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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0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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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莫敢不从。
“尽忠,受苦了……”完颜充本来只是想骂抹捻尽忠几句的,他也知道这一战不能全怪抹捻尽忠,刚刚不过是在气头上罢了,谁想术虎高琪前面还看似公允后面就凶神恶煞,“高琪他对敌一流,但恃才到近乎跋扈。唉,从前只有二王妃驾驭得了他,可惜二王妃却折于林阡之手……”
“下官……还怎么如监军大人说的那样,辅助曹王和驸马、打击林阡啊?哎哟,哎哟,痛。”抹捻尽忠涕泪满脸。
完颜充看着他这副滑稽样子却笑不出来。虽然他不是曹王府的人,但他却坚信战狼所说,曹王之后,唯驸马是伐宋希望,故而这些天来他一直都为新官上任的林陌在小范围内收集各类新人才。可惜,新人总是龙蛇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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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王之后,唯驸马是伐宋希望。”这句也早已流传进了宋营。
最早听说的未必是华一方,但植入心念最深的必然是他:“什么伐宋希望,他是楚江的儿子他伐什么宋!”华一方、林楚江、玉紫烟的关系,等同于厉风行、林阡和吟儿,若干年前就是那么风雨同路谈笑风生,华一方也算亲眼看着林陌在林楚江的指点下练出双刀。
这几日,偏也这么巧,林陌携永劫斩亲身赴战,十有八次遇到的对手就是他。不过和华一方的恨铁不成钢不一样,林陌的心情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旧日情谊再铁,也辩驳不了一个事实,华一方就是害玉紫烟和林陌去国离乡、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
去年这个时节,吴曦诬陷秦向朝和林陌是金国细作,华一方作为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不可能没想过“林陌或许是被陷害的”,可是他却在华府婚宴上选择了绝情和残忍,其后的秦府大火和大散关追杀,虽然华一方未必都是主导者,但他却是林陌投敌的重要推手,他的宗旨不用说也是“不能让林阡有后患”——事实上,有些后患越去阻止就越是只起到推进的作用,只是华一方自己不那么认为,他恐怕还一直悔恨当时他的手还不够狠吧。
换个角度他或许没错,但赶尽杀绝却杀不死那他就是错!
林陌仇欲熏心却面无表情地对华一方举起屠刀,相比林阡,他虽悟性高却起步晚,故而打华一方需要靠卿旭瑭朔风刀的掠阵。
罡风满场,气流激荡,人马盘旋,军兵排宕,刀光拳影冷意暖色无时无刻不在对撞。
“秦川宇,你这般认贼作父,扪心自问,可对得起楚江吗!”华一方知道劝不回索性不劝,搬出林楚江来压他只想要教他内心不安。
“华一方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一步我若不走,便将被你们逼上绝路!”林陌心中郁积,挥刀更加激进。整个短刀谷,徐辕柳五津华一方,十年前就担心他会降金,从一而终地不相信他!
“抛弃你我认,谁逼你上绝路!宁可瞎了眼蒙了心,你也不肯信自己人半句话!宋恒的副将把你砍下大散关,后来发现那是控弦庄的细作;我的二弟子追杀你时说什么手段过狠,其实他也早在十年前就降了金……秦川宇,全是金人在对你算计,拜托你醒醒别再受他们骗!”华一方想起徐辕给自己来信说自己爱惜多年的得意门生竟是战狼栽培出来的“朱雀”,一边吼一边悲从中来。
“全都推给细作,哪有那般巧合,谁知是否你们又一次的弃卒保帅?”林陌冷笑一声,趁他失神续砍,卿旭瑭忙不迭地插嘴和插手,朔风刀的意境一如既往寒烈:“退一步说真是细作,失察难道就不是错?但你们为此作出澄清和平反了吗、不是都乐于见到驸马他走投无路?”林陌悲愤填膺、双目通红地望着华一方手忙脚乱:“在你们心里,他就应该强,我就必须死!”
“细作伪装那般高妙,连我都被蒙蔽十年,何况是你这样的不经世事……然而事不过三,你那般聪明绝顶,为何非要信着秦向朝、宁可猜测我们险恶?!”华一方既痛惜华冰虹误入歧途,亦痛恨林陌不识好歹,一不留神时臂上已经受两处伤,“我们倒是想澄清和平反,动作怎么有你降金快……”
“闭嘴!父亲他精忠报国,冤死了这么久还要被你们不住中伤!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败类!”林陌瞬然被激怒,若不是郭子建策马冲来、双刀盛气凌人地将他手中刀气击翻,华一方的防线只怕立刻就要被卿旭瑭长驱直入:“华前辈,莫同他说了!”
