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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娇养指南-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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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刻钟后,徐管事才爬上楼梯,嘴角的胡子上还黏着一点粥渍。

    他案头已经堆积如山,于是分了几本零账给燕三郎做。

    这本就是熟能生巧的活计,燕三郎年纪小、脑筋灵活,又有不符合他这年纪的专注力,因此做了两三个时辰下来,速度已经大为加快。

    徐管事一直留意他,偶尔抽检几个簿子,都很满意。他事先在其中暗藏了一点错处,也被燕三郎细心修正过了。

    假以时日,这必定是个好手,三掌柜的银子花得很值得。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小男孩还像昨天那样背着竹篓来上工。篓子刚放到桌上,里面就跳出来一只白猫,大喇喇地左顾右盼,把徐管事吓了一跳。

    不过这猫好像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燕三郎刚把一个软窝放到柜子顶端,它就跳上去,盘成一盘睡觉了。

    柜子高近八尺,燕三郎要爬到边上的桌子再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猫窝放在这里,也免得闲杂人等打扰千岁。

    那窝形状像鸟窝,就是放大了好几倍,里面扎着软絮,燕三郎还加入了路上摘得的薰衣草,嗅起来有安神的香气。这是千岁的要求,能助她白天好眠。

    燕三郎解释说:“这猫乖得很,不会乱咬东西。平时把它留家不放心,我带在身边看着。”

    徐管事看着白猫的模样,倒也理解:“这么贵重的猫,弄丢了是心疼……你每月才赚九钱银子,养得起它吗?”富贵人家的宠物,吃的用的比平民可是精细得多。“三掌柜家养的黑腰细犬,每顿要吃掉两斤生牛肉,还要拌上鸡蛋。我听说从前尉犁国的国君,还给自己养的两只猴子封官晋爵,请专人来伺候它们。”

    燕三郎看着呼呼大睡的白猫,长叹一口气:“确实快要养不起了。”九钱银子对他来说是毛毛雨,他不能指着这点薪水过活,还得想办法开源。

    可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有什么赚钱的买卖能做呢?

    他一边打账,一边心里盘算。

    其实从账面上能看出许多东西。昨儿个马掌柜没有吹牛,衡西商会扎根在柳沛,是本地有名的大商会,大到家私、小到米面盐碱,它都涉及,因此每天各种名目的进出项款繁复冗杂,说不上多难,就是多如牛毛,怎么都做不完。

    白猫睡到午时才醒,见他还在埋头苦算,也忍不住骂了一声:“无良奸商。”

    她骂的自然是马掌柜。拿九钱银子的工钱就要应付这么大的工作量,燕三郎的人工也实在是太廉价了,可见姜还是老的辣。

    这时到了饭点儿,有人给账房先生们端上午餐。读书人受到的礼遇总是要优厚些,何况算账这种技能,读书人里掌握的也不多,算是专业技术人才,在柳沛县很吃香。这个时候,燕三郎对已经故去的石星兰更生感谢之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没有石星兰的悉心教导,他在衡西商会里最多是个帮闲,吃力又赚不着钱。

    账房先生们吃的东西,自是底下的贩夫走卒力夫所不能比的。摆在燕三郎面前的是两只大海碗,一只装着菜肉大馄饨,一只装着杂酱面。

    面很筋道,但是浇头太咸,酱里淡淡的豆腥味儿还没祛掉,肉丁小得看不见,茄子黄瓜倒是管够。

    菜肉大馄饨,面皮很丰厚,切肉的师傅又手艺太好切得太细,燕三郎啃了两口也没找到肉在哪里,反倒是这个季节的荠菜鲜得很,怎么做都美味。

    这两碗连汤带水唏里呼噜吃下去,能把肚皮哄出一个饱足感。徐管事放下碗时,忍不住长长吁出一口气,转头却见燕三郎的碗里早就空了,连半口汤都没剩下。

    “……”每只碗都比他脸还大啊,这小子的胃是无底洞吗?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但燕三郎的年纪是不是有点儿提前了?

