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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遇到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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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房去,茉雅!爹一定会除掉这只害了你的虎妖!”那中年男子重声大喝,压不住杀机。
“不!他不是虎妖……”何茉雅甩脱婢女的手,冲进刀林箭雨中,尽管瘦小的身子根本无法帮零厉庞大的身躯挡下多少攻击,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数十名彪形大汉早已杀得眼睛都红了,混乱中,一支朝零厉射去的冷箭竟当胸射穿了何茉雅。
一阵晕眩,她软软地瘫倒,双眸迷惘地望着零厉。
“他是瑞兽……是神兽……”她没有呻吟的机会,苍白的唇角不断溢出鲜血,艰辛地说出了这一句便永远地合上了眼。
零厉怒吼,虎啸声震得地动山摇。
为什么还是没能逃得过?
为什么——
斗转星沉,明月被乌云掩住。
远方的狼嗥声唤回了零厉的思绪。
“姹月……你为什么要逃?”
“我不是你的,我讨厌你,我恨你,我一直恨你的……”
脑海深处的痛苦记忆再度翻滚而出,每当想起姹月的痛苦哭喊,想起姹月哭喊着恨他、恨他,却又为他挡下璇玑娘娘的神火罩,他的胸口就痛到几乎发狂,更没想到在她的第十世何茉雅身上再度重演了这一幕。
他深深吸一口气,冷风让他从那些啮人心肺的回忆中渐渐清醒过来。
他无法让自己沉浸在失去何茉雅的痛苦中太久,虽然还身负重伤,但他已经急着继续寻找姹月的第十一世轮回了。
这一回,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她,找到她时她才刚出生未久,她的名字叫秋扇言。
他看见她才出生不久就受病痛折磨,听到她的啼哭声,他的心有如针刺般地痛楚。
此时,法力已回来了,正在他体内奔腾游走,现在的他有摧毁山河的能力,但是却救不了小小的扇言,就算他有办法找到人间最珍贵的药材,也救不了她。
一个念头闪过,攫住了他的思绪。
人间的药救不了扇言,天界的药呢?
他想起了灵芝宫!
姹月是在灵芝宫内修行的仙子,灵芝宫内的灵芝草能对她的转世之身有帮助吗?
不管有没有帮助,他都决定试一次,这回他不想再被动地看着姹月受苦了,他有一夜的时间可以来回天界,还算绰绰有余。
无法为姹月承受病痛之苦,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他立刻变出一套衣服蔽体,决定趁法力消失以前走一趟灵芝宫。
零厉化为一道轻烟黑雾,驾风直奔天界。
远远望见宫殿巍峨,楼台层叠,在云雾间若有若无,忽隐忽现,随即听见波涛汹涌声,看见了前方高筑着一座琉璃牌坊,刻着“隔凡桥”三个字。
三座狭窄的桥驾在深阔的山涧之上,中桥红光焰焰,如朱砂造成;左桥金光闪闪,如黄金铸就;右桥银光灿烂,如白银打造。那便是仙凡交界的“隔凡桥”,这条路他上次已走过一回了。
这三道桥只有仙人能行,凡人若走上朱砂桥会有如火燎,走上金桥会有如雷劈,走上银桥会有如电击,立时就会魂飞魄散,而妖魔精怪走过依然也是如火炙,如雷劈电击,瞬间便能打回原形,法力道行深者也必重伤。
上回他已经受过一次酷刑,这回再咬牙撑过去。
愈接近灵芝宫,愈闻到香风馥馥,远远看见五色烟霞缭绕着白玉琉璃的灵芝宫,周围白鹿衔花,玄鹤声鸣。
他隐身在树丛后,看见两个童子在宫门前扫落叶,手中只有扫帚,没有宝剑,甚至连一点戒备心都没有,两个人低声谈笑着。
“不知道碧水把紫芝园打理好了没?”
“娘娘说花开期就在几日后,到时咱们两个守着,不过碧水可要累了,又要守灵芝草园,又要照顾里里外外。”
“姹月师姐不在,少了一个帮手,不知道姹月师姐还能不能回来?”
零厉听到他们谈论姹月,心口狠狠抽痛一下。
“朱日,娘娘在时可别提起姹月师姐,怕娘娘又要生气。”
“我当然知道,娘娘刚走,我才敢提的,憋都憋死了。这几个月以来娘娘总是去听菩萨讲经说法,我想说不定是为了姹月师姐。”
“娘娘对师姐真是严苛啊……”
“这几日娘娘不在,咱们可以轻松了,一会儿叫碧水泡茶去。”
“娘娘这回要去多久?”