“师兄……”林陌怒意稍敛,凄凉大增,孤苦一笑,“怎么,不敢说?怕世人知道,林阡早于吴曦就对我下手,甫一见到吴曦调查我父亲,就谋算着要华一方监视和追杀我?怕世人知道,短刀谷根本不是因为我是细作才要与我划清界限,而是因为,他林阡命格无双、势必会一统金宋,他不能有后患、所以我最好是个和他没关系的细作?怕世人知道,为了置亲兄弟于死地,林阡连亲生母亲都可以灭口?”
“这些,都从何说起!”华一方一口气堵在胸口,满腔话都出不来喉咙。
“说到你心坎上了?华一方,这些,有多少不是真的,又有多少不是你们想做出来对林阡邀功?!”林陌看见华一方语塞就解气,他知道,他是戳中了短刀谷群雄的劣根性。
这些有理无理的猜测不是别人强加给他的,是他林陌自己长久以来形成的。或许是惜音剑砍消了他对南宋国土的最后一点眷恋,或许是饮恨刀斩断了他和南宋武林的最后一丝奢望,他终于抛弃了一切道义和侠情的枷锁,不怠以最大的恶意忖度林阡和短刀谷。
“哈哈哈。”华一方心灰意冷,忽然间仰天悲笑,浑不顾手上脸上胡须上都一大片血,“楚江,你都听见了,莫怪一方对不住你,为你手刃这不孝之子。”
“手刃?过得了我这关再说!”卿旭瑭看华一方眼神一厉又上,急忙祭出一刀“人心之险甚山川”,堪堪压住他和郭子建两个人。
“师弟,你这般和吴曦有什么区别,‘世代抗金’险些被你毁了,还好主公他维系着林家荣耀……”郭子建看林陌不肯悔改,火气难平,掷下重话。
“若不是你的主公,我会成现在这般,不金不宋,非人非鬼?!”林陌表情霎时支离破碎、失去理智地弃身锋刃端,恨不得被那漩涡搅得粉身碎骨,再难知自己打的究竟饮恨刀还是永劫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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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那日午后,定西之战不了了之,散关和静宁正遍地烽火。
林陌从阵前退下后觉得无比疲累,因此一个人在军营里无意识地走。
疲累,是因为不习惯吧,虽然镜中的自己常常能冲锋陷阵几个昼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但,那毕竟是林阡而不是他,那声教他魂牵梦萦的“主公”啊……
疲累,还是因为迷惘?尽管阵前已经泾渭分明、所说所做全都覆水难收,他的心终究还是不像他表现得那样穷凶极恶。永劫斩上沾染宋血越来越多,包括华一方的在内,按理说他看到华一方付出代价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为什么高兴之外还是有些伤感,这下子,和父志、和过去、和梦里的自己,是彻彻底底地诀别了。
疲累,更是因为没有目的,就算他近水楼台趁人之危得到了曹王府的继承权,他在这最初几日也始终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而战、为何而战?复仇?雪耻?衣锦还乡让所有人惧怕你?饮恨刀和林念昔你真的还要吗?那你和东方文修有什么区别?
底线在悄然剥蚀的时候,比强行刮除身上的鳞片还疼。
愁郁、烦闷、狂躁、忧伤、矛盾,堆积在一起,竟然乱成了“无意识”。
“少爷……”忽然有人在身后轻轻驻足,给他添了一件披风,也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他一怔,转过身,扶风那温柔面容和美丽身影便映入眼帘,这十年来,不管是什么身份,她都这样默默陪伴他,哪怕现在贵为公主,一身华服,奴仆围绕,她还是称呼他为“少爷”。
“少爷,饿了吗,我本是吩咐奴婢们做些可口的东西给少爷的,谁想,夫人竟自己去代劳了。”扶风浅笑,檀唇轻启,“夫人说,做母亲的,最抓得住的,就是儿子的胃口。”
“谢谢,扶风……”他和扶风在一起时总是没有太多话,虽然感谢她纵使落难都相伴,可他们的共同话题在建康,那个早已不存在的故事……
“少爷……”扶风远远望着他去一隅烧纸,幽叹,少爷他小时候就有的恶习竟从来没有改变过,少爷静默玩火的侧脸也越看越落寞,少爷还是和昔年初见时一样温润如玉,衣袂轻飘便风华绝代……
不知过了多久,她就和他这么一后一前地站着,始终都不敢上去劝他一句停手,稍一转头,忽然看见玉紫烟带人端着饭菜往这边走,一喜,上前:“夫人!”
