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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0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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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刻,拔鹿角的海上升明月一边毁一边译……
鹿角是完颜匡亲自挑选和改进的,谁想到,精雕细琢,全都为对手服务?
手笔再大,知识再渊博,脑子转得没对手快,都没辙。从一定程度上讲,完颜匡也是海上升明月一员,这段时间帮助徐辕和落远空建立了稳定的交流方式……
不日,决战第二场在即,惊鲵一脉的情报及时:“金军又有增兵,欲于明日一早启衅。”“针对我军'竹笼绊马’之计,完颜匡已有对策。”
赵万年脑子转得快,先解决了竹笼问题:“我军先锋除携带竹笼之外,可以各持拒马一副,遮拦金军来路。于内布列阵队,仍用遮箭布牌,枪弩手交迭护卫。”转头看陈旭,“至于其他,陈军师怎么看?”
“他欲天亮来攻,我便半夜下手;他烧火照明防夜袭,我战前浇水以灭之;金军多,便分之。”陈旭道,先前用鹿角对完颜匡的分兵按部就班着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入夜后,裴、邵等将军在城东擂鼓发喊,假装要出城劫寨,继续分完颜匡的兵。”“是!”官军领命。
“二更,徐、彭等将军从南隅羊马墙杀出,先以四百人衔枚,各提水一桶,疾走往金军烧火去处,泼灭之,其后放肆扰乱、拖缠强敌。”“是!”义军领命。
“金军火灭之际,穆、孟等将军率锹钁手,即时摧毁我在地图上勾画土山。一旦有金军前来冲突,便用赵军师所说‘竹笼加拒马’,使金军铁骑不能驰骋。”“是!”义军官军皆领命。
善用兵者,先胜而后求战。
不过,便算是料事如神的陈旭,今夜也遇到了一个没能想到的问题,行百里路半九十——
完颜匡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虽没看出宋军“坚持不懈摧毁鹿角”是假,却明白宋军“坚持不懈推倒土山”是真。为防宋军继续拆毁,他的土山这么快就推陈出新,快过了海上升明月的探查——
“陈军师,土山之内,尽用大木穿贯如屋,上用排椽,积柴束草牛覆土于上,所以难以毁拆。自二更到五更,方除三分之一。”前线来报,陷入苦战,完颜匡基础打得牢,所以他根本是高枕无忧?!
天已渐亮,金军一开始还慌乱地以静对动,慢慢却会恢复成镇定地以多欺少,而且前期被分流的兵马势必会重新聚集。宋军胜算,眼看稍纵即逝。
“若确定是这样的内部构造,其实,可将油罐干草置于土山之内,以火焚之,可是……”可是,陈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还有兵将?襄阳城已经全民皆兵了!
有,还有援军!
“赵大人,您还没对在下布置过任务吧。”天无绝人之路,便那时,城外来了一个高手,说他麾下兵马还在西南,亟待与襄阳宋军会合。
“这位是……”陈旭一怔。
“彭副都统!”赵淳当然认得。
陈旭顿然省悟,是啊,只关注到沈延去援越风,却忘了越风为什么调走沈延,那是因为彭副都统被骗出万州,出了万州不就是“逃奔”襄阳来了吗!
“请求赵公给在下机会,将功补过!”彭副都统说。
“好!彭副都统,近身带了多少人?”陈旭问。
彭副都统被战狼绑架妻小从万州骗出来,得知受骗后自然气愤、后悔、冤枉至极。而且那战狼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些天一边派人阻遏打压着他这支孤军,一边不忘制造舆论说宋廷和义军都将他认作叛徒,旨在骗他错有错着地降金,好在他坚守住了底线,克服万难想着将功折罪。然而他自己也知道,赵淳在这节骨眼上选择对他采信,实在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赵淳却说这些年同在官场,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彭副都统叫辂,徐天骄叫辕。辕辂挽车,焉能不胜?”
对于各种负面情绪笼罩下的彭辂来说,赵淳的信任给了他莫大的感动和斗志:“可调百人,以一当十!”