    徐管事轻咳一声:“三郎身体真好。”身体倍儿棒,吃饭才嘛嘛香。像他这样的半老头子,三分之一都未必能吃下。

    燕三郎面不改色心不跳,冲他笑了笑。开始修行之后,浑身气血运行加快,身体命灶开始旺盛,更兼经脉里还有一只真力小龙要养,他已经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大胃王。别说这两海碗了,就是再来两碗、四碗,他也吃得下去,只怕在这里被当作怪物观瞻。

    吃过饭擦了嘴,燕三郎就从背篓里取出巴掌大的油纸包,一层层打开。

    徐管事好奇多看两眼,发现那里居然包着一整只煨熟了的卤鸡腿,鸡皮红亮。

    。


………………………………

第116章 命案?

    这小子还没吃饱?

    他微有些吃惊,却见一直呆在柜顶的白猫跳了下来,四平八稳坐到燕三郎桌面上,等着他撕下鸡肉,一块一块投喂给她。

    那姿态无比坦然。

    “你家的猫,吃这个?”

    燕三郎嗯了一声:“嘴挑得很,换了别的不吃。”

    “饿上两顿,就什么都吃了。”徐管事嘿了一声,“都是你给惯坏了。”话音刚落,就见白猫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被那对阴阳眼盯着,徐管事打了个寒颤,暗道这猫该不会听得懂人话?世上可是有妖怪的。

    “从前不是我养的。”燕三郎暗自叹口气,否则也不会是这个性子。

    燕三郎快下工时,车把式大顺来了。他这趟从云城驾着马车到柳沛,半路上木辖就坏了。他做了应急处理,到达柳沛就牵去整修,今日过来报销。所谓辖,即是销钉,用来穿过轴端固定木轮。

    这种维修杂项,正好是从燕三郎这里走账。大顺笑眯眯踱到燕三郎面前,很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郎,昨晚睡得可香?”

    “尚可,未见有什么异常。”

    大顺嘴角的笑容顿时有点不自然:“异常,这是咋个意思?”

    燕三郎直视他的眼睛:“住在附近的大娘们说,你租给我的是凶宅。”

    大顺瞪圆了眼:“那些蠢婆娘胡说八……”

    不等他真正发怒,燕三郎已经快速道:“死掉的那人叫作什么名字来着?唔,刘一召?”

    说出死者的名字,就确切表明他知道了。

    大顺的火气立刻被打压下去,但是脸色很不好看。毕竟这里是衡西商会账房,他也没料到燕三郎会在这里将事情直捅捅说出来。

    其他账房先生手上活计都慢下来了,支起耳朵偷听,当他没发现吗?

    大顺看了其他人一眼,压低了声音:“三郎啊,你莫听那些长舌妇胡逼叨叨。我侄儿那小院没出过命案!”

    “我住进去之前,墙是新刷过的。”当时他还觉得房东讲究,原来是想盖掉晦气和血渍来着。

    大顺呼出一口气,知道这事必须讲明白了:“我侄儿家倒霉,摊上这么件破事。但刘一召真是自己病死的,官府派来的仵作都这么说,不是什么被人谋害!他一个外乡客,租下宅子之前,我们怎么知道他有病?”

    燕三郎没回话,只挑高了眉毛看他。

    大顺这才想起,眼前这位也是外乡人,租住侄儿的院子之前,他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病。

    “我惯常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干笑一声,搓了搓手,“至于那个院子……”人家已经知道了,八成是要退租,他舍不得。

    “院子我照住。”燕三郎打断他,“但租金得再减一钱。”想唬弄他就得付出点代价。再说,能省则省。

    “啊……好,好吧。”大顺只能讪讪同意。

    燕三郎冲他一笑,这才大笔一挥,让他去徐管事那里领取修辖的钱。

    车把式挠着头走了,不敢和燕三郎四目相对。这事儿,是他干得不地道。

    昨晚燕三郎药浴行功,早早就睡。可是千岁能在小院周围三十丈内(一百米)活动,加上她耳目实在灵敏,很容易就听到了周围人家的闲话。

    除了柳沛发生的各种鸡毛蒜皮,昨夜在好几家都被端上饭桌的话题,就是“孙家那个死过人的凶宅,又租出去了”。

    这是一户婆娘的原话,紧接发着下一句是:“租给一个外地的男孩,据说在衡西商会打点杂工。这是欺负小孩不知情,造孽哦!”

