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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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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8章 江山胜迹;我辈登临(2)
虽然柳闻因满心期待徐辕和他们一样旗开得胜,但不得不说,徐辕在众将刚迎敌的那一瞬就遭遇了性命之忧。
襄阳之战、会宁之战,世人皆言,徐天骄出入万军半点伤都不受,真神人也。那又如何,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今夜区区一个楚风月就把他带到坑底的刀丛里,万念俱灭,束手等死。
临危之际他其实想过用自己的血肉垫底来保全楚风月,但就是那一霎他感觉到她本能地贴自己身体更紧,没有厚重战甲相隔,只隔薄薄一层衣衫,她那细致的锁骨就好像烙在他的心脏上,使他忽然就不愿辜负这人世间的良辰好景,“我不能死,要和她一起。”骤然间这股强烈的求生欲将他笼罩……
生死一线,他脑中穿插过一个早已有之的疑问,或者说,悖论——
他刚刚还庆幸,“好在这是个荒废多年的机关,否则必然恶毒到无懈可击”,是的,若非多年不曾有人料理、藏在底部的刀刃有腐朽,怎会出现某些地方存在延迟反应。
但还有一点太过蹊跷:“这么恶毒的机关,为什么要荒废?!”
火光将熄时回光返照,他在这濒危情境下隐约看见,靠近底部的右侧似乎有土虚掩,难道别有洞天!?
错不了,一定是过去有什么动物或人掉进来,临死前以求生的蛮力推开了一大片石,哪怕并未完全打通,只是制造了凹处,也足够令徐辕和楚风月有短暂的立锥之地,甚至,一大段可行之路!否则这陷阱为何废弃!因为它失效了不是必杀!
况且建造者本身为了时常维护,也会留一些余地,理论上就是那片石的起点,
只要他抱紧她,避开那些亟待分食他俩的杀器,一起大步一跃,跨到那里撞出去……
赌一把!就是那方向!那时正巧有股战斗的激流从岭上过电般直接传到底下,强烈的地崩山摧之感促使他拥紧她时大声喊了句“跟我来”,吃一堑长一智,他必须勒令她别动,他可不要她再帮倒忙或捣乱了!
刷刷数声近在耳膜,尖锐锋芒紧贴背脊。险之又险!差之毫厘他就会被身下削铁如泥的刀枪剑戟分解,纵然胆魄过人也判断精准,他衣衫还是被立起的刀刃割碎少许,心有余悸,不敢流汗!好在同她斜跌在安全之地时她因为一直在他上面而毫发无损。
不及对话,赶紧分开,倏然她却惨呼一声,原是袖中钻进条细小毒蛇,他赶紧上前帮她驱赶,冷不防胸口好像扑来只蝎子,她也眼疾手快当即来助他。结果是他的手碰到她的臂时她的手刚好触及他胸膛,一不留神两个人都发现了对方身上属于自己的东西……
“别误会,我捡起你的衣袖,是为了……离间杨鞍。”她不可能承认她离间完了还不扔他那半截袖子是想要珍藏。
“这钗子,我准备婚礼的时候,当众送给我的夫人。”好不容易存活下来,他觉得仗还没打完,不能在这里就袒露他在牢狱里和柳闻因是做戏。
虽说,生死一线的时候他和她明明都想其它的什么都不顾了……
“骗人,你明明把这钗子藏在胸口,婚礼上难道还想脱了内衫不成?”她自己不肯流露,还拼了命地要先拆穿他。
“挡刀用的,万一哪天有歹人暗算我一刀?也有它先被刺个稀碎。”他冷笑,学聪明了。
“狡辩,拿块护心镜不是更好!”她猛然伸手,猝不及防地向他衣衫里抓,他完全没想到她要做什么,先是听之任之,尔后击其半渡,隔着衣衫将她的碎骨爪终结在了他的胸骨上方、衣服里面:“做什么!!”
“我的东西到底还不还!”她恶狠狠地要夺回钗子,本来的假吵架似乎要升级为真。
“不还。”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相爱相杀,冷冷捉住她的手嫌恶甩开,“放两年了,是我的了。”
“那也不准送给旁人!听到没!”“你对我既已毫无感情,我要送谁都与你无关。”她越癫狂,他越清冷,其实一样,还是想逼对方先低头。
“你巴不得和我的感情散掉、散光了被别的女人覆盖,利于你越到后面越容易打山东,是吧!”她神情愈发狠辣,“不过你放心,我会三番五次地提醒山东群雄记得我,愈演愈烈!”