“扶风公主,还是叫我娘亲吧……”玉紫烟和颜悦色地对她见礼。
“娘亲一定做了山珍。”扶风笑着猜,“那是少爷从小到大最爱吃的。”
“……”玉紫烟恰好转头望到林陌玩火,脸色倏然变得惨白,回想起吟儿半刻前跟她说的,林阡只要一碰到山珍,就会受尽折磨、昏死三天……
那只是吟儿多嘴的一句话,吟儿说时还得顾忌着敌人会不会下毒去害林阡。可是,在玉紫烟听来,那是怎样的痛入骨髓。
她那时候就想问吟儿,为什么,为什么我在短刀谷做给阡儿吃的时候,你没有制止?
可是还用问为什么吗。那是她时隔多年第一次回短刀谷,心血来潮在锯浪顶上给林阡下厨弥补:“阡儿,怎么不吃?”林阡呆呆看着饭菜,眉间有犹豫一闪而过,可是,就因为她问、她期待,他立即就开始动筷,没多久就把那盘山珍全吃完了,他回答她的时候面容里全是真心实意的珍惜:“我是觉得……太好了,太好了……”
当时她看见了阡儿是真的耳朵在动,她不懂阡儿为什么高兴的时候还木讷?她那时候竟然会觉得阡儿可爱得还是个孩子!为什么,命运对她玉紫烟这么残忍,让她把亲生儿子伤得体无完肤还不够,还要让她给他做过的唯一一顿饭都对他下了剧毒?!
站在林陌背后,还来不及开口,不经意间她就已经泪流满面。
“娘?”林陌似是觉察到了,终于从他自己的世界走出,略带怀疑地转身端详着她。
“川宇,你……战场,可吃力吗?故人,是不是很多?”她先支吾、后流利的样子,让敏感如他、聪颖如他,顿时就看穿了她的泪水何意。
他封闭了心,狠狠回答:“轻而易举,没有故人。”
“川宇……”她清楚他的决绝,因此小心翼翼,“阡儿他……”
“他找你了?”林陌登时脸色铁青,“他竟比我想得还无耻,一边阵前要我死,一边暗中分化你!”
“没有!”玉紫烟摇头,争辩,无论对南宋武林多憎恨,她都对那个善良到近乎愚蠢的阡儿恨不起来,“他说,能不残忍自是最好,他说,谁都不希望手足相残……我一想到我对不起他,我就痛心疾首,我不想再对不起你!川宇,娘不想眼睁睁望着你和所有的故人都决裂,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她知道林陌排斥任何人在面前提林念昔,所以没有说见过吟儿的事。
“娘不想见,可以保持中立,像当年在建康一样。”林陌冷漠地俯首看她,眼神中的情愫莫名复杂。
她陡然想起,她在建康说中立却没有中立,一次次地为了补偿林阡而伤害林陌:“川宇……”
“我若是他,还有底线,就不会把娘卷进这场风波。”林陌笑而摇头,“他不配做人主,还是让给我。到那时娘再去对他愧疚,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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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数难逃,玉紫烟没能如吟儿所愿,居中调停这“阡陌之伤”。
箭在弦上,这天傍晚,第一战区和第二战区漫不经心地擦身错过,竟生生擦磨出了永劫斩和饮恨刀的怒火。
长时间大杀四方战无不胜的林阡,也深知自己大病初愈状态发飘,虽不至于像吟儿担心的那样“在入魔边缘”,却深知“还是有入魔可能”,所以努力回避着在自己虚弱的时候突然和卿旭瑭、战狼之类能推动他入魔的人物单打独斗。
不过,林阡当然也不像战狼看轻的那样“必须靠吟儿的支持才能制约入魔”,相反,正是因为他最近一直在危险的神魔一线打转,他反而能够更频繁地去探索那个至强又至清的“万刀斗法”,希冀着终有一天能够凭自身就能净化心念战胜战狼。
只要融汇所有心法,物我两忘,清净慈悲,稳扎稳打,用不着多久林阡就能明心见性,随时随地打到“生生不息”的最高水平以至于更高。然而,现实就是那般残酷,敌人不会准许他顺风顺水——这看似意外的交界一战,阵前和林阡、辜听弦、赫品章交手的除了林陌就是卿旭瑭和战狼,教林阡一眼就看穿了战狼的用意林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战狼他,凑齐了可以逼林阡入魔的兵器,“愁云惨雾”的朔风刀,“编愁苦以为膺”的血狼影,还有,就是这个所有心法都与自己相反、偏偏握刀时间比自己长的亲弟弟林陌,陌寄托的兵器是不是永劫斩都一样,他,向来是金军对林阡复仇之气的最强载体。