“娘娘和梨山老母、金池圣母相约去赴盂兰盛会,游览十洲三岛,少说也得十日方能回来吧?”
两个童子将落叶扫净,提着扫帚并肩走进宫门。
听到璇玑娘娘不在宫里,零厉大松一口气,要是她在,想盗灵芝草绝非易事,眼下她不在,只有姹月的师弟妹守着,盗灵芝草就跟随手摘朵花一样容易了,他们大概没有想到他会来到天界盗灵芝草吧。
宫门前无人守着,零厉抓住这个机会溜进宫门,灵芝草园就在宫门内侧,长满了青翠鲜绿、晶莹剔透的灵芝草。
他飞快摘下一株,咬在口中,化成一道疾光冲出去。
上界一日,下界一年。才刚离开隔凡桥,他就立刻变回了虎身,仙界的花草在人间无法存活三日,所以他急着来到竺州城寻找秋扇言,没想到她的爹娘带着她远赴南岳衡山求医去了。
他咬着灵芝草一路追赶他们的马车,不料他们看见猛虎狂追,立刻惊慌地奔逃,那马儿也因为过于畏惧他而失控狂奔,马车禁不起那般的疾奔,竟在山径上翻倒,马匹伤重不断挣扎,拖着车厢笔直地朝山沟滑落,他旋即放下口中的灵芝草,一口咬断马匹的喉咙,马匹停止挣扎,也止住了车厢的下滑,他随即以背翻正了车厢,将秋氏夫妻和小扇言救了出来。
他捡回灵芝草,送到秋氏夫妇前面,让他们拿去救扇言。
姹月的胸前有个与灵芝草相似的印记,而扇言也有,他相信灵芝草对于姹月的转世应该会有帮助。
他是如此的坚信着。
第4章(2)
紫红色的光飘飘落在一片乱石上,正好挡住了零厉的去路。
“零厉!快把灵芝草交还!”
红光落处,现出一个人形,身着红袍金甲,背悬宝剑青锋,胯下骑着白鹿,容颜宛若孩童。
零厉认得他是灵芝宫的童子,姹月的师弟。
他正是璇玑娘娘座下的第二个弟子——云青童子。
“我若肯归还,又何必去盗?”零厉冷笑。
“灵芝草对恢复你的法力并无用处,你盗灵芝草有何用?”云青童子满眼不解。
“要不是被你家的璇玑娘娘封锁了法力,我早把灵芝园里的灵芝草毁得一干二净了!”零厉狠狠地咬着牙。
云青童子望着他,无奈地叹口气。
“姹月仙子已经被你害得那么惨了,你怎还不知悔过?何苦要逆天行事,自取杀身之祸呢?”
零厉被他刺到了痛处,怒声嘶吼,啸声直上天际,震得山谷皆鸣。
“她岂是我害的?若不是璇玑娘娘,她如今还在我的身边!”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和痛苦。
云青童子有些讶异,对自幼修行的他来说,这些激狂的情感都是陌生的。
“你怎可对娘娘不敬?若不是娘娘网开一面,姹月仙子早已魂飞魄散了,而你竟不知感激,还来灵芝园盗走灵芝草,这样恩将仇报——”
“你闭嘴!”零厉怒吼。他实在厌恶极了和仙界的人说话,句句都令他恶心。“你修行到脑袋出问题了吗?璇玑娘娘拆散我和姹月,把姹月打入凡界,堕入轮回,让姹月生生世世都受尽病痛折磨,这算什么恩?”
“她犯下天界律条,理应受到娘娘的惩戒。”云青童子咬了咬牙说道。
与姹月朝夕相处修道,师姐弟感情深厚,当他看到姹月被打入凡尘之时,心中也是痛楚难忍,然而她犯下了大戒,这是任何人都求情不了的。
“只因她救了我,所以就要为我受尽人间痛苦折磨,这种冷酷无情的事也只有天界的人才干得出来,我恨不得将璇玑娘娘撕成碎片!”他所找到的每一个姹月的转世,都拖着孱弱的病体过完十八年的一生,这是璇玑娘娘在姹月身上所下的血咒,倘若他和姹月都破不了娘娘在他身上所下的那句谜咒,他将永远回复不了人身,而姹月也将永无止尽地轮回下去。
他恨透了璇玑,恨透了她如此无情玩弄他和姹月的命运。
“无论你如何亵渎侮辱娘娘,都不可忘记始作俑者是你。若不是你掳走姹月,生出那样的因,又怎会结下现在的果?”云青童子平和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责备。
零厉狠狠地咬牙冷笑。
“璇玑娘娘不过是无法容忍姹月爱上了我——”
“你住口!姹月怎么可能爱上你这只妖兽!”云青童子胀红了脸。
零厉不理他,继续说道:“璇玑娘娘早已经看透了姹月的心,她无法容忍自己的弟子爱上妖兽,无法容忍在姹月的心里把我看得比她重要,所以恼羞成怒之下重惩了姹月。”
“零厉,不得对娘娘如此无礼!”云青童子拒绝再听下去,立即拔剑相向。“劝你速速归还灵芝草,否则休怪我动手了!”