“这才是你的所谓‘私心’?利用我的旧情,便于打好你的每一场仗!建好你的功!立好你的业!”他神色也变得冷峻。
不经意间,这立锥之地滑坠大片尘沙,偶尔又崩落几块砂石,像极了从天而降的各种暗器,此地其实已不宜久留。
“对啊,我就是要建功立业的!徐辕,你休想赢我,你即使回去也是替杨鞍收尸,凌未波就在主位上等着被解穴呢!”她咬牙,略带得意地笑。
“这点小意外,他们揽得下。”他虽然心惊,却并不胆颤。是的,就算有凌未波在意料之外也无妨。之所以凌未波在意料之外是因为她何足道哉!她的实力完全在可允许的误差范围内!
而且他心里清楚,凌未波被俘时楚风月还在牢狱里,那时候纥石烈桓端不可能有心思来想到几天之后的抢婚和突袭大计。换句话说,凌未波的出现和落网不可能是金军此战的处心积虑,而更像是临时起意甚至单方面的临阵勾结,既然如此,更不可怕了。
“‘他们’,哼,你就是为了他们!”她蓦然在意。
“你不也是为了花帽军那些人!楚风月,我就只问你一句,今夜这计谋是桓端的,但抢婚,是你坚定他的?”他觉得桓端不可能那么狠心。
“当然!”她果然承认。
“你竟用抢婚攻山。可耻!”他一旦确定她心里战事在他之上,更增气恼。
“好笑,就准你放任杨鞍用婚宴杀死我吗?!”楚风月还想再争辩,然而那时她头顶已有巨石碎裂,徐辕暗叹不好这里要塌了,当即收敛怒气将她一把拉过来:“先走!”同时一刀轰砸过去,一边承接此石之重,一边将它往阱底推,电光火石间他便借这反冲力向外撞开了两步远,不容喘息又使出连环数刀猛烈地向前劈砍用以持续开道。那时为了重见天月,他根本无法去管控冯虚刀会否造成调军岭的位移。
又不知过了多久,地动山摇里她在他另一个胳膊底下却是反常地没有任何动作或言语,他一口气拼杀良久带她到半途时才发现她好像又一次陷入昏迷,本还奇怪她不是没受伤吗,忽然想起她在婚宴上曾被他刺过一刀……
纵然当时他控制着没伤内脏也拿捏好了力道,到底也害她失血过多,此刻看她苍白还逞强,他不禁感到有些迷惘。
可即使还深爱她又如何,只要他还活着,有力气,他就该为主公守护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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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这开山辟路废了他不少气力,开辟时还体会不到,到半途来喘口气时才发现累到极致。总算运气好,刚好和前人掘的枯井连通,上面的用不着再挖了,那时他一边休憩,一边护着她偷得浮生半日闲地坐井观天,原已后半夜了,刚好看见青天的正中,孤月清冷,银河澄澈:“风月,倒是没想过,今夜能抱着你看星汉灿烂……”
他叹了口气,要是能岁岁有今朝就好了。千般恩仇,不如一场风月。
在淤泥中待得太久,竟不想抽身出去,大概身上污浊的人,都怕洗净的时候会疼,所以才宁可被染?然而此刻既与外界连通,声音也愈发听得清楚,他渐渐恢复平素的担当,心心念念着战斗不知进行到哪一步,背着她向上攀爬时竟担心地说出口来:“调军岭的胜负,其实只系于‘同仇敌忾’和‘派系林立’哪个占到了上风……”
“派系林立不可怕,怕的是‘一山几虎’。”这时他身后声音响起,楚风月原已醒了。
“你又想预言什么?”他问她,又预言,不怕打脸吗。你就像华容道上的曹操你知道吗。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楚风月微笑,继续预言,“你给予厚望的‘他们’,防得住仆散安贞、束乾坤、朱雀、凌未波,可防得住自己人么?”
是的,凌未波早就被抓了,怎么会默契地在宴席上和朱雀里应外合?在监牢里的这几天她是怎么跟外界交流的,朱雀有那么神通广大出入无阻?有个不忍直视的可能性在徐辕心底呼之欲出:徐辕,会不会你帮杨鞍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坎,却和他一起栽在了一道最不该忽略的灯下黑的坎上!