“足矣!”陈旭说,兵不在多而在精。
当下,彭辂携带火种与干草,率先支援穆子滕孟宗政而去,其余人则带油罐紧随其后。
那些土山,稳固起见而相互连接和互动,便如赤壁之战曹操的铁锁连舟,亦似夷陵之战刘备的七百里连营,然而,完颜匡和那些枭雄一样未能逃脱得了火攻——
“烧!”方填草间,大风猝至,烟焰障空。金宋两军交战二十回合,人马死者于火中土中纵横跌宕。
襄阳城外顷刻间火烧十数里,纷纷扬扬直往天幕卷,仿佛拽得它也坠成燃料,抬望眼,一望无际的星星点点,不知是火苗飞散还是星辰解体。
“这帮金军,‘兵败如山倒’。”城头,赵淳与幕僚笑看金兵随土山一起崩溃。
持续半月,为斥离金军土山而宋军大小火攻不断,鄂北一带始终被烟熏雾染,置身其间,只觉天柱与地势似倒转、北斗与南溟如置换,土山内金军叫苦不迭,士气大跌,土山外宋军却是越打越顺,战志高昂。
“我方收兵之时,可不局限于鸣金,或举火,或鸣梆子,要使完颜匡不能猜度。”这场出动了近三十万金军和一万多宋军的襄阳决战,终究以宋军大胜而落幕。陈军师不穷也思变,扫尾时战法无穷,常打得金军溃走,而宋军整阵而归、并无伤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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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局初定,徐辕才知,身在秦州的林阡既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也是被战狼设置了重重阻碍,一直难以突破西线和中线的壁垒。
不过,战狼也一样束手无策,吴曦部将禄禧在越风和沈延的拦截下,迟迟来不了襄阳和完颜匡会师……
若说边关胶着,但若把视线移到北边,形势就一目了然地一边倒:抗金联盟几乎没受到北伐的牵累,陇右、环庆、河东、山东义军发展皆已到达巅峰;而边关南北,云雾山排名、九分天下等几乎齐集,阵容空前,后劲远高过曹王府;就主公个人而言,武功状态也达到前所未有的全盛期——“十年来,种种外力都已被主公破除,可喜可贺。”上回听说主公打败完颜永琏,徐辕就想对林阡说了,可惜后来襄阳保卫战打得太险,没机会贺喜。
说是说林阡现在还不能突破战狼、一扫西线中线乱局,但他数遍天下其实也只剩战狼一个对手。战将而已,有何可怕?徐辕心中有数:近来一直在我后方的华一方,可以作为高手去主公身边应援了。
将华一方调上前线,同时也是对华冰虹的施压。
直到金军不再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襄阳,身为“朱雀”的华冰虹都不曾发现鹿角骗局,海上升明月却早就恢复了原有的交流模式。一方面徐辕已经将处理华冰虹提上日程,一方面,也想尽早打完襄阳之战,所以必须问落远空,中线宋军的援军在哪里:“西线中线仍算平手,那东线呢,战势如何了?”
“金军大部分已撤,但淮南百废待兴。”“真刚”负责东线与中线的联络,并且他因为转魄的职位调动,代转魄接管了东线情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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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回一月末二月初,宋廷最多的声音便是:
“启奏圣上,当务之急,需协助淮民重建家园,并提防仆散揆和纥石烈执中死灰复燃;有余力时,再抽调兵马,增援襄阳等地;保障东线、中线后,方可入蜀平叛。”
“那吴曦逆贼,就放任不管?”赵扩大为光火。
“臣有一策。”韩侂胄说起幕僚们讨论后的建议,“吴曦虽控制四川却不得人心,就算目前归属他的也可能只是权宜……皇上,不妨策动其伪政权内部反叛投诚。”
“哦?爱卿且说下去。”赵扩这才气消了些。
“吴曦的四伯两年前被征调出川,深受皇恩,感恩戴德。皇上可将其命以杂学士知鄂州,多赐告身、金钱,使诏谕诸军,为入蜀计。并将先前在兴州任职过的官员全部启用,派到鄂州去,既策应襄阳,又可招抚川陕旧部。”韩侂胄当然也提到了彭副都统,“诸如彭辂,若确定只是被骗而放弃万州,便可重新担任原职,招抚其金州旧部。”
“甚好。朕记得,吴曦在川蜀有一对头,名叫杨辅,总弹劾他。现今这杨辅应该还在成都。”赵扩微吟片刻,也有了见解,“即刻任命他为四川制置使,授予他随宜处置吴曦的权力。”
若非这吴曦之叛教韩侂胄看见赵扩的坚决态度和果决作风,他还以为皇上真的耳根子软总是被杨皇后和太子带偏,现在发现,皇上的抗金之意并非纯粹被自己激起来、对北伐也不是只吊着一口气,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底火热。
