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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娇养指南-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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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婆子小声道:“去年暴雨过后,埠头就坏了,但到处都忙着打仗,没人修理,也不走船了。”
所以走到湖边的人们想要逃出境外,只能顺着湖往北走,这就很大概率会经过座落在大湖最东侧的青岩村。
曲云河森然道:“你们吃了七八十人?”
“没、没有那么多。”花婆子赶紧摆手,用完好的那一只,“结伴上门的人数多了,我们不会动手。”
千岁轻嗤一声:“狡猾。”
面对人数众多的情况,青岩村人宁可不放过不杀,也绝不敢走漏吃人越货的秘密。
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难民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躲得了兵灾,却逃不过人患,最后居然在这看似纯朴的小村子里丢了性命,沉作隐龙湖里的白骨。
白猫突然溜到厨角的一个篮子边上,伸爪翻动,一边对燕三郎喵喵叫。花婆子将篮子丢在这里,也不见得重视,但千岁有了发现。
“有东西?”燕三郎走了过来,见白猫从里面叼出一枚黑黝黝的指环。
他一伸手,猫儿就把指环放到他掌心。
燕三郎抚了抚猫脑袋,才将这东西掂了两下。
铁铸的,有点儿份量,拿在手里像个顶针。
这一幕,看得立在边上的曲云河眼皮跳个不停。
不过当事人毫无自觉,燕三郎拿起指环对着光源仔细端详:“戒身有字。”
戒指样式简洁,基本上就是个铁环,但表面上镌有小字,还隐现一抹朱红。
笔划比发丝还细,连燕三郎的眼力都看不清字迹,也不知千岁是怎么发现它的。
燕三郎左顾右盼,而后将戒指按到了炉灰里,再拿着它去灰墙上碾了一圈。
戒圈上的字,于是印到了墙面上:
昌隆靖盛。
这四字还有边框,配以花纹。
曲云河豁然站起,指着戒指道:“这是哪来的?”
他面色肃然,连站在一边的小夫妻都觉出他的凝重,花婆子更是小心翼翼:“两年前,有两人到我家过夜,留下来的。”
“什么人,多大年纪?”
“我不知道他们身份。”花婆子苦笑,“年纪就和你们差不多,也是一个男人带一个少年,都是浑身带伤。那男人对少年很是恭敬,有水有食都让他先吃。但我问过了,他们后头没人跟着。”
曲云河凝目:“身后怎么处理?”
花婆子也听出不妙,却还得硬着头皮往隐龙湖的方向一指:“倒了。”
倒进湖里,那就是找不着了。
曲云河正要开声,院门突然被敲响,笃笃笃,紧接着有个男人唤道:“花婆子,花婆子!”
花婆子大喜,放声大呼:“救命,快进来救我!”
可是门外人恍若未闻,依旧咣咣敲门。
花婆子立刻想起这两人先前所说的,别人听不见她的呼喊,但她不气馁:“放了我,你们才能安全离开。”
她大声道:“你们走出我家一步,就会、就会被围攻。”外头的敲门声让她越想越有底气,声音也宏亮了。
年轻妻子啐她一口:“天理昭彰,你们不得好死!”
顶点
………………………………
第370章 天香
花婆子不理,只对燕三郎两人挤出笑脸:“附近的乡镇都乱成一团,自身难保了,压根儿管不到这里来。再说又不独是我家吃人,这村里家家户户都……乡里县里的官老爷就算要治罪,也不可能同时责罚这么多人嘛。”
“您看,县里都不管,两位何必找小老太婆的麻烦哪?”她再次乞求,“放开我吧,我一定送几位顺利走出青岩村!我若是死了,村里人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一大一小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对抗村里所有人。她目光闪动,说到最后一句就转成了威胁。
燕三郎侧头望着她:“原来你还知道法不责众?”
花婆子赶紧点头,就听见他的下一句:“还好,我不是法。”然后颈上一凉。
燕三郎垂手,一溜儿血珠子从剑尖滑落在地。
他杀人面不改色,小夫妻起先骇了一跳,接着就求他们带自己离开。这一大一小越是猛恶,自己活着离开这个村子的几率也就越大。
这时敲门声越来越响,夹杂着几声嘀咕:“没人应,该不会出事了吧?”
