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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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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同时。“不知何处”?没有两个方向。什么被枪扫下去被宵小们踹下去被楚风月拽下去?徐辕是借李全铁枪的绵薄推力、成功把自己送进了自己的刀气末尾被勾带,继而一边收敛刀势一边追前一步紧紧抱住了楚风月,付出的代价也仅仅是受了李全的皮外刺伤。
简而言之,他是被自己前一瞬挥出去的刀气给带飞了!第一次尝试到冯虚刀的厉害,他居然有种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畅快感。
然而他这波神操作在世人的视觉里都算盲点,大约只有杨宋贤那般的内力能看到。就算真有宵小看到了他也可以解释,他是不小心。
毕竟谁都想不到,素来厚道的徐辕竟也坑蒙拐骗,黑暗中他和楚风月不是掉落而是滚落,故意地越来越远越来越偏僻越来越静谧,与世隔绝、孤男寡女、可以交心的好机会。
可是,他这辈子也只会为其一人坑蒙拐骗的女子,这一刻却不像他这般心情轻松,本就满身是血还摔得七晕八素的楚风月,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被他护着,但折腾到这里已经精疲力尽,神智模糊,泪光点点:“徐辕,这一刀,你我恩断义绝!”似想愤怒站起,却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原是腿上还插着一根利镞不曾拔,位置所限,论凶险程度未必不及左胸的刀伤。
“风月!”他心疼她受够了苦,赶紧摸出些药来,并准备给她把这箭镞先行拔出。
“不要,别拔”她再不是半刻前的刚烈霸道,看来已经是痛得知觉流失,以至于本性毕露。
“不拔怎么疗伤!”他气急败坏,刻不容缓俯下身来,准备哄她,并不疼,不要怕。
“拔了你就走了”她似是昏迷呓语,哭起来,满脸痛苦。
“”他一边忙着给她处理各种伤口,一边意识到这话的意思,心一颤,回过头来,“我不走。”
“徐大哥”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失血过多所以还不曾醒,却攥着他的衣袖,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风月,这个才是你,对吗。他心里隐隐仍有一丝不确定,将她轻轻放在地上,理顺她凌乱的头发,细细给她擦拭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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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5章 恶紫夺朱;恨邪胜正(3)
夜晚朦朦胧胧下了场雾,徐辕给楚风月止血并裹好伤,一边等她醒一边默看四面八方。
虽说只是隔了一片丛林,兵与火,似远在另一个人间。
他原想板着脸问她,楚将军,山林本身的清气,不比战乱的烟火气更美?
后来又想柔声地劝她,风月,你看,这里像不像你一不高兴就爱躲的小树林。
交心到底是以恩还是以威作开端?他没准备好,左右矛盾着,最难猜透就是她内心。一不留神,错过了她从昏迷到醒的过程,不经意间她已睁开双眼,微笑着安静看他似要说话,月光虽稀薄,照出她容颜比百花还娇艳。
他忽然有些恍惚,好像回到她初跟他表白的那晚,也是他给她裹完伤后她醒过来,赐予他同样纯真、欣慰、满足的笑脸,紧接着她对他不无娇羞地问起背上的绷带:是你给我裹的?
不过,终究后来又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以至于今夜的她,前一刻还笑靥如花,后一刻又怒目相向,一旦恢复神智,竟直接撕扯起左胸的伤口来:“谁要你裹了?教我死了好!”
“你是该死,一如既往娇宠任性、不计后果,破坏旁人婚礼连个愧字都没有。”他决定以威作开端,是因为看不惯她不惜命。而他之所以这么责她,是因为假结亲的事天知地知、道义上楚风月真的对不起柳闻因。
“好一个‘旁人’,天骄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了?!”楚风月把这旁人二字认作了他,眉眼与语气中一霎尽是嗔怒,“愧什么,你听着,我不是去破坏旁人婚礼,我是去夺占自己男人的。”说到最后,理所当然的愠色里又有一丝稍纵即逝的羞涩。
他又好气又好笑,却也不自觉地以她的男人自居:“你可知这夺占坏了你男人的事?”