“皇上,先前对仆散揆退让过几回,其实只是哄着主和派那些人吧。”下朝之后,他和赵扩是朋友,任何时候都在同一个战壕。这样的关系,韩皇后在世时他无比确定,但杨皇后上位后,他一直未像最近这般坚信——所以他才发起了开禧北伐啊。
“其实,朕也后悔过,当然,只是后悔备战不充分罢了。”赵扩对他推心置腹,“朝堂有你,江湖有胜南,朕无畏惧。”
“林阡?”他对林阡的态度却繁复,他知道林阡和赵扩一样一直保着他、现阶段很可能也从绿林方面部署着对吴曦的压制、他也期待着林阡能厚积薄发一击即中……但那毕竟是个江湖中人,是个只论正义不管阵营的一介武夫——所以当初那个人毫不犹豫地指出金国细作战狼是他韩侂胄的幕僚,险些让他被丘崈给参了一本……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对他而言,林阡是外患解决后需要排除的“异己”,“皇上,对此人终究要设防,吴曦之所以降金,也可能是因为此人想自立……此人毕竟是金帝的堂妹夫……”
“真论妹夫,朕不带‘堂’,与金帝哪个离他更近。”赵扩笑起来,韩侂胄一愕,赵扩敛笑,恢复严肃,“前次与德卿、胜南喝酒,我知外界的流言蜚语都是诋毁。”
“好个毕再遇,竟带皇上去喝酒?!”韩侂胄发现林阡在赵扩心里地位不一般,赶紧换个老臣的口吻顾左右而言他。
“德卿在淮西取得六合大捷,又为朕收复滁州、把那仆散揆一直赶到了下蔡;尔后他又马不停蹄去淮东解楚州之围,相信纥石烈执中也快撤出我国境内。”赵扩的言下之意,若非吴曦叛变,如今宋廷可能已经在论功行赏。
乱世出英雄,这场开禧北伐和泰和南征,宋廷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将帅:叶适,周虎,厉仲方,田琳,赵淳,孟宗政……他们分别在和州、庐州、襄阳等地有力打击了金军,遏制了金军的南侵势头。但在这一举国大战中,独领风骚的还是毕再遇。若将前几位比作韩世忠、刘琦、吴玠、吴璘,那么毕再遇在当时野战中金人无敢撄其锋,无疑岳飞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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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纥石烈执中已经围了楚州三个月。尴尬的是,列营六十多里,跟摆设没什么两样。
眼巴巴盼着完颜璟增援,未想先盼来了赵扩的增援……甫一听说毕再遇将要对他分道阻击,正小憩的他大惊差点没从榻上滚下来:“毕再遇是从淮西来的,那淮西,仆散大人呢,能否给我分拨一些武将?”他听说近来最受仆散揆器重的就是徒禅月清和纥石烈桓端了。
“大人,只怕不能了。徒禅将军已被仆散大人派去了西线,说要支援曹王打林阡;至于纥石烈将军,因为仆散大人忧思过度、病情反复,所以身边必须要有他护卫。”噩耗啊!
没人支援,纥石烈执中还不是等着狼狈地被毕再遇打出楚州!?“仆散揆那老儿,病糊涂了吗!东线都这地步了,还分兵去西线作甚!”
呵,谁教你纥石烈执中离间驸马和曹王呢?这下可好,仆散揆现在信不过曹王能自控,所以他宁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得力干将派到曹王身边去督促——我放弃南征的理想,只希望曹王能坚守初衷。
纥石烈执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如此,东线其实已经败了!没有接下来的事了!”纥石烈执中连连悲叹,“可是,与其期待西线曹王打败林阡,不如期待中线完颜匡和吴曦打败徐辕……”无论理想和现实,纥石烈执中都最希望完颜匡胜,不过他不知道,就是这半个月里完颜匡在土崩瓦解里差点被呛出肺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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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3章 枰上乾坤;他人杯盏(1)元凶
二月上旬,完颜匡在连番火攻之中仓皇北顾,狼狈地只差没把肺咳出来,哪能看不透,在徐辕和越风的双重封锁下,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没法和吴曦会师了。
同道中人,却是削尖了脑袋也要挤开一条裂缝有缘千里来相会的。这边完颜匡才刚派完颜江山私下去万州审时度势,那边吴曦部将禄禧也同样退下前线暗中出手,找他来了。
完颜匡原想对吴曦就像对潞王那样不置可否——谁说表面跟他求合作的人,实际就是跟他一条心?难道不会是曹王在试探他有无不臣之意?别忘了吴曦终究还是依附着曹王……所以虚与委蛇冠冕堂皇:“蜀王有曹王府支撑,平定全蜀指日可待,匡从侧面相助,望能锦上添花!”
