
曲云河想也不想,就决定离开。他既然醒了,就不想留在闭塞的、与世隔绝的山谷,尽管这里的人都把他当作花神。
千岁看了燕三郎一眼,比划了个手势。
燕三郎看懂了,这是问他,木铃铛的任务完成没有。
他摇了摇头。
显然两人做到“阻止发狂的花神”这一步,还不算完成任务。
最近任务的完成标准,是越来越扑朔了啊。自然燕三郎和千岁都明白,这是因为涉事的因果也在不断变化之中,并没有统一的评判标准呢。
甚至他们两人的介入,都是无穷变数中的一环,木铃铛只有等待尘埃落定,才能清算这一次的奖励报酬。
千岁沉吟几息,才对曲云河道:“你若是不想当这个花神了,恐怕要散尽所有愿力。”
曲云河蓦地抬头,大惊失色:“为何?”
这消息对他来说,不啻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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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两段式任务
“你既然享受了人间的香火和供奉,从平民那里获得愿力,那就要尽好花神的职责。”
曲云河的目光一下变得幽深。
他在地下长睡不醒,虽然享受了百年的香火愿力滋养,却对它依旧陌生已极。可他知道,在这方面,以愿力为生的千岁才是权威。
“如果我不肯呢?”他忿忿不平。
当初他不得已才想到这个攒住愿力、延续自身的法子,那叫作形势所迫。现在好不容易醒来,他是再也不愿呆在这穷乡僻壤之中了。
曲云河是花神,但他对这片水土并没有感情,对生活在这里的人同样很漠然。
红磨村的村民,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群陌生人。
他凭甚不能走,凭甚要为了陌生人守在荒山僻野?
千岁耸了耸肩:“反过来说,只要你卸掉了‘花神’之位,你就再也动用不了一点愿力。”
曲云河不由得变了脸色。
“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千岁轻声提醒他,“剥去山泽之位,你就只是个普通的孤魂,充其量还有一具针胎花灵化成的躯壳。愿力可不是普通人或者孤魂可以动用的,你可要想好了。”
燕三郎想起她说过的话。人类驾驭不了愿力,而她在这个世界只能使用愿力。
“花神庙虽小,那个神牌却能实实在在生效。”千岁掷出小石头打水,看它在水面上三连跳,而后沉入河中再也不见,“你受村民愿力滋养,就应该为村民服务,做一方守护神,不仅敦促风调雨顺,还要接引亡魂去往轮回——最后这一点,你通过汲取地气已在无意中完成——此谓天理,也是山泽的天职,与好恶无关,与情感无关。”
所谓山泽、水灵,其实便是土地神和水神,又简称地灵,受一方生灵敬奉,守一方生灵平安。它们与生灵之间,天然就有不成文的契约。
千岁说得很直白,不当花神也可以,那么曲云河就享受不到这个天职带来的便利,也即是操纵愿力的自由了。
曲云河顿感纠结。针胎花灵这百年来都由愿力滋养,不能像其他异士那样使用真力。如果剥离愿力,针胎花灵立刻就会被打回原形,变作木头原身。而他,不过是被困在木头里的一缕孤魂罢了。
那么,他同样是哪儿都不能去,并且还被剥离了花神之位,从此再也不能接触愿力。
这个下场更凄惨。
“如想动用愿力,我只能留在这里?”
千岁给出的答案很简单:“是。”
若曲云河想动用愿力、保住修为,他就必须留在红磨谷,继续当百姓们的“花神”。
“你苏醒时神志未复,那时驱使你冲到聚石滩帮助村民攻击县兵的,除了临死前残留的愤怒之外,就是身为花神的职责了。”千岁听完他的遭遇,对先前发生之事已经有了大致判断,“村民的心愿是赶跑官兵,你就替他们办到了。”
燕三郎补充一句:“杀害温晴芳的凶手,心愿是杀掉章县令。”当时听凭本能行事的曲云河受到平民强烈意愿的驱使,差一点连章县令都杀掉了。
其实燕三郎也明白凶手的逻辑。温晴芳母女的死,只有章县令会计较,有职责,也有立场计较。红磨村的村民无所谓,死掉的不是村里人;温晴芳的丈夫章子昂虽然锲而不舍,但他没有官职在身,单凭他一个人搅不起什么风浪,也不能组织官兵进乡抓人。
只要章县令死了,温晴芳案也就戛然而止。
曲云河苦笑。他听懂了,在神智未复时,他会本能地执行花神的职责。这是浸润到身躯每一寸的本能。
红磨村人用了一百年时间滋养出来的山泽,当然要守护红磨谷。
“就没有两全之法?”
“世事难以两全。”千岁笑了,“像我一心向往逍遥自由,最后不也是被缚于人么?”
曲云河沉默了,才轻轻一叹:“我只想去靖国王宫旧址,故地重游一回。”
他和靖国女皇曾有约定。不去,终是心愿未了。
“然后呢?”千岁却很务实,“回来这里?”
这回,曲云河沉默了更久,才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他当初的想法太傻太天真,只想尽快攒齐力量、重返靖国王宫,没料到最后的结局却是沉睡百年,又将自己永久地困在这样的荒山野岭。
他的魂魄在针胎花灵这副躯壳中沉睡太久,已经剥离不出了。而离开红磨谷的话,他又不能动用任何愿力,恐怕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这可如何是好?