她冷哼一声,脱口而出:“我偏要坏你的事,谁教你坏我的事。”
“我坏你?什么事?”他一愣,疑惑不解,暂缓了本意,反倒先问起她。
她好不容易直起身,咬牙切齿,本不想答:“……我恨杨鞍拆散你我,必须将他除之后快。你倒好,三番四次求他合作,令我为难。”
他原还在支持着她的手忽然一松,想到关键点就不得不跟她从头说起:“那是你跟他之间的事,或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杀也好合作也好,公平竞争不可?非要在仰天山和谈判席上利用我的私人感情?”
她被他粗手粗脚猛地放倒在地,后脑勺被磕得生疼,气急:“徐天骄,你在仰天山和谈判席上不也践踏了我的私人感情!我们本就是扯平的好吗!”
“对不起……”徐辕甫一发现自己失误,赶紧拉却没拉得住,大惊立刻上前要给她揉,“你怎样……”却遭到伊人逞强地推开,只得愧疚地乖乖移交主动权。
许久,她才再打开话匣:“姐姐被你主公杀害后,我便再也没有庇护,若不打击红袄寨,我和跟随我的麾下们,身家性命都保不住。徐天骄,我有我的事业,不能被你给耽误了。”
“你……”徐辕陡然觉得他本想说的被她有先见地封死了,他想双肩挑担她都不可能合作。她这话的意思是,红颜祸水?男女平等。你嫌我拖你后腿,我还说你砸我饭碗。山东这里我是主场,是你徐辕非要撞进来。休想叫我放弃一切依从你;谁规定就准你为了林阡鞠躬尽瘁吗?
本来他就没信心说服她,像吟儿对林阡那样地选择他。不错两年前她曾为他放弃过楚将军的使命,但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未割舍过比肩长姐的信念。此刻她说起事业二字的时候,眼中泛着他能清晰看见的骄傲光芒。
“或许对他们来说,在山东驰骋杀伐的你,是最好的你,但对于我来说,不是。”缓得一缓,徐辕仍拼力说出这句真心话,就按闻因说的那样,先示弱以试探又怎样,就算明知道逆流而上也要上,“我曾真的想过,最后你随我去江南,驾一叶轻快小舟,去烟水里听琴钓月,争权论剑又怎比煮酒烹茶?”
她似乎意料之外,面色微微变化,眼角依稀有泪花,唇轻启,却迟迟不曾再出声,他见她一直不应,不解其故,为了化解沉默和尴尬,不得不转了话锋:“可你,终究却被黄掴诱骗了回去……”
“恶人先告状,如果当时黄掴不给我权力,我怎么从杨鞍手里救你命,你恩将仇报便罢,我岂能过河拆桥……”她含泪,应是彻底咽下了原先想说却说不出的话,仍然不改一直以来的冷傲和刚硬。在她看来,当年她和他的感情破裂,源于杨鞍暗害他,黄掴则算是个恩人。
“黄掴算什么恩将,你是不知他……”徐辕正待说他在金营那么多天都是被黄掴持续加害、黄掴才是他当时昏睡了十天半月以至于任人宰割的根由;楚风月却立即就将他打断,恶狠狠地宁可相信纥石烈桓端、束乾坤、所有金人一起要她相信的话:“徐辕,我是被杨鞍、被林阡、被你给逼的!你事事都要为你的主公两全,宁可一次又一次地牺牲我!”
他蓦地一惊,好像试探出来了,她从一而终深爱着他,可却忌讳他永远把林阡放第一位,原来症结在这里吗,
归根结底,什么要杀杨鞍什么打击红袄寨什么建功立业,那根本都是表面原因、只不过是楚风月泄愤之用,她和他相爱相杀的根源一直就是各为其主,当她是曹王的绝对不疑,他更加是林阡的不可或缺……
可发现的时候他心里又一凉。
她刚刚就表示过她事业要紧,她向来和他一样责任心重,然而她和他却从头就两个立场;她不可能为了他背叛曹王,而他又怎会为了她辜负林阡?!