禄禧却重重叹了口气,突然毫无征兆地冲着完颜匡跪了下来:“元帅,还请救救蜀王!”
“怎么?”完颜匡一愣,当即起前相扶。
“元帅有所不知,曹王和林阡翁婿二人,一样把蜀王当作傀儡。既然他俩作风相同,谁知日后会否勾结?若然他俩暗通,又置蜀王何地?!”禄禧脸上的紧张,完全是吴曦的。
“怎么会,曹王是一心为公之人,他与林阡向来你死我活,也早已同公主恩断情绝,他们之间不可能暗通款曲。”完颜匡虽带着虚情假意,却是说着真心认为的话。
“元帅,您和圣上都是被曹王伪面蒙在鼓里啊。禄某斗胆恳请元帅三思,您虽把曹王看作社稷肱骨,可他却因柳五津之死、高手堂蒙冤而对您恨之入骨。那些话,全都是孤夫人和封寒暗地里抱怨过的……”禄禧一边说,完颜匡一边心惊,难怪吴曦对求他合作这么有把握——
“完颜匡麾下杀柳五津”这件事天下皆知,险些在南征之初就令高手堂背上不义之名。小豫王和潞王都是因为完颜匡的理亏断定完颜匡与曹王不睦来求合作,但吴曦部将的言下之意是:吴曦是通过曹王在他身边高手堂的只言片语,断定了不仅完颜匡对曹王理亏,而且曹王对完颜匡也“恨之入骨”……
“圣上虽圣明,却对曹王倚重至极,蜀王初入金朝,实在人微言轻,唯有投靠如元帅您这般的功绩煊赫,才能够给他自己留条后路。”禄禧继续恳求,完颜匡叹了口气,苦笑:“蜀王言重了,什么投靠,日后匡还得请他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元帅……”禄禧难以判断完颜匡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元帅不答应,禄某便不起来。”
“禄将军,你是个忠臣、好汉,蜀王有你,是他之福。”完颜匡又一次扶他起身,同时伏在他肩头低语,“曹王的高手堂,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被曹王放在蜀王身边,怎可能只是闲暇时候嚼几句私仇?”
“您的意思是……”禄禧刚想说,孤夫人和封寒都是单纯之人。
“孤夫人,一介女流,掌控整个唐门,封寒,年纪轻轻,打遍北疆无敌,他们会是单纯之人?”完颜匡摇头,“他二人,一边监视着蜀王、控制着蜀王、包围着蜀王,一边刻意对蜀王‘围师必阙’,存心让蜀王听到只言片语,给蜀王一线找我合作的希望,却等着把蜀王和我一网打尽。”
禄禧猜不出这是完颜匡的托词还是这真就是曹王的计划?曹王的计划——吴曦既然是一条永远都喂不熟的白眼狼,不如顺水推舟就此促成他和完颜匡这个同道中人的勾结,然后让吴曦和潞王一样欲速则不达、顺便还拖垮了这个不敌诱惑终于动心的完颜匡。
那么,今次这襄阳城外的交流,很可能就在曹王的计算之内,甚至曹王已经安排好了陛下的眼线当目击证人,证实这个初来乍到的蜀王和这个战功赫赫的完颜匡竟然私下会面,他们谈什么?什么都可能……
完颜匡越想越透彻,好个曹王,谁说你不政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番秦州行刺郢王,潞王图谋不轨露出马脚,我虽只有一半的参与嫌疑,你终究还是对我出手了。
燃眉之急,完颜匡当机立断,拢着禄禧出了帅帐:“匡必和曹王合力,尽快攻下襄阳。”
“蜀王亦会帮曹王覆灭南宋,助大金一统天下!”禄禧亦高声说,他心知,此番已和完颜匡一拍即合,然而短期内他们还是只能迎合曹王,谁教他们都活在曹王的眼皮底下?!