“花婆子贪心,抢的人太多了!四个,嘿,他两口子怎么应付得来?”
“里头好像不妙。”外头的人得不着回应,连声催道,“砸进去,快快,别让人跑了!”
老太婆家一连接纳了四个外来客,村里其他人眼红也好、担心也罢,总要来探个究竟。
花婆子说得不错,共同的恶行让村民变得空前团结,他们不会容许活口溜出去,泄露了整个村子的秘密。
农家的木门不结实,经不起斧头两下就被劈开。
村人冲进来,恰见燕三郎两人自后厨走出,都是一怔,当前拿斧子的大声问道:“花婆子呢?”
曲云河一偏头问燕三郎:“杀?”
其实他问的是千岁的意思,但她一向都让燕三郎自己拿主意。
燕三郎面色沉静,怨木剑从袖子里滑了出来,没有寒光闪动,只有黯沉的隐忍:
“嗯。”
这里无人不可杀。
……
天亮了,雪也停了。
燕三郎和曲云河还牵起自己的大马,另有一匹驽马由小夫妻共乘,在村口分道扬镳。
年轻的丈夫感激涕零:“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我们要往北边越境,希望定居到句遥国内的淆城。如有机会,郑则恺一定报答!”
他们离开之后,燕三郎才回头看了青岩村一眼。
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都被大雪粉饰,白茫茫一片,看起来真干净。
燕三郎原本要走,想了想又返身走进花婆子屋里,翻出一个小巧的黄铜手炉,再加两块别家搜来的银丝炭,小心放进书箱里。
这是给白猫取暖用的。冬日赶路,她总是抱怨太冷了。
果然炉子一放进去,猫儿就给了它最热情的拥抱,连四肢带肚皮都紧紧贴住。
啊,她的暖炉——
“舒服么?”他挠了挠猫脖子。
猫儿白他一眼:“快合盖子,热气都要跑掉了!”
有了暖炉,谁还理他?
燕三郎合上书箱重新背起,这才牵着马往外走。曲云河冲他一竖大拇指:“这马P拍得好。”同行许多天,曲云河对燕三郎的过往也有些许了解,再见到他与千岁的日常,大致明白了高傲的千岁大人为什么会屈就一个藉藉无名的少年。
这小子对猫的爱护,实是无微不至。
雪太深,马儿走在山路上也吃力,要等到平地官道才能放蹄疾奔。燕三郎无意中低头,发现自己下摆沾着一点血渍,不由得皱眉,再看曲云河,浑身上下干干净净。
还是他自己的火候不到家。
曲云河注意到他的举动:“既是千岁大人亲自教导,你的修为进展应该更快才是。”他牵着自己的马悠悠道,“能入得千岁大人法眼的,哪个不是天纵奇才?”
燕三郎目光微闪。天纵奇才?他好像不是。并且千岁最多只是偶尔提点,更多时候放任他在修行路上自行摸索。
不过他也不反驳,只问曲云河:“从前有很多人求她指点?”
“那倒不是。知道千岁大人的存在,这样的人原就不多。”
“这枚戒指是什么来历?”燕三郎手一伸,掌心躺着那枚黑指环。
曲云河看见指环的神情,分明是识货的。再说那东西原本落在角落毫不起眼,和其他死难者的遗物混于一处,是千岁将它拣了出来。
“就是一枚指环,可作顶针之用。”曲云河也盯着它,老半天才答道,“靖国女王年幼时顽皮,先皇特赐一枚戒指,让她收心收性。”
好好做女红的意思么?燕三郎奇道:“在这等穷乡僻壤,也能遇见靖国旧物?”