前几日他劝杨鞍的时候说:“我总算知道主公的‘双肩挑担,也能行路’来自何人了……二当家还记得吗,两年前,主公他帮你办到过。”是的,两年前,主公是帮杨鞍办到过两全其美,可却正是靠徐辕付出搁浅楚风月的代价换来的。徐辕一厢情愿认为那是“搁浅”,但在楚风月那里,“牺牲”哪里说重了?徐辕确实曾在楚风月和林阡的天平上倾斜去了后者。
而今,林阡更加是直接杀害楚风流的凶手,对于风月来说,楚风流不仅是长姐那么一个简单的称谓,更加是她尊敬的师长、一心超过的假想敌、相依为命可以肆无忌惮的唯一亲人、以及人生路上长久以来的一盏明灯。所以,林阡注定是风月的深仇大恨。如此,本就有“视林阡高于一切”前科的徐辕,再如何被楚风月爱着,也更不可能被她接受着在一起了啊。
她悲笑,和他怎么也猜不透他不同,她却是一眼就看穿了他,只是她自己不相信,硬是想听他亲口宣判:“你也不会为我改变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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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5章 恶紫夺朱;恨邪胜正(4)
徐辕对楚风月的希望是:过去我想改变你,差一步;今夜虽然你心思难测,无论如何都不应无动于衷,试试看。
楚风月对徐辕的期待是:我明知道你会放弃我,意外的是你竟难得勇敢了一次,那么会否还有更出乎意料的事?
他二人就像在进行一场残酷的拔河,既想奋力把对方扯过来,又怕对方先虚脱松开手,担心对方太刚,又恐自己太硬,所以时不时地为对方小心调整语气,可是说得再多都始终僵持在原地。
当她问他,你呢,你会改变吗,能放下林阡吗。
他不愿去想这么残酷的事,索性狠心地答非所问:“那你今日的抢婚,又是为了什么?”既然早知绝望,那么抢婚何用?
“徐大哥,我就是这样的啊,我和你的事还没完,第三个人休想插进来,否则我什么都做得出。哪怕要血流成河,哪怕谁都不幸福,哪怕你怨我一生一世。”她语气虽虚弱,眼神却凌厉,竟透出凛冽杀气,“若你还想再拜堂,我也还会再抢婚,不管新娘是谁,你都休想礼成。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信,我信……”他略带失望地笑,既是对她也是对自己,“你说过,你的人生信条,是煮鹤焚琴,暴殄天物,尸横遍野。是我徐辕异想天开,竟妄想将你这顽石都改造。”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想无需再多说。
“你去哪里!怎能如此的,话不说清楚就丢下我一个人……”她看他突然就转身要走,声音不自禁地大了些,蹒跚想拦却还是摔跌在地,情急和哀绝之下,不假思索地呼喊挽留,“若我为你改变呢?!”
“风月……”当她难得做出一次退让和妥协,倒是大大出乎了徐辕的意料,他顿了一顿,终还是叹了口气,“你改变不了的。”他知她受伤虽不致命却也不轻,哪能不关心,正巧西面好像有一群李全的部下闻声搜过来,他不再犹豫回头将她扶起,带着她往相反的方向下山去,“你走吧。我送你一程。”
“你总叫我走……”她含泪痴怨地跌进他怀里,惨笑着抬头看他,半带撒娇,似又浑噩,“明明还喜欢我,为何不能因私废公?不如你也退一步……只要你答应,与我一起袖手沙场,我便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当真放弃眼下拥有的一切……”
“我……”“我们走吧!”他被她死死抱住后一时竟慌了神,矛盾起到底要不要为了圆一个谎说更多个,还是干脆向世人坦承他今夜是故意逃婚跟她私奔。可难道真要像她说的那样,两个人同时放开道义和理想,就此双宿双栖做一对神仙眷侣?
确实,她不能来,他不能去,约定撒手是唯一仅有的办法。
然而?今夜?想到就做?人间蒸发?当真合适?
不同于他的热血慢慢攀升,她一颗心却在极速转冷,
早些时候,就在他纠结于判断她内心是怎样、思虑他该如何对她摊牌的过程里,她内心其实一直百转千回着要不要直接问答案,什么铺垫什么废话都不要有……可是又怎样,直到问完了全部,还是一样没答案!所以啊,她和他终究没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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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拥激烈,灵魂却渐远。
慢热的徐辕还不能发现楚风月焦灼的泪眼,脑中空白的他,恨不得光阴停在这里、整个世界的人都陪他一块思考才行。
恍惚着不知过了多久,前下方忽然传来窸窣,缓过神时,要躲避已来不及。他一边将她轻轻拉开扶稳,一边警惕地循声望过去,那边正有人打着火把照过来探查,嘴里还嘟囔着:“树那边好像有人。”
这地方离山脚不远,和李全等人反方向,又没什么杀气可言,不太像婚宴上追下来的兵马,听语气倒像是……要上去的。借着火光,徐辕细细打量他们的装束,果然是手捧请帖依稀迟到的老少三个,他们对楚风月似乎眼生,却第一眼就认出了徐辕:“哎呀,是天骄!?”“不是婚礼吗,已经洞房了?!怎会在这里洞房?”“丫头你说什么呢!天骄实在对不住啊,周某太宠孙女,没教养好,失礼了。”
两个老头,一个女孩,其中姓周的那对是祖孙,和另一人应是半路遇见,结伴而行。他们理当是南宋江湖的人,却很显然在沙场之外,否则不可能连楚风月都认不出。徐辕努力分辨,有点眼熟,却恨没凤箫吟那种记性:“几位是?”
