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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0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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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逝满头大汗,不知是练剑练的,还是怒其不争急的。
“残情”剑旨,是拿起后的放下、拥有后的舍弃,但“放下”“舍弃”的定义,早被他独孤清绝改了,自从他右手握上了胡弄玉的手,便享受起恢弘与逍遥的兼得,拥有了剑法和感情都圆满的人生,回阳心法登顶,残情剑境通明,一度教世人羡煞。
但那最高剑境需要他在身心必须有一项残缺的前提下才能打得完美,放下和舍弃的最新定义是“必须有藕断丝连的意识”,这就难免给他带来了诸多限制。后来他也找到了从巅峰上再寻突破的办法,那招对决渊声妙手偶得的“西风残照”,正是利用了他和抗金联盟的藕断丝连、临阵悟出的符合“残念”的新招。
不曾想,就在这开禧二年的冬,他忽然发现他和抗金联盟的藕断丝连,没有了……居然变成了坚硬如铁!?如果他现在去,真的就失去了残情、残念,发生肖逝最不想看见的退步。
独孤不服输,却更不愿逆心:“师父,我想继续突破,感情和剑术我可以兼得,江湖和沙场我一样可以……”
“万万不可!”肖逝一剑电闪般封住他喉,示威般地冷厉训斥,“感情和剑术兼得的你,打得过没有感情只有剑的我?”
他一时咋舌,这一剑太快,确实避不过……
“听师父的,你还有救。完颜永琏的剑法‘尘情已破,圣境自达’,所以才可以与为师并列。”肖逝挽留了他几日,又举实例对他苦口婆心说:大部分成功人士人生都是残缺的。
练着练着,就听说完颜永琏可能要对大散关增兵,他听闻彼处只有个厉风行在守,感觉“不行啊,守不住”,如坐针毡,芒刺在背,最后林阡来了封信要他赴约,说会等他,他实在忍不了了,终于对睡梦中的师父留书出走……
“徒儿,你怎么打?完颜永琏已超脱,你的剑却没了最强意境……”肖逝连夜追了过来,一门心思想拦阻,又舍不得对他用强。
是的,若不在黯然之境,他的残情剑术不能到极致,若与抗金联盟当真魂牵梦绕,他的残念根本就是一去不返。定义能修改,本质不能,必须有“残”的意念才能打。独孤清绝却把心一横,来不及了,临阵再想!
师父的声音渐渐淡去,完颜永琏的面容愈发清晰,对付此人近乎无解的剑道,他且用最近肖逝与他完善的“残情天山双体系剑法”好了,那当中,凝练了师徒俩在环庆火楼上没打完的或者仓促间没想到的所有妙招——
以肖逝的方正无锋、大方无隅,来对完颜永琏的简单通透、大道至简,绝对错不了。
剑履山河,千军万马全远走,铮铮交鸣,宇宙万籁尽消音。
冥灭,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
残情,登高望天山,白云正崔巍,
先是冰川断续回旋,涤荡浓墨渐次转淡;
又见风云霍然裂变,削割天山层层变瘦。
快哉对浩然,青松对寒山,孤云对雪海,一剑复一剑,交错连环,谁沦陷谁的境中?不得而知。只感受到冷芒流泄,无论青气白光都一样清澈,核心处对峙的分明两个最幸运的天之骄子。
算上掀天匿地阵,这已是他们的第三次正面冲突,与林阡正在逼近完颜永琏不同,独孤早已无限逼近甚至即将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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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平衡恰巧出现在此刻林阡与和尚的刀笔之间。适才林阡完全忘记了独孤是自己的安排,一方面是因为没把握独孤真的会在,另一方面是对和尚的突袭倍感意外。但独孤既然来了也将他从入魔的边缘一把拽出——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忍这立场的突变吗。
曾都恩怨两销,今已烽烟四起。哪怕有恩于自己的师父,也必须打得你死我活。
和尚同样没有保留,一旦与他单独对攻,便不再是“念长风”“快雪时晴”那类寻常招式,而是“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这般的至烈杀招,天色全黑,光景西驰,战场上火把全亮,一瞬间又都全熄——
那是林阡饮恨刀的极速劈斩,群山动,大旗翻,火光岂能不被掠夺。剑走青,刀走黑,果不其然,看到林阡这大劈大砍,硬挡硬架,汹涌如潮,才知道适才他和王爷的厮拼表面看那般波澜不惊,原来大多都是王爷的特色在铺展。
如今王爷与独孤的剑斗依然潇洒,对比一看,真正是君子佩剑、侠盗持刀了。
因这刀风掀起,阵前黄沙澎湃,扑得光线时明时灭,唯一不受干扰的还是核心那两个最强者。他们的剑影仍在相互刺挑时反复闪映,给自己照明给对方铺设死路,老者手中的不再是剑,而是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镜中之像,形无痕而意无穷。少年人不如他那般空虚、神妙,所以一个时辰之内多半要吃亏两次,却又秉着一颗“第二何用,只争第一”的轻狂之心而不停扳平,继续酣战。
就这般,满满一个大散关,兵对兵,将对将,都全部陷入了胶着,煎熬了好像有足足万代,终等到天色亮起,却从核心到边界都还在持平……
看天亮了起来,两军欣慰至极,总算渡过了煎熬……但他们高兴得太早了,这才不过是开始而已,独孤清绝完颜永琏、林阡和尚、凌大杰厉风行、卿旭瑭西海龙金陵……他们后来又打了足足三日三夜,大散关都不能说是沦陷了还是收复了!