楚风月说,林立的派系里,鼠辈或许还能被激起血性同仇敌忾,因为他们本身没观念需要被引导;然而野心家呢,本身有观念、刻意在伪装,怎么可能真的愿意同舟共济?楚风月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徐辕却记起了他来山东的初衷!
李全!
居心叵测的他,会原形毕露吗?在这一战就原形毕露?
徐辕知道,李全就跟同期的吴曦完颜匡一样,尽管暗地里做着不利于宋的事,却必须不让宋人们发现和知情,如此才好侵吞和驾驭红袄寨。所以,这一战他就除掉杨鞍?可能吗?会不会太早!?虽然可以不当嫌犯了、翻身做主人了,然而,他自身还有串谋楚风月害徐辕的嫌疑未消除,能服众?这一战,适合他李全图穷匕见?
心乱如麻,虽重新接触空气却呼吸不畅。仰望天穹,太白和北斗动摇而明亮,远眺山岭,云雾与妖氛舒缓而不散。
“就算摩天岭和调军岭你们勉强保住,可是,我们的下策,是擒贼先擒王啊。”楚风月叹了一声。
他稍微登高一些,循着她所指的岭南看去,原本压向摩天岭和调军岭的黑云确实尽被驱散,宋军的得胜欢呼声依稀可以分辨……然而,那些黑云,却在所有人最想不到的这一刻,全都诡异地朝着本该最安全的撤离路线上聚集,错不了,向南,刀刃山。
眼看着摩天岭调军岭明处暗处的全体宋军都表现出色,合力把纥石烈桓端的妙计打成了一场空,然而突如其来的是,极有可能有叛徒出卖了杨鞍的行踪,使群雄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上被反制。杨鞍的心力兵力,仍然还是被黄掴无比巧妙地带到了一个“三倒扑”的极致。
徐辕的心咯噔一声:糟了。
杨鞍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安全区内,此刻他的身边有几人是奸几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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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9章 生当雄飞;安能雌伏(1)
当宋军在摩天岭有备无患、调军岭也有惊无险,谁料金军还有下策、串通野心家暗杀杨鞍?!
几乎不容喘息,佯退的黄掴、解涛各部便与纥石烈桓端所派遣的仲元、阿邻等高手会合,近百精锐接连从甚少有人知晓的绝险翻越,将自以为安全的杨鞍、柳闻因寥寥十几人杀了个猝不及防,继而不由分说地堵在了岭南的刀刃山内——
一时之间,因杨鞍身边信弹尽毁,尚在岭北收拾残局的彭义斌俨然不及反应,无法在第一时间获知:仓皇败退的花帽军和仭纳⒈斡戮乖谒燮さ紫律袼僦鼐邸⒖绻獾劳教谥苯佣宰剂怂澈蟮谋皇鼗ふ呙巧恋绯龌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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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兵尚远,难免艰难。
作为留在杨鞍身边的武功最高,慕容茯苓虽然有伤在身,却毅然与他们分开做了为他们殿后的第一个人,紧接着,也不知她那里发生了什么、挣得半点生机的一群人还没逃出多远,就又得有几个十三翼也被迫留下、逐一向金军设立关卡。
可惜他们都一样,阻得了部分阻不了全体,黄掴此举的目标狠辣:要赶在刀刃山、龙泉峰等地本身的守军觉察之前对杨鞍擒贼先擒王!这一点金军似乎也要感谢调军岭的婚宴,事先分走了此间守军的一部分人马,使他们的洞察力难免比往常落后。不难想,这根本也就在纥石烈桓端的预算之内。
然而这些只是细节,都被出卖到这地步了,逃难的众人难道还不知此战突然落败的关键在何处吗!
“这条路本身绝密,看来是内奸出卖……”展徽说,一切都拜内鬼所赐,否则彭义斌牢牢堵在前面,金军怎会到后面来,难道能飞天遁地神出鬼没。
“跟吴当家夫妇遇害那晚如出一辙……”王敏和他一样,边奔逃边分析,可是又不敢多说,一不想引起恐慌雪上加霜,二是怕多喘口气就多一分被追兵射死的危险,三是,顾及杨鞍的心情,鞍哥向来不忍猜忌自己人。
杨鞍一直没说话,不知是伤势未愈浑浑噩噩,还是大受打击千回百转。
而杨鞍身边剩下的除了史泼立之类鼠辈,大多也便是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们……山林越躲越深,阵线越拉越长,战友们一个接一个地生死未卜,柳闻因一边死死护着杨鞍向前飞奔,一边却意识到,或许该轮到她了,接下来的苦战首当其冲的正是她柳闻因啊!