“在下江龙。”“在下周瞰。”“他是我爷爷!”两个老头对徐辕充满敬重,女孩儿脸上也洋溢欣喜。类似的客气和崇拜,全都是十多年来他徐辕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名字报上来他就清楚了,周瞰曾是上一辈的武林第四十七,十年前受了凤箫吟的命令把抚今鞭抢到江湖中来,却间接害得杨妙真被淮北苍梧山逐月山庄的少庄主掳掠;江龙则是越雄刀越野父子的旧日好友,当初在苍梧山被柳五津收买,屡屡对关于“越风是罪大恶极”的舆论推波助澜,以期逼迫越野为了解救弟弟向柳五津为代表的林家军求助。
江湖就是这么小,哪几个不起眼的角色,都能勾起好大一片关系网。然而江湖实在太大了,他们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不起眼,游离在江湖边缘,偶尔凑几回热闹。
周瞰的孙女看似还未嫁,一副少不更事的样子,一直盯着楚风月看,从开始的好奇慢慢变作了蹊跷。
当然好奇这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尤其是左胸破了一大块的女子了,为什么他俩不在调军岭上行周公之礼?到野外,这么急?
当然蹊跷啊,新娘柳闻因不是应该十五六岁吗,还有就是,“怎么泰安的新娘,穿紫色的嫁衣?”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他三人全被楚风月披风一扬掀飞了开去,那魔女动作嚣张言辞冷酷到极致:“废话真多,跟你认识?”
徐辕一愣,还未来得及质问她和查看他们,就仿佛感觉到脚下有山石震颤。不知怎的,他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说起来其实这一丝不确定感,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就已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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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月苦叹一声,转过脸来,短短的一夜时间,娇柔、哀婉、凶狠、毒辣,全都在这双眼眸中出现过。
“紫是杂色,孔圣人厌恶它抢了朱红,可我楚风月,终究能驱使新郎为我坑蒙拐骗了宾客们一次、还把凤冠霞帔如花似玉的新娘丢弃在了烂摊子里。”那个徐辕坑害李全的瞬间,除了杨宋贤之外,很显然她楚风月也看见了,甚至,预料到了,计算到了他一定会为她拼一次命——
“天骄,这是否意味着,紫能夺朱,邪能胜正呢?”
徐辕心一寒,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神情为何扑朔迷离?难不成,他……又被她楚风月骗了!?陡然一声巨响重重炸在头顶的调军岭上,与此同时林间烟雾似开始极速往四下飘散,画风突变,波云诡谲的西北摩天岭方向,原来早就有烽火忽明忽灭,却直到此时才清晰映入视野。光线愈发刺眼,今夜原是月圆。
“徐大哥,对不起……”冷风中她凄然一笑,为情所困的忧容全消,恢复了战场上的果敢决绝。这句对不起,适才呓语的时候,她好像也说过一次。而他到现在才知道……她到底怎么对不起他、怎么给他添麻烦了——狭路相逢,兵不厌诈!
什么徐辕对李全用了苦肉计?李全说的才是对的,根本是这楚风月,对他徐辕用了美人计……加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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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6章 既不回头;誓言何必(1)
泰山,林阡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山林里的蘑菇,颜色越鲜艳就越有毒。”徐辕不止一次听他这么说,心里却嘀咕主公你不是吃任何蘑菇都中毒的吗。
现在他才懂,主公说得对。就像这个人生信条是血流成河的魔女楚风月,艳若桃李,心如蛇蝎!