“若不是我现在法力尽失,岂会把你这个看守灵芝园的小小童子放在眼里!”
云青童子听了倒也不怒,因为零厉说的也算实话。当年零厉凭着千年道行作恶一方,霸占一座城池,杀掉罗众国国王以及文武百官,领着群妖自立为王时,他的道行及手段就已高出他许多了。想当年姹月的诛妖剑就是被他给毁掉的,甚至连人都被他给掳走,倘若不是璇玑娘娘封锁了零厉的法力,就凭他这点小小的道行根本斗不过零厉这只修炼千年的虎妖。
“你若归还灵芝草,便饶你不死,否则就用戮妖剑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好给娘娘一个交代!”他举起焰焰放光的戮妖剑,出声警告。
古云:“龙怕揭麟,虎怕抽筋。”虎的脚筋被抽,与死无异。
此时的零厉不再有法力,如何抵挡得了戮妖剑?他内心并非毫不胆怯,但灵芝草他已给了秋氏夫妻,让他们去救姹月的转世之身了,就算云青童子威吓他要将他斩成碎片,他也拿不出一叶灵芝草来归还。
“要抽筋剥皮就来吧,用不着废话了!”他飞身跃起,朝云青童子猛扑过去,他如今已无法力,正面迎战分明是送死的行为,但是他还有身为妖兽魔王的骄傲,就算真会被戮妖剑抽筋剥皮也绝对不会背对敌人逃命。
云青童子的天职是看守灵芝园,虽拥有戮妖剑,但和妖魔交手的机会根本从没有过,此时见零厉猛扑而来,如钢一般尖锐的利牙和虎爪对准了他的咽喉,他急忙举剑劈去,这一剑绝对可以将零厉劈成两半,但是就在剑身几乎砍中他的前额时,心地善良的他不忍心见零厉就这样惨死在自己的剑下,慌忙转开了手腕,将身子避开。
虽然仓卒间闪过了,但是剑锋依然划开了零厉斑斓的皮毛,割裂了他的血肉,鲜血狂溅而出,如红墨泼洒,喷溅在嶙峋乱石上。
零厉很少受过这么重的伤,此时没有了法力,他与一般山中凡虎已没有什么不同,仙界一个小小的守园道童就能要了他的命。
“璇玑娘娘有没有告诉你虎皮的取法?”他抬高下颚,森寒地一笑。“真是可惜,你这一剑已经毁掉一块上好的虎皮了。”
云青童子呆愕地看着他的侧腹,只见鲜血从那一道长长的伤口汩汩涌出,迅速地在他身下流成一条血河,他不忍心地喊道:“我并不想伤你,只要你把灵芝草归还就好了,否则娘娘一旦追究起来,我没办法交代呀!”
热血一点一点地流出体内,零厉感到身体愈来愈冷。
“你和姹月一样心软。”他直视着云青童子,苦涩地笑了笑。“灵芝草恕难归还,你把我的虎皮和虎筋带回去,给璇玑娘娘一个交代吧。”
“你到底拿灵芝草做什么去了?值得拿你的命来换吗?娘娘的谜咒需要你和姹月才能解得开,你死在我手里,那姹月怎么办?你要见她生生世世痛苦地轮回吗?”云青童子急切地跺着脚。
“或许我死了之后,璇玑娘娘慢慢有一天就会气消了,等她气消了就会原谅姹月吧。”零厉知道璇玑娘娘留他一命不是因为慈悲,而是为了嘲笑他和姹月之间的爱情,她不过是要证明爱情是虚幻不实而且禁不起考验的东西。
云青童子扬起眉,忽然明白了什么。
“零厉,你盗灵芝草是为了姹月的转世之身吧?”