也好,金人能有多少?已然被分得差不多了吧!退无可退,她决然停在最后,转身挺寒枪疾行,自成坚关牢阵,候敌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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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高手之中,郭仲元最先率众追近,见只见当关独立一杆亮银长枪,劲风狠扫,气吞山河,大有御风乘龙之势,暗叹“这是哪个高手”,上前细细一数,蜂拥围攻的自己人总共十个,对方却左刺右挑正扎反绞沉稳无惧、纵横交织的枪势下不时有花帽军败退或死伤,更显那人气魄非凡豪情万丈……
定睛一瞧,那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居然是个……红衣新娘装束?!他虽吃惊却不可能对敌怜惜,长剑出鞘顷刻就加入了战团,主攻:“我来会会!”
郭仲元不愧花帽十一剑手之首,才刚入局便打破平衡,膂力强劲、剑法卓绝、前途不可限量,柳闻因刚好过了最佳状态,冷不防手臂便被他划了一道,鲜血直流。“总算来个能看的。”虽然吃亏,岂能露怯,柳闻因退后几步稍一包扎,调整了状态后重新抬枪直指,“再来比过。”
“丫头,我念你年纪尚幼就枪法绝顶,不忍伤你……杨鞍且交给我!你弃械投降,我放你生路。”战局顿了一顿,见花帽军无人忍心再对她追着下毒手,郭仲元于是也好心好意地措辞劝降。唉,对方不仅貌美如花,而且大概才十六岁,着实不该欺负。
“到了这里,要入乡随俗……”柳闻因却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向他笑说当地风俗,“‘山东无投降宋匪’!”
“好!”红袄寨围在杨鞍身边的只剩史泼立等三个鼠辈,听得这话也纷纷被激起了血性,眼见这小女子浴血阵前寸土不让,他们也力所能及地上来找几个普通兵士欺身肉搏,期待能够分担柳闻因的压力,“一起护着鞍哥!”“等救兵来!”
“救兵?他们都以为仗打完了。来不了。”郭仲元笑了一笑,却很快被逼着敛了,原是柳闻因转身大轮,扑步大劈,一记漂亮的反击顺带着又一招惊人的绝杀,势道沉猛,光芒耀眼,电光火石间她的话语和枪法一起反攻:“这位将军,那你们的人呢,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点?嗯?”
她拼得满头大汗,但早就已经发现,除了郭仲元之外,本该紧承他而来的其余金军却迟迟没见踪影,真正是雷声大雨点小。因此,她有十足的把握己方救兵其实已经出了。
仲元心念一动,边招架边想,是啊,该不会……红袄寨有人发现不对、过来拦了?这么快?这才耽搁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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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虽说彭义斌要作为中流砥柱稳住大局,但杨妙真、李全都是攻击的个性,哪会见到金军被打散了就不追打战利品?何况他们终究要去禀报和寻找杨鞍,一回头发现主帅不见了能不找吗。
“妙真姑娘!”慕容茯苓好不容易解决了围攻的十余仭呤郑约阂舱匠闪税敫鲅耍系降琅陨掀唤酉缕馗蠲钫嬷嘎罚翱烊ィ度猩健疃奔铱钟形O铡
“这可糟了,哥哥伤势还没好……不过幸好有闻因姐姐……”杨妙真留人照看茯苓,自己则策马往南面去,原因为有人指路的缘故可以最先赶到杨鞍身旁,然而临会合时却与阿邻增援仲元的那支兵马相遇,两军一路相互纠缠追追打打,靠近战圈时,明明已看见仲元和闻因的身影,金宋双方却是彼此钳制着一个都过不去。
同一时间奔袭而前的还有解涛及其兵马,解涛眼尖“我小妻子有难”,正要飞身上前通敌卖国,就被紧追不舍的张汝楫逮住不放,张汝楫嫉恶如仇振臂疾呼:“来啊,杀了这不男不女!”解涛堪堪和他的手下们剑斗时只差没说“自己人”“别打我,救她要紧”了……怕影响黄掴将来肃清宋谍才没说。
阵地的另一角,李全的人也正和黄掴胶着,但他那边好像出了点岔子,没能像杨妙真张汝楫这般完全拦锁敌人。这应当也归因于黄掴麾下奇人异士最多。这一刻穿过红袄寨阻障的四个唐门中人,全然和凌未波一样原属于孤夫人旧部现在隶属于花帽军,他们对杨鞍和柳闻因的绕道逼近宛然就是解涛口中的“有难”……
是的,有难。凭一个郭仲元带六个无甚配合的等闲之辈,顶多就是令柳闻因有些吃力、身上受些皮肉伤罢了,可现在再来四个暗器高手,难怪解涛花容失色恨不得插翅去救,一瞬功夫,杨妙真也发现闻因原已有性命之忧,高声疾呼“闻因姐姐!”