    千岁当时就来了兴趣。其实房子世代住下去,哪一家没死过人?在里头寿终正寝的都不算凶宅,只有暴死、横死的,大伙儿恐生恶鬼,或者那里还留有厌物,这才以凶宅冠名。

    她心安理得地飘过去细听,从各家八卦里隐约拼凑出个大概。

    原来半年前孙家的这所偏院里,租住的也是个外地人。矮个子,话不多,不常在人前露面,也不跟街坊邻居打交道。

    柳沛和黟城一样都是小地方,有陌生人入住,消息几天之内就传遍附近。

    然而不等街坊们多打探点消息,这人突然就死了。

    他一个人客居异乡,当时天气又冷,起初都没人发觉。后来是邻居的狗嗅到味儿狂吠不休,尸首才被发现,那时已经流了一地儿的黄水。原本干瘦干瘦的一个人,最后肿得膀大腰圆。

    官府立刻派了仵作过来,验尸结果是肺痨而亡,尸首周边的点点污渍是他咳出的血。

    最后居然是衡西商会出钱将他安葬,因为这人是商会的短打客,这趟来柳沛县住上几月也是要替商会做事,没料到病发而亡。

    所谓短打客,即是商号商会外雇人员,一般特事特聘,办完解约,不像徐管事、燕三郎这样长期在商会做事拿薪水。

    毕竟是个没根基的外乡客,风波很快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周围的居民都嫌晦气的同时,也存疑不止。

    肺痨是慢性病,这人要是病发而亡,那么死前那些时日都应该咳得很厉害才是。肺痨患者一宿咳到天明都是常态呢,民居的墙又薄,街坊们怎么可能听不见?

    然而这人的院子里从来都是静悄悄地,也只有仵作判定他死亡那个晚上,好似有邻居听见他咳过几声,很紧很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最可怕的是,打这外乡客死掉以后,那宅子里还能传出怪声,像是有人走来走去。院里地砖破了两块,邻居有时就能听见砖头发出的喀喇声,还有物件被挪开的动静。附近住着个泥水匠,他信誓旦旦地说,那是凿墙的声音!

    孙家男人自己认为遭了贼,在院里守了两天,于是后面再没出现这些动静了。

    说是凶宅,其实夸张了点,不过消息在市井当中传来传去,添油加醋一番,最后不凶也得凶了。千岁早晨将这消息告诉燕三郎,后者又转给大顺听,借机打压了一点房钱。

    大魔王娇养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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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杨大东家

    大顺离开以后,徐管事带燕三郎去主楼办事。才走到半截道儿上,就见一名大汉迎面而来,比周围的人都高出一个脑袋。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虎目凶光闪闪,边上的人却要对他毕恭毕敬。

    徐管事也是满面堆笑,唤了一声:“大东家。”

    这个像屠夫多过像商人的汉子,就是衡西商会的大东家,杨衡西。

    杨衡西对他点了点头,目光在燕三郎身上一转:“这是?”看着眼生。

    “这是三掌柜刚招进来的新人。”商会有规矩,主楼不许哪家的孩子私自晃悠,徐管事赶紧介绍,“在账房里做小先生,管零账。”

    一听是马掌柜招来的人,杨衡西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不再多看燕三郎了。哪家商会的童工都不少,一般都在打杂,能进账房的不多。

    等他走远,燕三郎才悄声问:“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东家?”马掌柜那样的才像个生意人,这位大东家倒像是专业上门催租讨债的。

    “对,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东家。”他的语气把徐管事逗笑了,显然不止燕三郎一个人有过这种疑问,“我们大东家可是拢沙宗弟子。”

    “真的?”燕三郎心底并不想和拢沙宗再有任何牵扯。不过这想法不现实,谁让他现在人就站在拢沙宗的地盘上。

    “真得不能再真。”徐管事满脸自豪,“大东家是韵秀峰梅峰长座下。每年夏拍,梅峰长都会到场,专程给我们坐镇捧场!”

    燕三郎的表情更吃惊了。

    看来马三胖子说衡西商会是柳沛数一数二的大商会,这话还真不算吹牛,连拢沙宗的高人都这么给面子。

    “拢沙宗有几个峰长?”

    “三个。”对这些常识,徐管事还是如数家珍,“拢沙山的山峰不计其数,但峰长只设三位,分别是韵秀峰、巫贤峰和储云峰。”

    燕三郎的语气钦佩得不行:“那大东家很厉害啊。”

    “那是自然!否则我们商会怎能挣到今日这般地位……”说到这里,徐管事觉得自己好似说漏了嘴,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租下大顺那套院子了?”