帅帐外完颜匡迫于无奈向曹王表忠,只因为禄禧从万州到襄阳的这一路,谁知有没有蛛丝马迹被控弦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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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禧完成任务,一路西去万州,不忘回望了襄阳几眼。
毒燎虐焰,昏天黑地,和印象、和预期都完全不一样。
作为吴曦的死忠之一,禄禧希望这把火不是这样追着完颜匡跑,而是变个风向、烧平襄阳。所谓“覆灭南宋”也是他的真心渴求,不过他的目的是要吴曦建功立业。
“宋廷和林阡压了蜀王太多年,是时候该扬眉吐气了。”暂停行进,放马儿去喝水,禄禧果断撕毁了手中的密诏,那正是宋廷给他的。
赵扩、韩侂胄这些人,病急乱投医地大肆策反,不止允诺彭辂等人官复原职,还直接下密诏给吴曦政权内部高层,比如,以重金收买禄禧,以便将来顺利夺取夔门。
禄禧在襄阳机缘巧合才收到密诏,但在川蜀时谁也没收到,这很难说孤夫人有没有在弄鬼,也不知道宋廷究竟是对蜀王也一样态度、还是鼓动着所有人一起反蜀王只杀蜀王一个?禄禧在宋廷摸打滚爬多年,哪能不懂,旁人还有希望和宋廷复合、吴曦却绝不能走回头路!
吴曦等人和宋廷之间的联系可能已经被切断,切断也罢,免得麾下们真的动摇。禄禧要帮吴曦解决的,只是另一些不在吴曦身边、可能会收到宋廷密诏的人:“通知蜀王,宋廷可能会收买四川内地的高官、让他们举兵作为内应。杨辅这样的人,蜀王不得不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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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曦甫一闻讯,当即下令追杀以杨辅为首、在吴曦降金称王后隐居川蜀的一众前官员。
不过,蜀军行动虽快,发号施令却晚了。早在一月下旬,短刀谷便已有陈静、石中庸、路政等人率领塑影门前往成都等地救护,以保证当地民众、士人、官员性命,杨辅当然就在其间。依照荀为对林阡的建议,民众是根本的人心力量,短刀谷是关键的武功力量,官员的资历和声望是重要的政治力量,缺一不可,务必共融,“鉴于天骄镇守襄阳,主母是主事不二人选。”
一月底,林阡便已经把吟儿调回兴州为伪蜀政权松土,这既是避免了她和曹王父女相残,也是从侧面分吴曦之心,策应万州以及襄阳。
二月初吟儿还未触动吴曦内部根基,是以不曾被吴曦察觉任何端倪,她把荀为带在身边,循序渐进地整治成都外围的崩坏之势,先理强,后理弱,打击一切恶乱行为,数日而已便激浊扬清。真正等她和杨辅等核心接触时,吴曦才想起要把这些他先前放纵的人剿杀,为时已晚。
“盟主,您可算来了……”这位成都府杨大人,北伐之前便派亲信来过短刀谷,对她和徐辕告吴曦的状,把她看作制裁吴曦的最大希望。
不过吟儿也不能掉以轻心,百闻不如一见,这杨辅传闻中忧国忧民、去年就洞穿了吴曦会叛,然而真正到了危急关头,他满口都是要缩在盟主身后的逃避之意,虽悲天悯人,却“悠悠不决,徒为妇人女子之悲”,吟儿看着这位忠臣蹒跚离去的背影,笑叹一声:“川蜀五十四州,竟托付给了酒囊饭袋。”
指望这些上层人物,看来是宋廷和林阡的一厢情愿了,好在林阡在派她南下之时叮嘱过,军队还有一批中下层的军官和谋士也可以联络和部署。既然杨辅等人不能雪中送炭,那就只能走下策,代表短刀谷留守兵马,连接那些分散的“诛吴”组织。
“好义、李贵、王钺等人里应外合,在兴州都统司的部队里有一个秘密集团,吴曦亲卫军中的不少人都在这个团体里,吴曦和孤夫人各怀鬼胎、现在应该还觉察不到。但光有他们是万万不够的。”林阡告诉吟儿,“先前在凤州时,宋恒给我介绍过一个叫杨巨源的义士,他虽只是个粮仓管理,却怀有极强的抱负,加上仗义疏财,在当地军中有很高威望。深交之后,我才知道他也有一个秘密的诛吴集团,其中有他出钱招募的民间义士,有与吴曦私怨极深的军人,还有一些文人。”
“如此说来,李好义集团和杨巨源集团,战斗力和活动范围可以相辅相成……”吟儿作为一盟之主,自然知道川蜀是盟军之根,林阡向来一往无前,必须有人顾着后方。
其实她应该感到高兴,十年磨砺,林阡终于迎来了他事业的巅峰,敌人、宵小、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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