零厉默然不语,不停失血让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惚,他低首,看见浓稠的鲜血一点一滴地落下,眼前隐约闪掠过一个画面——
痛苦苍白的脸蛋。
毫无唇色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没用的!”
云青童子的声音震回了他的神智,他睁眼,勉强集中思绪。
“姹月带着娘娘下的血咒转世轮回,这血咒只有娘娘可解,灵芝草或许能使姹月的疼痛得到短暂的纾解,但是根本无法治愈,你盗灵芝草只是白费功夫,徒然的。”云青童子残忍地点破。
“只有短暂的纾解?”零厉心口的痛楚远远胜过腹侧那道伤口的痛。
“正是。”
“有多短暂?”
“这我就不知道了。”云青童子也不敢肯定,毕竟在他的修行生涯中没有遇过这样的事。
零厉深深吸气,他原以为一株灵芝草便能救了姹月的转世之身,至少可以让秋扇言的一生不用再受病痛之苦,没想到竟然只能暂时纾解她的病情,她依然得继续承受病痛的折磨。
不,这怎么可以!
他慢慢地往后退步,开始思索任何一条走出生路的可能。
“你现在到底要怎么处置我?是想看着我慢慢流干最后一滴血之后再动手剥我的皮、抽我的筋吗?”疼痛让他的脑袋发昏发胀,失血过多也让他无法灵活操控他的身体。
“零厉,你盗灵芝草是为了姹月仙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你……”云青童子一脸为难。一来,零厉是为了与他感情深厚的师姐才犯下的错;二来,要他对零厉抽筋剥皮,他根本就下不了手。
“让我走。”零厉抓住他心软的弱点,很傲慢地提出要求。
云青童子沉吟着,然后轻轻叹气。
“好吧,算我倒楣,这回可以放了你,但是下不为例。”当他下定决心放零厉走时,神情也轻松了下来。
零厉的眼神并没有流露半点感激之情,口中更没有吐出半个谢字,立即转身跃上乱石岗。
“零厉,你不许再来盗灵芝草了!”云青童子不放心地大喊。
零厉不理,连头都没回。
“你不可能次次都像这回一样侥幸的!”他又再喊。
零厉依旧不理。
云青童子缓缓收剑,若所有思地望着零厉没入林间的背影,脑中忽然闪过四个字——
纵虎归山。
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他无奈地叹口气。
看来零厉不会罢休,还是会再来盗灵芝草的,这几日,他和朱日师弟及碧水师妹恐怕有得忙了。
第5章(1)
“扇言,天冷了,窗户记得不许再开,免得受了风又得病一场。上个月你就是没听娘的话,把窗开了睡一夜,结果一咳就半个多月止不住,你可知道娘有多心疼吗?”年约三十的少妇照顾着十岁的扇言更衣上床,不停叨念叮嘱着。
“我知道娘心疼,爹心疼,零厉也心疼。娘放心,我会听话的。”扇言乖乖地把被子拉到下巴处,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你知道就好。”扇言的母亲兰卿低低一叹。“你呀,每回都说会听话,可每回又因为粗心大意而生病,你的体质弱,要特别当心呀!”她轻轻按了按被角,摸到了扇言瘦而单薄的肩膀,想起前些日子开始,扇言就不停咳血,大夫们断言她也许活不过十八岁时,她的心头就一阵痉挛痛楚。
扇言从小就体弱多病,生病吃药对她来说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但是前些日子当她开始咳血之后,家中就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娘更是动不动就掉眼泪,多病的身体让她的心思变得敏锐,也比同龄的孩子多了几分早熟。
“娘,有零厉在,我不会死的。”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用令人心碎的体贴安慰着母亲。
兰卿惊痛地颤栗了一下。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当然不会死啊,你才十岁呐!”母性的本能让她立刻想保护她的孩子,身心都要保护。
“有零厉在,我不会死的。”扇言笑嘻嘻地又重复说了一次。
兰卿怜爱地看着女儿,长长一叹。
“别说话了,当心又咳起来,快睡吧。”
扇言顺从地点点头,闭上眼睛。
“不许夜里起来等零厉,知道吗?”兰卿起身时又叮咛了一回。
“好,我知道。”扇言闭着眼睛笑答。
兰卿放下了床帐,吹熄床畔的烛火,轻轻将门掩上。
扇言听着母亲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便拨开床帐下床,一手抱着棉被,一手拉着椅子坐到窗前,悄悄打开一道窗缝,趴在窗台上仰视天上的新月。
零厉现在在哪儿呢?