而就在第二日的正午时分,林阡在阵前听闻战报,说西和、成州、阶州等地均有乱象,自然大急,怕李好义、薛九龄、宋恒难以匹敌高手堂其余人,遂平添了一丝急功近利之心,和尚知道此一时彼一时,“此刻如果徒儿入魔,无人可以将他压制,非但不会使宋军大败,反而会害得两军两败俱伤”,打定主意,一边打判官笔一边给他念经,同时还要防止林阡悟性太高沉淀了心境、又参出新一层刀意来进阶……总之和尚既要压制他入魔又要制止他进步,堪称此战最疲累。
说来也奇,如果不是因为收了这个宝贝徒弟,和尚是绝对不会捡起那本早已丢掉的佛经的……作为一个佛门的半吊子,他近来也在逐渐领悟《洗髓经》里的一致、同归之意,所以自身武功突飞猛进,足够与林阡抗衡;并且他熟知哪些经文会对林阡产生积极影响,那些就坚决不告诉林阡,反而全念的是干扰他又不会对他有害的……
林阡实力其实已经在和尚之上,奈何这层师徒关系给了和尚太大便利,于是在这场大散关之战中完全无法爆发或提升,二人堪堪打成平手,破局关键就只能在旁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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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身体都不是铁打,状态逐步开始下滑,却是那第三天日暮时候,缺失最强意境的独孤清绝终于被完颜永琏发现了破解之法,步林阡后尘陷进了对方铺垫的二十回合剑局之中,勉强杀出生天,四面险象笼盖。
一息,漫天遍地都阵列着冥灭剑气,内蕴阴阳,神圣威严,不容喘息地向着他这唯一目标轰砸,而他,预感到这可能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剑,所以又有点后悔了——像玉皇山上一样后悔,为什么要给林阡挡一掌,错过了和渊声的交手,凭什么我要给他林阡挡灾劫,把我自己这天下第一葬送……
是啊后悔死了,就因为林阡写信要他赴约,林阡说的是大散关之约,但他那时记起了云雾山之约,九年前,意气风发的少男少女,在云雾山上有个北伐抗金之约!他是无冕之王,他却游离在外,错过了太多属于大家的征伐,最遗憾的便是没能挽住那个在建康城互诉壮志的洪瀚抒。
他的灵魂陡然飘到若干年前的京口北固山上,也是同样一个寒冷的夜晚,他在“天下第一江山”登临送目,犹豫着“天下第一”和“江山”能不能分开来读,可笑的是,现今他却想将两者合起来……
心念一动,那时的他,原来就已经想告诉现在的他,又有两个东西符合残念所需的藕断丝连,那就是——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
对,谁说没有“残念”了,还有,既一脉相承又截然不同的两个自己,最初的梦想和如今的志向,既合二为一,又若即若离……好得很,总算来了!