杨鞍的叮嘱还在耳畔,天骄当心,她早不是两年前的那一个了。
陈旭分明也提醒过,天骄,莫要混淆,金军和红袄寨哪个才是敌。
可他偏偏却忘了,被她的绝色一叶障目,以至于死穴周围全都被两年前的孽缘塞满!之所以对世人是两年前而对他还像在上一个瞬间,是因为这两年每逢闲暇时候他都会回想起她曾退下战场为他洗手作羹汤。那符合他对她温婉外表的构想以及他对神仙眷侣的向往,然而她却在他以为梦想快实现的一刹对他当头一棒,告诉他,“你觉得”和“我觉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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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从爆发到白热越快,阴谋从构思到酝酿就越慢。当这一刻四面八方全都是金鼓齐鸣和喊声震天,而他却在一个低到谷底的视角、与世隔绝的境地,完全分不清祸乱重点在调军岭还是摩天岭……这才醍醐灌顶,原来一切都是早已有之的暗算?可笑他昏招迭出为她做出了自己所有能做的努力,费尽心机谁料她楚风月竟还是个骗子!!
她来破坏婚礼,眼看就不是为私,也不仅仅是要离间分化,而是明知道红袄寨会刻意引君入瓮以求杀她,所以将计就计、铤而走险、诱着红袄寨的这帮蠢货将她和她的麾下引狼入室,同时,由她这颗气魄非凡的诱饵,将唯一能救局的徐辕提前带出局!
带出局?事前,徐辕听陈旭分析楚风月要来,根本就没想过要出手更没想逃婚跟她走,为什么却循序渐进地顺她心意一头栽进这万劫不复?因为婚礼上这个可怕的女人一步步地逼着徐辕愧对她、怜悯她、不舍她。眼看“惨遭围攻”的戏码不能打动他,她头脑清醒地转而对杨鞍擒贼先擒王,其实就是要激他徐辕出冯虚刀刺她。生死关头她无比决然缩回手,并不是认输耍赖和自寻短见,而是要骗他亲手捅伤她、激发出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恐惧和自责……
说来所幸他顾及对柳闻因的道义责任,并时刻惦记着不能失信于杨鞍,才没有犯下众目睽睽跟楚风月私奔的错误,否则那完全就是对楚风月的上策正中下怀,当场就让盟军和红袄寨的“绝对互信”崩溃。饶是如此,他利用世人盲区护她下山的自以为的妙计,仍然还是直接迎合了这位狠毒魔女的中策。
离间虽未成,战斗可打响!山崖下,她昏迷、蹒跚、吵架、挽留,一点点地拖延着他的时间,拖了大约半个时辰,等着远近大半的宋军注意力都散到他俩身上,等着所有的金军先锋潜入泰山的要塞附近各就各位,等着他对她的心防卸得差不多了,这才对他露出狰狞的真面目,
或许她本来是给他机会的,现在回想起来,适才的紧紧相拥原来不是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作为一个即将得胜的敌方主帅在对他下最后通牒:徐辕,你跟我一起走,这一战、从此以后的每一战,与你与我都无关。可他却一直犹豫不决。这女人哪等得起?你不如她意,她灭你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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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里!”安宁被打破,两处皆战火,他只听到他声音微颤。
“哪里都危险!”她带着一丝惩罚的快感,冷笑着说哪里都是重急,摩天岭和调军岭,你一处都救不了,“山东尽在我掌握。”
“楚风月,你过分了!”他怒极,冯虚刀本能出手,还没想好是吓唬她还是真的砍,对面一道罡风已经阻断他“挟持她来反制金军”的可能性。霎时天昏地暗,刀起漩涡,狂沙如潮,来者正是纥石烈桓端。
由于“归空诀”傍身,实战中徐辕从来发挥稳定,刀法不会受到心境影响。故而虽然在气头上,仍是从容不迫格挡,顺势劈开连环七刀,转守为攻、威不可挡。腾挪不到十个回合,纥石烈桓端刀境里的大漠、胡笳便一扫而空,任凭他浩荡不竭的冯虚刀拨云见月。
光线骤亮,眼看这位南宋武林天骄刀法卓绝,沛然临绝顶、凌扶摇之风,纥石烈桓端自惭形秽,风里流沙刀不敢恋战连连后退,却还是用两处刀伤,拼死换得了楚风月安全。
徐辕虽大占上风,却不能掉以轻心。不知何时起,在周瞰、江龙几人昏倒的地方,陆续又涌出二十多个花帽军武将,他们的出现以及对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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