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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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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惜,偃旗息鼓后,宋军带了一波又一波的俘虏前来交涉,却始终见不到那个危难时刻急中生智舍己救人的孤夫人……完颜永琏如何可能轻松?想到她和封寒总是错过,所以琴音里难免带了一丝关乎私情的哀苦。没过多久,吟儿便代徐辕来了,二话不说更与他无情地谈起判来——
这天下到处都是这般宋强金弱?你说错了,我站的地方,从来不是。
滞留在这里是求死?可你们前一战就已将优势用光,哪来的自信。
劫后余生、必有后福的,是我们。
暮烟啊,有父亲在,你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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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涉到尾声,刚好林陌抱琴来找曹王。
危如累卵竟还能云淡风轻地切磋琴棋书画,倒真是“妇公冰清,女婿玉润”。
当是时,吟儿见到林陌轻易攻入了父亲的心、难免替林阡感到眼红和嫉妒:哎,他两人都是贵族出身、都有文人雅致并不稀奇……
林陌错看了她眼中敌意,灼热的眼神顷刻转冷,整张脸都是冷冷冰冰:“怎么你在?”
“会弹琴了不起?”吟儿因为说服了父亲退兵七里而放松了警惕,一时忘记自己还身处敌境,气愤拔出父亲赠她的宝贝“伏羲氏”,怒争,“我也会,怎么不能在!”
片刻后发现身后的荀为等人尴尬色变,发现自己失态,赶紧又收回琴:“咱们走。”
“王爷,浣尘居士求见。”便那时,忧吾思上前代为通传,又令吟儿的脚步停了下来。
………………………………
第1582章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居士怎也来了?”曹王和吟儿皆大感意外,远远就见浣尘蹒跚而来,不复鹤发童颜,形似命不久矣。
曹王上次与他倾谈还是为了将渊声老魔关锁黑山,三十余年弹指一挥间,大有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之感;吟儿则是几日前刚在灵岩寺将林阡小僧托付给他,还以为他会在那里颐养天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缓得一缓,父女俩醒悟过来,他应是跟着林阡来,为了天下苍生而来。
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浣尘就座后,开门见山说:“本道是为了掀天匿地阵。”众人一时又愣住。
若干天前,浣尘就曾言“天下的危局只能林阡来解”,渊声也点头“川蜀已危在旦夕”,轩辕九烨则算到“若林阡再不出山,只怕无人去扼制我段师兄,整个天下将会生灵涂炭”。当时他们预测出的危难,如今看来,原来不是人祸而是天灾?这掀天匿地阵若然贻害,可比林阡或战狼的入魔要更为直接地屠灭人世。
“那阵法究竟为何再开?慕浛她也是天选之人?”“这掀天匿地阵不是每三十余年才生一回?而且会将战斗预先提示在涉阵者的梦中?何以这次毫无征兆?是否将来还会再发?”吟儿和曹王作为阵外人和阵中人,几乎同时问出心中的困惑。
“此番掀天匿地阵之重开,与约定俗成的预言毫无关系,并非天意使然,而是意外所致。”浣尘指出,今次的阵法根本是杀鸡用了牛刀——战狼他仅仅为了帮曹王府对短刀谷反败为胜、就把掀天匿地阵当作了作战的攻具仓促开启……当然了,战狼也达到了他的部分预期,眼下他虽身受重伤刚从昏迷清醒,金军却总算存活了下来并和宋盟分庭抗礼。
“普天之下,莫非天意。”林陌忽然意味深长地问。战狼引发了逆天而行的意外,可他的叛逆难道不是天意的一环?
“问得好。定数之外难免变数,不生则不灭,有生便有灭。”浣尘不紧不慢地回答,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反问,“去年掀天匿地阵开启,迄今不过一年而已,众位是否留意到,这一年之内,天下间的异象频繁不定?”