“独孤清绝,放下一切,与我一同完成这剑之极境!追求至高武学的路上,不可以被儿女私情或者家国大义耽误!那些统统都是虚妄,唯有剑是……”肖逝在后面痛心疾首。
“师父,待我除了那些乱子,再回来清心寡欲。”独孤一笑,回头承诺,只要他活一天,他的剑法都会有进一步的攀升。
“可惜,可惜啊!呜呼哀哉,旷世奇才,泯然众人矣……”肖逝气得不再追,原地捶胸顿足。
可惜?跌下去再翻身跃上云端不就是了,师父你就当我是跳到那污浊中洗剑的啊。
突如其来的最强剑意,蕴含“残情天山京口”三大体系,齐冲着完颜永琏的致命杀招劈刺回去,“突兀压神州”“明月出天山”之间,以一个残碎的“残情清绝”扣紧,出道惊风雨,功成泣鬼神。三十年卧薪尝胆,不仅要让江湖识得我,更要让天下人知道我,我,天下第一,独孤清绝,“是先有我独孤清绝攻退完颜永琏,才有你厉风行守住了大散关!”
完颜永琏不曾料到独孤清绝垂死又能翻身,倏忽被残情剑夺占了主导,这在曹王爷的战史上显然罕见,冷静如他倒也从容,即使身处劣势依然在运算突破,却就在这腾挪辗转的不经意间,两人的打斗刚好进行到两军一隅的箭阵冲杀当中,箭矢纷飞,密如蝗集,一瞬而已擦过他俩的剑斗,但混乱中,当然只有胜者能避、处于下风的躲闪不及。
“哧”一声射到曹王和独孤身侧的流矢,终结了曹王反败为胜的可能,提前给这场比武划下了句号,当主帅中箭血流如注、副帅弃战上前救护,金军优势惨遭摧毁。这支金军不愧出身曹王府,竟到这地步还士气不损、战力不减,不过他们遇上的是睿智如金陵那样的对手,岂可能放过这绝佳战机:你们没损,我们上来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独孤清绝你得意个什么劲,我家天哥才是打退曹王府万余金军的人——
“天哥……”金陵轻声提醒,昏天暗地里,眼眸脉脉含情。
厉风行不再迟疑:“都随我冲!”一呼百应,他厉风行才是大散关一带全体义军的马首是瞻。
身先士卒,“风卷水浪浪冲天”,万千追随,“金戈铁马马行空”,林阡追前之时不禁恍然,想起风烟境里有关厉风行的判词,壮岁旌旗,勇夺大散关,真的实现了……再想起自己的,确是“舍身赴国难,暴乱结暴乱”,那么,独孤最终还是会像判词一样“携眷远上白云侧”?
不容神游,回归战局,这群金军劲旅着实不赖,在宋军精锐的打击下苦撑了四五个时辰,才总算在大散关前惜败退却,而且留下了时刻卷土重来的振奋语句。
但再振奋,又怎可比得上接防的南宋义军?有生之年,但愿每座城池都遍插宋旗!
独孤清绝不是那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人,一直和林阡并肩站城头接受众人膜拜,金陵作为此间领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直耿耿于怀他说的那句看轻厉风行的话,站在台阶下与迎面走来的厉风行相会,一起上城楼,远远指着独孤:“天哥,待我去作弄作弄他!”