“靖国灭亡后,宫里宫外的东西流向民间,有些落入寻常百姓家,这奇怪么?”白猫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那枚指环是用天香铁做成的。二百年前有天外陨铁落入靖国地界,地方以之上贡,靖王宫拿来做了些器物,其中就有这枚天香指环。它不用熏制就有天然特殊的香气,别人想仿都仿不来。”
原来是人间孤本。燕三郎取戒指凑近,终于嗅到一点似有似无的香气,比花香还要飘渺。难怪它能吸引猫儿靠近。
想来花婆子夫妇年纪都大了,嗅觉远不如从前灵敏,既闻不到铁戒的香气,又觉它造型寻常,换不了什么钱,这才随手丢去一边。
他向曲云河扬了扬戒指:“给你留作纪念?”这人不是最尊崇女皇么?
“这是你的战利品,理应归你所有。”曲云河摇头,当然他也看见白猫正不错眼地盯着自己,“这百来年间,戒指也不知换了多少任主人,我拿走它也没有多少纪念意义了。”他轻叹一声物是人非,“也不知那对被吃掉的主仆是什么来历。”
“不论什么来历,现在都只是隐龙湖畔两具白骨。”燕三郎摇了摇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曲云河呵呵两声,把话题岔开,“从前北边有个强国称作骁国,南征北战常打胜仗,战略纵深极广,动辄就离开国土,去三四百里之外作战。”
………………………………
第371章 难度提升
燕三郎“嗯”了一声,不知他提起此事何意。
曲云河见他神情,就知道他不能体会:“你可知道什么是战略纵深?”在他想来,身在民间的十三岁的少年能通晓懂多少军事知识?
不料燕三郎答道:“即是可做战术调整、提供战略缓冲的空间。”
曲云河一愕:“千岁大人对你可真是用心了。”
千岁的声音悠悠从书箱里传来:“那可不是?”
燕三郎默然。
其实又不关千岁什么事,他看的杂书太多,连容生讲解古代战争也偶有提及,他出言细问过夫子罢了。
“你既知战略纵深,就该知道一支大军动不动横跨数百里作战,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曲云河自己带过兵、打过仗,深谙其中利害,“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说万里赴戎机,就是赶路三百里打仗,要消耗的粮草都是个惊人数字。”
粮草怎么运输?还不得动用后勤人马。人吃的粮、马吃的草,从后方运到前线,后勤队伍自己就要吃掉一大半以上,更不用提中间遇上天灾,遇上敌人的伏击等等问题。
后勤的运输和调度能力,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一支队伍的机动性。
战线拖得越长,这难度呈几何增长。
“在骁国之后,鲜有国家能够这样长距离作战了。”
这句话才引起燕三郎的注意:“为何?”
“骁国驱使俘虏行军,既作奴仆,又充口粮。”曲云河吁出一口气,“这样,他们就节省了大量粮食运输。”
若有第四个人跟在边上,保准要听得毛骨悚然。但曲云河根本未从少年脸上看见一丝异样。
燕三郎问他:“你说‘从前’,这国家现已不在了吧?”
“早不在了。”曲云河耸了耸肩,“早在靖国之前就消失不见。”
少年目光微闪:“看来,就算是这样打仗也救不了它自己。”
一个国家灭亡的原因,哪有那么简单?曲云河张了张嘴想反驳,突然发现不知从何辩起。
千岁的声音响起,带着窃笑:“无言以对了吧?”也该有人体会一下子她面对燕三郎的痛苦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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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旧宫在西南边儿。
燕三郎和曲云河越往那里走,一路上所见就越是触目惊心。
从前梁国内乱,也是民不聊生,但他从黟城逃往云城的路线并未被战火波及,望见的仍是人们安居乐业的情景。
可是走到这里,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战争。
靖国覆亡后,国土分裂为五个小国,又经过许多年来的发展、吞并、倾轧,昔日靖国的国土被西边的卫国、南边的攸国和东边的苔原部族分割。
卫国立国很早,与靖国并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者灭亡之后,它借机吞并旧邻的土地,前后用了二十年,终于灭掉几个小势力,并在靖国西部的土地上站稳了脚跟。
但它还不知足,如今正在向东、向南扩张。
卫、攸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硝烟所过处,山河糜烂、百姓流离。先前燕三郎在青岩村救下的郑氏夫妻,就是因为居住的梅城遭遇兵祸才往北逃难。
不久之后,燕三郎也经过梅城,亲眼见到大战过后的城市。
梅城原为攸国所有,面对入侵拒不投降,因此城破之后遭到血洗。无论白天黑夜,城外的乱葬岗都很热闹,城里反倒是饿殍遍地。
越往西南走,这样的情景越常出现,尤有过之。燕三郎和曲云河的旅行也越发小心了,有意避开两边的军队。在这样的乱世当中,即便是异士正面撞上大军也要吃大亏不可。
青岩村之后,他们至少又出手三次。也多亏燕三郎与曲云河同行,这人长得高壮,看起来就不好惹,否则一个小少年独自带一只白猫上路,遇上的麻烦至少要再多出两倍不止。
不过走了那么久,两人至少弄明白了一件事:
靖国王宫不好进啊。
靖国虽已不在,但它的都城相当富庶,并且在战争中依旧保存完好。卫国占领靖国故地之后也相中这里,力排众议迁都于此,并且卫王下令将靖国旧宫修葺完毕,改名天耀宫,自己堂而皇之搬了过去!