    “租金便宜。”而且地段、大小、格局、采光、通风,无一不好。

    “哎呀,真是人小胆大。”徐管事低声道,“你要是不想住那里,我另外给你介绍……”

    燕三郎笑了笑:“不必了,租金就可以给我壮胆。”心里却想着大顺方才的话。

    如果刘一召是肺痨而死,那么的确算不上暴亡,大顺拒不承认院子是凶宅亦有道理。自己带着千岁住了进去,魔女并没有察觉到房子本身有什么异样。

    或许,这宅子根本没有问题,也不算凶宅吧,只是让他拣了个小漏。

    ……

    杨衡西走上二楼,见到马掌柜正坐在案后奋笔疾书,他扬了扬眉毛:“老三。”

    马掌柜一抬眼,有两分愕然:“大哥,怎么提早回来了?”说着,就站起来亲自给他斟茶。“雅集办得如何,峰长他老人家可满意?”

    一提起这个,杨衡西就面色阴沉,占过马三掌柜的椅子坐下:“不好。”

    “怎么?”马掌柜有些紧张。

    “巫贤峰请来的戏班子据说是个新班子,叫什么玉桂堂,但演得比往年找来的都好,博了满堂彩,掌声前后四、五次,戏子们都出来谢幕两三回。”

    马掌柜“呃”了一声,不知说什么好。“巫贤峰出了风头,梅峰长想必是不大高兴了。”

    “那可不是?”杨衡西脸色不好看,“最糟糕的是雅集的夜宴由我们承办,结果宴后有七十余人出现中毒症状。”

    马掌柜大惊,一下子站了起来:“不会吧!”

    “用药及时,还好没出人命,但跟去雅集的许多女眷抱怨,一整晚都在泻肚。”

    马掌柜:“……”

    这事儿摊大发了,那可是“雅”集!

    出了这种麻烦,跟“雅”字还能擦得上半点边儿吗?

    杨衡西用力揉了揉眉心:“后厨检查,最后发现是错买了毒覃来做菜。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完了,但峰长被宗主传唤,回来以后把我大骂一通,说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从未这般丢脸。”

    “是意外还是人为?”

    “查无实据,但我总觉得不似意外。”杨衡西沉声道,“雅集只用新鲜,果蔬菜肴当天买办,进货那人都干了二十多年,经验老道,又只走最可靠的老渠道,怎么临到晚宴就出事了?”

    “是针对拢沙宗、针对峰长,还是针对我们?”

    “不清楚。”杨衡西两腿交叠,懊恼道,“我们无缘明年的夜宴了。”

    食物中毒,偏生还在拢沙宗举办的夜宴上,衡西商会难辞其咎。出现这种问题,无论是不是商会的过错,明年主办方都不会再用他们了。

    他两眼通红,马掌柜看得打了个寒噤。他知道最近这些年,巫贤峰和韵秀峰斗得越来越厉害,虽然同在一宗之内,彼此倒像生死仇敌,相看两憎。巫贤峰置办的节目得了赞赏,韵秀峰置办的夜宴却坏人肚皮,梅峰长能给大东家好脸色就怪了。

    杨衡东生了一会子闷气也就算了,毕竟事儿已经办完了,虽然挨了梅峰长好一顿骂。他另起一个话题转移自己注意力:“来路上看见一个小鬼,据说是你招来放在账房做事?”

    说话间,他从果盘里取了个苹果,放在嘴里嘎吱嘎吱啃着,又抬一双腿跷到案头上抖了抖,生把四脚的椅子当作了摇椅来晃悠。

    这时一位管事进来上交资料,对这一幕视若无睹。他冲着两位东家行了礼,面色如常走了出去。

    杨大东家的作派,商会里哪个不知,早都见怪不怪了。

    马掌柜看着他鞋底的黄泥巴直皱眉:“老大,梅峰长可是个精细人儿……”哪里看得惯杨老大这种大老粗的作派?难怪杨老大不得宠。

    “省得了,我自有分寸。”杨衡西翻了个白眼,满脸都是不耐烦,“在她面前装个斯文就得了,回到我自己地盘上,还不能舒服着来?”