燕三郎忽然道:“好死不如赖活。”
在他看来,能活下来便胜于一切。“只要走一趟靖国王宫,你就回来红磨谷继续做花神?”
曲云河苦笑一声:“是。”
一百年前他可以慷慨赴死,现在得知自己被永久绑定在红磨谷,他心灰意冷,亦觉生无可恋。
然而一个人可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却不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若是就这样立地自尽,死得无声无息,曲云河做不出来。
好死不如赖活,这小子说得对。
燕三郎却道:“那说不定有办法。”
“嗯?”曲云河一怔抬头,却见千岁撇了撇嘴:“喂!”
又要折损她的愿力啊,她不愿意!
燕三郎面不改色,从颈上拽出一条红绳,抓着坠子对千岁晃了晃:“完成了……好像吧。”
完成什么了?曲云河不懂这个哑谜,千岁却一下子瞪圆了眼:“哎?这样也算?”
“看来是算的。”只有他们二人能看见,木铃铛散发出浅淡的光芒,而后其中分出一点飞去千岁那里,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通体舒畅。
有愿力入账的感觉,怎就这样心旷神怡呢?
不过两人都注意到,铃身上的“花神”二字并没有散去。
这算任务没完成吗?可是报酬已经发下来了。燕三郎看向千岁,这种情况从前有过么?
千岁不理他。
领到了报酬,她立刻就是眉开眼笑,对着曲云河轻声细语:“其实吧,倒真有法子让你短时间内离开红磨谷,外出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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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期限四个月
曲云河大喜:“愿闻其详!”
千岁有话说在前头:“不过你最后还得回来。”
“君子一言。”
红衣女郎这才指点他返回花神池底,收取自己遗骨,再制作金漆刷遍,以朱砂绘制符文附于其上,最后入巨瓮封装,放置到花神庙中。
那金漆出自千岁之手,燕三郎也不知其中配方和主料。
“你同它本是一体,可将它当作你的法身,镇于花神庙中,接受乡民的香火供拜。”千岁显然很有经验,可以对曲云河这个新晋花神指手划脚,“如此,你的短暂外出就不算擅离职守,在这期间仍可使用愿力。”
曲云河一一记下。
“但你要记得,这金漆的效力只能维持一百二十日。超过四个月,你还流连在外的话,就会自动变回一截木头,挪动不得。个中利害,你自己知道。”
“你多虑了。”曲云河正色道,“只要让我前往靖国旧宫了愿,今后必定安守红磨谷。”
他的目光沉静得有些颓败。
燕三郎目光一转:“靖国王宫好似离春明城也不算远?”
千岁立刻警惕起来:“喂,你要作甚?”
“针胎花的开花时间在春夏之际,这会儿已经过了花期,‘花神’应该闲下来了。”燕三郎目光微动,“我也想去靖国王宫走一趟。”
千岁奇道:“为什么?”
“凭吊古人遗迹。”燕三郎向她露齿一笑,“先生教导我们,百闻不如一见。听过靖国女皇秩事无数,还是想亲眼看一看。”
他是那种想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人?不像哪。千岁满眼都是怀疑,但她知道这小子心眼儿多得跟筛子似地,也只好应道:“那随你。”
这话说出来,曲云河才觉不可思议。
这还是他印象当中最难说话、喜怒无常的千岁大人吗?
在他沉睡的一百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岁拂了拂秀发:“回聚石滩吧,你该给村人一个交代。”
¥¥¥¥¥
聚石滩上,村正将人群劝散。
县令押着犯人走了,村民各自回家,村正却留了下来,背靠河水、面对针胎花林渐渐等待。
人散了,聚石滩又变得更加空旷,夜风更加寒凉。村正没有拒绝其他村老递来的獭皮厚袄,旱烟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也就在众人离开不久,石滩上沉寂已久的树怪又动了,自己走回林中,落地扎根,重新化作安稳的树。
而后,林中有三人信步而出。
村正连忙迎了上去,眼里都是忐忑:“花神大人!”
就算他们知道了曲云河原本曾是个人,对他的尊敬依旧不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红磨村人的衣食父母。
曲云河默默看着他。
众村老围了过来,显得更加卑微、更加小心翼翼:“大人,求您留下!”
没有花神,红磨村就没有未来。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曲云河现在却能清晰感受到这几个老人心中的敬重、惶恐、不安和希冀。
他们真心渴望着他能留下。
若是一百年前,有个人也这般希望他留下就好了。曲云河暗中叹了口气,面上却道:“我要离开。”
众村老一起跪下,险些痛哭流涕。
千岁忍不住挑了挑眉,曲云河竟然还有虐人的爱好,她从前怎未发现?
就连村正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曲云河才施施然接下去:“我只离开四个月,最迟明年春天即返。”
哭声戛然而止,村正瞪大了眼:“这、这……当真?”
千岁原本抱臂站在一边,这时打了个呵欠:“好困,我俩先找地方睡一觉,明早在红磨谷关头桥边碰面吧。”
……
燕三郎半夜敲门,孙家人都呆住了,面对他有些惴惴,不复先前随意。
能和花神比肩的人,那会是等闲之辈吗?
哪怕眼前这小少年个头不高,孙家男人望着他,也有莫测高深、高山仰止的感觉,明明一肚子疑问,还是不敢宣之于口。
靳娘子可就比他直爽多了,将两人请去客房,眼珠子转来转去,还是忍不住打探道:“石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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