便在那时“扑”一声响,一支又急又狠的短箭,精准掠过战阵射入柳闻因的右腿并穿透,那时柳闻因正忙于苦战,虽知凶险却难以避让,让了杨鞍就要被敌军扑咬,所以只得堪堪受了这一箭。原以为还能苦撑,谁知腿上霎时就血如泉涌,晃了两晃完全站立不住,她慌忙以枪拄地囫囵扫开近处几人攻击,原本白皙的脸上一瞬就苍白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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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9章 生当雄飞;安能雌伏(2)
“上。”郭仲元一声令下,电闪之间又出四箭,正是唐门暗器“追命”,顾名思义,为置人于死地,箭尖必染了致命剧毒。不过,此刻不管是明处或暗处的金人,看柳闻因单膝跪地好像放弃的样子,都默契把这又一轮的明枪暗箭换了目标——万千杀气,齐齐冲着重伤未愈的杨鞍去!
千钧一发,柳闻因也分不清是为了徐辕哥哥的嘱托,还是为了林阡哥哥的期许,一跃而起奋不顾身地持枪挡在了杨鞍面前,拼死对花帽军和唐门群敌扫出一道空前强烈的弧光……临危偶得,枪势激猛,如寒天火烧,一刹有浩荡正气直贯长虹,又似星辰猝灭之际,剧烈地排宕向广袤无垠的天地。
出手前,她知道这一瞬朝着自己身上打来的,不仅有那四支利箭还有至少五把利刃,正面冲突,很难,
那又如何,尽力便是,迎刃而上,有幸在出手后悟出了现阶段的最强一枪,灼热锋芒能覆盖周身丈余,在这范畴内的任何利刃遇之则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真好,她柳闻因也做到了纵横疆场无人敢撄其锋!
可惜她终究受伤在先、跃起太过仓促,削得了近身锋镝,却拦不下从兵刃上散射而来的毒液毒粉,霎时死亡气息纷纷扬扬将她笼罩,何况在她下落的一线之间,斜路里更有另一个劲敌往这里扑了过来,是要加速她的死吗……
不过,倒也不怕。在这比一息更短的时间里,好像想起了首阳山上和自己勾肩搭背的父亲,好久不见了,爹……“哈,闻因,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说来给爹听听!”明亮的天光下她正待回答,有个声音在背后不经意地升起:“她终于能领兵打仗了,自然高兴。”是那个人吧,那个人能懂。
“据说,有人想要超过穆子滕,为短刀谷争到一个‘枪神’的名额。”宁阳之战那个人的鼓舞。“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那年他入魔归来在泰安对她的赞许……
林阡哥哥,此刻我在山东,我就代表了你,你若在场的话,应当就是这般对杨二当家以身相护,不拼到最后一刻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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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为何这么久了,还没到最后一刻……
猝然一惊,怎么那个朝她扑来的劲敌背朝着她,看上去不是来加害反倒像是……并肩作战?
轰一声震响,她和那劲敌先后落在杨鞍身前,反向看去,适才她没来得及砍翻武器的漏网之鱼们,全都中了各式各样的暗器毒器倒在地上死死伤伤,而那个不顾一切朝她扑来的人,对远一些的金军发暗器手法奇快的人,也是一样的腹背尽血奄奄一息……因为挡护住柳闻因的关系,所有的毒液毒粉都如碎片般扎进了那人的身体,使那人一瞬间就全身破溃、体无完肤。
惊天巨变,鸦雀无声,那人撑着一口气给柳闻因追射了唯一还毫发无损的仲元一次“天女散花”,方才安心地瘫倒在地,同时一口鲜血从那人的口中喷了出来。
“啊……”柳闻因在还未彻底想通的刹那本能惨呼了一声,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撕心裂肺,远远盖过了腿脚本身的疼。
一瞬几丈内都没什么活口再敢上,再一瞬好像杨妙真还是张汝楫顺利打破了金军结界?周围的一切暂时都和柳闻因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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