………………………………

第118章 反正无亲无故(加更)

    马掌柜也知道多说无益,把心思拉回来:“噢,你见着的孩子是燕三,人挺机灵。我看能用就留下了。对了,他租了大顺的宅子。”

    “谁?”杨衡东闭目养神,一时没想起大顺是谁。拢沙宗雅集的事故让他焦头烂额,然后又赶回柳沛处理商务,好些天没有合过眼了。

    “燕三住在孙家的凶宅里。”马掌柜在边上解释道,“半年前,刘一召就是死在那里。”

    杨衡西一下子睁眼:“这小子怎会住去那处凶宅?”

    “他刚来柳沛,大顺就隐瞒事实租给他了。”

    杨衡西不放心:“怎这样巧?这里面该不会有诈?”

    “应该不会。”马掌柜摇了摇头,“那小子从云城跟着我的车队过来,本来不会呆在柳沛,是我邀他留在我们商会。你也知道,我不常跟车,三年才这么一回,他不可能事先规划好。至于大顺出租那个院子,就更是意外。”

    杨衡西的面色这才和缓下来,忽然又看着马红岳道:“让他住着吧,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我也是这般打算的。如果真有……”马掌柜顿了一顿,才笑道,“反正他只是个孤儿,在柳沛无亲无故,无人在意。”

    就和那个短打客一样。

    ¥¥¥¥¥

    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时间,燕三郎对柳沛也有粗浅的了解。

    虽然都是小城,但这个县与他从前长住的黟城又不相同。黟城地处偏远,土地一年里有七个月是干冻着的,硬得像石头,种不了庄稼,只能长野草;而柳沛正好就在三大湖域的中心位置,说不上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但水网密布,土地肥沃,种什么活什么,是拢沙界内有名的鱼米之乡。本地产出的优质水果如树菠萝、香梨等,最远可以直供云城,价格翻上四、五倍不止。

    它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想要通行三大湖域的人类,如果不想乘船就必须取道柳沛。这也是本地大小商会林立的原因:这是个重要枢杻,承接了南来北往、东起西就。

    如此,就造就了柳沛两大特色:

    一是生面孔特别多。柳沛是铁打的营盘,盘桓于此的商队、外来客就是流水的兵,来来走走,不计其数。因此柳沛虽然赶不上云城庞大繁华,却也是个半开放的县城。

    二是下(九)流人士特别多。才住了半个月,千岁夜里就搜集到柳沛县的大小八卦无数,显然这个小县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祥和,商会竞争激烈,官商勾连时有听说,也不知是不是空穴来风,但纠纷和案件时有发生。

    衡西商会则是崛起于十余年前,在本地商会中首屈一指。

    前前后后了解这么多,燕三郎总算是发现自己租住孙宅的好处之一了:

    没人愿意靠近这种发生过命案的院子。

    他在云城还会遇上不请自来的小贼,这里则完全没有。

    他和千岁乐得清净。

    当然弊病就是,他成了左邻右舍的谈资。据千岁的不完全统计,关于他的来历已经有了至少六、七个版本流传。甚至有人传他是衡西商会某个惧内高层不受宠的庶子,这才被丢到外头自生自灭。毕竟一个孩子孤身住在凶宅里,又能在衡西商会做事,给三姑六婆的遐想空间可真广阔。

    燕三郎白天上工,晚上回家,基本不在外头闲逛,也很少与邻居打交道。时间久了,大家对他终于渐失兴趣。

    这些天,他的账目做得越发娴熟,并且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给自己找点空闲时间摸鱼。账房里其他先生和管事都这么干,包括徐管事,反正账面上的活儿永远也干不完。

    蹲办公室的,哪个不懂得摸鱼?

    到了午休时段,他就抓紧时间喂猫和看书。不出几天,整个商会都知道新来的小子养了只贵气的猫,吃食比人还精细。

    至少大伙儿的伙食可做不到顿顿有肉。

    每天夜里,燕三郎都要来一回木桶炖自己,在药力的帮助下尝试着贯通经脉,那速度也是时快时慢、因人而异,没有固定的规律可循。

    若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浴后桶里的水,越来越脏了。千岁脸上嫌弃,口中却道:“这说明你的身体越发通透了,不再藏捂不发。”

    燕三郎是首先从足太阳膀胱经练起的,因其牵动阳气最足,主驱病最多。半个月下来,他已经贯通到膏荒穴,有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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