“多大的人了,还活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厉风行摇头苦笑,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说她太在意。
“咦,天哥,怎么变谦虚了?”金陵梨涡浅笑,想起九年前的云雾山比武,就数厉风行、宋恒和独孤清绝相互看轻、最不对付,因为他们都是轻狂之人。
厉风行揽着她腰同上城头,放目远眺川蜀群山,感慨着蜀民们暂时获得的安居乐业,发自肺腑地说:“我以前讨厌他狂妄,现在却感谢他狂妄。”
“嗯。”金陵心思细腻,怎可能看不出来丈夫的成长,笑着向城下经过的儿子招手:“战儿。”
“娘亲!莫不是媳妇儿来了?!”厉战老远看到林阡这个未来岳父在,喜得一蹦三尺高。
“哪来的媳妇儿!去,拿几个煨山芋来。”金陵说,“熟的生的都要。”熟的给她表姐夫,生的让他带去给表姐。
“我还没说完。”厉风行回过神,走到独孤面前,伸出手来要见礼,“感谢之余,还是有些讨厌的。”
独孤嘴角如昨般一丝冷笑,置若罔闻好像准备离开城头,“一如既往不讨喜!”厉风行当即一拳追向他打,独孤清绝微笑避过,欠身一掌还击:“你也还是老样子!”厉风行傲道:“看拳,不是老样子了。”内力相撞,厉风行被震开一步而独孤仅半步:“虽然强很多,还是我之下。”厉风行笑起来:“独孤清绝,你确实是个天才,不过比不得我是个全才。”
“暗器、指法、掌法、拳法、软剑、毒术、研究各种水果、发明武器装备……”林阡插嘴说。
独孤清绝哈哈大笑,这才朝厉风行见了九年前在云雾山欠的礼:“确实,还有喝酒。”
“这该胜南第一。”厉风行笑,与他俩共饮庆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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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大散关经此鏖战只有一人是伤心的,那就是西海龙了,因为她又有两条巨蟒葬送,被那个群攻能力超强的卿旭瑭给杀了,其余也大半都遍体鳞伤……
对此林阡非常紧张:“你要认他当夫君?”他记得,谁杀了西海龙的巨蟒都要对她负责。但他不可能允许西海龙对金人动情,那标志着她的坐骑火麒麟要离开他了。
“白脸夫君……你舍不得?”西海龙一脸媚笑。
“一边去,别耽误我们喝酒。”独孤清绝手指一动她就老远。
“真奇怪……”几日而已,装束没变,可林阡却觉得西海龙好像有三十五岁了。
他不可能对西海龙花任何心思,因为他在思索下一步完颜永琏到底打陇南哪个州县,不是成州就是阶州,很可能是阶州,所以他将宋恒和辜听弦皆摆在彼处,喝完手里的酒他就要去兼顾。
便那时,一封密信传到手上,来自金军,但并非海上升明月:“阶州。”
送信者,是正巧回到陇陕战地的黄鹤去……
由于楚风流死后曹王强调过“今后绝对不准再过问出身,否则欲来投降的宋人怎么办?”加之大王爷已随楚风流殉情,所以,曾作为大王爷重点观察对象的黄鹤去没人再调查,反而有幽凌山庄里的一大帮同生共死金兵作为盾牌,抵达西线之后,他从东线返回西线一路的忐忑不安全化作了泡影,接下来当一个线人自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一通百顺。
另一厢,和林阡预计的一模一样,在这场艰难的大散关之战外,果然存在着罗洌对灭魂的借机排查,但因为灭魂听令蛰伏、整场战斗都无动于衷,因此轻易逃过了肃清危机,罗洌据称因此暴跳如雷,显然是太想完成他对楚风流立下的要抓住灭魂的军令状。
黄鹤去却刚好是在大散关之战的后期才到,不在罗洌的预定范围内,因此黄鹤去探听到的情报完全可信,说是阶州,自然阶州无误。
“走吧,随我去……”他和独孤对饮完,便将大散关交托给独孤和厉风行共守,完颜永琏箭伤刚好触犯旧疾,一时很难卷土重来,林阡对大散关的保卫战稳操胜券,于是即刻要与西海龙赶赴下一战,阶州!
“能否不用火麒麟,我看你也带了无法无天应急……”西海龙眼泪汪汪。
“我是为了计算速度,它确实慢了不少。”林阡说。
“可是……”西海龙满脸抑郁。
“怎么了?对它不好吗?”林阡看得出,这火麒麟并不疲累。
“对我不好。”西海龙叹了口气。
他到阶州之战爆发前的半刻才知,原来火麒麟和西海龙命运相连,每次火麒麟日行万里,西海龙便会变老十岁,这也是西海龙从临安到天水之后为什么直接变大一辈的原因,后来他在西和、成县之间神速转移了一次,她就从二十多变成接近三十,今次他从陇南直奔大散关,她一下子变成了三十五岁,如果再想从大散关去阶州,那恐怕就要付出她再老五岁的代价。
“为何不早说?”林阡万般惭愧,适才还怕她离开,现在才发现她其实为抗金付出了不少。
“年轻时我没关系,然而,再老五岁,万万不能,我四十岁时,生过一场大病,险些没能挺过来。我……”西海龙三缄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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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0章 一人万人;孰轻孰重
“你……怎能瞒我!”若只是事关容貌,林阡还可以力劝西海龙接受她什么年纪就保持什么模样,但事关她性命,岂容大义去绑架?