“不错。”战狼不知何时闻讯而来,他正是这异象不定的受害者,明明去年之前天命还向着曹王——毕竟,阡陌之伤的存在,只是阻碍了先知者们的视野、导致了未来林阡和铁木真之间的难判;可是为何万古不变的星象本身会突变、过去确定了几十年的曹王会倏然从王者之位上远离?战狼是真的很想知其所以然。
“我也很想知道,万古不变的星象为何会出现……不定?”欲言又止,战狼本想说“突变”,却改口“不定”,只因他不想曹王知道:天命真的已经不再归金……
“居士的意思是,这掀天匿地阵,从去年至今,其实一直就没有结束?甚而至于影响了天象?”完颜永琏最先听懂浣尘的意思,着紧问,他最担心未来还有贻害。
“不错,去年阵法开启之际,由于宋阵第三阵眼的缺席,阵法曾出现失衡而一度崩坏。当时,是因为渊声插手才侥幸中断,然而中断不代表休止。这一年之内,阵力都笼罩着天南海北,当然会扰乱星象,诱发无常变化。”浣尘解释,“不过,若无干扰,阵力将会在开禧三年前后自行缓缓趋停,若能加速它的休止,使天数得以稳衡,助先知们提前看远,更是天下苍生之造化。然而,原已半开半合,今次猝然重开,无疑是反其道而行之,既助纣为虐,又变本加厉——因为昨晚猝不及防之下,双方都缺乏大部分阵眼,结果便是阵法更加失衡、攒聚能量比上次还高,眼看着未来的世界将会更加混沌难明,天下的百姓也会有越来越多、越来越久的流离失所。”
浣尘说时,战狼更觉渺小、无力、沮丧,果然跟掀天匿地阵有关!星象愈发变易不定也便罢了,我无所谓,可我,竟成了开启此阵、祸及天下苍生的乱世之魔?更荒谬的是,林阡他,却能破阵,能够促使阵法关闭,于是便成了与我相对应的那个救世之神……不禁冷笑一声,喃喃念道,“不生则不灭,有生则有灭……”角色互换了吗,我是这变数的“生”,他是这变数的“灭”,我一心要除的魔,竟要在这一事件中为我补救,所以我竟不能除了他是吗?!暴击之下,心愈加如死灰。
眼前一黑,听到浣尘肯定了他的所有凌乱想法:“当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帮林阡唤醒心智,由他率众打破壁垒、寻到万恶之源,方能彻底关合此阵。”何谓打破壁垒,浣尘未曾多说;众人原先想问,却都被后面的万恶之源吸引:“万恶之源,那是什么?”
“天选之人,乃是‘至善至纯之血’,所以她们能开启此阵;若想终结此阵,自是找出‘万恶万浊之源’,将其血染阵门。”浣尘话音刚落,吟儿立马转头伸手直指战狼:“还用找吗!就是他了!刚好他已入魔!”心花怒放,赶紧赶紧!说服胸怀天下的父亲,帮林阡就地打死战狼啊!
鸦雀无声,因为谁都第一时间想到了战狼……纵使曹王都难免流露出尴尬、窘迫之色。
战狼连连咳血,仍然不甘心就此认输,更不承认自己已入魔,急迫地问:“为何偏是他林阡能‘率众’?”
浣尘打量了一圈在场众人,直言不讳:“他是金阵宋阵各自的第一阵眼,不是他还会是谁?”
原先一直若有所思的林陌,听到这句,神色微微变化:永劫斩,竟也……
“唉。当前本道力所能见、以及可以透露的,便是这么多了。这也是我近期一直在林阡身边指点、希望他能够尽快明心见性的根由,可惜……”浣尘长叹,“他重归俗世终究过急,还未彻底清净,便被血腥刺激而再度恶化,如今这掀天匿地阵和一个可能入魔的他同时存在,只怕非但不能抵消,反而相辅相成,稍有不慎便会祸及天下……还望曹王和盟主都能认清万事万物的本末,本道斗胆问两位一句:这场金宋之战的重要性,是否可以放在林阡和掀天匿地阵以下?”
综观上一战,由于曹王有战狼的上策没用,故而被柏轻舟钻了空子;不过只是中策方面的角逐,便令涉战双方几乎都倾其所有;谁料决胜关头,掀天匿地阵和林阡能把金宋两军甚至第三方的战力都打光?箭在弦上的下一战,原先比的是应变力和大局观,但是,谁能将掀天匿地阵和林阡置之不顾?
“偃旗息鼓,再好不过。”吟儿打心底里愿意休战,完颜永琏却难免陷入天人交战,封寒刚得号令从仙人关卷甲衔枚而来,自己的这出末路猛进当真会把宋盟乃至整个南宋从巅峰拖到地狱……将要赢的人,怎可以和输家一起放弃?