燕三郎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倒抽一口凉气:“你还去么?”
原来等待他们的不是一座废都,而是守卫森严的王城!难怪木铃铛把任务分作两截,看来难度都在后头了。
曲云河毫不犹豫:
“去。”
莫说靖国王宫只是被卫王据为己有,就算那里成了刀山火海,他也坚定不移。
这下千岁也没有好脸色了:“站在宫外远远凭吊一番不行么?”
曲云河不吱声,以沉默表达了否定。
千岁无可奈何:“那走吧。”最后还得让这家伙满愿而归,否则木铃铛的任务就完不成。
她怎么就不能这样任性呢,真是的!
这时两人一猫爬上了半坡,燕三郎指着前头的隘口:“翻过山再往前,就要进入卫国地界了。”顿了顿,“由此往南十里,据说就是两军交战的前线。”
前方就是娑罗城,原为攸国领土,前不久才被卫国打下来。到了这里,就离两国交战的前线不远了。
燕三郎行万里路,走到这里也下意识轻吸一口气。世间最可怕的人祸,离他们不足十里。
曲云河即道:“想来卫国的边境不是那么好进的,我们还得用些手段。”
“手段?”
“这里离前线太近,想来边境查得很严。”曲云河有行军打仗的经验,这时就给他解说,“就算我们能跨过边界,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必定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查细作。我们若是就这样两手空空进去,恐怕……”
恐怕混不了多久就会被当作细作围堵。燕三郎懂了:“要弄个凭证?”的确,在两军交战的前线、后方,都混有无数细作刺探军情,不得不查也不得不防。
千岁不当一回事儿:“那有何难?这是进城的必经之路,看谁不顺眼,打晕了抢过来凭证就是。”
“不止打晕。”曲云河点头,“必须灭口,以免后患。”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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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又胖了
这两个是臭味相投啊,燕三郎嘴角一扯。这时白猫忽然动了动鼻子:“风里有血味儿……是人血,附近出事了。”她喜孜孜道,“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啊。”
从谷底吹上来的风中,夹带着一丝异味,瞒不过她灵敏的嗅觉。
曲云河立刻道:“最好这底下就有卫人。”
白猫跳出书箱,小步快跑,去前方打探了。她在书箱里睡了一觉,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候,下去走几步消消食儿。
燕三郎不急不徐,牵马转向。
过不多时,草叶簌响,白猫蹿了出来,还顺便晃了晃尾巴,欢欢喜喜道:“大型人仰马翻现场,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不需要我们动手。”
燕三郎嗯了一声,加快了行进速度,曲云河却忍不住多看白猫两眼。这真是他印象里那个高冷的千岁大人?
