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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王娇养指南-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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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所有人都明白,它一定会落下,区别只在于时间的早晚罢了。
对涂家来说,这个年关太难熬了。
“涂家死定了!”刑天宥说起此事时,都是眉飞色舞。和所有千食国贵族一样,他看见涂家的窘境只觉扬眉吐气。先前春明城人不是孤立他们,打砸他们的屋宅和铺子吗,不是指责他们带来了瘟疫吗?现在可以好好瞪大自己的狗眼,看看瘟疫源到底来自哪里——
就是春明城,就是他们风光无俩的涂家!
刑家几个月来都被打压够戗,现在见到死对头落魄,那真像大夏天吃冰西瓜,吃一次爽一回,一直吃一直爽。
燕三郎沉默以对。
只有他和千岁知道,真正的瘟神根本不是涂云山,可谁让人证物证俱在?
并且证人还是官署的陈提辖,还是威望深远的连容生?
连夫子何等名声,涂云山还是他的爱徒。若非事实真正如此,他怎会自折羽毛,指证自己的亲传弟子?这传出去,于他的名声不是一大打击么?
所以,大家都深信不疑。
涂家这一回替丝芽背锅是背定了。
可那又怎么样?这个世道有多少家族兴起又衰亡,就如池塘的涟漪,最后都归于无形,涂家不过其中之一。
谁会在意它的结局?
就如千岁所说,并不是你没做错什么,你就可以存活下去。
燕三郎看了看呼呼大睡的白猫。
身边的案几铺着锦垫,上头的白猫睡成了一盘,腹部有节奏地起伏,尖耳朵在阳光下透出软嫩的粉红色,看起来无忧又无虑,没心又没肺。
当一只猫好像也很幸福。燕三郎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
软乎乎,暖乎乎,手感真好呀。
猫儿没醒,但是耳朵动了动。
趁它不反抗,燕三郎赶紧又捏了两下。
猫儿恼了,把脑袋盘得更深,让他摸不着。
这时,刑天宥一边嗑瓜子一边问燕三郎:“可还记得风家?”
他和春深堂时常走动,跟燕三郎越发熟络,也不像刚开始接触那样小心谨慎。
“当然,我前几日路遇风二爷,还跟他吃了两盏茶。”燕三郎的记忆力一向优秀。
“我才接到消息,原来风家人在梁国参战,已经晋升左将军,捷报频传。”刑天宥轻叹一口气,“这下子,风家该得意了。”
燕三郎明明知道,但还是惊叹:“他家加入王廷军?那可押对宝了。”会聊天也是一种本事,千岁说过的。
“可不是么?”刑天宥果然兴冲冲给他解说,“梁国天子的亲舅沈钦文麾下人才济济,听说不限出身,能征善战就用。”
“难怪。”燕三郎恍然,“风家不是梁国人也得了重用。”风家是千食国人,跟梁国之间还隔了一个拢沙宗,想来梁王廷用着也放心。
“是啊,他家得了实惠。梁国得胜王造反,一开始势如破竹,到前年、去年局势逆转,尤其听说去年一连吃了几次大败仗,现在只剩下负隅顽抗,王廷胜局已定。”刑天宥的语气不无羡慕,“勤王有功的,战后都会封赏。”
春明城的这些家族,涂家先研制出瘟疫的解药,虽然现在如过街老鼠,但至少风光过一阵;风家更不用说了,名气很快要借着梁国大胜的势头水涨船高,说不定从此跻身一流家族。
相比之下,刑家就太安稳了,稳稳地不出头。
燕三郎也看出他眼里的失落,安慰道:“战争还未结束呢,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好。”说起来,若非一年半前得胜王把手伸向黟城,抢夺木铃铛,他到现在也还是个小乞丐。
如今,曾经风光无俩的得胜王已在苟延残喘,本是食不裹腹的燕三郎却成了春明城里的小富豪。
世事变迁,谁能说准?
燕三郎想了想又道:“这些消息,好似还未在春明城传开?”
刑天宥郁闷地吃掉一颗杏仁糖:“连夫子还未回来罢?”连容生的消息之灵通,他们这些本地豪族可比不上。
“还没。夫子带着连姑娘外出云游,再有两个月才回来。”燕三郎知道连容生因为涂云山事件好生郁闷,连萱更是伤心欲绝。趁着过年,连容生干脆领家里人出门散心去了,“可是春明城里也没人提起?包括了风家自己。”
人都好八卦,人都好显摆。有这种大好资本,风家为什么不拿出来吹嘘一番?