“我可代盟军承诺曹王,绝不会趁人之危,给你们时间撤出川蜀。”吟儿还以为完颜永琏的沉默和迟疑是因为怕输。
完颜永琏回过神来,微笑看着这个魄力十足的女儿:“也罢。两军可以休战,先找林阡要紧。待几日后粮食和增援都到,双方高手去锯浪顶上公平约战,到那时以比武输赢来代替沙场胜败,如何?”这一瞬,他想好了作两手准备,一方面真的变战斗为比武,一方面则继续让封寒大军开过来、但先在百里林中潜伏听他号令见机行事,毕竟,这十二个时辰内会发生什么变故谁都不知道。
“当真!”吟儿眼前一亮,欣喜地回望荀为,荀军师同意时也难掩敬佩之意:“曹王高义。”
“本王还未说完。盟主,我可代曹王府允诺你,找到林阡后先合力救他,破阵要紧;然而,若他情绪失控已然成魔,那就不可能为苍生造福,还希望你也放弃情爱的执念,先为我们镇压住他。你的大音希声,素来是斩妖除魔的第一利器。”他所认为的变故之一,就是林阡已无药可救,但看见吟儿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他赶紧又对她给出补充条件,“你放心,就算他彻底入魔,我也不会要他性命,你只需‘镇压’即可……父亲从来言出必行。”说到最后,语气更是极尽温柔。
“可是,惜音剑……我找不着了。”她点头,答应了条件,却也有实际难处,“而且在大散关,我试过镇压他,内力差得太远……”
“大散关只有薛焕一人为你掠阵;惜音剑?仙人关你已忘了它。”他一笑,摇头,“至于内力,《松下卧》有速成之法,诀窍就在你的手上。”
“什么……”众人都和吟儿一样意外,继而循声将目光落在吟儿手上……的七弦琴“伏羲氏”。
………………………………
第1583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
凌大杰一看到王妃亲手改制的“伏羲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充满恶意地挡在曹王和吟儿中间:“王爷怎能倾囊相授?她和徐辕对您设局您忘了?会否今次还是和浣尘串谋!就是利用您仁慈……王爷岂能轻信?她这条白眼狼,是想骗您内力啊!”
“本王不惧。”长篇大论百余字,到王爷这四个字下面不堪一击。
就算高手堂不怠以最大恶意揣度暮烟,完颜永琏都记得会宁地宫里危难来时,女儿曾不顾生死地挡在他前面,那清澈的眼泪,那纯真的笑容,都不可能有假。
“更何况……”他风轻云淡地笑着,回头按了按凌大杰的肩膀安抚,“君子有三乐……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凌大杰蹙眉:“王爷……”红着脸,枉做小人!无话可说!
“暮烟,这七弦琴,可帮你更好地融合《松下卧》,从而将你的‘大音希声’更上层楼。”王爷先挖心掏肺,俯身指教;吟儿自投桃报李,仰头粲然:“我跟父亲走一趟。”
于是乎,前来谈判的宋盟带回一个浣尘居士,却留下个盟主和金军一起南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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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大杰原还想再多提醒王爷几句此女狡诈,可惜完全插不进父女俩的其乐融融,说太多,反倒显得自己不识趣……
偶尔听得只言片语,都是王爷在说:“《琴论》云:攻琴如参禅,岁月磨练,瞥然省悟,则无所不通,纵横妙用而尝若有余。”
一直都是吟儿在弹,她接受得慢,几个时辰都无长进,但接受得深,一旦开窍顿悟,便像吸来了会宁地宫的石柱灵气般,琴法忽然就提升了数个层阶,直教这处理了军务回来的凌大杰惊愕到驻足——
只觉那琴声一起,束缚了自己一身的繁重枷锁一瞬脱落,淡泊宁静、见山立志、遇水生情,心无尘翳、回归自然、天人合一,久之,真正是山河大地木石皆作琴声!