“或许未必发生?我可以为你冒次险。”西海龙先跃上火麒麟,冲着他回眸一笑,前几日还是年轻少女的妩媚,现在举手投足成熟妇人的妖冶。
等了许久林阡也没上马,她一怔,发现他始终愣在原地失神,猜出他是不想连累她:“我是真心的,跟抗金无关,白脸夫君,你是我最疼爱的男宠……”
“闭嘴!”林阡忍不住大骂一句,可是倏然又满心惭愧,“对不起,龙前辈,我实在不该!现在既知道了,就绝不会再用您的战马!”
“哎,用啊!我很想与你同骑……”西海龙连声唤,哪拉得回他。
虽然目标是要救陇南千万无辜,可是他凭什么拿另一个无辜的性命交换!别说她跟他林阡没任何关系,就算有,他也不可能牺牲任何自己以外的人!一人和千万人,究竟孰轻孰重?二十五年前,同样在陇南,父亲就面临过一样的两难。
他选择和他父亲一样,提刀跨上自己的战马,尽可能地去两者兼得,虽然快出发了才知道火麒麟不能用、他也心急如焚,但他还是拼尽全力要求自己赶紧冷静下来:林阡,你相信宋恒,相信听弦,相信闻因和莫如,他们全在阶州守着,手里还有个叫吴仕的人质,盟军完全不怕吴曦乱来……虽然金军可能有封寒、孤夫人、薛焕、轩辕九烨、解涛增补,但宋军只要熬到大散关的捷报传过去、撑到他林阡到场了救局就能渡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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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大散关之战期间,京兆府一位姓张的金朝官员前往吴曦大营接洽投降事宜。
张大人请吴曦交出宋廷的任命状,以作为信物回报金廷,吴曦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并亲口对他承诺阶成和凤四州的献出。
“且先从阶州开始。”张大人带来完颜纲的密令。
“需要我怎么帮忙?”吴曦毕恭毕敬。
“大散关你虽撤去守军,我军却遭遇正面阻滞,如此看来,阶州要另辟蹊径。”张大人对吴曦所讲,乃是术虎高琪提出的策略,“你的阶州守军可否回头,趁义军不备,混入城中里应外合,再与我方南北夹攻?”
“自然可以。”吴曦面色阴冷,“犬子就在阶州城中,前日,地魔已经为我潜入寻救。”就算没有封寒打基础,他吴曦手下包括阶州守军在内的川军,要想混入蜀民还不容易?
“切不可掉以轻心,小看了林匪防御。”张大人提醒。
吴曦收起轻敌:“张大人说的是。”
临走前,张大人又说起轩辕九烨拟定的攻心方略:“混入城中之后,立刻散播言论:匪首林阡走火入魔杀害病妇,所谓义军绝非正义之师。”
楚风流是金军四路西军的总指挥、林阡杀她这件事本身没任何错,错在楚风流当时病重而林阡在不知情的状态下不遗余力劈得她几乎粉身碎骨。轩辕九烨散播此谣言的意图仅仅是对林阡本人攻心,事先他就对薛焕说,“林阡毕竟有情,良心不会过得去。”
但吴曦听罢却笑逐颜开,悟出了对他有利的方面:“张大人,妙计啊。消息闭塞者,谁知道病妇是谁,以讹传讹,林阡又岂会人心所向?再加上林阡这些年来确实杀戮无数……用不着多久,与我们里应外合的就不仅是潜入阶州的自己人,更还有城内听信此言的民众……”
“蜀王。”张大人略带深意地回看吴曦一眼,“日后治理川蜀,也可将这妙计延续。”阶州是这样诓,整个川蜀都可这样骗。
“日后,若想民心所向,全部栽赃林阡……”吴曦醍醐灌顶,自觉心花怒放,“好仕儿,这几日,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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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仕可不止委屈几日了。
本身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旦遇到了心仪的姑娘,就脑热地她去西线就跟去西线、她去中线就跟去中线、她失踪了就一边寻她一边等她,好不容易等她终于重现在襄阳,他不顾危险冲出人群一把抱住她,一腔热情激烈得近乎满溢,未想,却得到伊人的怒目而视和拔剑相向!其后被五花大绑着押回西线,这才知道原来父亲和盟军早就对立……
那时他还不知道他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一颗提供吴晛和金军暗通款曲之沃土的棋子,一颗情之所至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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