“不说别人,单那个风二就不是低调的人。”刑天宥哼哼两声,“我这消息还是家祖从外头找进来的。你说得对,这里面有点古怪。”
燕三郎笑着耸了耸肩。
有古怪也与他没关系,他离开梁国很久了。
刑天宥突然想了起来:“咦,你不也是梁国人么!”
“嗯。”燕三郎的确曾对外自报梁人,“那是‘故国’,我现在是句遥人。”
他还是个孩子,家人已经离世,一个人颠沛流离到异地,跟梁国还能有什么关联?一句话道尽辛酸。
刑天宥拍拍他的肩膀,显出了恰到好处的安慰。至少,这小子如今在春明城过得很滋润啊。
燕三郎轻声道:“对了,这位将军大名?”
“风立晚。”
刑天宥懒洋洋道:“那是风家分支,算起来应该是风二的堂弟,但我在千丝砻时从未听他们提起,应是远亲,远得不能再远那种。这一回,人家是闷声不响成大器。嘿嘿,祖上积德了。”
又复三日,鸿雁飞书突然给燕三郎传来一条消息。
这是他很早之前下的单,自个儿都快忘了:
胡成礼已经返回拢沙宗。
这人运气不好,追缉燕三郎的队伍抵达夕眠沼泽外围时正逢瘟疫快速扩散,手下有三分之一都染瘟而死,这里面就包括了衡西商会的原三掌柜马红岳!
胡成礼本人倒是好运地没有中招,可是瘟疫横行,千食国变成人间炼狱,拢沙宗接到消息后想起他正好就在夕眠沼泽,于是一纸命令下来,直接将他派去千食国维稳,以免国家崩坏、难民出逃,把瘟疫蔓延到拢沙界。
胡成礼等来等去,好不容易等来了涂家的解药。可是被疫情这么一搅和,追查燕三郎的下落更是痴人说梦,胡成礼只得无奈放弃,返回拢沙宗报告本次失利、自领责罚。
“真是便宜端方这小子了。”千岁听完,嗤笑一声。马红岳一死,端方成了最大得利者,不仅完成了柳肇庆的最后遗愿,也排除自己在拢沙宗内的隐患——还不须他自个儿出手。
天底下哪里找这样的美事?“真是气运加身!”
少掉一条紧缀不舍的尾巴,燕三郎也觉松快。
这时天光正好。他扔下纸条抱起猫儿:“走,到湖边散散步去。”
(《大瘟卷》至此结束,翻页进入下一分卷《鸳鸯谱》)
………………………………
第256章 风雪庙
青函关,风雪漫天。
路边有座风师庙,鼓塔的鼓槌早不见了,只剩两块板子被风吹得摇头晃脑,一下一下往破鼓上凑。
咚咚咚,不规律的鼓声一下一下传进庙中人的耳里。
缩在门后的赵丰下意识蜷得更紧。面对呵气成冰的天气,他身上的袄子已经旧了,抵不住多少寒气。但他拆了庙里的蒲团引火,又拣了破桌椅的木件,已经升起一个火堆。
有火,这风雪夜就好过多了。
本来他再走小半天就能到春明城,哪知突遇大雪拦路。赵丰下意识摸了摸肚皮,瘪的。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一阵风声过后,被他闩上的庙门忽然被砸得砰砰作响。
赵丰一抖,紧接着听见外头有人喊:“开门,投宿!”声音模糊,都被风雪盖过大半。
这破庙也不是他家,再说赶路的人都有不成文的规矩。赵丰微一犹豫,就上前开了门。
迎面就是一阵大风,雪花跟在一人后头冲了进来。
这人比他矮些,赵丰看一眼就放心了:他穿一件小羊皮袄子,无论质量还是制工,都能甩赵丰身上那件五条街,厚实不说,料子还好。
对方身家比赵丰还要丰厚,那么至少不会存杀人劫财的心思罢?