月儿弯弯。
她想起了零厉身上的斑纹,微微笑了起来。
从她半个月前开始咳血以后,零厉就离开了,她知道零厉一定又是去找灵芝草来救她,好几次都是这样了,每次他一离开,有时十天,有时半个月,有时一个月以后才会再回来,回来时总会带着灵芝草,只要她吃下灵芝草,她的胸口就不会那么闷痛,她的呼息就不会那么喘,她的身子也会轻盈许多。
可是每次零厉回来之后,除了带回灵芝草,也会带回一身的伤,她看着总是很心疼。她问他是如何弄伤的?他始终都不肯说。
月光朦朦胧胧。
他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她很想他,他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扇言又开始咳起来,愈咳愈厉害,胸口疼得似要爆裂开来,喉咙口一阵腥甜,她忙用棉被捂住嘴,一口鲜血吐湿了棉被。
她靠在窗台上,又咳又喘,几乎没有力气呼息了。
快回来呀,零厉……
打从扇言一出生,零厉就跟着她了。
当零厉衔着珍贵的灵芝草出现,治好高烧不退的扇言开始,从那之后每一回只要扇言病重时,零厉就会送来灵芝草,每一次总能让扇言的病化险为夷。
会说人语的零厉虽然是只白额猛虎,但他并不凶暴,也不伤人,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为何对扇言如此忠诚地守护?
秋氏夫妻对零厉十分敬畏也充满感激之情,他们深深相信零厉并非凡虎,且视零厉为恩人,待之以礼,不但秋府里任他自由来去,还特别盖了一间舒适的卧房给零厉住,他们也从不阻止零厉亲近扇言,因为他们都亲眼看过零厉对待扇言时的体贴细心以及呵护备至,反而他不在扇言身边时,扇言才时常这里摔伤、那里碰着,所以当扇言和他在一起时,他们夫妻俩反倒放心。
竺州城家家户户都知道秋家养着一只会说人语的白额猛虎,一开始人人都惊奇畏惧,但久而久之,人虎之间都相安无事,也就习以为常了。初时还有人挤到秋府去,想亲眼见见会说人话的猛虎,但都被秋定康请了出去。
“零厉是秋府的恩人,也是秋府的贵客,并不是供人参观赏玩的。”秋定康严词谢绝任何人拜访。
秋府养着会说人语的白额猛虎这件事,在竺州城中成为了一桩奇谈轶事,做生意的商人们脑筋动得快,绣坊里的绣娘们改绣起猛虎图,画坊里卖起一幅幅的猛虎画,窑坊烧出一尊尊虎形陶器,满街也卖起了大大小小的老虎玩具,整个竺州城突然间处处都有虎了,随处都可见到形态各异的老虎,有的在溪边饮水,有的在竹林静视,有的仰天长啸,或腾跃、或伏卧、或休憩、或吼叫,竺州城因有零厉之故,意外地发展成了一座虎城。
这个意外对零厉来说是绝对的好事,至少他的存在不会再是危险和威胁,他的出现也不会再有血腥和杀戮,然而这一份平静能维持多久?他无法预料。
扇言自一出生就知道有零厉的存在,所以她根本不怕虎,要不是人人都跟她说猛虎本不会言语,她会误以为世间的虎都像零厉一样是会说话的。
对她来说,零厉像亲人又像玩伴,有时她精神好些时,或是天气晴朗时,他就会让她骑在背上带着她出府游玩。
曾有一年轻书生在山林中见到扇言骑着零厉奔跃的景象,回家后立刻绘下了“虎骨柔情”图,一脸稚气可爱的童女依偎在白额猛虎身旁,白额猛虎回眸望她,目光宁静温和。这幅图以罕见的含意和栩栩如生的工笔描绘,在画坊间引起了争购,竺州城百姓的奇闻轶事又添上一笔新鲜色彩。
扇言喜欢有零厉陪,虽然爹娘给零厉盖了一间房,但她总要他在身边陪着,又不许零厉趴在地上睡,一定要他上床和她同睡,可是零厉的身躯太庞大,她的小床根本塞不下他,她便吵着爹娘给她订制一张极大的雕花床,就为了能抱着毛茸茸、暖呼呼的零厉入睡。
由于虎的毛皮丰厚,非常怕热,扇言又要求爹娘在后花园挖建一座大水池,以供零厉在天热时戏水祛暑之用。
他守护着她,她也以自己的方式宠着他。
扇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病,而只要她一发病,零厉就会突然消失,消失的时间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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