饮恨刀当时就已经不受控地打出了猛风飘电、黑云急雨的末日景象,若不是辜听弦和赫品章两个小子争气、帮他夺回并守妥了心绪不至于被林陌和卿旭瑭持续干扰,他只怕就会在将入魔而未入的浑噩状态被战狼一剑轻易抹了脖颈,战狼甚至都不用走所谓的上策直接就赢了他。
“就知道天底下没那么好的事。”战狼无奈地让军医把受累的伤兵们抬下去,回忆起林阡在最后一刻倏然觉醒、直接从血狼影的剑气陷阱中抽身、令他都始料不及地神速带刀转向林陌卿旭瑭——清醒和沉淀的一刹,林阡立即利用起早已看出的“这一局破绽在于林卿的合作生疏”,趁战狼还未从功亏一篑的失落中反应过来,饮恨刀挟风裹云强横斥飞了正要反抗的永劫斩和朔风刀……
“辜听弦和赫品章,恨不能为王爷所有。”林阡之所以能及时觉醒,显然是因为那两个少年武艺高强,强强联手把战局里的梵音、愁云之类压了几成,从而给予了林阡精力回升反手破局的机会,他们还和他默契非凡,在他痛击林陌卿旭瑭的下一刻立即就横刀拖缠住战狼,拼死等他回……
战狼却不可能因此就感到气馁,相反,林阡今日对谁都打那么狠那么干脆利落、最近又时不时地让麾下同他一起上阵而非单打独斗,都提醒了战狼“林阡确实还没从先前阶州入魔状态里完全走出”——林阡自己都可能清楚的这个不稳定精神状态,为战狼的绝妙计策开辟了一大块自由沃土。
打之前就是夕阳西下、战狼到场时月上中天,现在,怕是已经星沉碧落了吧,战狼冷笑,对控弦庄下令:“控制范围,制造舆论,不必说得太真——‘曹王不幸薨逝,暮烟公主被我方激进者报复,当场身亡,死无全尸,我方也对此深表遗憾。’”
………………………………
第1519章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尽管大胜,消耗不少,林阡虽身经百战家常便饭,又怎可能不感到半点疲累。收拾残局回到军帐已是半夜,正要问小牛犊为何还没睡,目光一落在他正在啃的“胖兔子”上就再也收不回,满脑子都是那个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好像昨晚还在自己身边雕萝卜哄孩子的吟儿……
心中一凛,颤声问:“沂儿……你娘亲她,还没回来?!”他这才想起,他给曹王和吟儿的“一日为限”早就到了,即便贻误也不该这般久,可吟儿呢!空前紧张,心跳加速,背脊发寒,冷汗涔涔。
“回来了?”“嗯。”是幻觉还是现实?摇晃的灯烛下,明明那个女人在啊,见他回来,转脸微笑,温馨恬淡……他脚底如同踩进了千万根刺,站不稳却岂能不立刻转身就往她离去的方向飞奔!冲出帐时太快太猛,险些撞人他也没顾——吟儿?吟儿你何时回!
一片惊呼,全然“主公”。盟军兵将的声音、视线、心情甚至脚步,无一不紧随于他们的主公,众人却惊恐地发现,主公这是怎么了,才刚下阵不久,竟又疯狂策马驰向辕门外求战?!
“赫将军,拜托了!”片刻后,军师她焦急地冲到赫品章的帐外,神态举止皆是罕见的狼狈和凌乱。
“主公的精神状态,可真教人担心啊……”赫品章伤才裹完,便二话不说前往策应。
最近精神确实紊乱,这一点林阡自己也了解,所以行事周全如他,早就把出谋划策的事都交托轻舟,只给了自己一个完全听命于她的“战将”定位,更加为饮恨刀制定了“虚弱时、突然间、切勿单打独斗”的约束条件……他也没想到今夜他会为了逼吟儿回来一时情急、把一切顾忌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过去的这短短半夜,军中不是没有过窃窃私语,当时还细碎忽然就积沙成塔,重如泰山压顶,予他当头一棒:林阡你失策了!你想用金帝去恐吓曹王府别乱来,可你忽略了一个极大的可能性就是,曹王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群龙无首、悲愤交加之下,战狼那些人哪会管什么金帝,他们甚至恨不得金帝给曹王陪葬!那他们为什么秘不发丧,还要来“恳求”吟儿去?不就是为了骗她孤军深入再将她杀害泄愤?