赵丰可真没什么好让人劫的。
他还留意到此人戴着一顶皮毡帽,把整张脸围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小庙虽破,四壁倒还结实。这人返身关好门,先抖了抖雪,再到壁边坐下来。他袄子一掀,赵丰才看见他手上扯着两根麻绳,绳上捆着两只动物,都被倒挂着一动不动。
后来者摘下手套,先靠到火堆边上搓了搓手,才脱下毡帽,冲着手呵了两口暖气。他的手很小,十指细长,浑不似男子。
赵丰看得一怔,下意识抬头瞄了一眼,结果大讶:
这竟然是个女人!
冰天雪地里,谁穿着这么厚实的袄子都像头熊,都分不出男女。但这人一摘帽子就露出瓜子脸,又是柳眉杏眼,虽说双颧微高,肤色如蜜,不像深闺女子的细白,但也着实是个美人。
只看她的面庞,赵丰就觉得不是个好相与的,尤其这女子的眼神太也咄咄逼人,他只看一眼就垂下头,不与对方视线交接。
对方也在打量着赵丰。相比他的腼腆,这女子反倒大方得多。
少年面皮白净,样貌清秀,睫毛比她这女人还长,身边放着个大书箱,一看就不似粗人。
火边放着一只粗碗,她伸手指了指:“能借我用吗?”
“啊,能!”赵丰赶紧递给她,“给。”
她起身到门口打了一碗雪,拿回来凑近火堆。碗里的雪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与此同时,女子将麻绳一提,赵丰就将两只猎物看个完全。
绳上绑着的,是一只大山鸡,还有一只黄鼠狼。两个家伙似乎都被掼晕了,闭目不醒,但赵丰能望见黄鼠狼的尾巴动了一下,应该还活着。
鸡脖子上有伤,黄鼠狼的尖嘴上有血。
顶点
………………………………
第257章 放生吧
女子望见赵丰眼里的好奇,低头看了猎物一眼:“先前躲雪,我在山洞外头设圈套抓鸡,哪料到这黄皮子来偷,我就连它一起抓了。”
赵丰指着它身上的伤:“你揍的?”他再一细看,黄鼠狼好似伤痕累累,满身黄皮都划得七零八落,腿上的血口子最深。
下手可真毒啊,看这女子样貌秀气,原来如此狠戾吗?他有点担心了。
女子摇头:“逮着时就这样了。现在天冷,食物难寻,这黄皮子八成是和其他野兽打架。”
说话间,碗里的雪已融成了水。
她正要端起来解渴,也不知是不是凑近火堆暖和之故,那只山鸡突然醒了,噗噗直扇翅膀,把火星子鼓上了半天不说,还把女子手里的粗碗一下打翻!
水泼了一地,火星子被吹飞出来,落在边上十来根草蒲。这时天干物燥,草蒲“呼”一声,燃了。
草蒲就挨着木头柱子放的。
糟糕!赵丰惊呼一声,速度伸手将草堆拨开。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庙要是烧净了,两人上哪里避风去?
那女子一声不吭,果断脱下身上的羊皮袄往火上盖,半点都未拖泥带水。
他俩反应及时,三下五除二就将新火给扑灭了。
小庙里,草灰乱飞。
这时大公鸡还在满场乱跑,黄皮子被它拖了一路早醒了,趁两人扑火时悄悄去咬脚上的绳索。它的牙口居然锋利已极,嚓嚓两下就把绳索切断了,一转身就往门口溜去。
女子首先发现,顾不上傻乎乎的鸡,拔出木叉就去捅黄鼠狼。
赵丰看这叉子,前端有锐器削过的痕迹。
不过黄鼠狼也机灵,一路专挑隐蔽物藏身。饶是这女子看似经验丰富,也铲翻了两个簸箕,又被一套破桌椅挡住了视线,最后才在门边叉住了黄鼠狼的脑袋。这叉子前端的开口不大不小,按住小动物的脖颈格外方便。
只凭这一点,赵丰就觉出女子的野外狩猎经验大概很丰富了,至少比他丰富。
“该死!”女子对赵丰说了声,“对不住哈。”伸手要去抓黄鼠狼,不料这只格外生猛,一反嘴咬在她虎口上,鲜血长流。
终日打雁,反而被雁啄瞎了眼么!女子大怒,又有赵丰在一边看着,脸皮上挂不住,当即抽出腰间的短刀来:“敢咬姑奶奶?我活剥了你的皮!”