“妙哉……”不过,一想起这琴声是凤箫吟弹出,凌大杰赶紧把这话咽了回去,恢复一张不友好的脸走到近前去看。
那时她因为琴艺突飞猛进而使内力跃升过高,难免一时间也无从消化,所以左肩伤口似乎迸裂可见殷红。凌大杰到他二人身边时琴声中止过片刻,隔了十几步远他呆呆看着曹王在给吟儿裹伤……唉,老父亲,一边包扎一边还不忘继续教导:“虽是速成,也不该过急。”“‘无’是天地的初始,‘有’是万物的根本。既该观察初始的微妙,亦要留意万物的根本、道的边际。此两者为众妙之门,你且慢慢参悟。”
“王爷这是对她教上了瘾吧……”凌大杰怨念稍轻,忍不住在心里笑,“这么急做什么,以后又不是没机会……”忽然色变、不再说话,虽说接下来的琴声仍可见风清月朗,可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心里空前不安,是的,他还是怕凤箫吟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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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浣尘后的这几个时辰,最心乱如麻的非战狼莫属。
就算暮烟没有在人前怼他,他自己也知道很可能他就是那万恶之源……所以?他该贯彻师门一贯的方针,“关乎天下苍生,取我一命何惜”?
原先,他是因为林阡该死才觉得天道不公竟把天命归给了一个魔,可现在,他发现林阡能终结灾难算是救世之神后……他竟然有些动摇,林阡和渊声不同!然而,只是动摇而已,如果承认错误那就要立刻站到对立面去,他怎能和轩辕师弟一样见风使舵见利忘义?背后相托了几十年的曹王,怎能一朝没有他段炼在侧?!
有句话从年少他就放在心里一直没对曹王说出口:从开始一路走到白头,只盼能并肩直至最后……
举大事必善其终始,不是吗!可就像师门说的那般,你的“始”,真的就是曹王?
天人交战加重了他的伤势,这一个下午他一直没能力出现在阵前,闲暇时只能坐在死亡之谷的烟尘间,呆滞望着那一隅仿佛再也不会移走的云翳。
便那时,他望见一个白衣少年往这边过来,眉宇间的忧郁却已经消散殆尽,整个人袭上一身英气甚至硬朗的王者之气……与他的哥哥一般无二……
战狼蓦然一愣,不知今夕何夕……当曹王和他都不在战斗状态时,居然是这个人引领着曹王府在攻守兼备?可这个人,明明是昔年被轩辕九烨布局给骗到大金来的!如今的轩辕显然因为“中立”的缘故还不曾告诉林阡所有细节,但战狼如果现在告诉林陌他是被骗、会否直接将天下大势彻底改写?
尚在犹疑,却听林陌当先发问,三分淡漠,三分嘲讽,四分苛责:“怎么,向来坚定的段大人竟放弃了?看来骨子里还是信奉天命的啊。”
“什……什么……”战狼咋舌,只因看出林陌再也不是先前受骗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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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陌,当然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永远都不会再是了。
“西来无道路,南去亦尘沙。独立苍茫外,吾生何处家。”从秦州到大散关再到仙人关,他确实经常有茫然无措之感。
风刀霜剑,满目凄恻,寻路不获,抱恨如何?
但到了短刀谷之后,随着手上沾染的故人之血越来越多,他的茫然真是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解脱的冰冷、死寂,有些事真的是做完了才发现也不难办到!
今时今日,他更知他在所有人眼中不过就是林阡的替代品而已,曾经热爱过也拥有过的南宋江湖如是,一无所有时雪中送炭的曹王府如是。因为那双曾被他看作命的饮恨刀是林阡的,手中这被他看作救命稻草的永劫斩是林阡的。这世间的种种幸运全都应该归属于林阡,可他,无论对错都为林阡扛了,近三十年的不幸就是他林陌的命!
瞻顾陈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三十年都是我替代你,替代你做对的事,替代你做错的!”