否则,曹王如果还在世,他那样的正人君子会食言?而曹王府那些忠于他的、会不肯放吟儿回来?
传言纷飞,正因暂时难辨真假,所以才显得可能性极大。林阡太了解他的敌人们了:金军并不全是战狼那样的行事激进敢担恶名,诸如轩辕九烨那样的小人,一定会在做出惨无人道之事后还想方设法地粉饰太平,他们真的有可能杀了吟儿但还在酝酿着怎么最大地打击他和最小地伤害曹王府——林阡,你怎能那般草率,亲手将吟儿送进虎穴龙潭,你怎能那般愚钝,到现在才发现她生死未卜!
“把她给我交出来!否则你们全要死!”心魔只因吟儿眉眼,单枪匹马杀近边界,未想,金军防守竟空前坚固,更未想,战狼、卿旭瑭、林陌伤势虽或轻或重却一个都没退下前线。林阡孤身杠上所有劲敌挑灯夜战,本就是远道而来,而且还浑浑噩噩,再加上以寡敌众……这样的强弩之末完全是自投罗网。
结果可想而知,火光中,箭阵下,他和主动追他过来的辜听弦等人一起被杀得大败,若非军师及时求助的赫品章率领精锐、卷甲衔枚突袭完颜纲围魏救赵,此役后果不堪设想,军师更亲自追到阵前,只为第一时间将林阡唤醒:“主公,莫不是到此刻还看不穿战狼奸计?!”
战狼的上策原已施行到最后一环,却因赫品章的出其不意而再度折戟,难道任由赫品章打败完颜纲继而对王爷所在长驱直入?本还希冀着“即使柏轻舟把宋军损失降到最低,林阡还是为了凤箫吟不可转圜地失心”,谁想,那女子竟不顾凶险冲到阵前、亲口对着林阡摆明理据苦苦相劝:“曹王若然薨逝,这几日金军不可能半点消息、半点情绪的变化都无。”“战狼既然肯救完颜纲,充分说明曹王未死。”“曹王既然未死,主母必定无事。”“况且她素来逢凶化吉,被耽误或许是有奇遇。”
别人的话或许还没说服力,柏轻舟是谁?传闻中洞悉天机的神女,她说的话林阡从来就没有不听的。
可是,那神女居然如此屈尊?阵前匆促得容颜惨淡!战狼真正是没想到,受挫收兵,连呼失策。
那是战狼逼迫林阡入魔并斩杀之的最佳机会,已经得手却从指缝间遗憾穿过。得知计策落空的那一刻,凌大杰比任何人都觉得沮丧,竟然真被自己说中了吗,就算曹王府降低底线到这份上了,林阡都并没有如战狼所愿轻易就入了魔,哪怕只差毫厘而已……可惜,他们将要遭到的却是被林阡“借机”、“有理”屠灭完颜璟的报复了……
果不其然,林阡虽还一身是血,却没继续溺水反倒是顺水推舟,天没亮就演绎出了令凌大杰最怕的后果:“林阡那疯子,当真教人把圣上困在了西吉!现在他还自己冲过去了……”
“何人?”战狼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问,甚至没有转过头来。
“……”凌大杰愣了一愣,“收手吧!”段大哥,你不是说过,这是最后一次?!
“上策走不了,还有中策,慢慢来。”战狼他,仍然没有放弃,原来他蹙眉是在计算,完颜璟要怎样才能不拖他后腿。
“逼林阡入魔、将他杀死……这策略,从天骄大人,到王爷,到你,全都想试,结果呢,逼成功了,却杀不死!几次三番都如此!”凌大杰听到原来战狼计策还没结束,虽没再制止,却仍然郁闷,不惜毒舌了几句。
“困圣上的是谁?”战狼一脸沉静,继续追问,掂量对策。
“何慧如。”凌大杰没好气地回答。
“哼。又是柏轻舟的谋,她出手如此神速,怕是在阻遏林阡之前便派何慧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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