正如千岁所说,谷底一片狼藉,人、马、车,横七竖八,都是无声无息。
死者有男有女,溅在草木上的血珠兀自滴落。
燕三郎随意翻看了几具尸首上的伤口:“凶手下刀精准利落,都斩在要害上,不浪费气力,显见得是好手,并且人数不少。”造成创伤的武器都不同,有斧、刀、剑,显然截杀队伍很强力。
曲云河在一人身上搜了几下,搜出一个竹牌看了两眼,大喜:“是卫人。”
燕三郎凑过去一看,这是个三指宽的牌子,上面写着姓名、性别、年龄、籍贯。最重要的是,还有从娑罗城往缅口县的备注,底下盖一个朱红印。
“这印章还有个名头,唤作‘一言为定’,如果上面字迹有削改,这印章就会变色。”曲云河笑道,“这伎俩有些年头了,当年靖国也是这样用在路引上。”
也就是说,印章的作用是保证路引,即是这牌上的字迹不被篡改。燕三郎接过来看了两眼:“这牌子可以伪造么?”
“但凡是凭证,没有不可伪造的,只看难度有多大。”千岁正在到处查看,“呃,好像有个麻烦。”
“怎么了?”
“死者里面,没有跟你年龄相仿的,就连个十五六岁的都没有。”咚地一下,白猫跳到一辆翻倾的马车上,“他们的路引,你用不了。”
咦,听声音,这具猫身又重了,看来最近没少胖啊。上回燕三郎斩钉截铁告诉她,猫儿至少有七斤重了。
七斤!真是烦恼啊。
年纪不符,过关时恐怕会遇上麻烦。曲云河好办,偏偏燕三郎怎么看也不像个成年人。
恰在这时,她脚下传来微弱的呼声:“救、救我!”
咦,还有活口?白猫一下跳到燕三郎身边。
救不救呢?燕三郎伸手按在车辕上,微一沉吟,才将它翻了过来。
车底下躺着一个中年汉子,襟口血渍斑斑,有气无力地咳了几声,声气中带着血雾,好像连肺也要咳破。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拼尽全力道:“救我、路引……重谢。”
路引?曲云河立刻问他:“你能替我们办好路引子?”
这人进气少出气多,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得微微点了一下头。
燕三郎二话不说:“救人。”
说起来这人运气不错,马车翻倾时刚好把他压在下头,满地货物滚落下来,将他盖得严严实实。敌人未见他的踪影,也就没想着过来补刀,否则以他们出手的凶悍,不会留他活口。
不过燕三郎也检查出他肚上被贯穿一个大洞,脾脏破裂,最严重的伤是两根肋骨折断,有一截倒扎入心脉造成休克,声息全无,和死人也相差无几。
这大概是他方才可以瞒过凶手和千岁耳目的缘故。
后来猫儿跳到马车上,以自身体重将他惊醒了,否则他大概就直接昏迷至死,也不须别人来补刀。
当下燕三郎喂他吃了一颗怨木剑出产的血珠,以旺其命灶,然后有伤治伤,连胸骨也给接好了固定住,这才问他:“你答应我们的事呢?”
这人已经缓过气来,脸色虽然白得不像活人,但短时间内至少是不会挂了。等再吞下曲云河递来的丹药,他气息都均匀不少。
这片山谷离娑罗城还有一段距离,对方要是将他扔在这里不闻不问,或许在下一批救援到达之前他就先进了狼腹。因此他也没有耽误,很干脆道:“几位不是卫人吧?”
他先前就听见只言片语了,燕三郎摇头:“不是,我们要进卫国办事。”
“我也不是卫人。”这人说着,艰难取出一面竹牌递来,“卫国现在不许外国人进出。如是偷潜进去,发现一个就下狱一个。”
燕三郎接过,见到上面写的名字是“吕咸”,籍贯是“拄坡”:“这地方不在卫国么?”
吕咸咽了下口水:“拄坡是卫地,距此往西二十七里。但我这块路引,是假的。”
燕三郎目光微凝。白猫舐了下爪子:“这人挺聪明的,怕我们事后灭口,赶紧把自己的秘密先抖出来。”
燕三郎如果知道吕咸也不是卫国人,杀掉他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伪造的?”曲云河笑了,“这手艺当真不赖。说来听听。”
“我原是青勒国人,卫国灭青勒之后,我就往南逃,没想到过不了两年,这里也沦陷了。”吕咸苦笑一声,“我不想留在卫地,就找人伪造了路引,随众出城往北,没想到攸国游骑穷追不舍,把人都杀光了。”
说到这里,他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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