黄鼠狼也知死期将至,吱吱叫唤,小爪子按在木叉上用力扭头。女子只觉与它体型不符的一股大力传来,仿佛叉子底下按着的不是一头黄鼠狼,而是一头巨狼犬。若非她气力惊人,险些就被挣脱。
她暗暗吃惊,更不愿夜长梦多,当下手起刀落。
赵丰在一边,瞧着黄鼠狼豆子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直转,灵动得紧,望向他的眼神居然像人一样带着恳求意味,心里不由得一软。
再见到黄鼠狼一身的伤,想来天寒地冻,小动物觅食艰难才会去偷猎户的鸡,他下意识动了恻隐之心,连声道:“且慢,别杀它!”
他唤得急,刀就停了下来,女子侧头问他:“怎么了?”
“这黄鼠狼一身是伤,你卖皮子也卖不了几个大钱。”赵丰轻声道,“不若把它放了,也算积德。”
女子挑了挑眉:“被咬的不是你,你当然没所谓。”把受伤的手伸出来,向赵丰晃了晃,果然被啃出个口子来。
这黄鼠狼的嘴可真不小,牙也尖哪,跟剃刀似地。
见她又要举刀,赵丰知道光凭几句话不能让他放生,只得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钱碎银子:“我买活的,成不?”
像这样坏了皮子的黄鼠狼,这些碎银可以买上好几只了。女子一怔,看他两眼,又听他小声补充一句“我、我身上总共就这么多了”。
这人是怕她见财起意吗?女子笑了:“我在西北时也抓过黄皮子,这东西鬼得很,得罪它就要杀掉,否则它后头总来找我麻烦。”
“你进了城,它也能跟进城么?”赵丰仍旧道,“再说它若真有灵性,就该知道是你放它一条生路,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报复?”
少年神色坚决,女子看看他,再看看黄皮子,本来也不将这小东西放在心上,当下把叉柄递给赵丰:“成,归你了。”
赵丰摆了摆手,连碰都不碰一下:“放生。”
这黄鼠狼是他买下来的,他有权随便处置,女子一收手,抬起叉子。
黄鼠狼得了自由,立刻往门边蹿去。
她退回火边,重新坐下,赵丰将银子摆到她面前:“多谢。”
他既是坚持要给,女子也就收了起来:“我看,你的好心全白费了。”这几个小钱,她不看在眼里,但这种烂好人现今可是少见了。
说来也怪,黄皮子本来都跳过门槛了,她话音刚落,这小东西忽然停了下来,转头抱爪,对着赵丰作了个揖。
这动作居然非常标准,和人做出来也没甚差别了。莫说赵丰吃惊,女子的笑声也是戛然而止。尤其这黄皮子临走前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像是带着森森的恶意。
莫不是真碰上个成精的?
但已经来不及去追了,黄皮子虽然一身是伤,跑起来依旧飞快,一出门就钻入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赵丰叹了口气。那钱银子已经是他最后一点盘缠了,在怀里捂了好多天,本想着能坚持到春明城,这下全打了水漂。
唔,也不能算浪费,至少他救了一只有灵性的黄鼠狼。
两人重又坐下,女子打晕了山鸡又打进来一大碗雪融掉,从怀里摸出两个黄面馍馍,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原本硬比石头的馍馍,渐渐发出米面的香气,勾得赵丰肚皮又开始咕噜作响了。
这响声甚至连女子也听见了,她似是看出他的窘境,冲他露齿一笑:“不多收你钱,五文一个如何?”她还以为这烂好人钱多烧的,原来是个穷光蛋。
赵丰若不是还忙着苦笑,就会发现她的牙白细整齐。
………………………………
第258章 受伤
坐地起价啊,像这种黄面粗馍头,牙不好的啃不动,城里一文钱能买俩。不过放在风雪漫天的破庙,它就值这个价。
当然黄面馍头无论卖多少钱都跟赵丰无关,因为他连一文钱都掏不出。
他咽下口水才道:“你有孩子么?”
女子微怔,目露不快:“你说什么?”她看起来年纪很大么?
她杏眼微瞪,明明是好清秀的一张脸,立刻就有一股辣气。赵丰心里一跳,赶紧摆手:“我、我是说,你家中族中可有小辈?”
女子这才面色稍霁:“有。你要作甚?”
“多大了?”
“大的六岁。”她狐疑道,“怎么?”
“那正好。”赵丰揭开书箱的盖布,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这个价值五文,换你一个黄面馍馍怎样?”