当年我兄弟俩刚刚出生,就在这短刀谷的锯浪顶上,相传也是个和浣尘一样神乎其神的道士,不顾父亲和母亲的劝阻硬要给我兄弟俩两块半玉辟邪,他说,一个武林拥有两个主人不是武林之福,又说,万古之痛,浊酒一杯,阡陌之伤,天涯相毁,更说,林大侠最好是杀了其中的一个儿子,才能保证没有后患……呵呵,后患……
当年那道士也想除我而未尽,可后来丢失的却是你林阡,那么,那道士的种种作为是顺天还是逆天,我林陌究竟是那“生”还是那“灭”?!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那天你林阡当着我的面说,在你那里,辛词没有下半阙。好笑,好笑得很,你是豪情的上半阙,我就活该是那悲凉的下半阙!?从头到尾我就只能当个弃子而已?不能,我命在我,不属天地!我偏要向天地宣判,向世人证明,你林阡一如既往是魔,我林陌,永远是在你后面伏击的那一个。
无论如何,战狼都是他林陌的最坚定战友,最该拉拢的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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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4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阵雨渐歇,余霞成绮。
沉浸在宫商角徵羽中太久,都不太愿再回那短兵相接声。
山风吹来一阵阵熟悉的林木气息,令吟儿忆起某一年的落花时节,林陌正好到边陲谋职来看她。那时的他还不像现在这般罪大恶极。
此战陇南和蜀口太多军民的生离死别都是因他而起,是因为敌方有他林陌在才使入侵变得轻易,她当然一见到他就针锋相对甚至势不两立,继而会触景生情地怀念起多年前那个与世无争、舍己为人的白衣少年……
心一酸,“可你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吟儿叹了口气,不再怅惘,只因这死亡之谷机关重重不应该走神。
这地方和当年苏降雪与林阡内战前、她与林陌意外重逢的听月轩委实太近,总有植被在陷阱的前后左右妖娆摇曳,却透出些不属于初夏季节的森然凛冽……
那晚,他曾神情清冷地对她说:你的挂念,令我无时无刻不想夺回这曾属于我的一切。或许这一开始不是,但后来是,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人生。统一武林、夺权复位、篡宋自立、北定中原,直至,君临天下。
她心中震撼,却狠心地回答:林阡会比你完成的出色,只要你不参与、不存在,他必然能够很快完成你所说的功业!
“好一个不存在……”当时他目光里的忧郁,浓得令任何一个有情的女子见到都会沉溺,偏是她,不动容,反而得意地等着他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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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那个奄奄一息、心事重重的战狼之后,林陌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恰好也被这烽火中骤降的夜色提醒,想起若干年前郭杲和林阡的决一死战前,他曾冒着生命危险来短刀谷中报信,在越溟河畔见到那个对他冷若冰霜的女子,一字一顿地述说着对林阡的深情:“林阡的天下,不准任何别人染指,你也绝不例外。”
历历在目的昔年,终于随着视线的模糊而远去。终于,微雨中他惊愕地发现,眼前与战狼擦身错过的人,竟然就是她……
倏然忘记今夕何夕,错觉她又一次特意来对自己劝归,心念一动刚要移步,猛然回神,铁了心肠——秦川宇你糊涂,她是害死母亲的祸根!她已经不再是昔年那个心思单纯的林念昔,而是为了林阡可以满腹心机不择手段的抗金联盟盟主!
未来的曹王府由他统帅,无论她这魔鬼再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动摇了。
他侧过身来的一刹,于她而言,明明表面还是昔日那个孤孑的绝世少年,然而适才与她擦肩而过的战狼提醒了她,终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她原还因为身如飘蓬与他同病相怜而心怀恻隐,远远看到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生气,笑而嘲讽,脚步放缓:“曹王驸马,此番帮着外敌践踏家园,心情如何?”
“外敌?家园?哼,不是标榜‘愿与天下人绝对互信’?”他也冷笑,竟觉胸口被掏得空空荡荡。
“行漂浮事,脚需有根,不先据家国,何谈天下?”她一愣,当即回应,铿锵有力。
“所以?一边受着曹王的恩惠,一边去据守南宋的河山?怎做得出这样的选择?”他冷笑,竟将她问住了片刻,“林念昔,可知正是因为你六亲不认还冠冕堂皇,才会使局面变得这般复杂、伤害和殃及那么多无辜弱者。你竟还反问我为何反戈一击?百步笑五十步?”
“虽说都想金宋互融,但以谁融谁很重要,毕竟八十年前是金军侵略和欺凌大宋……”她毕竟接受了数十年宋人的教养,虽对亲生父亲理亏,仍然执意抗金。
“你以为宋就不会侵略和欺凌?”林陌将她打断。
“不会。”她想都不想,斩钉截铁,逼视着他,“例外只是少数,你应比我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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