女子定睛一看,他拿出的是个手提的小灯,做成了凸眼红金鱼的模样,制工很好,不过巴掌大的鱼灯,却连鱼尾上的褶皱、鱼身上的鳞片都历历可数。
她在城里见过孩子们玩的提灯,有些只是墨水画个样子上去,绝没有这样精细的。更有趣的是,有风吹过,这鱼还会自行扭头,像是在摇头摆尾一般。这少年说能卖五文,那是往少了说的。
赵丰又道:“再有一个月就是上巳节,拿它回去,届时你带孩子游园就不必另备小灯了。”
女子不在乎五文钱,但想想还得给家里的小萝卜头备礼,也是烦心得要命。这小灯看着确是精致,谁晓得五文能买到?于是她把黄馍递了过去,换灯在手。
赵丰接过,拿火烤软了,这才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他看走眼了,这馍馍味道居然很好,用的还是细面,嚼着隐隐香甜,里面还夹了两个红枣,并不是街头上常卖的粗馍。
“好吃。”他口齿不清,“谢谢!”
几口面食下肚,他胃里终于不再烧得难受。
女子靠坐在柱边,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眸子半眯,盯着门隙外头飘落的雪花出神。
她的侧影沉静美丽,却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赵丰下意识压低了咽食的声音,害怕吵到她。这女子气质特别,不似大家闺秀,更不像乡野妇人。
小庙里安静下来,只有塘火哔剥。
赵丰吃了个小半饱,紧接着就犯困。眼睛闭上之前,他望见这女子依旧精神奕奕,腰背挺得笔直。
他一个大男人,还比不上姑娘精神。赵丰自嘲,随后就睡着了。
夜色渐浓,但是风雪声悄,看来明早就能继续上路。进城以后怎么谋生,他得好好考虑了。
……
这个雪夜,燕三郎犹在挑灯夜战。连容生要他三天后交一篇读史的感文,他现在就得起拟草稿。至于千岁,又关起门来鼓捣她的琉璃灯了。吃过许多宝贝以后,这盏灯好似又添一点神通,但千岁不说,燕三郎也就没问。
“咯——咯——”这声音已经持续了很久。
燕三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见黄鹤趴在桌上,两只前爪抱着磨锭来回研磨,动作机械、目光涣散,显然正在发呆,连腹部的软毛蘸上了墨汁都未发现。
燕三郎停笔问了一句:“怎么了?”黄鹤自从野鼬变成家生,也渐渐成为称职的大管家。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在主人面前发呆,还未曾有过。
黄鹤“啊”了一声,很人性化地露出了愁眉苦脸的神情来:“老大还没回来。算算时间,半月前就该回了。”
过年前,两位主人斗倒了瘟神,但也答应鲛人丝芽,要将瘟神已除的消息传去夕眠大沼泽,换取黑木部族的平安。有这样的考量,是因为鲛人与人类壁垒分明,鲜少互通有无,就算瘟神已经伏法的消息在人类国度传得沸沸扬扬,夕眠沼泽的原住民恐怕也没几个能接到消息。
黄大听说以后,自告奋勇捎消息回去,结果一走就是两个多月,音讯全无。
燕三郎安慰他道:“你且宽心,至少黄大还活着,否则千岁定会知道。”千岁在三只黄皮子心口上都种下锚文,虽然距离太远就无法定位,但至少能感知它们的死活。
“也只有这样想了。”黄鹤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小主人你有所不知,我们从夕眠沼泽搬来这里,一路上就吃过不少苦头。唉,我就不该让它独自上路,免得这缺心眼儿的栽在别人手里。”
这样说自己儿子,果然是亲爹啊。燕三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又劝慰几句。不过黄鹤憋得久了,这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一边历数黄大从前的糗事,一边自责没有派黄二跟住。
在他说到黄大幼时掉河里险些溺死时,两只小黄鼠狼黄三和黄四蹦蹦跳跳从外头冲了进来,脚没站稳就叫嚷道:“哥哥、哥哥回来了!”
黄大回来了!
黄鹤的悲腔立刻收起,换成了怒气冲冲:“待我好好教训他一番,也不知去哪里浪荡了,还要让主人也担心他!”
燕三郎幽幽望了他一眼。
不过待黄鹤望见儿子,怒气又不见了,统统转作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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